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2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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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是朝廷要推行新政,准备九年立宪么?他是想往里冲,做一个立宪大功臣。这人在松江,结交了不少留洋的学生,还赞助学堂,跟一帮立宪党人相交甚厚。这也是朝廷为了立宪,把过去的很多罪犯都饶了,就是联名上电报的经元善,也都没了罪,否则岑三就这一条,就当斩首。”
  承振恨恨说着,毓卿一拍桌子“岑三,又是这个岑三!前者阿玛保了周荣耀做驻扎比利时公使,刚刚请来圣旨,他的弹折就到。不但让周荣耀抄家,也让阿玛大为丢脸,这人简直是可恶透顶!翠玉不曾招惹他,怎么也要为难。”
  “翠玉是受了我的连累,他们是要对付我的,结果迂回了一下,敲翠玉的闷棍。”
  承振咳嗽一声“兄弟,我也跟你交个底吧。岑三和翟鸿机,是一条线上的,动一个,就是全动。善化不好惹,这个人身上没毛病,不贪不占,想要治他,很困难。你要保住这个妾,怕是要跟善化卯上。还有啊,他们不光打闷棍,还戳冷枪,军饷报销上,还准备着卡你,给四恒找毛病。”
  虽然眼下的军饷不是由户部拨发,而是由地方筹措,可是假设户部核销办不下来,四恒提留东北公款的事,就等于是擅自提取,公事上交代不下去。再者说,四恒的军饷上,本就大有文章,少用多提,伪造账目的事很多,少说也有四十万以上的花帐。一旦户部严格清查,往来周折,累赔牵扯,搞不好,能把一个钱庄搞倒闭,甚至要吃官司。
  赵冠侯不曾想到,自己居然得罪了这个清流中人,冷哼了一声
  “振兄送信,小弟先道个谢,这真的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怎么就惹上了他?他是个军机,但也只是个军机,他再厉害,也厉害不过哥萨克的马队,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等到庆王听了赵冠侯这个回答后,第一个叫好“好样的,这才像我的女婿,配的上我闺女。这个善化实在是忒也令人生厌,有他在位子上,我们大家都过不好。除了他,咱们都有好处。”
  庆王自从掌枢以来,将各地要职明码标价,钱官交易,童叟无欺,庆记公司的名字,在京城官场里,已经越叫越响。本着维持商业信誉,确保企业名声的宗旨,庆王收钱之后的相关服务,做的还是比较到位,只要是送了钱,基本都能得到想要的官职。
  在朝廷里,敢公开和庆王对着干的人不多,张香涛虽然是翰林四谏出身,但是为官多年,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锋芒毕露。再者他在湖广任上使钱如泥沙,亏空严重,多亏庆王隐瞒不报。自己的把柄在庆王手里拿捏,自不能惹事,两下可以保持互不加害。
  只有翟鸿机持身最正,毫无把柄可寻,也不把庆王放在眼里。庆记公司的业务,总是受到善化相国的破坏,庆王保的官,经常被翟鸿机寻到把柄摘印。一来二去,两人渐成死敌。
  庆王这个人权柄虽大胆量却小,属于纸老虎性质,尤其碰一个帘眷优隆的翰林官,他就更不大敢。在家里发发牢骚还行,真若说摆明车马干一架,第一缺乏勇气,第二也缺乏能力。翟鸿机门下弟子众多,又在新政之中力主开报禁,建立官报,以舆论为喉舌,庆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赵冠侯既然要碰翟鸿机,庆王自是支持,但是要动一个军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太后寿诞将至,也不是斗争之时,他只是让赵冠侯留心此事,将来慢慢再做计较。
  这事并非主流,谈过即算,随后又提起关外的情形,承振着力打听着关外到底有多富裕,赵冠侯在那又有多少关系。赵冠侯送来的礼物很多,承振将礼单拿来,指着上面的猞猁皮、东珠,辽参“阿玛,您看到了吧,关外是真阔啊。这么好的地方,不能交便宜外人,这得抓紧办啊。儿子去一次关外,这些东西,还不都是咱的。”
  赵冠侯干咳两声“振兄,你听我一句话,暂时还不是时候。现在扶桑和铁勒还在谈判,谈成谈不成,还在两说。万一谈不成,他还是要打……”
  “啊?还打?那我还是等等吧,不过我觉着吧,他们两边都打的跟王八蛋似的了,还能打的起来?”
  “世事难料,万一和谈不恰,战端复起,振兄自陷危城,就太过不智。”
  庆王道:“是啊,现在就把你放过去,太扎眼了,再说关外刚刚打过仗,百废待兴,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你现在到任上去搜刮,不是等着激起民变么?你没见过乡下人养猪,也是要养肥了再杀,现在杀猪崽,也没有几斤肉。等个人把关东养富了,你再去收一轮不晚。再说,你现在想去也去不成,翟鸿机想保岑春宣做东三省总督,你怎么比的过岑三?”
  说来说去,又绕回到了翟鸿机与岑春宣头上,赵冠侯就不好再说话,只陪着说些不相干的事。到了第二天头上,赵冠侯穿着睡衣,与毓卿和翠玉边吃早饭边读报纸时,翠玉的脸色忽然变的很难看,赵冠侯则将报纸朝地上一丢,看来自己不碰翟鸿机,是不成了。
  他们看的,是朝廷办的官报,主要刊登朝廷的制度举措,大政方针,国内要闻等等,与朝廷曾经刊法的邸报类似。但是不同者在于,多了评议时政,臧否百官以及对京城之中各种弊端的检举。这个专栏,类似于御史言官在报纸上开了个窗口,用以白简搏击。
  今天这份报纸上,检举弊端上不再是某位大员受贿,或是某大员之子如何不法,而是详细刊登了一桩顺天府审理的争妻案。将原告被告的案由情形,写的一清二楚,内中字句,涉及到女方时,用词极为冶艳,一些情节,则直接可以拿去印书。
  如那位女子如何嫌贫爱富,抛弃本夫,甘心为某位大员做小。又如何在行院里置酒勾引,自荐枕席,终成苟且。乃至本夫如何辛苦寻找妻子,省吃俭用,积攒路费,妻子却如何与那位大员挥霍无度,荒银无耻,自居妾婢却甘之如饴,而放着堂堂正妻不当。
  等到本夫找上门来时,更是倚仗官势,不肯到堂上应诉,及至判决之后,又躲到租界里,不肯露面。在六国饭店,复与洋人相交,勾肩搭背,诸般龌龊,实为一昌妇。
  这上面写的是谁,不言自明,翠玉的脸色发白,嘴唇不住颤抖,只拉着赵冠侯的胳膊反复道:“没有……我从没有和洋人……他们是污蔑!”
  “冷静,深呼吸,按我说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赵冠侯在旁引导了半天,翠玉终于一口气喘匀,趴到赵冠侯怀里大哭起来。三人昨天晚上大被同眠,无限欢情,可是今晨的这份报纸,却似当头一棒,打的翠玉全无了半点喜悦。
  她心知,此事不做了结,这样的文章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到时除了京城,就是山东,也将行销。自己的贞洁,又如何能证明。她痛哭道:“今日方知,何为人言可畏,流言杀人。冠侯,你让我去嫁给那个男人吧,我要杀了他!再吊死在新房里,证明我的清白。我若是活在世上,不但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连你的名声也会受影响,只有我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胡闹,这种破事,就至于寻死?你这么聪明个姑娘,难道看不出,他们这是用的计策?”
  “我当然明白,可是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就毁了你的名声。你信我没有用,别人不信我,他们会看不起你,你将来,还怎么在场面上混?”
  “场面上的事,我自有办法,但是总归,不能让你去送死,也不能让你吃亏。翟鸿机妄为翰林,却放任手下人用这种下作手段给我泼脏水,我若是不收拾他,就不配做你的男人。”
  毓卿也道:“没错,我一直跟翠玉在一起,他这一骂,是把我也骂进去了,这事没完。咱这就套车,去见阿玛,让阿玛给咱做主。”
  翠玉摇头道:“格格,这个主没有办法做的。庆邸最多可以派人封了报馆,可这不等于是欲盖弥彰,反倒是把事情做实了,咱们就真是跳到黄河洗不清了。翠玉是罪人,不但连累了老爷,还连累了格格,我……我当初就该一死,就不会有这些事。”
  “再说死字,当心我就罚你。”赵冠侯把脸一沉,翠玉立刻吓的不敢多说话,只见他冷笑一声“若是比学问,比君子手段,我承认,比善化相国,差了不止一筹。但是要比阴谋诡计,玩这种鬼蜮伎俩,他善化怕是还差的远。既然他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倒要看看谁狠。”
  毓卿知道自己丈夫善于杀人,生怕他一怒之下,也像处置端王一样,把翟鸿机也杀了。连忙道:“额驸你等一等,要说火,我的火也大,恨不得现在就到报馆放火,烧它个精光。可是如果你真的对翟军机不利,一旦被查出来,那可就是个死罪。”
  “杀翟鸿机?他也配!我一枪打死他,如杀一犬,但是也没什么用。他用报纸坏翠玉的名声,难道我不能坏他的名声?我倒要看看,老佛爷对他的帘眷,到底深到什么地步。”
  由于担心翠玉出事,赵冠侯特意嘱咐着毓卿把人看牢,不许她离开六国饭店半步,随后换衣出门,主动去约见罗德礼。两人见面时,罗德礼怀里,也放着一份大金官报,显然上面的内容他也看了。见面之后,他立刻大声抗议着
  “污蔑,这完全是可耻的污蔑,你们的官员心里,六国饭店到底是什么地方?如果像他这样写,以后将不会有绅士到六国饭店用餐,我要建议,六国饭店的经营者,向大金官府提出控诉。”
  “控诉的事情,交给法官和律师去完成,咱们之间,还是谈谈用笔做武器的事。你不是想要写我的专访么,我同意,并且会透露给你一些应该是保密的东西。比如铁勒扶桑两国的间谍战争,两国对于关外响马的扶持情况,配上你们随军记者的照片,保证可以成为一本畅销的读物。如果有必要,我会让你也成为随同我一起历险的成员之一,并为你做证。”
第三百六十八章
谋害忠良(中)
  罗德礼一耸肩膀“很优厚的条件,我没什么理由拒绝不是么?可是,我想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我必须说明,我不会出卖我的操守,炮制假新闻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
  “不是假新闻,而是我有一些新闻要透露给你,由你发到报纸上,这总没问题吧。再者,炮制假新闻的事你虽然不做,如果有新闻稿到你的手里,你是发还是不发?”
  罗德礼一笑“那自然是没问题,总之我不会做有损于我职业生命和名誉的事情,但是我也不会拒绝朋友的请求。其他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泰晤士报这里,我会给你行一些方便。”
  这头一敲定,赵冠侯第二个约见就是小德张。临近寿诞,小德张的事情也很多,尤其李连英年事日高,精力体力都不如前,小德张这个二总管忙里忙外,几乎片刻也不得暇。不过赵冠侯有邀,他还是按时赴约,两人见面的地方,则是赛金花的下处。
  小德张虽然是阉人,但是却喜美色,与赛金花身边一个极红的姑娘凝珠算是相好,一到这,便点她来伺候。赵冠侯见面,二话不说,直接将一个红封套递过去。小德张打开封套,见是一张五万两的银票,将之放起来,又推了回去。
  “兄弟,你要是说三节两寿,送我一点礼,我肯定会收。但是这么大的数目,你是要吓死我。大家是兄弟,有什么话只管说,只要我能办的,绝对没有不办的道理,用钱开路,这就没了兄弟义气,我也万不敢拿。我这个二总管,不比崔玉贵,一来岁数小,二来根基浅,在宫里没有那么大的道行,老佛爷那里,我也不敢说吃透。若是事情太大,我怕是办不下来。”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哥不要急着封口,我只是问你件事。假设有一个人,犯了老佛爷很大的忌讳,然后你发现了证据,你是交还是不交呢?”
  小德张道:“这没有什么话说,那自然是要交的,如果不交,就没有忠心了。老佛爷要人,就是要忠,连忠都没有,这样的奴才还有什么用。”
  “那就是这话了,大哥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小弟到时候把东西给你,大哥交到佛爷面前,其他的事,都不用你操心。这五万银子是送你的,我另筹一笔钱,送给皮硝李。”
  小德张想了想,依旧不接封套“这钱你留着送大总管吧,咱们弟兄相交,我很少见你这么动气,想来是那京报的事吧?京报主事人是汪康年,他的好友是岑春宣,靠山则是翟鸿机。这么想来,你是要碰翟大军机……这事,我不敢掺和。”
  凝珠此时却笑道:“二总管,您这话说的,妾身就要笑一笑了。谁不知道二总管在宫里八面玲珑,消息灵通。您不需要冲锋陷阵,只要当个耳报神,就是帮了赵二爷的忙。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莫非是信不过妾身,怕我走漏风声?要是这样,我现在就走。”
  赵冠侯一笑,将封套朝凝珠眼前一推“凝珠姑娘的话说的好,这钱大哥不收,凝珠嫂子替大哥收了吧。大哥,您只要把宫里的消息说一两个给小弟,小弟这里,自有安排。”
  小德张却夺过红封套,又放回赵冠侯眼前“消息的事,我知道的一定会说,但是钱,不能要。凝珠,你要是拿这个钱,今后这里我就不会再来了。是要银子是要我,你自己想明白。”
  凝珠一笑“瞧瞧,多大的脾气,我可不敢惹二总管,您既然有话,这钱奴婢就不拿了。您二位聊,我去厨房看看,我知道二总管最近忙,特意给您炖了只人参当归鸡做补品,这回看看该得了。您不管怎么吓唬我,我这心里,可始终放着二总管呢。”
  她故意躲出去,就是给两人说话的时间,小德张这才道:“兄弟,宫里确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说,这事跟你有关系。老佛爷昨天在宫里发了通脾气,说是庆王父子太不像话,收钱卖官,做的太过分了。荣寿大公主在中间和稀泥,事情没闹起来。”
  “好,就是这样的消息就很好。大哥,这次兄弟吃了亏,要想报仇,少不得兄长帮忙,您可得帮我。”
  “这话没说的,同着凝珠,有些话不好说。只要是我能办的,我一定给你办,但是我现在也得谨慎。老佛爷春秋日高,身体实在是够戗,现在添了个毛病,拉肚子。经常的闹肚子,这可不是好病,我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明白。皇帝那里怎么样?”
  “不怎么样,皇帝的身体有点怪,老佛爷身体好的时候,皇上身体不好,但是还能凑合维持。老佛爷只要一闹病,皇上的身子骨跟着就完,这也是个趣闻。现在是皇后在他身边伺候着,外人,谁也摸不着边。到底是抓髻夫妻,比别人亲厚。”
  赵冠侯点点头,对于对方话里的意思已经明白,五万两银票,复又一递,小德张却坚辞不受“无功不食禄,这是我的规矩。咱自己弟兄,谁伤你,我揍谁一顿,是兄弟的义气。弟兄之间帮忙,不能为功,不为功,就不能收礼。这钱你留着,要办这样的大事,皮硝李不帮忙,怎么也是不行。还有,荣寿大公主那,也要备一份。”
  荣寿公主持身甚正,几乎没开口要过钱,但是随着慈喜的身体一天坏过一天,荣寿公主似乎也有了为自己留后路的打算。两下算计,大概需要的银两,约莫也在三十万两上下。
  一听到这个数字,翠玉身体不由颤抖起来,摇头道:“不……这事不能办。冠侯辛苦积攒的家当,不能为了翠玉贴进去,不值得。我就是这么个下贱出身,就由得他们去说去骂,我只当没有看到。今后我就跟你过日子,不出大门一步,任他们怎么骂我也没用。我出身行院,过的就是受气的日子,什么气我都忍的下,报纸的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可以当没发生过,我不可以。”赵冠侯拉过翠玉,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翟鸿机怎么对付我,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对付你,我就不会跟他善罢甘休,只要你能高兴,这三十万银子,花的就值。”
  “高兴,我高兴的很。但是我高兴的不是冠侯能为我出气,而是你肯为我舍三十万两白银。你有这心,我就死而无憾,至于事情,我今天冷静下来想了想,翟鸿机是翰林清贵,谦谦君子,这样的文字,似乎不是他的手笔,或许老爷怪错人了。咱们,就饶了他这一回。”
  “不行,我不管是不是他干的,总之京报的锅,就得他来背,我不杀他,已经是给毓卿面子了。但是这事,必须要做,为了你,多少钱我也愿意出,三十万,我还拿的起。”
  庆王手中端着赵冠侯孝敬的赤金打造翡翠嘴的烟枪,看着眼前的泰晤士报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中国的正局将有大变动,太后有意易枢。哈哈,这个消息放的好。这话是太后跟善化说的,除了他,还能有谁把消息放出去?老佛爷的脾气我最清楚,她最恨这等把她跟人密谈的事,透露给外人的行为。就这报纸一出,我保证,老佛爷会把善化恨到骨头里。就是不知道,报纸能不能落到太后手上。”
  “岳父放心,小德张、皮硝李、荣寿大公主,三条线都会把报纸送过去,不管哪条线起作用,都可以。总不可能三条线都不起作用。”
  庆王点头道:“那就好。这三十万,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没有这个道理。慰亭已经进京,他的北洋报效十万,我给你补贴十万,你自己拿十万就好了。”
  “不敢,岳父家大业大挑费大,老佛爷过寿,宫里还要有一份报效,小婿不能让您老再使钱。再说这回军饷报销,还是靠岳父的面子,才能办的顺利,张治秋没敢卡我。小婿也该孝敬老泰山。”
  “这你也不用谢我,是宫里老佛爷有话,关外三省是祖宗龙兴之地,收复祖宗故地,就是第一大功,跟这个功劳比,花多少军费都不算多。谁要是敢在这事上算花费,那就是汉奸!有这么一句话,谁还敢顶牛,翟鸿机已经吃了一次小亏,再加上报纸这事,他是二罪归一,我看他没几天蹦达头了。恶心了我这么久,这回给他这一下,我痛快!十万两银子买我个痛快,便宜,太便宜了。可是,光这一下,可是放不倒他,还有后招么?”
  “有自然是有,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老佛爷过生日的当口,谁也不敢添堵,等到生日结束,小婿自有办法。”
  赵冠侯是三天前叫的起,太后的独对,单独面奏了一个多小时,以慈喜眼下的身体状况,已经是难得的恩宠。赵冠侯也发现,慈喜精神和脑力大不如前,远不是以前所见的那个干练精明的老妇人,说话偶尔还要想上一阵,这想必是大烟对中枢神经的麻醉所带来的后果。如果自己估计不差,这个老太太,也没多久可活。
  但是衰弱的老虎依旧是老虎,不能有丝毫小看。赵冠侯全歼陶克陶亥,联扶桑抗铁勒的密奏,帮着朝廷驱逐了铁勒这个大患,对于慈喜来说,乃是最好的生日礼物。比起赵冠侯进献的人参东珠,更让她欢喜。
  因此独对之后,旨意就颁下来,赵冠侯加兵部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使衔,实授山东巡抚,兼练兵处军学司副使、京畿陆军第五镇镇统制。赏戴头品顶戴,赏用狼皮褥子,另赏戴三眼花翎。一人既是文官又有武衔,军政大权一人独掌。
  赵冠侯也知,慈喜这样安排,实际是在庆王的建议之下,目的是用自己当个探路尖兵。一批女真的年轻人在扶桑学习军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国。这些人回国后的任用,就是个大问题。他们跟自己一样,年纪都轻,且没有科举出身的资历,按照正常程序,不能当督抚疆臣,也难以掌握大兵。承振想要当东三省总督,一样不够资格。
  先把自己抬出来,利用自己转移视线,只要自己这个位置稳住,将来以己为例,旗人子弟,宗室亲贵,就可以随意派出去掌握兵柄,而不用考虑过去的规章。从这个安排也可以看出慈喜行宪政是假,借机收权才是真的。
  不管她是怎么想,赵冠侯自己的实惠是落下了,翟鸿机之前的布局,就是准备狙击掉他这个巡抚。只要朝廷一有动议,立刻就以杨翠玉事件为起点,进行发难。最好是赵冠侯自己送上一些材料,让朝廷意识到他年少识浅,飞扬跋扈,不堪为大用。
  没想到赵冠侯并没有急着对京报进行反击,对那份报道也没有任何反映,慈喜懿旨降下,万难更改。张香涛对赵冠侯看法尚可,兼之与袁慰亭结盟推行新政,不会出手坏事,翟鸿机孤掌难鸣,这个巡抚任命竟是没能拦住。
  这个时候,再在户部搞军饷的策略,未免不智,不但不能阻击四恒,反倒可能被赵冠侯利用,把自己陷入被动。
  翟鸿机见机也快,及时跟户部打了招呼,对辽东的军饷核销一律畅通,让庆王想要借此发难的计谋不售。两下这轮交手,看上去各有胜负,赵冠侯小胜半招,但是于庆王和赵冠侯看来,自己所胜的却不只是半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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