锦衣笑傲行(校对)第1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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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莲亭这一宿倒是没受什么罪,郑国宝审他时,见他依旧生龙活虎,精神倒是不错。任我行等人,已经将战损整理出来。这一战,官军伤亡几十人,且是伤多亡少,对比战绩,伤亡可谓微乎其乎。
  这一战打的凶,可是打先锋的,都是日月神教本地的教众,伤亡的都是日月神教的人马,官军等于是拣了个大便宜。那些库藏,各位长老倒是有些犹豫,不大想拿出来。还是任盈盈替郑国宝做主,答应拿钱买。那些长老们才心甘情愿,把自己吞下来的库藏拿出来换钱。
  也亏得郑国宝带的钱财够多,总算是把这些仓库全都吃了下来。也有的些脑子快的,不要报酬,自愿交出库藏,捐献朝廷。这些人没能得到银子,却把名字留在了任我行那,这些长老们,听说这事后,又有人把到手的银子送了回去,也只求留个名字。郑国宝又宣布,对日月票实行折半兑换,所有日月票,按面值的一半认购,这一举措一出,在黑木崖内几被称为圣人。众日月子弟感激涕零直把国舅看做万家生佛,郑国宝论起人气来,比圣教历代教主,居然都要高些。
第三百四十七章
审讯(上)
  “国舅,这回咱们可算是赚大了。除去抚恤烧埋,汤药、犒赏银子外,咱们能剩下一大笔银子,还落了这么多的缴获。这回的战报,定能让天家龙颜大悦。”向问天手里拿着统计帐本,为任我行请功。这回日月票兑银子,他也发了大财。不少长老都把手中存的日月票拿出来,给向问天送礼,向左使五子登科,好不风光。
  任我行既然要当教主,今后的行事就要讲个排场,像这些话,就只好委托向问天这张嘴代为转达。郑国宝笑道:“好说了。这战报怎么写,都能让龙颜大悦,这倒不算什么。现在只希望,能多为朝廷拿些东西,也好为浙兵多安排些岗位。这回登州府上下全体摘印,闹这么大的动静,我就不信山东巡抚还坐的住?等他上门来找我时,咱们得把口供拿到手。有了这口供,他就得求着我把这事压下。要想压下这事,他就得出血。我要安排的人,他得给我安排。我要拿的权,他得给我,否则就没的谈。”
  “国舅放心。各位长老们,现在都忙着写口供呢。再有,就是花名册的整理,已经初步完成。杨莲亭这些年搞什么档案整理,大查冗员,各地分舵的花名册全都弄的很详细,省了咱们许多手脚。”
  “这就好。杨莲亭你没想到吧,你这费尽心力的打基础,最后是全都便宜了我。梦儿说,想让咱们有话好商量,不要打打杀杀。我答应了她,所以今天咱们好好聊聊,看看咱们的事,能不能用不流血的方式,把它解决了。来人啊,给杨总管松绑,请他上坐。”
  有这么多好手在,杨莲亭个人武艺平庸,也不怕他暴起伤人。郑国宝坐在桌子后面,朝杨莲亭一笑“怎么样?有没有点感觉?要是现在你后头的墙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不是就更有感觉了?人生在世,草木一秋,何必为了那些白日梦般的念想,毁了自己一辈子,也害了其他无辜?不如这样吧,你服个软,认个错,我给你想法安排个位置,保你一条命就是。”
  杨莲亭却将头一昂,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少说废话,我行的是救国救民,功在当代,利在子孙的正道,有什么错可认的?你现在赢了,也不过嚣张一时,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
  “功在当代,利在子孙?这话你还真有脸说。”郑国宝冷笑一声。“你在播州、日月神教搞的这套,你以为很新奇么?不过是拾丐帮牙慧,有什么新鲜的。丐帮搞自有丐主多少年了,你看看搞成了什么德行?你凭什么认为你搞的这套,就是救世良方?当年丐帮搞自有丐主,那是因为史红石没有根基,武功既低,自己又是个女流之辈,最要紧的是,她长的还丑。等到支持她的古墓派十二乐坊进宫伺候了洪武爷,史红石没了根脚,镇不住场子。丐帮有拳头就是草头王,大家搞自立一方,才有自有丐主的局面。你好端端的在日月神教搞这个,等于是自废武功,你怎么还觉得你有理了?”
  任我行听郑国宝提起这武林掌故,也借口道:“都已经成了阶下囚,还是这般不知好歹,说你和东方不败是疯子,果然没错。你们这些人,口口声声什么为国为民,却连身边的人都容不住。东方不败武功高强,习了葵花宝典之后,更是神鬼难敌,老夫也未必是他对手。怎么好端端的就暴卒了?多半就是你们这样的人,只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东方不败,怕是就死在你的手里。你再假扮好人,把梦儿接来当做傀儡,摆布于股掌之上,任你拿捏。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份心机倒是不错,只可惜梦儿太傻,居然把你当了好人。”
  梦儿原本在旁安静的听着,听到任我行说这话,她面色一变,一拍桌子“不许说我杨叔坏话。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她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姑娘,任我行叱咤风云半世,不知经过多少大阵仗,如何会怕她?可是被她一瞪,任我行只觉得心头暗惊,仿佛是被什么恐怖的怪兽盯上了,只要稍有不对,就有性命之忧。
  “梦儿,不许无理。”郑国宝轻声呵斥了一声,梦儿那紧绷的肌肉,又松弛了下来。哦了一声,低头不语。任我行只觉得身上压力一去,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老爷子,您且出去,让我们三人聊聊。放心,有梦儿在,什么事也出不了。”
  等到任我行等人出去,郑国宝道:“杨莲亭。说实话,我对你没什么好看法,正如我那天跟你说的,你们这些喊着皿煮尸油的,我见一个就想杀一个。可是有梦儿的面子在,我也只好放你条生路。只要你把我想知道的都招了,我就饶了你。然后再给你弄条船,让你到海上混去。你不是想要殖民欧美么?估计还想着灭扶桑占高丽吧?好多人不都有这念想么?我是不想干这些,你要想干呢,也离不开船。我送你船,再送你笔路费,至于能不能做的成,那就看你本事了。”
  杨莲亭本来已经作好慷慨就义的准备,正在寻思着是写一首生命诚可贵,还是写一首任脚下响着沉重的铁镣,没想到居然还有转机。他心中暗想:我是当今大明朝的灯塔,人类的希望。世间无莲亭,万古如长夜。让我向帝权低头屈膝万万不能,不过若只是招口供,于皿煮倒也没什么损失。只要他肯放了自己,凭自己英语六级的水平,还怕不能制霸欧美?
  到时候种田火枪,排队枪毙,带着洋兵打回大明,先灭大明,再灭播州,让皿煮之光照遍全球,还叫事么?一想到这些光明前景,杨莲亭只觉得热血沸腾,仿佛现在自己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审,郑国宝已经成了阶下之囚。刚要起身,按着往常演讲那样,营造一下气氛,不想梦儿看了他一眼,冷冰冰说道:“杨叔叔,你不要动。你一动,我就以为你是要伤国宝,要是打伤了你,就不好了。”
  这话好比一根钢针,将杨莲亭这股气戳了个窟窿,杨莲亭的气势瞬间一衰,他以往靠这演讲动员,总是能坑到不少信徒。可惜在梦儿这种一根筋面前,这套手法,全没作用。
  郑国宝微微一笑,“对不住啊,杨总管,按规矩,这时候你该要根烟了。不过我手头是真没有,我也不是烟民,没兴趣发明卷烟。要不给你弄点阿芙蓉?我刚才看了下卷宗,这次抄的阿芙蓉不少,够你抽的。”
  “不必了,国舅,那东西是什么,咱们心里都有数,我不沾那个。”杨莲亭发现,郑国宝把人都赶出去后,倒是有个好处,两人说话彼此都没什么顾虑,可以畅所欲言。同时,他自己的动员功夫,就等于间接被废了,这两个人都属于铁石心肠,不是语言能打动的。想要靠嘴来翻盘的机会不存在,就只能盼着郑国宝言而有信,真肯给自己一条船了。
  “国舅,其实这事我之前不肯说,也是因为我说了,你们也未必肯信。东方不败这个名字我也听说过,可是直到见面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东方不败不是我知道的东方不败。他与咱一样,都是穿来的。还有梦儿的娘,也是。不过她的情况更奇怪一点,她娘,是个男人。”
第三百四十八章
审讯(中)
  杨莲亭坦言,自穿越之后,他就想着按自己看过的那些小说中的前辈一样,走什么种田攀科技,造火枪,称霸天下的路线。不过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本钱。两手空空的,拿什么种田,又拿什么弄一块地盘来给自己折腾?
  他当时虽然有一个播州杨氏族亲的身份,不过这身份实在远的可以,在播州,他这种身份的族亲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想从杨家得到什么照顾。他只好咬牙苦读,走上了一条科举之路。
  靠着两世为人的积累,在播州这种边远之地,他居然能读出个眉目,考了个举人身份,这也得算是奇迹中的奇迹了,不只杨家本家破格召见他,让他担任个幕僚,村子里更是给他披红挂花,说媒的踢破门槛。
  不过作为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穿越者,把大明工业化,乃至最后把大明灭亡建立个皿煮国家,成为第一任终身大总统,才是杨莲亭的心愿,区区播州的官职,田地家庭又怎么困的住他?找杨家借了笔路费,他便上京去考进士。按他的想法,就是等得中之后,到地方上任官时,就开始实施自己的伟大计划,种田,练兵,炼钢,造枪炮。最后举起反旗,先推翻大明,然后再推行皿煮,最后去殖民欧美。
  可进士的考试难度,却远超他的想象,更别说他在朝中缺少助力,无人赏识,结果名落孙山。看榜之时,遇到了另一个哭天抢地的举人,两人相谈之下,大生惺惺相惜之感,仔细攀谈,才知,那个举人居然就是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去考了科举?”郑国宝万也没料到,这魔教妖人,居然当年还参加过大明朝的科举,头上还有个举人功名。
  “是啊,他与我一样的想法,都是想先做进士,弄个官身,再外放到地方,去成就大业。”两个穿越者之间,有很多小细节都与古人不同,二人很快就通过这些小细节确定了彼此的身份,关系更加亲近。在痛骂了一番考官无目,科举黑暗之后,两人携手到酒馆买醉,结果遇到了当时日月神教的一名接引使。
  “那使者,就是梦儿的娘。她当时已经是日月神教中人,脑子也活泛。知道大比之年,肯定有不得意的文人落榜,到酒店买醉,就去找了个离发榜地最近的小酒馆蹲点。当时神教中,多时粗鄙武夫,没有几个认识字的。梦儿的娘,想要为神教多拉几个读书人,与我们两人一见如故。我们三人越聊越投机,我与东方兄弟就都入了神教。按东方兄弟的说法,就是该来的,始终躲不过。入教之后,我们三人关系也比其他人近一些,被教里人称为风尘三侠。东方兄弟也是人中龙凤,半路出家的人,学起武功却异常顺畅,比起那些从小练武的人,都要快捷。”
  随着交情日深,梦儿的母亲白如梦的一些生活细节,也暴露出,她与东方不败、杨莲亭一样,都是穿越者。更在一次酒后,白如梦吐露心声,她比这两个人都要惨,非但是穿越,居然还是性转变身。她穿越的这身体,居然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女加侠女,为了对抗家里给定的亲,离家出走。不过江湖不是那么好闯的,一个长的漂亮的女人,江湖更是对她充满了恶意。饶是她文武双全,最终还是被日月神教的人给诓了入教,吃了神丹,做了魔教的接引使。
  “接引使这种工作,有时……有时是要有一些牺牲的。”说到此,杨莲亭神色有些激动。“如果是为了实现皿煮的大业,这种牺牲还是值得肯定,可是当时的日月神教,乌烟瘴气,拉羊只是为了发财。如梦她又受制于神丹,日子过的很辛苦。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练功,武功高了就可以做长老,到时候就不用做接引了。只是她一个漂亮女人,想要做长老,也不是她想的那么容易。我和东方兄弟当时就发过誓,一定要改变日月神教,一定不能让如梦的悲剧,再次发生。”
  乃至后来东方不败与白如梦做到一起,也算是个怪事中的怪事。至少知道白如梦身份的杨莲亭,看这两人总觉得很奇怪。白如梦适应了自己的身份,有了梦儿后,一举一动里,更是充满了女人味道,可是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个感觉,很难说。她明明是个女人,可是她的灵魂是个男人,我们又知道这些,这个感觉难说的很。如梦醋劲也大,当初酒后她说过,如果是以本来身份穿,他会开一个大大的后宫,坐拥三千佳丽。可是穿成了女人,就要丈夫只有她一个。东方兄弟的几个爱妾,都被她杀了。两人闹的不愉快,到后来东方兄弟更是一气之下,就练了葵花宝典。当时的梦儿,才三岁。”
  白如梦得知,身为穿越者的丈夫居然练了那功夫,一气之下,抱着孩子就进了山。她的脾气刚烈,不让别人找她,杨莲亭也就不敢去找,只怕激怒了她,去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那就彻底断了音信。只是按时送去盐巴,衣服,以及白如梦最喜欢的酒。也正因为白如梦不在,他们造反夺权时,少了个锋线打手,对于任我行只是勉强擒住。若是白如梦在,说不定乱战中,就能格杀任我行。
  “东方兄弟,是个念旧的人。他对任我行,下不了手啊。我劝过他几次,可他就是不听,死活不下杀手。他临死时,嘱咐我的两件事,一就是把梦儿母女接来,说是他对不起她们母女;另一件就是要我答应他,不动任我行。若不是有东方的嘱托,任我行那老鬼,哪能活的到今天。养虎遗患,养虎遗患啊。”
  “算了吧,杨总管。若不是有任老教主,今天黑木崖,未必还能有多少活人。看来东方不败,还是比你聪明。他知道,日月神教的维持靠的是人心,而不是武力。你那么倒行逆施,已经让人心离散,如果杀了任我行,将来日月神教八成就会跟着你陪葬。”
  “你懂什么?这叫现代化管理你懂不懂?过去的日月神教,就是太讲论资排辈,讲人情关系。你的师兄是长老,你就能做个堂主,你的老乡做堂主,你做个香主就没问题。我这种一无关系,二无靠山的,不管做的多好,也不会有人认可,这种痛苦,你怎么能明白?”
  杨莲亭又有些激动。“我在神教练火枪,练大枪,结果那些人告诉我,官兵早就有了;我引进泰西作物,那些百姓却差点到官府去告我;我安排那些女教众去陪夷人,被人戳脊梁骨,可是她们若是做接引使,也一样可能要和侠少睡觉。我这么做,是为了做大事要做出的牺牲,又有什么错?男女分营,是为了提高部队战斗力,免得将来起兵时,一大堆小娃娃没地方安置,乱了军心,拖了后腿。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将来打下江山,要什么好女人找不到,何必非急在这一时?我若不是对日月神教改组,用现代科学的方法管理,这教门,说不定如今已经散了。他们却不肯信我,还要反我,他们还有良心么?”
  “杨总管,你这个人,是个人物,神教在你的管理下,教产确实多了,可是人心却散了。你始终不明白的一点,就是日月神教,早不是当年的明教。如今的大明,也不是宋末元末可比,现在造反就是找死,大家安心发财才是正道。在这事上,你还没有那些人看的准。你败了,在于你搞不懂人心,非要逆天而为,所以你输的天经地义,你不输谁输?我说过了,你搞的这套把戏,是人家丐帮玩剩下的,日月神教的人,见你拿丐帮的体制来糊弄他们,他们肯捧你才怪。你也不看看,丐帮现在都混成什么样了,你让他们学丐帮,他们能满意才怪。”
  梦儿忽然问道:“任我行说我爹武功很高,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三百四十九章
审讯(下)
  杨莲亭苦笑道:“怎么?梦儿,连你也不信叔叔了?你爹的死,跟我无关。他是伤心死的。当时我在登州推行泰西作物,那些农人不明我的好意,反倒要去官府告我。我们用了好大力气,总算劝的百姓不闹,那些新军又要闹饷。东方兄弟好话说尽,才算把新军安抚下来,回来之后,就吐了血。从那以后,他的身体就垮了,到临走时,他除了嘱咐我这两件事,就是反复念叨着,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梦儿道:“我娘临死时,也是说的这个。杨叔叔,既然我爹和娘都说错了,可见这路是走不得的。你也放弃吧,梦儿的亲人除了国宝弟弟,就只剩你了。你只要低个头,认个错,我让国宝弟弟,给你条生路吧。”
  杨莲亭却道:“梦儿,叔叔大事未成,自然是不想死的。可是皿煮是没错的,这怎么能认错?你跟着叔叔出海吧,咱们到海上去,海上有的是机会,凭你的本事,和叔叔的谋略,定能打下一片基业来。这样,咱们才对的起你爹和你娘啊。”
  “杨总管,你是没明白对错啊。你发行日月票,还是搞男女分营,都是生搬硬套,焉得不败?你这日月票能换粮食么?不能吧。不能换粮食的票子,老百姓要它干什么?你当兵的不发饷,只给土地证,还都是外地的,当兵的能听的才怪。至于那军功章,军魂,都得是有军饷以后再说。两手空空,连老婆都讨不到,他们凭什么跟你发神经?你看看今天的黑木崖,死了多少人,烧了多少房子。你还让那些女人,去陪人睡觉赚银子,你觉得你这套把戏,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梦儿听了郑国宝的话,也大为触动,仔细看了看杨莲亭,趴在郑国宝耳边道:“叔叔的眼里,还是充满了杀气。他想杀人,他想做大事,这些从没变过。你放了他,他就还会来做坏事,还是要害你。他把我接回来,只是为了让我帮他杀人,现在让我跟他走,还是为了让我帮他杀人。他的事,我不管了。”
  说完这话,梦儿对杨莲亭道:“我当初被叔叔接来,虽然不能穿好衣服,连吃东西都要受限制,可我还是要感谢叔叔,至少你是拿我当个亲人看,我看的出来。不过今天这事,我不想帮你了。我帮你就是害国宝,这回我帮不了叔叔了。”她边说边起身“叔叔怎么处置,就全看国宝你的意思,我不管了。我心里不舒服,要到外面吹吹风。”走到杨莲亭身边时,她随手一拂,杨莲亭身上的气力就全都使不出来,人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等到梦儿出去,杨莲亭道:“国舅,你也是穿越来的,难道没有穿越者的优越感么?咱们比他们多了那么多年的文化基础,就应该管着他们,代表他们,而不是服从他们。跟我干吧,将来,我做总统,你也可以做个部长,咱们联起手来,还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何必当这皇亲国戚,做个米虫哪如做个英雄?你那天说的话,我相信一定不是你的真心话。我来我见我征服,才是我辈穿越者应做之事,你为什么要对个土著皇帝卑躬屈膝,磕头称臣。跟着我干,才能有前途,才是正道啊。”
  郑国宝道:“这个事,先别急着说。我且问你,你是播州杨家的人,播州又与日月神教合作,怎么你不直接回播州去练新兵,种这泰西作物?”
  “哼。播州杨氏,他们懂什么?一群土司,愚昧落后,他们只适合被领导,不适合领导别人。他们的民意,就由我来代表,我的意愿,就是他们的意愿,我就足以代表他们的想法了。新军,作物,全都不能落到播州人手里。”
  当年杨莲亭在日月神教站住脚后,也曾与播州杨氏联系,提出了若干改革意见。包括设立招贤馆,以及票选宣慰等。不过等到这些工作走上正轨后,杨莲亭手头的权力就越来越小,成了有职无权的空头老倌,所有的实权,全被杨家人拿到了手里。
  这时他才明白,自己被杨应龙摆了一道。他利用自己完成了对播州的权力改组,然后又在成功后,把自己一脚踢开。可是自己明白这一切,又离不开播州的资助,不敢翻脸。从那以后,播州与黑木崖的关系,就是既彼此利用,又彼此防范,那泰西洋枪还是长枪方阵,都被视为压箱底的法宝,秘而不传。加上关山阻隔,运输不便,播州也没从黑木崖得到过洋枪。
  郑国宝心里略微安定了一些,冷笑道:“这就是问题了。你看,杨家是你的宗族,你跟他们都不能很好的合作,咱们两人,又怎么可能合作的很愉快?想想就不可能啊。所以我说啊,你自己想疯,就自己疯,不要拉着别人送死。你搞的东西有好的,但是坏的更多。更要命的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造反。却没想过,老百姓到底想不想造反。自古来时势造英雄,你却非想要造一个时势出来,这便不是你的能力所能做到的。还种田练兵,你也不想想,那些你一说,他们就知道怎么干的铁匠,不早被朝廷征走上班了?留在村里的铁匠,打打农具什么的还成,打的兵器都差,还让他们造枪?也就难怪造出来的枪,自己人没人敢用了。而军魂这种事,你没有足粮足饷,哪来的军魂?你行事不接地气,全靠自己主观想象,败了还有什么话说?既然梦儿说把你交我发落,那你就给我好好等死吧。”
  黑木崖一晚的骚乱,对于各村镇百姓影响也不小。初时只当是土匪进村,后来知道是官兵进村剿匪,那些百姓还着实紧张了一阵。可后来官兵说不伤百姓,日月神教买的田地,还要拿出来分给百姓。老百姓听了这消息,大为欢喜,反倒给官兵帮忙。此时黑木崖所在的村子里,到处可见来贩卖饮食的村民,郑国宝七拐八绕,来到成德殿后的那小花园内,果然见梦儿百无聊赖的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
  郑国宝走过去,一边慢慢推着秋千,一边问道“想什么了?若是你舍不得,我饶他一命也不是不行。反正我能赢他一次,就能赢他十次。他这人,就算跑了,也未必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闹出动静就晚了。”梦儿倒是比郑国宝还要坚决。“杨叔叔脑子很好使的,总是有很多鬼主意。当初河南发大水时,掘黄河堤就是他想出来的办法,只是没弄成而已。后来他又派人去除任大小姐,去夺河南绿林的大印,想要在河南搞些大事。为了拉拢河南叛军,把我都派去了。结果没想到叛军根本不买他的帐,反倒对我们动了刀。你这回放了他,他下次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来。只要你能保住自己,就一切都好。杀就杀了吧,为了你全都舍得。”
  “那你还这副哭丧脸的样子?你要是不高兴,就直说,大不了不杀了。”
  “我不是为他,是为我娘。”梦儿神情越发低落“我娘是个男人,这叫什么事啊?你以后,不许拿这个事笑我,否则我真打你。”
  郑国宝推秋千的力道又大了几分“梦儿姐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笑你。你娘的事,不能这么想啊。她总归是你的娘,至于她怎么看自己,那无关紧要,不影响她是你娘的事实,这没什么可笑的。我还见过有人,说自己是玉皇大帝,说自己是太上老君。闻香教的王森,还说自己是弥勒佛转世呢,那又怎么样,难道见了他我还要磕头么?梦儿姐姐,你也知道我的秘密啊,这个秘密,可是咱两共同保守的,谁也不能说啊。”
  梦儿点了点头“国宝放心,你永远是我的国宝弟弟。你的秘密,我谁也不说。”
  二人就在这边推着秋千,微风轻拂,梦儿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有了这个共同的秘密,让她和郑国宝的距离,仿佛更近了一些。
第三百五十章
炮营
  就在此时,却听一阵盔甲铿锵,哱云穿着盔甲从外面疾跑进来,一把拉住郑国宝道:“相公,你去前面看看吧,听说是又牵连出来大案了。这事里不只牵扯了一个指挥使,连总兵官都牵连进去了。这事闹大了,弄不好,又牵连出一大串,没你坐镇可不成。快跟我走。”说完拉起郑国宝就走,梦儿见哱云拉走了郑国宝,自己狠狠的将秋千一摇,“可恨!这个穿盔甲的女人可恨,任大小姐可恨,还有那个曲非烟,也可恨!早晚要教训她们一顿,让她们知道我的厉害,不许和我抢。”
  等到了前面,哱云道:“大小姐,我把人带来了,您把口供给相公看看,这么大的官,吴惟忠可不敢随便拿。”
  郑国宝看了一眼任盈盈,无奈一笑:“盈盈,这又是你干的好事吧。哱大小姐心眼直,不知不觉就得罪了人,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事,这么急啊。”
  任盈盈嗔道:“怎么?你都陪了她一晚上加一早晨了,还不行?这可是大事,登州副总兵,掌管炮营的冠军侯内附播州。他手上有两营步军不说,最要紧的是有一营炮兵。那可是佛郎机人教出来的好炮手,手上炮多弹药足。若是将来播州造反,他也跟着起来响应炮打登州,那可不大好办。”
  郑国宝知道,登州炮营乃是朝廷精华所在,所用的大多是泰西洋炮。虽说卜力劳炮厂的大炮未必比大明的大炮先进,可是佛郎机教官却着实比大明的炮兵教官本事好。那些洋鬼子被用重金请来传授这炮营人马炮术,用来对抗边关鞑子。这些人学的也用心,配合车营,以及长枪快枪大阵,每战必胜。朝廷在炮营身上,也投了大笔的银子,这地方,魔教和播州,也能伸进去手?
  “这口供可靠么?可不要中了别人的反间计。”
  “这口供自然可靠,是播州人自己招的。杨莲亭想搞什么新式装备的部队,可是从洋人手里买来的枪太少,始终组成不了大军。他们就把脑筋动到了炮营上,负责联络的,即是那个看仓库的。他卖了仓库,播州是回不去了。想要投靠朝廷,又没有过硬的功劳,就把这事卖了,想换个出身。”
  “若果真是如此,那老吴他们可算发财了。炮营啊,这可是个肥缺。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把炮营拿到手里,浙兵以后连说话都要硬气几分,粮饷上也格外优厚,比拿个指挥使都划算。来人,把吴惟忠叫来,告诉他买卖来了,让他做好准备拿人。”
  登州此时的府衙位于蓬莱,国朝在此,除了有知府、通判等正常文官体系外,还设立一个副总兵,掌管登州全府兵马,同时承担防倭备盗之职,接受登莱道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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