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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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赵冠侯这时赶了过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事别急,由我来办。”随后就开始发布命令。
  来的混混,各自归各自锅伙头领带领,按所属就坐,实在没地方的,就只好先委屈委屈。他先是逐个的拜访了各路头领,以及一些虽然不在锅伙,但是自身极有威望的大混混,又表达了几句歉意之后,就命令着厨师,有多少东西上多少,确保人人有份,但不必管饱,剩下的抓紧去做就是了。
  原本上饭时,就有的人没的吃,有的人却近水楼台先截留了,这回一调配,勉强倒是做到所有人都不空,避免了内讧的可能。至于餐具不够,就只能自己动手,现成的肉锅放在那,自己动手抓肉就好。茶水只能当家的享受,普通混混,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在其中比重最大的漕帮弟子,在当家的面前全都秩序井然,他们不起来闹事,其他混混也就不说什么。场面上,勉强还维持的不错,而负责紧急购买餐具、茶壶茶杯的人也陆续赶过来,情形正在逐渐的好转。
  马大鼻子正在几位礼字辈龙头面前努力的介绍着自己,与几人攀着交情,可是这几位水锅伙的寨主,对他只是客气敷衍,显然没有深谈的打算。倒是赵冠侯走过来见礼时,这几人齐刷刷起身,先抢步过去,给他施了礼。
  “赵二爷。我们弟兄平日少来拜见,二爷可别见怪,咱们这是真正的朋友,却没人引见,这几年走动的少了。这事是我们的过错,您大人大量,别和小人们计较才好。”
  赵冠侯也没搞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上赶着来讨好自己,好在这帮人存不住话,一名龙头很快就揭开了底牌。
  “金爷那边派人来送了信,让我们这次给您站脚助威,咱们漕帮当年因为帮着前朝运粮,差一点就被万岁下旨抄了香堂,断了香火。多亏金爷祖上为咱们说了好话,才保留下漕帮血脉,又赏了龙鞭龙票,保了漕帮有自己的码头,儿郎弟子们就有口饭吃。从南到北,漕帮子弟,都得感念金爷家祖上的人情,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得听金爷家的调遣。这次的事虽然是赵二爷与庞家的事,但您既然是金爷的朋友,就是我们漕帮的兄弟,来之前,我们已经抽好了签,到时候下油锅,咱们漕帮弟子顶着上,绝不能让赵二爷以身犯险。”
  赵冠侯这才明白,原来这些人,也是金十给自己安排的帮手,这个人情,自己似乎是越欠越大了。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不管是江湖身份还是什么,金十那种人想要用人,只要说句话,有的是人上赶着为其效力。帮自己这么多忙,自己将来想要报答他,可就难了。
  那些漕帮龙头并不知道赵冠侯与金十的具体关系,也不好多问,但是认定了这是那位金爷的知己,而那位金爷虽不在帮,却在帮里地位超然,对他的朋友不能怠慢。因此说话时很是恭敬,让一众小鞋坊的混混大为得意,觉得自己的龙头确实够威风。
  马大鼻子这时也带了几个旱锅伙的寨主过来,狐假虎威地说着“我跟你们说,冠侯那是我兄弟,跟自己的骨肉同胞没有差别,你们跟他客气点,否则就是跟我马大鼻子的作对了。不就是海底捞金印么,到时候我们大酒缸出十个人,我就不信了,还镇不住个庞家。”
  几个寨主也不理他,而是拉着赵冠侯到一边说起了私密话。
  “赵二爷,咱们以前没见过,可是我跟马大鼻子认识,咱就是自己人了。您的事,我们也听说了,海底捞金印,您是这个!”一个锅伙寨主挑起了大指
  “大家背后说起来,都说您是津门新出的爷,谁都得给您挑大拇指。可是这海底捞印的事,您还得再想想,可不能寨主第一个冲啊,这会坏了祖宗规矩啊。”
  “是啊,咱锅伙的老规矩就是,大家抽黑红签,生死各按天命,寨主坐镇锅伙,统带三军,你说你要是跳了油锅,你手下的人,由谁来管?再说了,将来再有别的事,我们也不好做啊。”
  捞印与之前的站笼不同。站笼乃是袁慰亭指名点姓,要会津门各路锅伙寨主,好比是两军疆场,点名骂阵,若是不敢应战,在江湖上就成了被人耻笑的夜壶,寨主也就当不稳当。可是捞印与普通的夺码头类似,黑红签定生死,红签拼命,黑签替死,寨主只做指挥台上的三军司命,绝不会冲锋陷阵。若是赵冠侯开了寨主下油锅的头,其他人就不好办。
  经历站笼之后,津门混混群龙无首,新上来的寨主大多压不住场子,赵冠侯这事一旦传扬开,其锅伙里的成员,恐怕就不好管了。人最怕的就是有样学样,如果这些锅伙也要求自己的老大遇事冲在前面,寨主还怎么当?
  他们倒不能强行要求什么,但是这次带人过来站台,就算是一个善意,提出的要求也不能算过分,想来赵冠侯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所有的锅伙都一样,遇到这种事,肯定是锅伙子弟抽签送死,绝没有老大带头的道理。
  还有些人建议着,既然自己凑了这么多人,还有漕帮的弟兄在,完全可以打一场大架,放弃掉捞铜钱的这个念头。只要打服了庞家,还怕要不回那颗珠子?漕帮几位龙头也点着头,漕帮里本就不乏敢于卖命的打手,加上在水上做偏门生意,如果需要甚至有可能搞来火绳枪。对于打群架的事,是不怎么担心的。
  赵冠侯对于众人的建议只是一笑,随后说道:“在津门地面上混事,最要紧的是规矩。既然定好了捞金印,那再去动武,说的好象咱们怕了庞家似的。再说那珠子他藏在哪,我们又不清楚,就算打赢了,也没什么用。众位好意,兄弟心领了,至于谁第一个捞印……我们到时候再商议。”
  来的客人络绎不绝,等到入夜时,小鞋坊这边依旧是人来人往不断,混混们把这当成了一次盛会,不时有人坐着人力车过来参与,共襄盛举。
  好在孟思远已经在津门县衙门打点了关节,李秀山的新军也打好了招呼,否则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地方衙门说不定就要当成叛乱上报直隶总督衙门了。
  在庞宅里,庞金标挥了挥手,几条命令流水般下达出去,庞家的精悍家丁,开始了行动。苏瞎子与含烟刚刚抽完了大烟,正在神游天外之时,房门猛的被人踢开,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麻袋里。
  另一路人马,将钢刀用青布包裹个严实,坐着人力车,摸黑来到小鞋坊外,可是刚刚下了人力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一名混混以为对方是来帮忙的,热情的上前打招呼,那几名家丁向后躲避中,却一不留神,将裹刀布扯开。在一声怒骂之后,小鞋坊陷入了沸腾之中。
第五十七章
分别
  几名刀手,信心满满的过来斩人,不想迎头撞上了大批混混,还被撞破了形迹,结局可想而知。上百号精力过剩,惹是生非的爱好者们,举着自己所能找到的一切武器追打上去,连几位寨主的热情都被调动了。
  吃饱了饭的人,把这当成了围猎,由于人数上占据压倒优势,根本没人想过会有风险。是以勇气上是不缺乏的,大家你一记我一记的殴打着倒霉鬼,不多时就有惨叫声传出来。
  赵冠侯没心思看这些,他想想也知道,这是谁派来的人。海底捞印这种事,不管最后结局如何,一旦摆开,庞家的面子总是不好看。如果事情闹的大一点,让所有人知道,这起冲突的起因,是庞家黑掉了当物,那么整个当铺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
  或许他们不是很介意在民间的名誉,但是津门的士绅大贾极多,让他们知道了元丰当的品行,也就不会和他们做生意,对于当铺来讲,显然是极为不利。有得选的话,他们肯定是想着把事情消灭在萌芽里,平心而论,派几个刀客来解决自己,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只可惜,他们选错了人。
  即使没有这些混混,赵冠侯自己,也有把握对付这几个人,更何况,家里还有个孙美瑶。小院里,孙美瑶一手捏剑决,另一手持剑背后,拉个门户,正是演完一路八仙剑。
  赵冠侯刚一推开院门,孙美瑶一记白虹贯日,宝剑差点刺到他的鼻子,只是他并没有什么慌乱神色,反倒是用手指轻轻一弹剑脊“孙掌柜的,别捣乱,宝剑那边挪挪,我该睡觉了。”
  “哼!我就该一剑捅下去,看你还有没有这么稳当。”孙美瑶恨恨地说了一声,一脚将院门踢上,在他后面跟进屋里。苏寒芝已经为赵冠侯收拾好了地铺,见他进来之后忙问道:“外面这么乱,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庞家派了几个刀手过来,大概是想跟收拾我的。但是命不好,被发现了,外面有好几百人呢,收拾他们不跟玩一样。几路大锅伙都过来表示支持,这次单论江湖上的声势,却是庞家被我们压过去了。”
  “可你一样要还是要手探油锅啊。”孙美瑶坐在床上,给自己点了支烟,喷着烟圈说道:“要不是凤芝姑娘哭着过来说这事,连寒芝都不知道,你这嘴也够严的,谁都不告诉。是不是等你自己被炸成了油条,再让家里人知道?你这脑子不是挺好用的么,怎么遇到这事,就糊涂了?那么多手下崽子呢,怎么有当寨主的冲第一个的道理?寒芝偷着哭好几回了,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她怎么活?”
  她舒展了一下胳膊“我现在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干脆,今晚上我走一趟庞家,替你把他们办了,不就一了百了,也省得去捞个鬼印。”
  苏寒芝一语不发的坐在床头,低着头不发出一点声音,温驯的她,绝对不会拉自己男人的后腿。只是自己的心情如何,外人就难以猜测。
  赵冠侯摇摇头“现在庞家那边,肯定也在请人了,就光说他家的护院,就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的。与其让你在那送死,还不如我把你送衙门去,换点赏钱呢。我不说这事,就是怕她这个样子了。如果我说了的话,寒芝姐肯定担心,都怪姜师姐多嘴……算了,跟你们说句实话吧,这事是做个样子,我肯定是要说从我开始,否则的话,锅伙里怕是就要有人站出来反对我。但是真到了捞的时候,我肯定不会是第一个。我这次,实际就是把事情闹大,把整个津门的锅伙都圈进来。那么多锅伙,那么多寨主,如果从我这开了头,其他的寨主怎么做下去啊。到时候凡是抽死签,都要寨主带头,这个寨主还有谁肯做。所以这事闹的越大,他们越不敢让我去各家大寨只要听到消息,肯定就会出来人阻止我,我顺势退下来,既露了脸,也不伤自己的根本,不会有问题的。”
  从定下捞金印的事后,赵冠侯就已经想到用这种方法,逼迫其他锅伙出人,但是这种事,也是捞声望的好机会,场面一定要做足。只有做出自己要慷慨赴死的架式,且把姿态摆足,那些混混才会真正服自己,其他的锅伙,才必须要出人替死。
  这种算计,原本是不能对人说的,可是看到苏寒芝的模样,赵冠侯总怕自己不说,她又做出什么傻事来,就只好揭了底。孙美瑶一拍掌“好啊,你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戏台上的曹孟德,一肚子缺德心眼。我要把这算计跟外面的寨主说一说,保证他们剥了你的皮。”
  苏寒芝听赵冠侯这么说,心里先是一喜,可是听到孙美瑶的话,又担心她真去告发,忙拽住她的胳膊,叫了声“美瑶姐。”
  赵冠侯哈哈一笑“寒芝姐,你别拉她,让她去。我的皮被剥了,谁送孙掌柜的出城?等到摆油锅那天,庞家所有的人马,都得盯着元丰当,城门那里,没有庞家人坐镇,孙掌柜那时候,就可以离开了。”
  孙美瑶也知,自己用不了两天,就可以离开津门。按说这里是险地,早一天离开,早一天安全。可是一想到就这么走了,与这些人从此再难相见,心里却觉得莫名的伤感。
  绿林中人,原本是极为爽利的性子,离别见的多了,也不至于多难过。可是一想到赵冠侯的故事,和他与自己贴身缠打时的情景,孙美瑶却觉得,这种感觉,与以往的江湖朋友都不相同。
  这与身体的接触无关,相打无好手,在江湖上搏命时,各种身体接触都有过。对方未必知道她是女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回避那些重要部位,而她,也早就习惯了。
  可是这个男人,与他们都不同,她可以确信,即使自己今日一别,再无相会之日,心里却也忘不掉他。心里莫名的愁苦,让这位洒脱的女当家,一时也没了话,只在那里抽烟,直到香烟燃尽,她才将烟头一丢,将自己的那柄匕首抽出来,递到赵冠侯面前。
  “这刀你带着吧,如果有朝一日,你到沂蒙山,只要亮出这把匕首,各路绿林朋友都会给你几分面子,你只要提孙美瑶的名字,大家都会帮你。你和寒芝成亲,我是赶不上了,这刀,就是我的贺礼。等俺啥时候在山东做笔大买卖,再送份大礼给你们补上。”
  “我也不客气了。”赵冠侯接过匕首,郑重的带在身上,又拿了些银两出来,递到她手里。
  “按说,我是该去送送孙掌柜的,不过没办法啊,当时我要在那边顶着,就来不及送人了。好在我委托的那几个人都不够聪明,自然是想不到带的是孙掌柜的,不至于出什么问题。金条和银票,都不好花,我就给你备点现银,至于马匹,李秀山会为你准备好。还有药,虽然你枪伤差不多好了,但是准备些药,总不是坏事。这次虽然你没买到快枪,但是好歹也弄了两万银子,跟你的部下也算有个交代。今后告诉他们学聪明点,津门这地方水深,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踩一脚的,今后在你们自己那片做生意就好了,不要往我们这里扩展业务。”
  孙美瑶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放下帘子“爷今天还不走呢,说这么早干什么?先睡觉!”
  夜色渐渐深了,外面的喧闹并没有停息,混混们大概要闹个通宵才算完。一个人影悄悄的从帘子下面钻出来,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向赵冠侯的地铺走过去,堪堪到了附近,刚一蹲下身子,一只男人的手就如闪电般的探出来,搭住了那人的脖子,但是随后就松了劲。
  “姐……你怎么不出声啊。”
  “别闹,留神吵醒了孙掌柜。”苏寒芝乖巧的如同一只猫,贴着赵冠侯躺下,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一共就三人,要是她,我这一动手,她那边准是一拳头过来,好认的很。怎么了,你今天胆子变大了。”
  “恩,我不怕了。”夜间看不到苏寒芝的脸色,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其实我都知道,你做这一切,全是为了我,否则犯不上和庞家闹到这一步。我一直想着,要坐花轿到你家,图的不是自己体面,而是你脸上有光。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是拐带良家妇女的下贱才。其实你想的什么,我心里清楚,也不是不肯答应你,唯一怕的,就是太随便就许了你,将来就不拿我当回事了。这是姐的一点私心,怕你跟那些男人一样,吃到了甜头,就跑了。可是今天听凤芝一说海底捞印,我却明白了,体面啊,名声啊,我都不在意,只要你想,姐就给你。就算……就算孙掌柜在这,我也不在乎。”
  苏寒芝属于典型的传统女性,把自己的贞洁看的比生命更重要,无媒苟合的事,断然难以接受。于她而言,这一步走出来所需要的勇气,实在难以估计。
  赵冠侯只觉得一股邪火升腾着,忍不住就真的将她就此吃掉。但是想想外面喧闹的人群,以及躺在帘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的孙美瑶,他最终还是只在苏寒芝头上亲了一口。
  “姐,我是真想要你,就现在,就想要。但是……不是时候,孙掌柜是练功夫的,我们动静一大,她准醒,不合适。等到捞完了印,我们两个就办喜事,谁要是敢来坏咱的事,我就给他一枪!”
  帘笼后,孙美瑶的眼睛大睁着,有犬守夜功夫的她,早在苏寒芝一动,就已经醒了。这时却只能装做熟睡。一边装出轻微的酣声,一边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月光如洗,泪水如珠,任是吹毛利刃,也难斩这一缕情丝。
第五十八章
海底捞金印(上)
  次日清晨,小鞋坊外,聚集的混混们,早早的吃了早饭,等到赵冠侯出来时,就有人将一丈余长的红绸给他披在了肩上,又在胸前打个结,上面缀了朵红花,俨然是披红挂彩的状元郎。两个身强力壮的混混一左一右,将他扛在肩上,大喊了一声“起队!”
  这几百号人马,手中提了棍棒刀枪,抬了油锅,柴木,浩浩荡荡,朝着元丰号总号杀了过去。沿途的百姓初时只当是又闹了教案,等问了人,才知道是混混在闹事,说是要摆油锅,抽死签。
  津门百姓素有看热闹的优良传统,当年教案之后,十八条好汉上法场时,还有些商家,主动在路旁提供饮食,为好汉送行。听说有这等热闹,便在后面跟了上去,很快,这支队伍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如同一道洪流向着元丰当总号席卷而来。
  九记孟家并没有直接出面,如果这种事孟思远公开出头,多半就要担一个聚众滋事的罪名,但是孟家的人,却始终在队伍里。包括这些混混的饮食吃喝,也是由孟家负责支付费用,包括一些孟家的工人,也混在人群里制造声势,煽动人心。
  赵冠侯在昨天,已经派人给公理报送了信,海底捞印这种事,在津门绝对可以算上大新闻。熊野松手下的几名记者,早早的扛了器材,跟着队伍奔跑,只等着抓拍下热油炸人的精彩瞬间。至于被炸的是谁……谁在乎。
  元丰当的总号,今天并没有营业,店门紧紧关着,几十条彪形大汉赤着上身站在门首,防营的官兵举着火绳枪排成前后数排严阵以待,火绳嗤嗤燃烧,随时处于可以击发的状态。庞玉堂又从军营里调了二十名马兵,骑兵在马上往来奔跑,甩动着鞭花,在众人头上爆出一声又一声的脆响。整个津门防营的力量,差不多都被他调动到了这里
  在元丰当的台阶下面,混混们将一口特大号的油锅支起来,成捆的柴禾堆在一边作为预备燃料,在油锅下,火已经点起来,混混们将从各出饭馆收上来的油,全都注入锅内。
  庞玉堂今天身上并没穿长衫,而是着了一身短打,在他身后,则是与庞家相熟的几个锅伙,以及庞家自己的打手。声势上虽然远不能和赵冠侯的人马相比,但是也有两百多号人,足够威风。
  赵冠侯从两名混混身上跳起来,迈步来到油锅前,朝庞玉堂一抱拳“庞二爷,今天你来的够早啊。您昨天晚上派到我家的客人,我已经给您带来了,来人啊,把人推出来。”
  混混们将那几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刀客都捆成了粽子,这时听到招呼,就把人向前一推全都摔在上,做了滚地葫芦。他们不敢杀人,但是出手的力道也不小,将这些刀手打的鼻青脸肿,已无人形。那几口钢刀,就被随手丢在一边。
  赵冠侯朝百姓那里一抱拳“列位老少爷们,我和庞少爷定好了,今天海底捞印。按着咱津门的规矩,这事已经定下了,就没什么话说,接下来,无非是各自请人,再抽好了声死签,应付着今天这场事。可是昨天晚上,我们锅伙里闹贼,几个强盗拿着刀就摸到我的门上。咱这前段时间闹强盗,把志诚信都抢了,我虽然没钱,但总归要加小心。可巧家里朋友多,就把这几个人拿住,好生打了一顿,仔细问话。他们居然说,是庞少爷派他们去的。您几位想想,庞少爷也是咱津门长大的娃娃,能干这不是人的事么?说好了要摆油锅,哪能暗派刺客,那是人干的事?我这不就把人带到庞少爷面前,让庞少爷自己发落,也免得他们败坏您的名誉。您堂堂的男子汉,被他们说成了尿壶一样的人,您能忍这口气么?要不然,先把他们下到锅里炸了,跟这事一起算,庞爷觉得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却是夹枪带棒,把庞玉堂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些看客们也都听出来,几名被打者,必是庞家派去的刺客。这等行径,于津门江湖中,实在让人不耻,不少人混在人群里发起了嘘声。
  赵冠侯这边的人马,就嘘的更厉害,还有人怪腔怪调的指桑骂槐,将庞家祖宗八代都带了进去。
  庞玉堂玉面发白,双手攥成拳头,猛的制止了赵冠侯的话“这事跟咱们今天的捞金印无关,没必要再说了。至于他们的身份……将来我们自会查个清楚,不劳你惦记。我们今天,只说这捞印的事,你现在还死咬着非捞不可么?”
  “庞少爷,现在你我两边,难道还有别的路可选?当然,你要是现在拿出珠子,咱们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不肯拿出来,那就只好按规矩办了。”
  庞玉堂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赵冠侯,你真以为你是个人物了?跟你说实话,爷眼里,从没看的起你们这种小角色。你真以为这海底捞金印,就能把人降住?爷手里有的是人,你跟我一个对一个,你耗的起么?再说,你睁眼看看,今天这里有防营一个哨的弟兄,我一声令下,他们手指头一动,就能把你打成筛子!赶紧滚回你的小鞋坊去,至于什么珠子,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元丰当认票不认人,你说什么,我也是没见过那东西。”
  “耗不耗的起,总要试过才知道。小鞋坊掩骨会,不过是群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自己搞的小锅伙,自是敌不过庞二爷这防营的弟兄。可是,防营的弟兄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一个礼字去。津门这一亩三分地,拳头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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