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4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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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报送到赵冠侯手里时,他还在这处秘密基地,汉娜睡眼惺忪的听了电报内容,随即整个人惊醒过来。
  “上帝啊,这是政变!你们的总统,居然要求一位将军与他一起发动政变!一个共合国家,总统要靠政变的手段解决内阁,这太让人难以想象了……”
  “黎菩萨被逼着唱了出逍遥津,给我发衣带诏,可我不是刘备,更不是董承,可没心思替他去讨曹操。”赵冠侯微笑着,欣赏玉人初醒的模样。
  “我知道,你心里是希望我支持黎菩萨的,毕竟他反对对普宣战。可是我得说,你想错了。黎菩萨并不反对对普宣战,他只反对段芝泉而已。段事先没跟他商量,擅自做了决断,所以他才要投反对票。这是义气之争,不是正见。事实上,在一开始,老黎是支持对普宣战的。因为他支持,所以段芝泉反对。现在,又因为段芝泉支持宣战,所以老黎拒绝。至于要求武力解决段系,恐怕是老黎被欺负的太凶,忍无可忍,只能拼命。从理智的角度,我是支持对普宣战的。谁让我偷袭了青岛……我们不提军事,只说经济。现在共合正府的使费,全靠向洋人贷款。如果拒绝参战,各国停发贷款,这个国家怎么维持?所以不管黎段谁取得最胜利,都会对普鲁士宣战,不会有变化的。”
  汉娜的眼睛里,波光流动,语声哽咽“我……我知道。段芝泉先生本人是一位亲普鲁士正客,据我所知,段先生个人非普鲁士医生不看,非普鲁士药品不吃,其于军队建设,也对普鲁士推崇备至。在帝国之前的计划中,是把他作为盟友看的。连他都要对我国宣战,自然不能指望黎总统对普鲁士持友善态度。我希望你参加这次正变,不是为了我的国家,而是为了你……毕竟帮助总统讨伐总里,未来你能获得的利益很多不是么?”
  “付出的代价也会很大。”赵冠侯摇头道:“黎手无兵权,如果正变成功,自然要把所有军事都交在我手上。这是利,可是我们也要考虑害。我如果真的对歪鼻子下手,等于是和北洋系彻底决裂,督军团的人,也会视我为寇仇。大家都是小站出身,唇亡齿寒,到时候群起而攻,就是场大乱。不论胜负,都是让南方的葛明党凭空得利。我跟南方人不是一条路,他们得利,对我有什么好处?所以,这个忙我不能帮。再说,我对陆军总长这个地位也没兴趣,元帅不是当的很好么?随他们怎么折腾,你想去哪玩,我陪你去。”
  见到他是这个态度,汉娜就不好再说什么。等用过早饭,七姑娘又把一份京城来的电报送来,这次发报人,则是陈冷荷。赵冠侯看过电报,脸色变的很难看,一拍桌子:
  “小扇子好大的胆子!”
  “出什么事情了?”
  “昨天晚上,那些徐州兵先是在京城索饷,随之哗变。哗变的士兵,袭击了财政部,又去围攻总统官邸。黎黄坡被卫队掩护逃走,下落不明。段芝泉决定,重新开始选举,选出新一任总统。”
  汉娜以手掩口,惊道:“他们……他们居然谋杀了总统?”
  “不一定是谋杀,歪鼻子这个人,才干是有的,但是决断上差一些。再说黎黄坡毕竟是共合总统,杀他,影响太大。小徐敢干,歪鼻子也不敢。我想,多半是暂时失去无法发出声音,外界反响一起来,黎黄坡的下落一定能找到。这件事,多半就出在老黎的电报上。那份邀我主持公道的电报,走漏了风声,小扇子先下手为强,把总统收拾了。”
  汉娜急道:“那他下一步,不是很可能对付你?”
  “就凭他?也配!如果他有这个胆量,现在冷荷她们,已经被抓起来了。这次兵变,只针对总统官邸动手,对财政部的袭击,也只袭击公署,不袭击私人住宅。实际就是告诉我,这事跟我没关系,鲁军不要介入。何况在直隶,还驻扎着第三师,他也要掂掂分量。不过,他多半也会做出些准备,防范我对他采取行动。老七!”
  “伺候大帅!”
  “去了解下,蚌埠倪继冲在干什么,他和他手下那些废物,有没有什么动向。”
  这座基地里,拥有一套完整的情报收发体系,如果济南有变,赵冠侯甚至可以将此作为临时指挥机构,对外发号施令。七姑娘的行动效率很高,等十点一过,蚌埠的情形已经摸清。
  一如赵冠侯所料,倪继冲在安徽境内实施紧急动员,安武军调动频繁,向蚌埠一带进发,显然剑指徐州,威胁赵冠侯后方。如果鲁军一动,安武军可能就要采取行动。不过,由于事发突然,安武军的动员效率极低,军事行动混乱不堪,保密更谈不到。从路局发来的消息看,很多部队缺编严重,部分部队遗失了火炮等重武器,显的手忙脚乱。
  七姑娘放下情报之后,乖巧的站在赵冠侯身后,为他捶着肩膀,微笑着道:“大帅,倪继冲是段系的铁杆,他这是冲你张牙舞爪呢。我看他啊,是在安徽待的不耐烦了,咱们大帅一挥手,就把他的安徽给吞了。”
  “吞安徽……不如吞你有意思。收拾他费的力气,还不如留着拾掇你这个小妖精呢。”赵冠侯抓住七姑娘的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手背。“老倪也是色厉内荏,有心无胆。摆摆样子还行,真要是动武,我看他没这个胆量。”
  有了这个变故,基地之旅只能提前结束,等赵冠侯回到济南时,毓卿手上已经有了一部分有关京城事变的情报。鲁系在国会以及陆军里,都有自己的探子,再者就是宗室。
  虽然前金皇帝逊位,但是宗室在京城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几方面的力量加在一起,搞清楚这件事的大概并不难。
  “我们在京城的力量,已经开始运作,一方面保护松江那两个贱货,一方面也是看着孟思远他们,别被殃及池鱼。好在,这些士兵倒也没疯,只是抢了些商店,连房子都没敢烧,我们的人都很安全。”
  “辫子兵发起疯来,连张员都未必管的住,何况是小扇子。从这次的表现看,这些士兵显的训练有素,进退得法,绝不是辫子兵可以办到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是用段系基本部队,冒充辫子兵行事。”
  赵冠侯把黎黄坡的电报拿给毓卿看了,后者颇有些唏嘘道:“一个总统,被人欺负的想要造反,看来那个位置是不怎么舒服。如果是在前些日子,有这么一份电报啊,我非撺掇你起兵不可。趁这个机会,一除黎二驱段,咱们自己坐江山。可是看了四哥和金英的结果,我可是不想这事了。咱们就待在山东哪也不去,安心过我们的好日子。”
  “格格能这么想,我比当大总统都欢喜。咱们就守着自己的儿子丫头,哪也不去,在这当逍遥王,比去京城当受气包舒服多了。”
  “你想舒坦,可是有人不想。”毓卿微笑着坐到赵冠侯怀里,将一份电报拿到他面前“额驸你看,这是江宁冯华甫来的急电。京城这事,他也听说了,他啊,动心了。”
  当日袁慰亭身故,冯玉璋被选为副总统,按照共合法律,总统出现意外,副总统有权接任。以现在的情形,冯玉璋是法统上,距离总统宝座最近的一个。不过冯玉璋当初为了不受制于段徐,并不进京,而是在江宁遥领此职。眼下事发突然,段系以武力驱倪,利在速战。如果段芝泉以就近原则接任总统,冯玉璋也无话可说,还得委屈的当副总统。
  他发这份电报来,就是向山东求援,希望督军团站出来,支持自己任大总统。他与赵冠侯,算是大同乡,在北洋系统内,因为籍贯的关系,也较为亲近。他提出这个要求,自然会给出好处,但是具体能给什么,现在却说不好。
  冯玉璋行动速度很快,几天之后,由南京发出的专列,稳稳的停靠在济南码头。
  冯玉璋是北洋大佬,小站练兵时,就参与其中,与段芝泉,汪士珍齐名并称,论北洋内部的资格,远比赵冠侯为老。可是一如段芝泉,他吃亏也是吃亏在娶的老婆身上。那位身在冯门心在袁的周太太,视袁慰亭为父。赵冠侯既喊袁慰亭为姐夫,自然也有资格在冯玉璋面前充大辈。
  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多,却比自己派头还大的小大辈,冯玉璋也只能无奈地一笑
  “冠帅,京里都快闹翻了天,你倒是会躲清净。共合不幸,先有废共合改立宪,现在又来了一出闹天宫。芝泉以武力驱菩萨,这是惦记做如来啊。他身边那个小扇子,真是个惹祸精,共合早晚坏在他的手里。我在冠帅面前,有一句说一句。我和芝泉,那是磕头的弟兄,彼此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他的就是我的,我不会和他争什么。可是他身边那个小扇子,实在是让人没有好话说。有他在,就不会有太平日子过。再说老段身边,汇聚了一帮徽人,没事就是要官要地盘。吴自新那个舅爷,不是差点跑到徐州来?咱们直隶人如果不团结起来,官帽子,就要别安徽人抢光了。”
  赵冠侯挥手打断冯玉璋的话。
  “安徽人,直隶人,于我而言,都没什么分别。大家都是中国人,别按省份分派系,这不是好毛病。我只说一句话:利益。你现在是副总统,老黎倒掉了,你成为总统,是非常正常的事。可是反过来说,小扇子能搞出兵变,把黎菩萨逼退,搞掉你,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所以,你能不能当成总统,还是得看局势,你说对不对?”
  冯玉璋点点头“华甫并非贪恋名位之人,以一介军人身份,得任督军,就已经是造化。总统大位,华甫不愿想,也不敢想。可是……现在的局势,华甫不敢不出山啊。小扇子用正变手段搞掉老黎,南方的葛明党不会坐视,如果他们借题发挥,我们的国家就要乱起来。现在,必须得有新一任总统出来稳定局势。芝泉驱逐了老黎,自己再来当总统,这吃相未免太难看,我出来当总统,实际是为他分谤。可是……芝泉兄或许能明白我的苦衷,小扇子多半就要恨我入骨了。”
  赵冠侯并不否认“小扇子气量狭窄,这是公论,想想也知道,他对你不会有什么好看法。加上他连造反的事都敢做,华甫你单身入京城,多半不大保险。”
  “冠帅说的是,华甫想过了,如果进京的话,肯定是要带一些人马。到时候部队过境,还望冠帅行个方便。”
  “放心,北洋大联合,是我促成的,过境部队缴械的事,我肯定不会做。你本来就是副总统,现在想当总统,也是情理中事。我在这件事上,不会作梗。国会那边,我给你垫句话,山东议员不碍你的手脚。至于银行里……”
  见他沉默不语,冯玉璋忙道:“军饷问题,还望二位太太能尽量予以解决。华甫也必然有所回报。”
  “看你的良心来办吧,看在大同乡面上,军饷上我先帮办你两个月,后面的事,以后再说。但是江宁是要地,江苏也是我共合的膏腴之地。你这么一走,把地盘让出去是不行的。江苏督军,得找人来接印啊,我觉得我三哥李秀山合适,你的意见呢?”
  以冯玉璋的意思,曾经想过在江宁接印,把首都挪到江宁。可是后来在幕僚建议下,他也知道,这个计划成功不了。退而求其次,希望把江苏督军,委任一个自己的心腹,在京城予以遥制。
  但是赵冠侯既为两江巡阅,且手握重兵,在江宁城里,也有着足够的人脉。新任督军如果不合其意,稍一发力,就能给新任督军制造无数麻烦,早晚滚球大吉。他这次上门,既是向赵冠侯寻求支持,也是希望讨一个话,确定自己的继任者人选。
  没想到赵冠侯毫不客气,直接开口,替李秀山要了江苏督军的位置,他只好笑着附和“冠帅所见,与我相同,这颗大印,除了秀山,谁也不配接。至于江西督军的印,我想交给陈秀峰,不知冠帅以为如何?”
  “华甫,你是堂堂副总统,用不了多久,就要当大总统。任命督军,是你的权力,别说是江西督军,就算是摘我的印,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我哪敢对你的安排说三道四?”
  冯玉璋连忙笑道:“笑谈,笑谈了。冠帅是我北洋功臣,我怎么敢不尊重冠帅的意见。您看,对于京城正局,您有什么看法,只管开口,玉璋自当尽力办到。”
  “老冯,我跟你说句实话,我这人野心不大,腰里有钱,怀里有美人,其他的事,我不在意。京城里,你随便折腾,我不管。大家都是直隶人,有了事情,我一准帮你。我的人,你心里都有数,只要你不找他们麻烦,我保证他们不找你麻烦。要说建议,我只有一条,眼下南方人虎视眈眈,大家要想过好日子,切记,府院之争,不能再有了!京城,我陪你进,看看老段那怎么说,这个总统他让还是不让。”
第七百三十五章
合作
  “冯华甫这个人,以前打过交道,虽然格局上不离前金官僚作风,但是也无太大劣迹。可是这回,他的表现实在是让人说不出好来。明明要到京里来做总统,还要江苏人集会挽留他,江苏总商会开挽留督帅大会的时候,他又派副官到会索阅挽留电,生怕不合自己的心意。又在江宁建生祠、铸铜象、立去思碑,省议会通电挽留,至于绅、商、学、农没有一个团体不通电挽留,这显然是在刺刀下做出的违心之举。这些做法,让人没办法法相信,他能当好共合总统,更不可能应付好眼前的局势。”
  京城兵变发生时,陈冷荷、戴安妮正在东交民巷,参加一个泰西财团的酒会。自飞虎团之乱后,中国部队的行动都遵循一条铁律,不管彼此杀戮的何等凶残,都不能将战火燃烧到租界。是以,虽然京城被乱兵闹的乌烟瘴气,她们两人以及自己的私人住宅,都没有受到波及。
  但是回想起变乱时的情景,陈冷荷依旧心有余悸。再加上小别胜新婚,赵冠侯一进京,就被她拉到自己的别墅,一番畅快的激战后,才窝在丈夫怀里,说着自己听到的消息。
  冯玉璋眼下,还不是正式的总统,而是以副总统代行总统权力,需要经过国会选举后,才能正式进入公府办公。
  黎黄坡的下落已经找到,他也躲在租界,住在一家普鲁士医院里。其手下的唐副官极是忠诚,兵变一生,就带了卫队掩护他,一路逃到租界。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使馆投奔,只能暂时藏在医院。
  虽然共合与普鲁士准备宣战,但是至多,也只是驱逐公使,没有驱逐侨民的道理。更别说我们的段总里是有名的非普鲁医生不看,非普鲁士药不吃,你把普国医院关闭,岂不是置总里健康于不顾?
  在兵变之后,黎黄坡即发了一个宣言,声明自己“不违法、不怕死、不辞职”大有与段氏周旋到底的态度。可是当天晚上,黎氏身边的一名护卫,就突发精神病,手持钢刀,直奔黎黄坡的病房。如果不是被唐副官及守卫成功制服,黎菩萨很可能有幸成为共合第一任死于精神病军人之手的总统而名标史册。
  大总统虽然不怕死,但是同样不找死。人最宝贵的是生命,每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即使黎总统无缘拜读这篇大作,这个道理,总还是明白的。
  在精神病护卫事件之后,立即宣布辞去大总统职务,安心养病,不问世事。但是在那之前,他以总统身份连下两道命令:一,解散国会。二,解除段芝泉总里之职,解除徐又铮国务秘书之职。
  即使这种办法的实际效果有限,但是恶心一下段氏,还是没问题的。按说大总统辞职,段芝泉自然想取而代之。可是,如果他现在入主总统府,就等于不打自招,承认整个京城兵变是自己主使。
  虽然兵变中未烧一屋,未杀一官(至于普通民众,共合正府表示人力有限,无从统计,敬请谅解),事后也得到了断然处置(陆军部严肃处理,当众枪毙乱兵五人。但有京城百姓认出,其中两人为京中老丐,不知几时光荣加入共合陆军),但是兵变为总统,这种名声,总归是不好听的。
  即使是八大胡同的女先生,赚钱之余,也想要一座贞节牌坊,何况共合总统?为了牌坊的纯洁性,这总统大印,暂时不接为妙,就算想当,也是要先找个人出来背锅顶雷,然后自己再取而代之。
  冯玉璋这位副总统,显然是当前顶雷的不二人选。再加上冯段本来就是结拜兄弟,又同出北洋,选一个北洋总统出来,更能代表北方利益,也更能为督军团所接受。是以,冯玉璋虽然还没履行总统职位,但是市面上,已经都拿他当大总统看。所提出的标准,自然也比督军严格。
  赵冠侯冷笑道:“老冯闹的丑事,还不止于此。他出发前,还选好了卧辙代表……可是他坐的是火车,这些代表为了两块大洋,可犯不上去卧轨。这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又让商会‘自费’购爆竹二十万一路送到济南,学生放假一天摇旗举花站于路旁欢送,官绅有送到济南才依依惜别的,也有一直送到京城的,八成是想送到总统府。更可恨的是,连玄武湖那百年锦鲤,他都想捞出来卖钱!当年洪杨之乱时,都干不出这样缺德事,他居然也敢干,正让我不知说什么好。”
  陈冷荷大惊道:“什么?他把那些鲤鱼给卖了?我每次去江宁,都喜欢去看那些鱼。这下,都给毁了。”
  “怎么可能?我知道冷荷你最喜欢那些鱼,又怎么会让他卖。我警告他了,如果敢动那些鱼的脑筋,等到国会选举时,我山东议员宁肯投票给说相声的马德禄,也不会选他。又从济南财政厅,给他拨了三十万大洋,算是我把这些鱼买下来,他才没动手。等回头,我们去江宁,还可以接着看鱼。”
  陈冷荷这才长出口气“达令,你这事做的很对。将来我们可以带着两个宝贝一起去喂那些锦鲤,告诉宝贝,正是她们的好爸爸,才把锦鲤保存下来。”
  她既为共合银行总经理,于财政上的事了解的很多,敏感度也足够。皱眉道:“冯玉璋出发前,从江宁金库里提款七十万,又向正元贷款现洋八十万,现在还要卖鱼,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养兵了。虽然第三师就驻在直隶,大哥也是直隶人,可是终究隔着一层。还是有自己的基本部队,才能放心。他以道路不靖,带少许护兵自卫为名,从江宁带了两个师进京。这两个师里,包括老冯当年接管的禁卫军一部,光士兵就三万多人,大炮五十余尊,还有过千的骡马。这么多当兵的,不发给军饷奖金,又怎么肯跟他进京?除此以外,大总统也要有排场,出发时就让江宁商会设席路饯,凑了三十桌,每桌报销大洋四元。可惜他又怕人行刺,沿途派武装士兵沿途戒备,禁绝行人往来,于是这三十桌席,有等于无,想要饯行,也出不去门。”
  赵冠侯冷哼一声“小徐这出白逼宫,唱的实在太凶了,老冯有些害怕,所以带着兵,就是防他的。歪鼻子做事,还是太失检点,都什么年头了,还玩兵变这套,这行为如同政变。结果老冯吓的胆子没了一半,不但带两个师,还把我也带来,才敢上任。”
  陈冷荷故意一板面孔“哦?那这么说你是不想来了?是小女子强行把你这个大帅拖到房间里的是吧?你想去哪里,我放行。”
  “这还用说?当然是想去我的女财神房里,让她再为我生几对双胞胎!”赵冠侯与陈冷荷嬉闹一阵,陈冷荷才道:“冯玉璋、段芝泉,这两个都是旧派官僚,行事作风实在不能与孙帝象先生相比。你之前没看到,段芝泉组织了公民请愿团,实际就是一群青皮瘪三。拿着棍棒包围国会,硬逼着议员通过对普宣战案,议员稍有不从,即以棍棒相加,实在太野蛮了。就像凤芝一样野蛮!”
  她虽然自己没吃亏,但是一看到那些青皮,就想起向来不怎么讲道理的姜凤芝与孙美瑶,冲到自己房里抢丈夫的事也做的出,怒火大生。
  “我们建立的共合体制,为的就是保证民权,他们这样搞,又比洪宪帝制强多少?黎黄坡不一定好,但是段徐用的这种手段,却着实太劣。加上黄坡下令解散国会,不少议员已经秘密出京,买舟南下。”
  赵冠侯的情报网络对这个消息也有所掌握,他道:“孙帝象多半又要出来搞事情。本来南北和议初成,他这回怕是又要让国家不安定。他有没有邀请二哥二嫂?”
  “不光二哥二嫂,连安妮都邀请了。几个议员想撺掇安妮一起南下,还用三国时候诸葛一门举例,说我们两个,一事于北,一事于南,不管将来谁赢,山东都不会吃亏。结果安妮只回了他们一句,我丈夫支持谁,我就支持谁,就把议员们顶回去了。二哥二嫂本来就对孙帝象搞宣誓效忠那套不满意,当年形同决裂,再加上黄长捷猝死,也让二哥心内生疑,两下不存在合作可能。他现在的精力都在修铁路,办实业,对于正直并不关心。所以,他们也不会动。不过,现在走的议员很多,议会未必凑的齐半数,这个国会开不成,我看冯大总统想要心想事成,也不容易。”
  之前陈冷荷在松江办银行,与开府东南的冯玉璋少不了打交道。冯对于正元,虽然没有特别的照顾,但是该给的方便都会给,两下的关系算是过的去。山东会战期间,江宁虽然没有给予明确的援助,但也没有为难,算是严守中立,这个态度也无可指责。
  经过数年商海沉浮,陈冷荷的棱角也磨下去不少,看待事物上,也多了几分客观。可是冯玉璋自江宁到京城一路作为,还是让她甚为不齿。
  “现在泰西战争尚未结束,正是上天给中国的机会,我们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就可以振兴经济,发展国力,追上那些国家的脚步。可是这需要我们有一个真正英明睿智的领秀才行。冯玉璋呢?看申报上说,他动身前收了门生和义子三十余人,每人收贽敬数千到数万元不等,又分别依金额委了要职,或县长或司长不等。这与前金时代,巡抚离任前放起身炮,有什么区别?这还是一个封建的封建大吏做了总统,我真怕他,成为第二个袁慰亭。”
  赵冠侯笑着在她脸上又亲两口“这事啊,三哥比你烦。他到江宁,也想这么收一批干儿子,放一批位置下去。结果,这么一闹,他倒不好办了。至于说冯玉璋是好是坏,跟咱们无关,过好自己的日子,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好。我这次陪他进京,不是白来的。我代表督军公会撑他的场,他就得给我回报。共合、交通两行,有什么需要大总统办的事,你只管说,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保证让他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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