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笑傲行(校对)第14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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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他是明明答应的。一到了没人的时候,自然就要改主意了。其实要换我也这样。我又没给他送钱,他犯的上对我格外开恩么?再说他不这么对我,又怎么向新主子效忠?宁姐,你一个人来,可要小心些,那些缇骑身手不弱,你一个人可打不赢。”
  宁中则却反手把门关上,自己坐到郑国宝对面,把竹蓝放好。掀去上面的盖布里面却是两副碗筷,四样新炒的素菜,外加一壶酒。菜色倒是普通,可是一放到桌上,菜香四溢,看的出是用心炒制的。
  “我用你给我的钱,买了一批欠了太多债的女侠,她们现在正在那些官校的房里,和那干人鬼混。不到天亮,那些人是起不来了。就算勉强起来,也是软脚虾,不成气候。姓廖的和方正大师他们在喝酒,他手下的人也就没心思干正事,全是一盘散沙,不难对付。你要是想走,我现在就能带你走。天大地大,不怕找不到咱的容身之地。”
  “宁姐有心了,可是我真不能走。我要是走了,就永远说不清楚了。那不是正遂了张鲸那干人的心意?不过宁姐,你真愿意跟我一起走?其实你明白的,现在兄弟我怕是不比过去了,我这条船眼看要沉了,跟着我,可没什么好处。”
  他这边说着话,宁中则却已经开始动手为他打开手捧,将那手捧子随手扔到一边。又在他脸上轻轻打了一下,“混东西。害的我担心,这半天跟过年似的,生怕他们打你。我也不是石头做的,你对我的好处,我心里明白的很。可是我年纪也不小了,我嫁过人,而且我不能生孩子。什么给你生个孩子,跟你过日子的话,对我也是个奢望。你这个富贵人家的国舅爷,看上我这么个老女人,其实是你亏了。你都不嫌弃我,我难道会掀起你么。我现在是气你拿我当个外人,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能同富贵,不能同患难的?要是这样,你以后就少理我。”
  “瞧姐说的。你怎么会是外人?可是我若是风光的事,自然第一个想到宁姐。可这回的事,实在是不怎么露脸的事,把你牵扯进来,就不大好了。再说你在五岳派根基未稳,强牵扯进来,反倒会害了你”
  宁中则在他脸上又是一下,不过这回已经不是打,而是抚摩。“傻兄弟,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有什么害不害的?大不了就是一条命,我难道怕死么?嵩山派这回没跟着我上少林,估计是忙着内斗。泰山派的那几个老道虽然不值得信任,可是恒山派的尼姑,莫大先生那些人,却可以算是你的嫡系,完全可用。这些就是咱们这一盘手里的本钱,你要想赌,我就为你全都押上。我又不比别人金贵些,怎么就冒不得险?”
  “这一局可是输多赢少的局面,我就算不死,也恐怕就一无所有,孤家寡人了。我本来是想让你跟着我享福的,说不定,你跟着我只能去受罪了。弄不好发配边关,去吃沙子,挖荒地。”
  宁中则却用手一指那几碟素菜,“寡酒素菜,茅屋草舍,败了也不过是这样。还能怎的?我难道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么?你不会种地,我帮你种。你吃不惯粗茶淡饭,我就蒙上脸去当强盗,也要为你赚个好吃喝回来。我不能给你生孩子,可是咱们有许多小毛头,也是一样的人家。所以你到底怕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论你干什么,我都陪着你。这菜眼看就快凉了,你赶紧吃,看看姐的手艺怎么样?”
  郑国宝不再说话,拿起筷子,吃菜喝酒,宁中则也抄起筷子陪着。二人此时全都默不作声,直到把酒菜吃完,宁中则把东西收回篮子里,又从身上取出那方丝巾,在郑国宝的嘴边一擦“那么大人了,没有丫鬟伺候,就不晓得自己擦嘴了?懒死。将来,就等着我伺候你啊?”
  “是啊,年轻的时候,宁姐你伺候我,等到老了以后,让那些小毛头伺候我。有了宁姐你,这一把就算真输了,也没什么。边塞苦寒,我也认了。田园风光,自有其诱人之处。更要紧的是,那处田园里有你。只要有宁姐在,任是塞外苦寒之地,还是西北万里风沙,也是我心中的桃花源。”
  宁中则脸上一红“呸!我又不是小姑娘了,说这些肉麻的话,也没什么用。你这好话,留着骗那些十三四的小丫头去。你本是衣来伸手,茶来张口的公子哥,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就一无所有了,你难道心里就不难受?”
  “我原本就不是大富大贵,只是大兴一土刀笔而已。大不了一起回到从前,又能怎么样?”说到此,郑国宝忽然明白过来“怎么?宁姐你是怕我想不开,在这房里直接上吊,特意过来开导我,让我明白,哪怕我什么都没了,也还有你在。是死不起的,是不是这么回事。”
  宁中则被他说破心事,故意把脸一板“什么怕你想不开,真是马不知脸长。我是怕你被人勒死,挂起来之后,说是上吊。到时候还是要连累灵珊她们做寡妇,那才叫坑人呢。不过你能想的开就好,我见过许多富贵之人,一下子没了钱,就整个人没了精神,不是疯了傻了,就是从此成了行尸走肉,没了精气神。没想到你还是这么没心没肺的模样,这我就放心了。”
  郑国宝哈哈一笑,拍着桌子唱起了“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宁中则也抽出剑来,用手弹着剑脊,陪他放声高歌。两人边唱边笑,窗外月光照尽房中,郑国宝直希望这一刻便是永恒。
  等到两人唱过了瘾,宁中则已经干脆与郑国宝并肩坐着,问道“你决定了,真的不走?若是想走,我今晚把你送出去,还不为难。”
  “这一战,我若是走了。就是不战而逃,宁姐的男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那好。既然你有了决断,我就一切都听你的。不过我要陪你一起上京,免得中途有人加害你。这一战你若是赢了,自然无话可说。纵然万一落败,我也永远跟你在一起。紫禁九阙,也自有我无双一剑与你并肩而战。”
  郑国宝轻轻伸出胳膊,环住她的腰,探头向她唇上亲去,这一回的宁中则没有躲避,而是大方的迎了上去。唇齿相依,两条舌头缠在了一处,明明是初次亲热,却如同已经老夫老妻一般,有了默契。等到两人分开,宁中则面色微红,“这是给你的奖励,奖励你没被打倒,还敢继续战下去。至于其他的,等到你大胜强敌之后,我再给你。”
  “好。就算为了这奖励,我也要打赢这一战。”
  “是你为了你的所有女人,为了靠你吃饭的那些部下,也要尽力去打。不过输赢胜负,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记得在西安我对你说过的话么?你现在还年轻的很,有的是本钱,有的是机会。就算输了,也可以再起。就算是败了,也可以重头再来。只要保住有用之躯,就一切大有可为。记得我的话,若是局面不利,你就跑。到江南到边塞,到你的根基之地去招集人手,卷土重来。不管是胜也好,败也好,我宁中则会陪在你身边,与你共渡难关。”
  郑国宝点了点头,在宁中则耳边小声道:“好宁姐,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你让我怎样,我便怎样,眼看天色不早,咱们早点歇息吧。”
第四百二十七章
整肃(一)
  二人这一晚,相拥而卧,却丝毫不涉于私,二人如同成亲多年的夫妇,彼此只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全部来呵护,不忍有丝毫违拗强迫。直到天明,郑国宝虽未真个消魂,却觉得周身舒泰,心中说不出的痛快。宁中则整理了一下鬓发,大方的等着廖虎臣。廖虎臣等到了门口,见几个值守锦衣全都被放翻在地上,一探之下,又还有鼻息,也不声张,虚推房门。房门应手而分,等到进来之后,见郑国宝与宁中则坐在一处,只一笑道:“看来卑职要多准备一份早餐了。”
  郑国宝也一笑“好说了。这事不急,那些告我的文书,收的怎么样了?”
  “缇帅放心,卑职已经办的妥当,人名已经登记造册,按照所举罪行轻重,分检完毕,保证没有任何缺失。”
  “那就好。这回廖千户多费心了,回到京里,自有保举。不知方正安排的是谁侍寝,她的味道,还不错吧?”
  “多谢缇帅。那小娘子据说是什么地榜第二名,确实是个好手,卑职差点就败在她手里。最后好在小的奋勇杀敌,没堕了咱锦衣卫的威风。”
  等到廖虎臣出去,宁中则才问道:“他是?”
  “我们的人。或者说,他是个聪明人。在进入南镇抚司之前,曾经在北镇抚司骆指挥门下任事,与我发生过数次公开的冲突,顺带因为得罪过我的关系,被卡在一个百户的位子上死活上不去。最后才不得不调入南镇,勉强提到千户,但是其后续升迁还是被我卡住,依旧提拔无望。”
  宁中则越听越糊涂,这样的履历,怎么看也是和郑国宝深仇大恨,又怎么会成了郑国宝的人?郑国宝道:“这没什么。每一个地方,都会有矛盾,谁都会有自己的仇人。与其有一些看不见的仇人在我身边,不如就干脆造一些我看的见的仇人。他的职位这些年虽然上不去,可是每月都会有一笔秘密的进帐存在钱庄里,这是我对他忠诚的一种报酬。他每一次升迁被拒绝之后,折子里就会多一笔款子,算做补偿。当然,他不只从我一个人手里拿津贴,我相信肯定还有其他人会给他钱。之所以这次他肯帮我,无非两个原因,一个是他老婆孩子在我手里,如果他要我死,那他的家人肯定会陪葬。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一局,他相信我会赢。”他一指门外“只是为了取信于人,他带的这四十人,都是对我没什么好看法的。也许我不知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或是得罪过他们的亲人,家族,朋友。再说当年我在京师里交了许多好朋友,而这些朋友的丈夫,未必看我很顺眼。鬼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那些苦主……,总之,这支队伍里,老廖现在是自己人,其他的不是。至于过几天么,或许发生什么变故,他砍我的脑袋砍的最欢。”
  廖虎臣此时从外面亲自端了早饭进来,笑道:“那倒不会。卑职的为人,缇帅您是最清楚的,我从不招惹自己不该惹的人,更不会去为了失败者拼命,这一把,张鲸输定了。若是他按照手下谋士说的,直接请潞王回去继承大统,或是在河南当地起兵,再次靖难,胜负之数都在五五。可他一方面要潞王进京,一方面非要把眼睛放在您身上,证明他格局有限,成不了大气候。左右一阉奴,没什么大成就了。卑职的身家性命,犯不上押在他的身上。”
  “一心拿我进京,只怕不是他的意思,而是播州方面的意思。毕竟我是主战派的代表,又连续坏了播州多少事。杨应龙肯定是要除我而后快,咱们的张督公,只不过是受人之托而已。不知为了这事,他收了多少银子。老廖,我的家里,一切都好吧。”
  “缇帅放心。申夫人不愧是阁老家出来的,宫里一出事,她就大张旗鼓的到几位勋贵家里转了一圈,然后又那么回了您的府上。只是回来的时候,跟车的人里,就多了几位勋贵家的女眷。那些都是与国同休的人物,更别提英国公、定国公这两家,那是世代掌兵的。现下京师三大营的带兵武官,都跟英国公张老千岁有师生之谊,张鲸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带兵去冲您的家。再者老太后那边,也要顾虑勋贵们的感受,只敢下旨抓您的爱妾,也不敢去您府里抓人。”
  “那就好。张鲸这老狗也是疯了,他手上抓了这么一把烂牌,还想掀我的底?这一把,我叫他赔上裤子。”
  宁中则担心道:“那大殿下的死?”
  “放心吧宁姐,平一指出来指认我,这在我的意料之中,他犯不上替我扛事。不过要靠他的指认,就想搬倒我,那就纯粹是做梦,这事张鲸自己都不会信。他也只把这事,当成了一件借口,借机向我发难,让老太后答应出手而已。我估计现在的平一指夫妻,已经成了死人,什么都说不了。指望死了的御医,咬死活着的国舅,那难度可是不小。”
  宁中则忽然脸上一寒,抬手揪住郑国宝的耳朵“好啊。你原来处处都算到了,昨天却要装出一副前途未卜的模样,故意来赚我是不是?”
  廖虎臣见二人打情骂俏,忙退了出去。郑国宝则道:“宁姐手下留情啊。真拧下来了,其他人没的拧,又该想朝别的地方下手了。我若不如此,哪能让这山上的各家各派,现了本来面目,又哪能让宁姐你,直面本心,肯走出那一步啊。反正现在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再想缩回自己造出的那个壳子里,已经不可能了。”
  宁中则啐道“真无赖。”却也知道,这男人说的是事实,经过昨晚上共唱良辰美景之后,自己是休想再退回过去,她一横心“就算回不去又怎么样,大不了就让他们戳碎我的脊梁骨我也认了。这次回京,我要跟你一起走,路上,我不放心。”
  “其实我也不放心。按说逮我这种事,应该是东厂出人。张鲸偏要用南镇抚司的人,我估计他是不想让我活着进京,又不想让自己和这事扯上半点关系。中途的劫杀,怕是少不了。好在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只是往来冲杀,怕是少不了,宁姐,你最好还是留在这边,比较安全。”
  “安全?”宁中则把脸一沉“你的妾室们,此时多半都在为你冲杀搏斗,我难道不如她们么?我要的是与你共担危险,而不是什么安全。”
  “那好,姐姐你待会去召集你的人手,然后听我安排。我把自己的人马都派出去,与张鲸斗法,身边却是空虚的很。这一回,真要宁姐你与我并肩而战,共抗强敌了。”
  宁中则虽然轻轻在他头上一敲“别又想骗我。你肯定留了后手,我不上你的当。”心中却觉得热血翻腾,混身上下都是力气,就等着与那来犯强敌大战一场。以往自己拔剑为的是自己的门派,自己华山的那些小毛头,或是为了武林的正道。这回,就让我为我的男人,打上一回吧。
  少室山通往京师的一条小路上,一场搏杀已经接近终点。河南经过兵变之后,绿林好汉几乎被荡涤一空。不是入了军营,就是砍了脑壳。这二十八寨乃是新近成立的一支人马,名声倒是大的很。手上也有几百条好汉,很有几个好手。可是如今,这几百好汉大多已经埋骨于此,少数的幸存者,则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哱云摘下面甲,吐了口唾沫“呸!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就凭你们这些怂货,也想截杀我的男人?简直瞎了你们的狗眼。”
  秦良玉两眼也布满血丝,手中执着钩枪“这一路人马太弱,是不是说明他们有强兵,藏在别处?相……姐夫会不会有危险。”
  哱云用那戴着铁手套的手在她肩上一拍,“放心吧,我们的男人命大着呢,死不了。”她又朝这些绿林好汉一伸手“夫君有令,不留活口。”
  “夫君有令,不留活口。”官道上,嵩山派的十三太保、二十八宿,及百十名门中精锐,被一群官兵围杀,被迫困守一个土丘。求援的烟火发了几次,却也盼不到救兵。任盈盈面罩寒霜,将手中令旗向下挥动,一顿排炮打上去,阵地上烟雾升腾,至于对面山头的伤亡如何,倒是看不清楚。不过任盈盈心里有数,今天这一仗打完,嵩山派,也就将从武林上除名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整肃(二)
  经历了嵩山内部的整肃之后,连汤英鄂都已经被秘密处置,如今的十三太保大半都是左家人递补的。二十八宿也基本换了一茬,忠诚倒是无虞。虽然已经山穷水尽,但这几十人马,仍然死命护着左冷禅。
  “爹,我们完了。”最新递补的太保,正是左记饼铺、左记兵器铺等嵩县大店面的负责人,嵩县的著名企业家左铤。不过他此时没有往日的从容,白脸被熏的发黑,神色惶急的凑到左冷禅身边。“咱们还是突围吧,只要杀出去,回到乡下,咱们还有宗族,还有庄客佃户,他们未必能追杀过去。”
  “混帐。”左冷禅气的飞起一腿,将他踢了个跟头。“现在若是跑,那跟把后背卖给他们,有什么区别。给我顶住,只要把这关挺过去,回到家里,我一人发三百亩好地。大家都是宗族,同心协力,一定能守住的。这里是官道,待会有官兵来,咱们就得救了。”
  他双目充血,形如猛兽。这些部下见他的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左冷禅心头暗悔,先是五岳并派,自己费尽心力,多年布局,结果被郑国舅摘了桃子,五岳派被宁中则拿在手里。接着又是嵩山内讧,这些太保们积蓄多年的不满,借着这次比武大会的当一并发作起来。声势之大,左冷禅也压不住场面。原本严守中立的汤英鄂,在最后也被卷了进去,被迫对左冷禅举起了剑。
  在一时间,左冷禅几乎认为嵩山左家,即将成为一个历史,整个嵩山的控制权,会拱手让出去。不过就在最危险的时候,京师方面的来人,带来了张鲸张公公的口信,让他重新稳定了局势。那些叛乱者,原本是以郑国宝为主心骨。可是听了京师最新的变化后,谁也不敢再把宝押在国舅身上,左冷禅趁机反动反击,连打几个胜仗,又利用谈判之机,将汤英鄂等几个带头叛乱的人,全部消灭,把嵩山重新掌握在了手里。
  就在少林召开武林大会,众人为了当上武林百大高手,或是成为大明好侠客而钻营门路时,太室山头,则是实打实的在流血拼杀。连场搏斗下来,左冷禅最终重掌门户,有了张督公的扶持,五岳派就还是自己的。
  可是张鲸的人情也不是好欠的,得到了他的帮助,自然就要为他效劳,这也没什么可说。当然,袭杀一个国舅这种事,不论张鲸如何许诺,他都不会真的去做。谁知道什么时候,张鲸就会把自己丢出来,去平息郑娘娘的怒火,或是权贵们的责问。反过来说,不做也交代不下去。东厂来的督战队就在一旁看着,左冷禅只好带齐精锐,又把珍藏的铠甲,军械,甚至几张硬弩全都带上。这也是上次郑国宝抄家抄的太狠,加上把左家的秘密铁匠铺给端了,导致嵩山武备不足,否则连火枪也拿的出。
  这种规模,看上去倒实在是破釜沉舟,连那东厂的督战组,也以为嵩山这次确实是出了全力。可是左冷禅选的这条路,其实根本就不会有大队人马经过,按他想就是这么糊弄一回,大家都有个台阶下就算了。没想到,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在这里居然还能遇到国舅的伏兵。
  这些圣门人马,乃是当初杨莲亭练兵后的一些遗留部队,外加上部分脱了军装的营兵。手上拿的全是军械,练天风把火器全都调了出来,嵩山派哪里禁的起这种打法,刚一交手,就溃不成军。东厂的督战队,更是在第一轮交手中,就被砍了脑袋。
  眼看伏兵用上了排炮,左冷禅就知道要糟,唯一指望的,就是能来一支官军把这些伏击者吓跑。毕竟这边枪炮齐发,只要有一个负责任的官长派人下来查一查,就能把这支伏兵吓跑。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河南巡抚早已经发了公文下来,河南最近要成立一营炮兵,这几天要选地进行试炮,各级文武听到枪炮之声,不必派人询问,必是炮营操练。
  半个时辰之后,任盈盈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看着手下人将一颗颗砍下来的人头,送到自己面前。左冷禅的首级在方才,已经送了上来。左铤在这之前,带了一些人试图突围,结果还没冲到阵前,就被乱枪打死,脑袋也打烂了。这左冷禅与日月神教也斗了多年,号称武林中一代枭雄,死的时候,也没什么特殊表现,甚至连拉几个人垫背都做不到。
  “大小姐,嵩山派前来埋伏的人,已经尽数砍了,一个都没剩下。”
  “好的很。大家打扫一下战场,然后跟我走。嵩山留守人马,已经不足为患,几个带头的被砍了以后,左家自己有的乱了。短时间内,他们成不了什么气候,至于将来怎么收拾他,再说。”
  黄河水面上,几个新成立的水上帮会,也遭到了一场毁灭性的清洗。天河帮在帮主黄伯流带领下,数千帮众,又拖出来号称天河帮四大金刚的四条大型内河战船坐镇,哪是这些小帮会抵挡的住的。人头滚滚,尸堆成山。那位号称九头龙王的洛水帮余帮主,空有一身好功夫,还不等人冲到船上,就被箭雨射成了刺猬。
  “我是东厂的人,你们……你们敢把我怎么样?”被俘的那几个洛水帮的供奉,被打的鼻青脸肿,混身是伤。到了此时,也顾不得张督公的严令,只得把身份暴露出来。
  等验过了腰牌,黄伯流哈哈大笑“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打了半天,居然都是自己人。这么说洛水帮,是东厂的朋友搞的外快?你们怎么不早说,早说就不死这么多人了。”
  那几个俘虏见了这情形,忙晃着胳膊“既然知道了是自己人,还不给我们松绑?我告诉你,郑国宝完了。以后这黄河水面上,是张督公说了算。你们把老子伤的不轻,这笔帐,怎么个算法?”
  黄伯流却是面带冷笑道:“这帐,确实不大好算。老黄是个粗人,哪懂得什么大道理?算帐向来是算不明白的。再说我是个江湖人,面子小,想要在几位面前求个人情也不方便。可是我天河帮几万帮众,也得要吃饭啊。水面上,龙王爷最大,干脆还是请几位跟龙王那好好谈谈,看看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意思吧。来啊,送几位爷见龙王!”
  卫辉潞王府内,潞王朱翊镠面带愁容,看着几名来自京师方面的密使。“你们现在明白了吧,不是本王不肯奉旨入京,而是不能奉旨入京。”
  这几名来传太后懿旨的,都是慈宁宫的心腹太监,武功极为了得,可是见识却是一般。对于地方上的复杂程度,显然了解的不够。为首的那位老太监,满面皱纹,但双眼炯炯有神,一看便知,乃是内力深厚之人。尖声道“千岁,左右不过是一群江湖草莽,无名之辈。奴婢少年时,也曾游侠江湖,当时就不把这样的鼠辈放在眼里,何况如今?待老奴为千岁打发了他们,再保着千岁入京不迟。”
  “杨老伴,您是宫内老人,手段我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外面的,可不是几个江湖匪类,而是一营新军。您这些人,加上本王的卫队,也不是他们的对手。自本王就藩以来,三天两头被他们勒索,不是要赏,就是索饷。你当我不想动手收拾了他们,可是打不过啊。还请杨伴为我一家人考虑考虑,不要以卵击石。”
第四百二十九章
整肃(三)
  那位杨公公勃然变色道:“好一群无法无天的土匪!不用说,这有时那净街锣在后面撑腰,做下的一件大逆不道之事了。千岁放心,有老奴在,断不容有人如此妄为。有人已经去河南巡抚衙门传旨,周泽汉把标兵发来,护着千岁进京即位,就是拥立大功。他不可能不遵旨,等到标兵一到,这些小丑,哪堪一击。”
  朱翊镠却是愁眉苦脸道:“杨老伴,本王可没您那么大的把握。我算是看透了,河南就是郑家经营的铜墙铁壁,你们这点人,可是别想把这钻出个窟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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