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29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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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冷荷反倒是一头雾水,她的知识水平不低,但也搞不清天疋贝是什么东西。赵冠侯笑着拿起笔,在桌上写了三个字:吴定贞。随后,又在三个字的首部下面,划了一道线,下面的部分,便是“天疋贝”。
第四百九十四章
孤城
  毓卿这封电报的意思,自是用暗语指代吴定贞无头。第五镇的特工,在北洋各镇均有联络人员,且发展了受自己控制的暗子,这一枚刺杀用的暗子已经启动。人无头不走,吴定贞一死,刚刚成立的燕晋联军,没有可靠的人主持大局,不值一提。山东后顾之忧既去,专一心思对付东南,葛明党人的局面,也就变得更艰难了。
  电报内容,涉及到鲁军最高军事机密,自是非同小可。孙美瑶问程月道:“这电报都有谁看过?”
  “用密码发报,咱们这边,只有我们两个有密码本,是我自己译的,没人知道。”
  “那就行了,现在,你!”她一指陈冷荷“既然知道了最高级别的军事机密,就一步也不许离开我的视线,否则的话,杀无赦!”
  陈冷荷毫不惧怕的一笑“谁来杀我呢?亲爱的,我们到后面去,我为你换药。再商量一下,我们补办婚礼的事……”
  袁慰亭的电报一日三发,皆是措辞严谨的停战命令,提醒赵冠侯,不可麻痹大意,中伏失机,反胜为败。北洋六镇,为全国精华所在,第五镇,为北洋精华所在。稍有不慎,就是国家民族的巨大损失。当前,第五镇出击太远,补给线逐渐拉长,稍有变故,即有不测之虞。为国家计,为三军性命计,戒骄戒躁,不可贪功冒进。
  赵冠侯一边感受着孙美瑶的雄伟,一边看着电报,却自笑道:“姐夫也是,我又不是冯华甫,有什么话明着说就好了,何必跟我绕这个心计。”
  孙美瑶鄙夷的哼了一声“他落魄的时候,你对他最好,现在呢,还不是防着你一手。这人啊,就是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要我说,他说他的,咱干咱的,要是都等他,还得等到什么时候。”
  “该给的面子,总是要给的,其实我们在这里越稳当,那些葛明党越害怕。这就好比是钓鱼,坐的住的,总是比坐不住的强。再说,等一等没坏处,我们有吃有喝,葛明军那里眼看就要饿肚子,你说我们谁等的起?我也要用这点时间,干点事情。”
  孙美瑶的脸一沉“是事情还是人?那小狐狸精,也太不要脸了,她只是松江太太,现在是在江宁,她凭什么多吃多占?”
  “你想哪去了?我说的不是她,我说的是舰队。这次参加葛明的水师营军舰有十四艘,被我们打沉了两艘,逃下来的有十二艘。这支舰队跟洋人的兵船自然是不能比,就算是我们买的那艘蒸汽明轮货船,如果装上炮,再摆几十杆快枪,战斗力也比它们高。可是对于咱们山东水师来说,这支舰队也算是很强了,我想把它们拉过来。”
  山东的水师一直是个短板,由于阿尔比昂、普鲁士两国舰队驻扎在山东,他们从本能上,就反感大金拥有一支强大水师,威胁其驻扎舰队安全。所以想要在山东搞舰队的想法,有这两国作梗,不容易搞的成。再者水师也需要专门的人才,包括瑞恩斯坦在内,也是长于陆战,不善舟师。搞水军,等于是得从头开始。
  赵冠侯倒也没想过搞什么远洋舰队,只想拥有一支,可以保卫山东省内安全的防御舰队。这支江南水师,倒是很符合要求。
  这些炮艇打洋人的船自然是不敌,可是如果用来防卫山东,以走私贩或是盐枭为对手,倒也不至于吃亏。再者这些水兵炮手,多少有些水战经验,比起全无操作经验的新兵为强。到了山东,重新集训,再用纪律约束,甚至是送去深造,未尝没有可造就之材。
  这些人对于北洋兵未必支持,但是对于北洋的军饷,却绝对不会抵制,只要操作得当,拉拢他们过来不难。而且漕帮在东南势力很大,松江九帮,嘉白二十一帮,镇扬有十七帮,很多门槛里的人,都在军队当差。这些人与赵冠侯有同门之谊,再加上他爷叔的身份,很容易拉人过来。
  可是当下,也有另一股势力,与他争夺这支舰队,那就是在镇江、扬州、泰州一带最出名的盐枭徐宝山。
  他绰号徐老虎,因为名声太恶,大家都不敢称他老虎,只称他为把山子。出身在漕帮,又入过洪门,算是脚踏两船的。以私盐生意为业,按江湖切口,称做贩海沙子。这爿基业本来是女盐枭白寡妇的,他做了白寡妇的面首,灯前枕上,侍奉得力,就被白寡妇抬举出来做老大。
  后来官府追的紧,非要人头不能完案。白寡妇讲情义,自己到案替死,徐宝山并不出头,反倒是继承了白寡妇的基业,自己当了头目。手下有一干很能拼命的部下,官军对其也颇有些忌惮。
  及至其投奔官府,补了官身,很是杀了些旧日的兄弟邀功,又以重金贿赂张员,官职越做越大,做到了扬州缉捕营管带。缉捕营专管查禁私盐,以盐枭查禁私盐,自是日进斗金,势力日强。等到葛明军兴,他于扬州起兵,转而夺泰州,自封为扬州都督。
  他部下的人马,既有漕帮弟兄又有盐匪,两淮盐滩上,大批穷苦灶户,也是现成兵源。加上有私盐之利,财力雄厚,号称有兵两万有余。其对于这支舰队,也自觊觎已久,派了人去游说,希望把这支舰队拉到自己一边。
  这些舰队的管带,大多是南方人,平心而论,自然更亲近于镇江人徐宝山。如果论财富,徐宝山也是一方大佬,财雄势大,大黄鱼撒的多,舰长们的心就更贴近徐宝山一些。想要拉拢他们,并不一定容易。
  赵冠侯通过应燮丞,已经将他的出身打探个大概,冷笑道:“这只老虎,在当地狠,在我眼里,却也不过是个病猫而已。白寡妇陪他睡觉,最后还要替他吃刀,身为男人不肯出来顶死,要女人去挨刀,不够好汉。这个人,我早就要除他,他现在还要跟我搞小动作,更留他不得。这几天,趁着跟葛明军扯皮,先解决掉他再说。”
  孙美瑶兴奋道:“这下我的骑兵有用武之地了,到淮上去跑马,解决那些匪帮。”
  “你先别急,他好歹也是两万大军呢。就算不经打,毕竟人多枪多,你是我的好太太,我不想你受什么意外。我中一枪,一两天就没事了。你要是擦破油皮,我可是要难过好几个礼拜。我先想个办法,把老虎的窝给它搞的乱起来,咱们再去打虎,就是十拿九稳。”
  孙美瑶被他一哄,与陈冷荷别扭的情绪减少了几分,得意地说道:“那个松江婆子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连你津门老房子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就以为是你贴心人了。真是个笑话!我好歹,可是跟你住过破房子的,她拿什么跟我比?我大人大量,不跟她计较就完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既然是当兵,就要敢拼命,怕死的话,带不了部队。一群盐贩子加上穷灶户,我不怕他。”
  “你明白这个就好,别吃无谓的醋,搞的家宅不安,让人看笑话。还有程月,你帮我劝她,不要闹别扭。至于说徐老虎,要解决他的部队,其实也很容易。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解决掉徐老虎,就一切都解决了。容我想个主意,怎么对付他。”
  等到傍晚时分,赵冠侯还没想出个十分稳妥的办法时,本地商会的会首,以及几名士绅再次前来拜见,见面之后,却是一跪不起“宫保,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江宁父老吧。求你发一支人马,维持市面秩序,否则的话,恐怕就不可收拾了。”
  ……
  葛明军已经断粮了。
  由于士绅商人,拒绝接受军用券,不见到现金不肯卖粮,葛明军的粮草断绝,士兵中午就没吃上饭。愤怒的军人,认为士绅背叛了自己,加上他们大多是客军,对于本地没有什么感情,一部分士兵走上街头,开始袭击店铺。
  今天,主要受害的是米店粮行,受灾的都是粮食。其他方面,损害倒不太大。但是万事只要开头,后面必然愈演愈烈。如果不能趁早遏制住这股抢东西的势头,接下来,金银财宝,古玩字画,乃至良家妇女,都难免受害。
  第九镇虽然是子弟兵,可是同样饿肚子的他们,最多是不骚扰乡里,不大可能真的上街去维持秩序。何况徐绍贞身为总司令,也有为士兵筹措粮食的责任,他如果站出来主持军纪,必然各方要发难,向他讨取粮草,问题就更难解决。
  阿尔比昂领事米高,向商人们提出建议,请第五镇派出部队,维持市面治安。由于这是士绅邀请,不能算做破坏停战协定,也不用受驻地要求。
  两支队伍对比,第五镇的纪律确实优于葛明军,加上口袋里有银子,商人士绅们自然更支持他们,特意前来哭秦庭。
  商会会长带来了一万两银子的银票“这是请弟兄们维持秩序,我们所付的报酬,请宫保发发慈悲,救救这一城父老。如今的葛明军,已经快要没了王法,不但抢东西,而且他们连自己人都杀。万一哪天杀的手滑,我等老朽,怕也是难逃性命。”
  这位会长作风老派,虽然被剪了辫子,但是却买了条假辫子戴在头上,他一指这假辫子“听说,已经有人建议,戴假辫子的,也要杀了。”
  “等一下,我先问问,到底谁被杀了?”
  “镇军参谋长,陶骏保陶二公子。”商会会长消息灵通,回禀道:“陈无为说他有通……通官府嫌疑,就把他抓来,不等林树庆要人,就给处决了。现在镇军与沪军彼此不能相容,谁要是进入对方防区,就可能遭到白刃加害,搞的要火并。我们江宁是六朝古都,他们就算要火并,要去死,也死到城外去么。在城里这么搞,简直是不成话……还得要贵军,弹压地面,维持秩序。”
  陈冷荷在旁听着,心头一惊“陶二公子被杀了?陶家是镇江丝绸大户,也是地方上很有影响的人,杀了他,就不怕陶家不答应?”
  “赵太太,您是不知道,现在葛明军已经真的是什么都不怕了,想杀谁就杀谁,什么规矩情面都不讲。这罪名八成是随便安的,至于原因,嘿嘿,也不难猜。谁让陶二公子是光复会的骨干,手里又有兵权,听说他在建议,组建一个一统党,与兴中会打对台。这陈无为是兴中会的铁杆,自然要为组织排除障碍。”
  商会会长摇摇头“当初他们说救国救民,我是真心相信的,也愿意帮他们的忙。我也希望这个国家富强起来,也希望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是现在,还没有干出什么眉目,就开始争权夺利,甚至残害性命,这与洪扬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对于他们,已经没什么信心,现在所想的,就是怎么保住这一城父老的身家性命,还请大帅成全。”
  赵冠侯面露难色,沉吟不语,陈冷荷摇摇他的胳膊,在他耳边又说了几句。赵冠侯这才道:“我太太发话了,那我就没有不听的道理。几位先回去,我稍后就派出宪兵营和一个步兵营维持秩序,保证江宁的治安。谁敢哄抢物资,骚扰百姓者,杀无赦。”
  几名商人道谢离开,只剩下两人时,陈冷荷笑着问道:“亲爱的,为什么你要把面子做给我?如果是你自己答应,不是能收获更多的民心?”
  “民心啊,这也没什么用啊。我终究是要回山东的,江宁人看我再顺眼,意义也不大。你就不同了,将来咱们的正元,要在江宁开分号。你这个董事长把活菩萨的名气打出去,未来做生意就好做了。这些士绅大贾,都得卖你面子,老百姓也感激你的恩情,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别忘了,就是靠咱们办善堂,整理债务,才有那么多人感谢你,自愿给你当保镖。多赚一些名声,没坏处。”
  第五镇的宪兵上街维持秩序,对于联军司令部来说,是于声望上的一大影响,证明江宁士绅,越来越倾向于北洋。可是对于城内各军来说,眼下这个消息,已经变的不再重要,比起北洋,身边的人,才真正可怕。
  陈无为被松江登报罢免了都督之后,非但没有放权,行事反倒更为高调。逮捕枪毙陶骏保这种地方名流,又想要来一出夺印,把联军的指挥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做法,当然遭到各都督的反对,可随即,就有几名反对他的军官被人打了黑枪,或投了炸蛋。
  靠着刺客力士,陈无为竟然是想用强力手段,把全城的权柄归于一身。各军自然不能坐视其成,镇军、浙军大有联手夹击沪军的态势,而宁军则协助沪军,欲与各军火并。徐绍贞左右弥缝,筋疲力竭,事态却依旧逐渐恶化。
  就在此时,一封来自北方的电报,又给了联军沉重一击。第六镇指挥吴定贞,为其卫队长刺杀,身首异处。燕晋联军,名存实亡,起义军官被逮捕,递解入京,预想中山东大乱,第五镇回援的事,注定不会发生。江宁,重新变成了一座孤立的城市。
第四百九十五章
兵败如山倒
  另一波投降潮出现了,拖枪来投的新军,自零散而至成规模,最终到成建制。成哨的江南新军排着队伍来太平门接受改编,原本奉命追捕这支队伍的人马,反倒是一起跟来加入的例子,已经屡见不鲜。
  在应燮丞的有意散布下,北洋兵不杀降兵,有饱饭吃,有军饷拿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葛明军粮草紧张,军饷断绝的背景下,士兵开小差,已经无从控制。甚至于在军队里流传着山东方面购买了大批洋米,照顾南方人喜欢吃米这一饮食口味的流言。这个时候即使有糙米,就足以让大批士兵投降,何况是上好的南洋大米,为了一口饭吃而改弦更张者不知凡几。
  葛明之后,废除了前金时代的军中尊卑体系,更提倡言论绝对自由,于是这样的言语公开宣扬,长官也无法控制,局势,彻底失控了。
  有的部队派了监督,最后连监督也一起逃掉。本来两方兵力对比上不分高下,可是随着拖枪而走的越来越多,彼多一分,己弱一分,两下比较,兵力上的天平,已经开始倾斜。
  在北洋兵充当宪兵,维持江宁秩序的环境下,即使想要抢米,都已经是办不到的事情。江宁米商趁机对葛明军提价,以报复之前对自己的抢劫,米价平地涨五成,且只收金银,不收钞票。至于蔬菜肉食,则筹措无门。
  与这对比,太平门一带炊烟袅袅,士绅们以大车输送酒肉物资,大批北里日日夜入昼出,两下形成鲜明对比。军心便日渐的涣散下去。一条大鱼,开始撞网,浙军司令朱端,前来赵冠侯的住处拜访。
  朱端身上并未穿军装,而是着了件便衣,武器是在门外就解除的,见面之后就将一份浙军的花名册递了过来。
  “冠帅,我今天来,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自从干葛明那天,我就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前有徐、秋两位烈士,再加一个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可以死,我浙军几千弟兄,他们不该死。我只求你给他们一条活路。”
  赵冠侯摇头道:“介人兄,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朝廷已经颁布了诏书,连武昌起义的葛明党,都不追过往,何况你是被裹胁的……”
  朱端道:“不,我必须说明,我不是被裹胁的,而是早就想要起义。只是受困于形势,迟迟隐而未发,也是隐而难发。武昌首义,天下响震,我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不能再畏首畏尾。因此带领弟兄们起来反金,恢复我汉人河山。我虽然是新军里吃饷,可实际上,我是光复会员,当年与秋竞雄合作,想要在安庆搞起义。结果功亏一篑,我侥幸托过追捕。这回在浙江起兵,捉拿曾其,我也是发起人之一。”
  赵冠侯见他说的坦荡,反倒是更增几分好感“原来您是老光复会成员?这倒是失敬了,这我就不明白了,朱兄既是一心反金,为何现在又想要反水?”
  “说来惭愧。朱某干葛明,为的是驱逐鞑虏,光复中华,为我汉人夺回祖宗基业,其他的未曾想过。名利二字,于我并不重要,只要能够推翻鞑虏,这个天下谁来坐,又有什么关系?可是……可是陈无为实在欺人太甚!不但无端杀害陶二公子,又派人行刺了我光复会首领焕卿公。这种行为,与匪徒有什么区别?他的想法我明白,就是想要靠这种手段,解决掉我们光复会的力量,好让他们兴中会一家独大。”
  “同室操戈。陈无为的做法,是太霸道了一些,即使我们北洋军,也没想过暗杀光复会的人,你们这些同志,何以白刃相向?”
  赵冠侯这话一出,朱端脸色更为难看。“朱某干葛明,可不是为了让这种人称王称霸,更不能看着自己的同志无辜被戕而无动于衷。本来是想带兵消灭沪军,为葛明清除害群之马。可是宁军加入之后,我们的力量并不占优势,强行火并,既无胜算,反伤无辜。我比想看着六朝古都化为瓦砾,万千生灵再遭涂炭,左右心已经寒了,只要贵军保证不杀降,我愿意带领浙军,接受第五镇改编。”
  赵冠侯点头道:“朱兄放心,我们说话算数,只要肯投降过来,绝对没有加害的道理。朱兄如果信不过,我们可以找阿尔比昂领事来做担保人。”
  朱端摆手道:“那也不必。我们中国人的事,轮不到一群洋人来指手画脚,我干葛明的目标之一,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中国人不用担心外国人的抗议。我信的过宫保,也不认为,宫保会为了杀我们这几千饥卒,而牺牲自己的名誉。”
  浙兵是客军,随行所带的军需不多,经费更少。他们拿着盖印的白纸,本就采买不到多少物资,现在商会拒绝合作,本地人多少还能搞到些吃喝,像是客军,确实就要饿肚子了。尤其与沪军冲突以来,军官士兵,时刻都有生命之险。对于投奔北洋兵,大部分官兵的意见并不大。
  只是他的部下并不完全统一,如参谋长吕公望,对于袁慰亭及北洋军并无好感。虽然迫于形势愿意投诚,但是拒绝与江宁城内的新军作战,也不会承担帮助大金维持秩序的任务。他提出的要求是,给一笔遣散费,自己拿钱走人离开部队。
  有类似想法的官兵,也有几百人,朱端是老军伍,深知这种招安的态度,既是大忌,也是无理要求。甚至于有时对方明明没有杀降的想法,被这种态度一激,发而要出事。颇有些惭愧:
  “实在是没有办法,下面的人,有下面人的想法,每个人,对一件事的看法也不相同。我可以保证,他们遣散之后,不会再回来与第五镇为敌,这一点,我可以替他们担保。至于我个人,我可以负责自己部队的稳定工作,不让他们哗变,但是让我们打回浙江的话,就爱莫能助。我亲手撕下的黄龙旗,挂上了五色旗,现在又要由我把黄龙旗挂回去,这万万做不到。”
  赵冠侯思考片刻,随即笑道:“朱兄,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做这种事的。咱们场面上的人,要的是个面子,我懂。我给你五万块遣散费,至于你怎么派给下面,我就不管了。总之,大家不要伤和气为最好。我再派一个标去帮你,免得沪军生变故,不让你拉队伍离开。至于投诚过来的兄弟,可以不用上战场,愿意跟我回山东的最好,不愿意回去的,我发给遣散费,让他们取自谋生路。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留下武器。”
  朱端没想到,居然条件如此优厚,这在大金勘乱的战争中,可是很少见的宽厚。连忙道:“宫保放心,我们自然会放下武器,退回浙江。对于沪军我们已经彻底失望,不会帮着他们作战。我想,现在我们就可以签字立约,随后贵方就可以派兵前去接收。”
  这几天反水的虽然多,但是以哨或排为单位,浙军是整个建制倒戈,如同折断了一根梁柱,大厦自然就要发生动摇。沪军方面,派出了一个营,想要阻止缴械,但是朱端亲自带了自己的卫队在前,见了沪军,立即命令举枪。随后,第五镇派来担任护卫的步兵标,也摆开战斗队型,时刻准备作战。
  双方对峙了约莫一分钟,沪军方面带兵官只能摇头离开,不敢继续阻止。多米诺骨牌,倒下了。
  北洋军不止接收了浙军的投诚,也接收了浙军的防区。由于北洋兵的军饷高,买卖公平,城中士绅对于其看法远好过现在付不出款的葛明军。主动帮着北洋兵扩大防区,一部分其他葛明军的防区,也被士绅认定为浙军防区。江宁城内,北洋控制的区域已经达到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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