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1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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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僧人的禅杖已经在这时脱手飞出,直取赵冠侯,这条铁禅杖分量颇重,僧人以全力投掷出来,声势惊人。孙美瑶飞身而起,凌空一腿,重重的踢在禅杖上,将禅杖踢的空中变向,在空中打着滚落下来,紧挨着段香岩的头,插入雪地里,铁铲面紧挨着他的脸。眼看着这么个铁家伙落到自己身边,感受着铲面上冰冷的气息,段香岩双眼一翻,二话没说的就晕死过去。
  同来的扈从来不及开枪,挺着刺刀就扑上去,那和尚已经存了必死之心,根本不理会刺刀刺到身上,而是张开双臂猛扑过去,将几名护兵扑倒在地,死死按住。
  剩下三人中使大刀的男子对上孙美瑶,一口刀舞的又快又疾,不给孙美瑶拔枪的机会。那使双刀的男子步履踉跄着想去帮忙,李纵云却已经冲上来,以指挥刀对双刀,接连不断的劈砍着。
  使剑的老人胡须已经被火烧去大半,脸上除了血就是燎泡,身上也满是凝结的血块。可是神色间没有半点痛苦之像,人剑合一,直扑赵冠侯。赵冠侯身形略退,抬腿踢起了一蓬雪,向那老人头上罩过去。
  “你就是赵老祝吧?人说你是活神仙,果然不含糊,这么多炮居然没炸死你。可我看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这个神仙,怕是也成色有限,你这个样子,又拿什么杀我!”
  赵老祝此时已将挡住眼睛的雪清理掉,他自知受伤颇重,兼众寡不敌,只能速战,并不搭话,一声大喝中,剑身震荡,如同灵蛇,张牙舞爪的扑向这个敌手。这一剑,亦是他毕生所学之凝聚,即使是江湖上成名武师,也未必能在这一击之下全身而退。就在他期待着利剑刺破喉咙,饱饮仇人鲜血,为无数神拳子弟复仇之时,耳旁响起了两声枪声。
第二百零一章
不弃糟糠
  赵冠侯双手各持一柄左轮手枪,枪口全都冒着白烟。其中一支枪对准的并非赵老祝,而是另一边的心诚和尚。心诚挨了数记刺刀,但依旧奋起余勇,死死的缠住几名亲兵,使他们无法动弹,赵冠侯这一枪,正中他的后脑,他的力气渐渐变小,几名亲兵得以挣脱,举着刺刀冲向了与李纵云交手的刘贵宗那里。
  李刘二人对砍了数刀,身上都见了血,李纵云却毫无惧怕之色,大喊道:“我是李纵云,打不死的李纵云!来啊,看咱们谁先死!”气势上,丝毫不逊色于自灭满门,破釜沉舟的刘贵宗。等到几名亲兵一到,则生死立判,刺刀轮番捅刺,刘贵宗的身体,无力的软倒于地。
  与孙美瑶交手的则是刘德广刘大刀,他的武艺着实高强,可是攻打火车时已经受了枪伤,方才的炮击之中,又被弹片扫过身体,伤势极为严重。孙美瑶的身手也极矫健,两人竟然分不出胜负。
  这时,村子里的官军已经赶了过来,十几名士兵扑上来,以刺刀围着刘德广攒刺,刘大刀一口刀舞的水泼不进,十几柄刺刀进不了身。但是重伤之身,势不能久,他猛的仰天大吼
  “我不服气!我杀洋人,灭洋教,犯了哪门子王法,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去杀洋人!”回手一刀,锋利的刀锋划过了颈部,血珠顺着刀锋滚落,尸体倒在了地上。
  赵老祝并没有被打死,赵冠侯的枪,只是射中了他持剑的手,子弹贯穿手腕,宝剑落在地上。他左手捂住右腕,方待再冲,却已经有几名士兵冲过来,用步枪对准了他。
  赵冠侯的左轮枪在他身前一指“别动!再动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四肢全打断,那样你就更丢人。号称山东法术神通第一,枪炮全都不怕的活神仙,怎么一发子弹就打断了手?让我有点失望啊。来人,把给我捆起来,捆结实一点,不能让人跑了。”
  赵老祝怒道:“狗官,有本事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对不起,你还真给不了痛快,堂堂坎离二拳大首领,怎么能一刀杀了,那也太便宜你了?你得公开斩首,名正典刑,也让山东的父老乡亲看看,你那些法术神通,都是些什么骗人的东西。带下去!”
  这场刺杀,让所有的士兵都捏了一把汗,如果几位长官被刺死,就算把刺客当场击毙,自己的罪过也很大。因此霍虬连忙上前,将赵冠侯并孙美瑶请到一边“大人,太太,您二位还是到安全的地方躲一躲,至于找金银的事,又卑职来做就好,保证找到的钱,如数上缴。”
  “不用了,我本来也不是找钱,而是找人。拳民这么多,刘贵宗一个土财主,应付吃喝已经很为难了。他们到德州要粮要棉衣,就说明自身的物资很紧,我不奢望刘家还有什么积蓄。抓住这几个当头的,比什么都有用,你去看看段标统,把他弄醒了去。”
  打发走霍虬,赵冠侯又拉住孙美瑶的手,将她拉到一处废墟旁,关切的打量着“怎么样,那个刘大刀武艺不错,有没有伤到你?让我看一看……”
  孙美瑶脸上虽然涂着药粉,但是依旧能看的出,她有些害羞,低下头道:“胡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你家大婆子,不用跟我这样。咱行走江湖,受伤那是家常便饭,没那么娇气。再说刘大刀的刀法是不错,我的功夫也不孬,两下还没见输赢呢,哪那么容易就伤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听到赵冠侯关心自己,孙美瑶依旧笑的满面春风,只觉得这一天的忙和,没有白费力气,自己也算是跟对了人。
  赵冠侯趁机,把段香岩送的东西拿出来,纸包里包裹的,乃是一大块狗头金,看分量也有二十两往上,按着金银折价,便是数百两银子,倒也是个大手笔。他将金子朝孙美瑶手里一塞“你拿着吧,这次发犒赏,发抚恤,又有汤药钱,要让你大大破费一笔,这点算是利息。本钱的话,我慢慢再找钱,总归掌握着一个标,还怕没钱用?”
  “一边待着去,谁跟你分那么清楚。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是咱家当家的,用多少钱,都是你一句话的事。再说这次还救了大太太,这人情,多少钱也换不回来。我可不是那鼠目寸光的女人,眼睛也没只放在钱上,咱得算个前程帐。”
  等到大军从刘家台收兵时,河间府方向,终于有了反应,本地的知县,带了一些人过来表示慰问,至于府台大人,正在向这里赶。围攻火车一事,被定性成了义民受奸人蛊惑,误信火车内有洋人的谣言,才有这场误会。言下之意,还是在尽量袒护着拳民,把他们的行为,说成是为了保护铁路,驱逐洋人。
  沈金英并没有与这位知县费什么唇舌,只是向他要了新车,所有人转移到新车之内,随后火车加煤出发,进入山东境内。
  原先的护卫死伤过半,赵冠侯亲自带了一百人上车,充当护卫之责,又从河间当地收购了一批药品,为伤员治疗。只是河间之地拳风初起,危害已生,洋药绝迹,只能买到草药。伤员要想得到西医治疗,就只能等进入山东境内之后,寻求教会医院方面以及新建陆军医务局方面的协助。
  为了体恤赵冠侯夫妻久别重逢,沈金英单独腾出一节车厢,给赵氏夫妻使用,连负责警卫的都是凤喜,带着那十几个丫头,外人概不得入。这车上挂有餐车,凤喜拿出周身解数,烧了几个好菜,为他们夫妻重逢为贺。
  孙美瑶则换回女装,又洗去了脸上的药粉,颇有些扭捏的举了杯茶,放到苏寒芝面前“大姐,您喝水。”
  苏寒芝温柔的一笑“你可别这么叫,在津门时,咱们叙过年纪,你比我还大着一些,应该你是姐姐,我是妹妹才对。要说敬茶,也是我敬你茶。在山东,你替我照顾冠侯,还帮着他上阵杀敌,这些事我都做不了,所以得我敬你。”
  孙美瑶并不糊涂,听这话里的意思,竟是要退位让贤,连忙道:“话不能这么说,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又不是比岁数,这是规矩,永远不能乱。”
  “要说规矩,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才是最大的规矩。我的情形你知道,咱家里谁能为赵家延续香火,谁才该是正室。冠侯他疼我,让我坐这个位置,可是我的心里,却分的清好歹,咱们都是自己姐妹,敬茶什么的规矩,就免了。你喊我一声姐,是你心里有我,我也喊你一声姐,这也是真情实意。咱们之间,可不用叙什么尊卑长幼,也不讲什么大妇小妾那套。我只知道,咱是一家人,谁也不会欺负谁。将来要是有谁欺负我,美瑶姐还会替我出头的,是不是。”
  孙美瑶原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性,若是苏寒芝真拿大妇身份压人,她也敢翻脸骂娘,可偏生这柔能克刚。苏寒芝如此低声下气的讲话,反倒让她不知如何自处,更觉得有负于苏寒芝。竟是颇有些不好意思道
  “当初在山上,我其实是说做个假夫妻的,没想到……没想到最后就搞成了这样,我不是有意要抢……”
  “好姐姐,你净说傻话,天下什么都能有假,这夫妻怎么个假法?再说姐姐这么俊,哪怕先说好了是假的夫妻,冠侯也会想办法把它变成真夫妻啊。”
  吃她这一说笑,孙美瑶想起这段时日,与赵冠侯在一起时的种种情景,粉面更红,这顿酒席吃的倒是极为融洽。妻妾之间,当真做到了情如姐妹。等到天色将晚时,孙美瑶主动提了枪,站到列车接口的地方放哨,把这个晚上,留给了那对夫妻。
  看着身旁提铁棍值守的凤喜,孙美瑶回头看了一眼“你……不用去那边伺候的?”
  “我……我是厨娘,不是通房!”凤喜嘟囔了一句,只是这话说的,自己都没有把握,天知道什么时候夫人会要求自己做通房。自己虽然有满身功夫,大不了可以一走了之。但一想到自己的兄长导致夫人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这位夫人的心肠这么好,对自己也像姐姐关照妹妹,自己又该怎么拒绝她?
  心情郁闷之下,她将身子向车壁一靠,没好气道:“我只会做饭,不会生儿子。太太最好早点给咱家的老爷生个子嗣,我们这做下人的,也就不用提心吊胆了。”
  列车行驶在轨道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茶几上的茶杯忘了收拾,在颠簸之中,不停的颤抖,将碗里的水一点一滴的撒出来,流满了茶几。随着一声汽笛长鸣,火车停下加水,水碗也在一阵剧烈晃荡之后,恢复了平静。
  卧铺之内,赵冠侯轻声道:“姐,想死我了。看你,也想我想的煞了,今天竟是从未求过饶呢。”
  苏寒芝柔声道:“我不求饶,只为着你欢喜啊。你想怎么样,我都会听你的,便是要了我的命去,我也给你。其实,我是想让你多陪陪美瑶姐,或是其他女人,在我身上,省点力气,别白费功夫了。像是凤芝妹子,你要是去山东路上,把她收用了,我就去替你向姜大叔求亲。可是你今天骑着马来救我的时候,我的心里啊,又在想,这么好的丈夫,为什么要让给别人?你整个都该是我的,跟美瑶姐说话时,我心里其实挺酸的,但是还要装成很大度的样子,你说,我是不是不贤惠?”
  “不,这是人之常情,说来都是我的错了……”
  “我的冠侯,从小到大就是爱闯祸,现在做了官,要是不闯祸,我反倒觉得奇怪了。这样也没什么,金英姐也是个妾,日子过的也很好。只要你别让她们受委屈,也肯要我这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我就知足了。倒是那位格格,你打算怎么办,可要自己想清楚。”
  赵冠侯借着方才两人亲近的光景,将十格格的事对苏寒芝坦白,她知道赵冠侯在京城肯定有个女人,但只以为是杨翠玉,没想到居然是十格格。于她而言,这乃是公主一般的人物,怎么可以也被丈夫收用了,将来要是惹出祸患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思来想去的办法,就只有一个,自己下堂,迎娶公主为正室。再求着十格格给自己留个位置,别把自己赶走。赵冠侯却一摇头“这肯定不行,我说过。糟糠之妻不下堂,别说是格格,就算是皇后,也不换。”
  “可……可她是格格,我就是个穷人家的姑娘,哪能跟人家比啊。”苏寒芝用手轻轻为赵冠侯整理着头发“你为了格格剪了辫子,可见你们是真情。从小到大,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就算不吃饭,也要省钱为你买回来。这娶亲的事,也是一样,你喜欢这个女人,我就要帮你把她娶回家,成全你的念想。她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可让我做小,其实是我占便宜她吃亏,也不是你对不起我。你平时挺聪明,这事上不能糊涂,休了我,娶了格格,再像大帅对金英姐一样对我,不就好了。”
  “那也不成,大金国的格格不知道有多少,可是我的寒芝只有一个,我绝对不会休妻。至于格格那里……我会想办法的。”
  赵冠侯目下,也确实没什么办法可想,但好在一个在京城,一个在山东,自己又折了端王的面子。短时间内,袁慰亭也不会打发自己到京城办差,两下不见面,就总有一个缓冲。
  可是不成想,到了德州境内,就得到了消息,袁慰亭从路局要了专列,亲自带领人马,在德州来接沈金英。等到了车站之后,赵冠侯领兵下车,迎接大帅。跪倒之际偷眼观看,却见袁慰亭身旁,除了亲信幕僚,简森夫人也赫然在队伍里。更让他头疼的是,与简森夫人站在一起的,一个明眸皓齿,仪表不凡的浊世佳公子,却正是他暂时不想见到的人:女扮男装的十格格,完颜毓卿。
第二百零二章
时局之变
  毓卿此来,事先全无消息,赵冠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且身旁还有个简森,这下与自己有过身体关系的女人,差不多凑成了一桌麻将。幸喜者、姜凤芝等几名候补道未曾履职,否则怕是新年时,便有大船翻身,葡萄架倒之险。
  袁慰亭此来,主要是为了接沈金英,见她平安无事,神情就极欢喜。沈金英见丈夫带了山东一干文武大员远离济南来接自己,亦觉得面上有光,两人说了好一阵子话,才先到衙里休息。
  众位随行者中,也有车上那些女人的丈夫或父亲,一见自己家女眷安然无恙,也长出口气,夫妻重逢之时,虽碍着体制,不会有什么过多言语,但是神色间的欢喜总是瞒不了人。
  等到女眷们到了后面衙署,袁慰亭的脸色一沉,忽然喝了一声“段香岩!”
  “大帅,卑职在!”段香岩惯于察言观色,见袁慰亭神色,就知情形不大对头,连忙跪倒施礼,也不敢称义父。袁慰亭面沉似水,神态威严“军中禁赌,禁烟,这些都是军规。你在德州,不好好剿灭拳匪,反倒聚集几名地方官员赌钱,又吃洋烟,该当何罪?”
  他说话之间,一名听差已经将烟枪烟盘等物放在了公事桌上,段香岩就知无从抵赖,连忙磕头道:“大帅恩典,卑职一时糊涂,今后绝对不敢再犯了!”
  “恩典?军法面前,也有恩典两字?来人,把他拉出去!”
  段香岩大惊失色,摘了顶戴,不住的磕头道:“大帅……卑职错了!您看在卑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份上,就高抬贵手,且饶一遭。各位大人,这次卑职虽然无功,但好歹也带着人马杀拳匪,救各位的家眷,身上挂了彩,差点就被拳匪一铲子给杀了。看在我这不易的份上,大家给说句话啊。”
  一干新军将领见他开口求饶,总不好不说话,以姜桂题、冯玉璋两人为首,一干将弁撩袍跪下,虽然不曾开口,但含义已明。袁慰亭点点头“既然有各位求情,再加上新年将至,斩之不吉,且饶过死罪,但是活罪不免。来人,将他拉下去打四十军棍!这个标统,他是不能再当了,降为帮统,这一标,另委他人来带。”
  军令一下,就无更改,几条大汉拖拽着段香岩下去,不多时,就是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传来。赵冠侯摘下顶子,主动上前磕头道:“大帅,卑职无令出兵,且封回端王军令,擅入直隶杀人,沿途因为急行军,辎重人员皆有损失,骡马牲口,耗损不小。这些都是实打实的罪,冠侯无话可说,请大帅发落。”
  “没错,无令出兵,罪过比段香岩还要大。但是……如果你等到有令再行,则我们这些同袍,和自己的家小,怕是就见不到面了。至于端王的军令……他端邸的令,几时能管到我们武卫右军头上了?”
  袁慰亭说到此声音猛的一拔“咱们奉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军令,这是职责所在。他端邸便再是权重,也管不到我们头上,他的令,又如何能遵?冠侯,你有过,但更有功,功赏过罚,两相折抵,越境杀匪,则有功无过,算起来,我不但不能罚你,还要赏你,有话起来说。”
  赵冠侯这次并没有发电报先请示袁慰亭,实际是把越境杀人的罪名,揽到了自己头上。于他而言,担心的是一旦袁慰亭可以为事业牺牲女人,宁可不救沈金英也要先讨直隶总督的军令再行事。则自己怕是很难见到寒芝,所以干脆来个自作主张。
  可是于袁慰亭而言,赵冠侯这种擅自行动,则是分了他身上的责任,算是下属替自己分担了罪名。固然御下不严是罪,但是比起巡抚下令越境杀人,部下自行行动,造成既成事实,主官的责任无疑要轻许多。
  赵冠侯的这种行为,在他看来,倒不是一件坏事,反倒对自己是件好事。而且其到达德州后就给自己拍电报的行动看,也不是目无尊长,而是情势紧迫。如果真的等到文牍往来,公事递转,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袁慰亭脸上带着怒意,但怒火并不是对赵冠侯而发“这干拳匪,居然敢打我们新军家眷的主意,只冲这一条,便该连根拔起。这回冠侯领兵大战森罗殿,斩杀拳匪无数,复擒住拳匪首领赵老祝。这件事,山东境内已经传开,李曼侯爵以及阿尔比昂的罗威礼领事,都表示非常满意。他们会向自己国家的公使说明,在事务衙门那里,为咱们说话。经此一役,山东再无拳匪,有此一功,足抵千罪。冠侯,你是个大功臣,我这次定要重赏。”
  几名军官也附和着,表示袁慰亭所言极是,乃至于越境杀人一事,有洋人出来背书,就算是把官司打到直隶总督那,自己也不怕。尤其当听到赵冠侯介绍,河间方面的官兵,不但不帮着剿匪,甚至帮着匪徒阻挠救援时,这干武人全都义愤填膺,更为支持赵冠侯。
  当天晚上,袁慰亭在德州知州衙门设家宴款待赵冠侯,男客里便只有他们两人,沈金英则接待苏寒芝、孙美瑶到后衙去单设一席。两人身上都去了官服,换上便装,举止间,便也不似大堂上那么拘谨。
  “冠侯,这次我真的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金英与我,怕是就此天人永隔。段香岩当真是块糊不上墙的烂泥,把他安排在德州,是我用错了人。”
  赵冠侯连忙道:“姐夫,您也不要夸我,我这也只是凑巧遇到此事,英姐与我是结拜姐弟,自不能不救。香岩行事,是有诸多不是之处,但是他对姐夫一片忠心,倒也不是假的。德州是重镇,且是水陆要冲,行商云集,乃是山东一大饷源。总要放几个姐夫信的过的人才行,派他,姐夫考虑的自是周详的。小弟这次,其实也很冒失,雪天急行军,人马都有冻伤、摔伤乃至失踪者,姐夫不罚,就已是恩典了。”
  “罚什么?若是救了金英反倒要受罚,那我便没脸见她。更何况,车上还有那么多军中大将的家眷,保住她们,就是大功。冻死冻伤几个兵,算不了什么。”
  袁慰亭喝了一口酒“你这次冒雪而行,洋人可是交口称赞,都说咱们武卫右军确与之前的毓佐臣不同,剿匪不遗余力,乃是开化文明的部队,能够保护洋人在华利益。山东的礼和洋行大班已经找过我,礼和洋行,愿意向咱们低价出售一批军火,连带着帮咱们购买一批好马,扩充骑兵力量。阿尔比昂银行贷款的事,谈的也很顺利,你这一仗,不止是救了人,也是在洋人那里,为我们铺开了路。”
  赵老祝被擒,几位重要首领被杀,于此时驻于山东的普、阿两国而言,就是极好的投名状。结合之前一阶段的山东剿匪工作,让这些洋人认定,袁慰亭是亲西方的重要盟友,态度上,也和之前对待毓佐臣大为不同。
  有了这些领事以及洋行的协助,新军不论是扩军还是练兵,都大为方便,乃至山东庶政上,也有极大裨益,袁慰亭公私兼得,心情也就大好。他又道:
  “你说德州安排亲信之人镇守,这话是不错的。德州位于山东直隶交界,一旦直隶的拳匪复起,想要返回山东,必从德州经过。再者德州这里,亦有许多洋行、教堂。与洋人打交道,也是极要紧的事情,敷衍不好,必生变乱。段香岩只晓得打牌吃烟,这么要紧的差事,他承担不起来。冠侯,等到过完年,你和你的部队,就驻防德州及周边各县。兵力上,你这次也受了不少损失,我再拨给你五百人,你自行再招募五百人,把损失补回来。骡马器械,尽管去购买,有简森夫人的关系,想来不会为难,使费上,我拨公帑给你。”
  德州比之临清更为富庶,筹措粮饷极为方便,以赵冠侯一个炮标的规模,在这里就是肥吃肥喝,绝对不会受窘。就算是自己掏腰包发了一次犒赏,可是在德州只要待几个月,这笔钱就能回笼,将来自是有赚无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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