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38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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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家的管事算的上精明强干,可是买鞭炮这点小事,办的却不顺利。一位公然挂出督军外室招牌的交际花,加上孟家弃妇都抢在前面,把市面上的鞭炮几乎搜罗一空。当日,济南城内爆竹喧嚣,响了一天一夜。当日,济南城的得意楼摆了数十桌流水席,供人免费饮食。
  一群热血激昂高举着写有还我河山字样标语的学生走上街头,振臂高呼:赵冠帅万岁!
第六百三十二章
扶桑出阵
  “山东的魔术,变的很巧妙,不得不承认,赵冠侯是一位水准以上的指挥官,且拥有过人的胆量。如果不是站在敌对角度,真想和他成为朋友。”东交民巷,扶桑公使馆内。板西八郎放下手里的茶杯,向对面的日置益一笑。
  日置益摇头道:“青岛要塞夺取计划,从单纯的军事角度看,确实算的上一次干净利落的胜仗。但是从外交层面看,则是不打折扣的败笔。山东一直以来,严重倾向于普鲁士,从军官培训到资金来源,都得益于普国。甚至为了达成贷款,不惜与阿尔比昂人交恶。现在,山东虽然成功夺取了青岛,却也失去了最后一个朋友。在国际上,没有一个国家会站出来为他说话。这次的青岛夺回作战,为赵冠侯赢得了鲜花和掌声,却也为他争取了绞索。当我们的部队出现在山东时,没有一个国家会为山东出头,我军的行动将不受干涉,对于陆军来说,这是最好的消息了。山东这次的行动,可以算做自掘坟墓。”
  “但是海军对进攻山东热情不高,单纯陆军作战,会面临很多问题,军部会这么容易的通过计划?”
  日置益笑道:“板西君还是只单纯考虑了军事层面,忽视了其他问题。战争确实需要军人去完成,但是决定战争发动与否,以及最终走向的,从来不是军人。海军在东南亚的作为,在我们看来是在找麻烦,可是军部的看法,却未必是如此。如果不是泰西战场对普鲁士有利,也许我们的海军已经开始对扬基人开炮了。国内始终有人在呼吁,要洗刷黑船事件的耻辱,向扬基人讨还旧债。陆军又怎么会看着海军得利,自己无所作为?既然现在是海军吃了亏,那么接下来,自然该轮到陆军。”
  他叹了口气“这次的山东作战计划,实际是国内的几位大财阀在背后推动。你很清楚,他们的动机不是为了帝国利益,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意。鲁造商品,对我国商品有极为恶劣的影响,山东丰富的矿藏,也是帝国不可或缺的战略资源。八幡制铁的人,甚至想通过对华贷款,把山东铁厂作为放款条件之一,收归我国所有。现在,他们可以用军队得到这些东西,怎么可能放弃?以他们的力量,完全可以让反对的声音消失,也可以让反对者消失。”
  板西笑道“帝国的勇士,抱着为皇国腾飞,布武天下的目标慷慨赴死时,有多少人会认识到,自己无非是资本家谋取利益的工具。身为军人的一分子,一想到自己的命运,就有些不甘心啊。如果可以不流血就达到目的,就皆大欢喜……袁正府方面,真的不准备妥协?”
  “袁慰亭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或许是想要拿回胶东,但绝没想过,与普鲁士人彻底翻脸。赵冠侯这一击,对于共合的震动,实际并不比普鲁士小。他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就离不开我们的贷款,可是同样,他想要成为帝王,就要争取民心。所以帝国想要山东,他没有资格不给,但老百姓的意愿,他也必须考虑。他所能做的,只是坚持局外中立,不阻止帝国的行动,更大的让步,他也不敢做,也不能做。”
  所谓的局外中立,换言之,就是见死不救。与打白朗不同,这次山东与扶桑开战,不会有各省协饷,也不会有各省增兵。共合各省陆军都不会进兵山东,就连巩县兵工厂的军火,也会终止运输。至于战后的地盘划分,基本可以确定,扶桑能打多少,未来就能吞下多少。
  日置益继续说道:“朱尔典与我们的交涉,还在进行之中,阿尔比昂人还是希望我国派出援兵,支援泰西战场。这群疯子!我们的部队去泰西作战能得到什么好处?所有的利益最终都属于阿尔比昂人,我们只能付出生命。这次泰西战争结束之后,阿尔比昂人的地位,也将被取代,帝国也不用仰其鼻息。不过,适当的使用外交手腕,也是战略的一部分。为了让我们出兵,阿尔比昂人愿意交出一些利益,比如山东。而我,会给他一些希望,让他始终认为,我们会出兵。直到帝国掌握山东之后,阿尔比昂人才会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两人相视一阵大笑,心中,已将山东,视为扶桑囊中之物。
  青岛特攻作战,让整个共合高层都大跌眼镜。普鲁士公使向共合递交了措辞严厉的外交照会,与宣战,仅有一步之遥。原本许诺的贷款以及军事援助,自此全部中断。共合为了维持正常运转,外交上,再次选择了扶桑为盟友。
  那位盛气凌人的年轻外交官,在不久之前,已经被送进了监狱。其唯一的罪名,大概就是日置益在某次会谈时,“无意中”对陆正祥提起了一句,这个年轻的外交人员,对中国扶桑邦交不利之类的言语。
  虽然胶州湾的胜利易手,为共合的普通人注入了一支兴奋剂,可是共合上层而言,反倒因为普鲁士部队缴械,态度上变的更为柔软。不管是扶桑财团的贷款,还是未来扶桑在正直军事上的协助,都是袁慰亭所无法拒绝的条件,与之对比,一两个小人物的牺牲,就变的无关紧要。
  山东的问题涉及到主权,与小人物的生死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从民意上,赵冠侯成功驱逐普鲁士人的军事行动,让袁正府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乃至一部分共合国民认为,收复河山,驱逐洋夷的时间就在眼前。可是对袁慰亭来说,将来普鲁士算账,自己就无法推脱。若是赵冠侯此时在京城,怕是少不了要挨几顿臭骂。
  袁慰亭不可能主动把山东交出去,也不可能与扶桑刀兵相见。以一国敌一省,或许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是总归,还是可以取得胜利。现在所要谋划的,只是如何减少损失,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口肥肉吞下去,并且成功消化。
  赵冠侯必须要死!在心里,已经把赵冠侯列为绝对危险人物的板西,暗自下了决心。不管军方其他人怎么想,至少他认定,这个人不可能安心做一个傀儡,任帝国控制。惟有他死,才能确保帝国在山东的布局万无一失。
  扶桑广岛码头,再次堆积起了如山的物资。虽然上次被普鲁士袭击,物资损失严重。可是扶桑的国力,毕竟不是共合能比。自阿尔比昂成功贷款之后,扶桑以最快的速度筹措了大笔物资,将广岛变成支持前线作战的重要兵站。
  战舰如墙,白帆成云,巨大的舰体,首尾相接,仿佛筑起了一座海上城池。扶桑海军在对马海战中虽然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是依靠强大的工业能力,以及强大的军官培训体制,经过数年修养。眼下海军的舰队数量及战力,已经恢复到扶桑铁勒战争之前的七成水平。
  随着赵冠侯明确表态不可能把青岛无条件交还扶桑,且普鲁士在华所拥有的矿山、铁路、土地,也不会由扶桑继承。扶桑与山东之间,战争已经不可避免。固然名义上,扶桑打出的旗号是对普鲁士采取必然行动,实际上大家心里都明白,兴师动众的出征,目标不会只局限于一个青岛。
  以青岛为初步目标,以山东为进一步目标的作战,海陆两军联合行动,动员的兵力接近八万人。其中陆军以神尾光造中将为最高指挥,海军则以第三舰队配属海军陆战队行动,司令官则是扶桑海军大臣,老将日高喜之丞门人,加藤正吉。
  江田岛海军兵学院毕业的高才生,帝国海军未来之星,加藤身上有着许多的光环,当然,现在最璀璨的,则是对马大战的英雄,海军中足以抗衡乃木希典的日高将军的门徒。未来的海军,说不定,还要靠他撑起场面。
  因为西门子事件而灰头土脸的海军,最近在东南亚事件中,本来大出风头。可是随着内阁的一纸诏令,所做的准备全部落空,让海军将领背地里指天骂地,不知骂了多少声八嘎。
  对于进攻青岛,海军动力平平,即使胜利,也是陆军得功,对于海军又有什么好处?还是东南亚无数的岛屿,才是真正值得期待的目标。在司令专用办公室中,手指轻轻弹着桌子“整整三个师团马鹿在我军控制之中,如果在合适的地方,解决掉这些败类,我会不会因此得到勋章?干脆,选个合适的海域,把船弄翻,这样就一了百了。”
  “司令官阁下……请慎言……”一旁副官的表情抽搐,仿佛下面被人踢了一脚一般难过。
  这位司令官的脸上,却是一片云淡风轻“我说的有错么?别忘了,我们的最大的敌人是陆军。如果不是那些马鹿,我们现在应该在菲律宾,吹着海风,享受着热情的菲律宾女郎,而不是给陆军打下手。就是因为该死的陆军破坏,才让我们不得不把战略目标放在山东,这群误国蠢材,迟早会为他们的愚蠢付出代价!算了,宝贵的战舰不能给马鹿殉葬,勉为其难,把他们送到山东,然后我们再去菲律宾建功立业好了。告诉小伙子们,拿出全部的力量,延续对马精神,为皇国兴旺而奋战到底!把马鹿和共合军人一起消灭!”
  在运输舰上,此次承担进攻任务的陆军中将神尾光造,面色严肃神情紧张,右手紧握佩刀的刀柄,向身边人传达着命令
  “我们现在正处于最大敌人的掌握之中,乃是陆军最为危急的时刻,身前左右,尽是这群来自江田岛的豚……全军将兵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丝毫松懈,否则必会遭到海军毒手。要知道,我们最大的敌人既不是普鲁士陆军,更不是共合陆军,而是这些海军。只要我们上岸,就全都安全了……这群豚,愿天照大神保佑,他们全都死在山东人的炮口之下。”
  “我们的部下,有很多经历过旅顺要塞攻略战,为皇国大业,付出过汗水与鲜血。这次,是给他们奖励的时候。山东,有最好的女人,和地道的葡萄酒。只有我们陆军勇士,才有资格享受这些战利品。为了好好的享受那些女人和美酒,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另外记住,一定要控制伤亡,铁勒战争里,我们损失了太多人。现在这些好小伙子,都是帝国的种子,能多保留一些,就多保留一些。未来的世界,将由扶桑来控制,我希望更多的人,活着看到新秩序的来临。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吧!”
  青岛军港内,原属普鲁士的舰船已经所剩无几,接受山东雇佣,为山东作战的普鲁士海军并没有多少。即使加上两艘来自铁勒的铁肋木壳舰,其规模和火力,都不能与扶桑相比。骚扰或是破袭,恐怕遏制不了大军的前进,一旦扶桑人抵达青岛,局面将非常不利。
  扶桑方面打出的口号虽然是消灭普鲁士部队,为中国主持公道。但是青岛上空,现在飘扬的是五色旗,这公道,又怎么轮的到扶桑人主持?即使心向扶桑人的力量,此时,却也没有立场为扶桑说话。
  山东也在以自己的手段,开始应对。在山东实行的邮政制度,确保信件能投递到村一级,邮递员以及村公所的负责人,对乡村的情况了如指掌。不至于像前金时代一样,皇权不下县,离开县城,就是宗族的天下。
  现在山东,已经没有几个像样的宗族或是乡老,由于大批难民进入,打乱了旧有村庄格局。原本的族长或是士绅,在村子里连人都认不全,更别说号召力,村里真正的土皇帝,已经变成了村长,或是村武装部负责人。
  这些人都来自鲁军,只认大帅不认乡亲。随着上层一声令下,立刻无条件执行命令,组织百姓移民。违抗者,牵猪拉牛,烧房子挖祖坟,无所不用其极。于是在刺刀与皮鞭的驱赶下,老百姓眼含热泪,一步三回头的向目的地走去。边走,边走边看着自己家的田地,嘀咕道
  “误了春耕,到了秋天可该怎么办?就算留下,又能怎么样,洋人见的多了,扶桑人,难道还能吃人?”
  骑着自行车,监督撤离的邮递员催促着:“都别犯糊涂了,你们没听那戏班子都说了,扶桑人狠着呢,遇到他们多半没命。咱可得快点,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怕啥?你看,周围哪能看的见扶桑人?我看,就算要打,也要打个一年半载,晚走几个月,也没啥?”
  说话人所不知道的是,局面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为快。海面上,悬挂异国旗帜的庞大舰队,划破海面,如同两柄利刃,向山东猛劈而至。
  执行巡逻任务的山东海军“鲁镇号”风帆船,忽然摇响了警铃。观测员面无人色的指着远方“船……一眼看不到头的船……”
  该船的船长乃是自楚扬号二副提拔而成,整条船实际也是楚扬号改装,他没好气的吐了口唾沫“船个球!当了这么多年水勇,你还没看过船?按规矩,给陆地发信号。”
  随后,又看了一眼船员“大家心里有数,钱拿了,文书签了,该上路了。想当初在黄海的时候,我是丁军门身边的一个水夫,打完了仗,就记住一句话:做人不能太方伯谦。今天,这句话送给你们,都给我活出个人样来,别学方伯谦!咱们这段日子躲扶桑人躲的够多了,今天不躲了,给我迎上去。被打沉之前,把炮弹都打出去,就算咱成了!擂鼓,迎敌!”
  山东海军鲁镇号,成为共合五年,山东会战中,第一艘被击沉的舰船,全舰官兵无一生还,扶桑海军,无伤亡。
第六百三十三章
老少爷们(上)
  烟台因为地处港口,南来北往,商贾云集。应运而生,这里的纪院,也就开的遍地都是。不管是客商阔老,还是那些卖力气的水手苦力,只要想找乐子,总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
  可是最近,烟台头等班子的掌班,全都陷入了苦恼之中。整个烟台的头二等班子,全被一群老丘八占领了。这些人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军装,年龄从四十到六十不等,最为老不羞的,是一群六十上下的老人,占据了城里最高档的四海班。
  这些老人年纪大,脾气不小,张口骂人,举手打人,简直就是一群土匪。可是报警之后,警查气势汹汹的上了门,随后就被一个老人叫过来,训的像孙子一样,灰溜溜的离开。那位平日收了不知多少孝敬的警查队长,抓过掌班,恶狠狠道:
  “好生伺候着,这些老爷子要是不高兴,一把火烧了你的王八窝,也没人管。他们别说在你这喝花酒,就算杀人,也是白杀。反正你自己想清楚,要是活腻了,就自己去死,别牵连我。”
  警查不顶用,有位手段通天的红姑娘,搬来了烟台驻军的营长。可是这位营长来了之后,却立刻叫来一个班的士兵,给这些老货保驾,自己则跑上跑下,甘心当起跑腿的勤务兵。忙的手脚不停,脸上反倒格外欢喜
  “咱一直想给老爷子当勤务兵还没机会呢,这回总算是让我赶上了,可谁也别跟我抢。”
  直到这时,这些掌班才确信,这些老人的军装,不是从子孙手里要来的,而是实打实的共合军人。按说,山东的军人,因为军饷高,出手阔,很受姑娘们待见。
  可是这些中老年人喝花酒,叫姑娘,个个豪气干云,却不见真的出钱结账,这就未免让人大失所望。又担心他们真的放火杀人,伺候上不敢短缺,生意自是一落千丈,暗自叫苦。
  再者,随着战争阴云的笼罩,尤其是赵冠侯发表了那句迷倒山东无数闺秀的诗句之后,烟台进港的商船已经寥寥无几。一位掌班的大娘干脆说道:“有这帮穷鬼在这,还热闹一些,要是连他们都不来,这里可能就得关门大吉,大家趁早哪凉快去哪了。”
  春雨贵如油,可是这一年的春雨,似乎格外的多。这两天烟台始终阴雨连绵,雨并不大,但是下的时间极长,天空中总是一片阴霾看不到太阳,格外的让人心里烦躁。
  四海班的掌班妈妈,与占领自己班子的这干老货也混熟了,发现他们虽然见面喝酒吹牛骂祖宗,但是也有阶级。其中有个孙老头的地位最高,于是她也就刻意笼络着他。
  看看外面的雨又开始下,她骂了一句晦气,直接坐到孙老头身边道:“我说老爷子,你看看你这把岁数了,就别点小凤啊,月娥她们陪你了。我今年三十七,陪你还算凑合,你要是看着我好,咱就在这过日子。我算是从良,这买卖有你一股,你看怎么样?”
  孙姓老人在掌班的那丰腴的胸前狠捏了一把,向其他几个老人哈哈笑道:“你们看见没,这就叫能耐。一把岁数了,照样有妮子稀罕我。再看看你们,个个神头鬼脸,从年轻到老,就没个女人敢看你们。”
  “孙老鬼,你少废话,你脑子被门拍过,看不明白这什么意思。你要是成了这的股东,我们就成了吃你的白食,你不得把我们都哄走?她这是借个神牌赶鬼的主意,都是老江湖了,还让这招把你骗了?”
  “去!这就是看上我了,你们啊,就是嫉妒。”
  老人又在掌班脸上香了一口“你是不知道啊,年轻的时候,看人家逛窖子,心里那个羡慕啊。就想着,等我有钱了,就把最大的窖子包下来,逛他几个月。可是等后来有钱了,又有老婆管着了,多看别的女人两眼,回家就要干架。再后来,老婆没了,自己反倒没这个心了。临了,在你这算是还了愿了,也算心满意足。我们这帮老货,在你这不白吃白喝白睡,将来……会有人给钱的。”
  掌班的计谋不售,心里好大没趣,可是能做掌班的,自是八面玲珑,正想着该怎么打圆场的功夫,却听楼下,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不好了!扶桑鬼子的兵船到了!听说有船奔这边来了,守备队都开始撤了,你们赶紧跑。”
  “晦气!怕什么来什么!没过几年太平日子,这又要过兵,一过兵,就属我们倒霉。”掌班的脸色一沉,没好气道:“老爷子,您可也听见了,不是我不招待你们,是要打仗了。前些日子,就嚷嚷着移民,城里的人,基本都跑光了。要不是你们在,我们也早跑了。你们这岁数,虽然大兵不能把你们怎么着,可是挨两枪托子也难受。再说,听说扶桑鬼子都是畜生种,说不准连老头都敢杀。你们还是赶紧躲躲,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几个老人听到了呐喊声,脸色变了变,其中一个人的手一抖,茶水洒到了胸前,身边几个人立刻就投来鄙夷的目光。他只好把胸一挺“看我干啥?我这是喝酒喝的,老病,手哆嗦,这个得喝酒才能治。”
  “手哆嗦行,待会上马可别哆嗦。要是腿也哆嗦呢,就趁早回家抱孩子,再不然把衣服脱了,兴许扶桑人不打老头。”
  “哆嗦你祖宗!”那老人恼羞成怒道:“一会上了马,咱看谁是好汉,谁是孬种!”
  孙老人看看掌班,面色平静“我们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能咋办,看命。命好的能跑,命不好,就当被狗咬了一口。陪过扶桑人的,多半是要跌行市,可这也是命不是?反正我们早商量好了,到时候我第一个顶上,后面是那些二三等的,要紧着得把那几个清倌护住。都还是大姑娘呢,没伺候上老爷大帅,哪能让几个东洋穷大兵喝头汤,他们也配?!”
  “你们不用怕。烟台这地方,扶桑人就是借个道,不会真占下。我跟你交个底吧,他也就是一走一过,这地方,是阿尔比昂人要占的。不过不管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大兵都一个德行,不好伺候。你们去济南找大帅,只说是陪个孙老头喝酒,自有人付钱。至于我们……你拿一坛酒来,其他就别管了。”
  一坛白酒倒入几十只酒碗里,这几天在四海居胡闹的老人全都端起酒碗,孙老头朝众人一拱手
  “打扶桑人啊,就算有普鲁士部队帮忙,那也是打不过的。这个道理不用人教,我自己就明白。第一阵,不但会输,而且会输的很惨。可是这第一阵让谁打,就很有讲究了。”
  “第一仗只有让大帅的嫡系部队牺牲,才能让其他部队知道,大帅没有拿谁当炮灰的意思。连骑兵旅都受了损失,其他部队,该让谁拼,谁就得拼,谁都没有说的。这里面不但有兵的损失,军官也要有损失,不死几个姓孙的,又怎么能让其他军官不敢后退?”
  几个老人道:“是啊,谁让咱们骑兵旅平时吃香,谁又让你们姓孙的,在骑兵旅吃香。会说蒙阴话,就把洋刀挎,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平时你们过的好,现在,可不就该你们卖一把子气力?”
  “说的没错。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咱们原本是匪,后来当兵,从营到团,自团到旅。整个鲁军里,谁不知道骑兵旅是有名的扩充快、提拔快、发财快、立功快的四快部队。就我家那帮小混蛋,除了飞豹之外,要不是冠侯提着耳朵向上提拔,谁又有资格当个营长?一群土包子,娶了女学生做老婆,喝洋酒抽洋烟,这些都是大帅给的,买的,自然就是他们的命。平时享受了,到了该送死的时候,就不许有二话。”
  孙老人叹了口气“可是,咱也是有私心的。看着这么多孙家的种子,这么多好后生就这么葬送了,我心里不甘心。咱已经这个岁数了,活一辈子,啥都见过了,死了……不亏!那些后生应该好好活着,说不定今后,他们还能给咱报仇呢。我孙桂良今天上路,众位老弟老兄,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走的,就干了这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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