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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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不知道十格格身份,却知她是名门贵女,单是一部亨斯美马车,所值就是天价。这么个美人与杨翠玉这等清倌人,居然都和自己家大人没名没份的这么过着,这京师的水,确实是太深了一些。
  “往日我这里贵人多,大家互相你看我面子,我看你面子,都有个顾虑,反倒是都不敢太过分。现在都闹着太后要还政,万岁要亲政,各府的人,都老实在家里,算计着自己的事,我这边反倒是难了。振大爷不知道今天在哪喝了酒,稍微喝的有点多,到了这里,就缠个没完,拉着手不放人,非要我今天跟他说个明白。”
  杨翠玉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他那劲头,看着仿佛就要留宿不可,多亏那三位一见就骂起来,两边越骂越凶,最后要动手,倒是把我择出来了。要不然啊,今天这事,倒是有点不好办。”
  听杨翠玉说着这事的起因经过,十格格觉得有些面上无光,对赵冠侯道:“那是我大哥,镇国将军承振。喊他声振贝勒,是给他面子,他其实连贝子都还不是呢。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应该谨言慎行,免得给自己和家里惹祸,就是他胡作非为,早晚会惹出大篓子。”
  赵冠侯笑道:“我说他方才要我给他见礼呢,闹了半天是这么个关系,要是那么说起来,倒是我缺了礼数了,改日我请他吃饭赔罪就是。”
  三人说笑一阵,有杨翠玉在这,气氛不会冷,但是十格格的情绪有些别扭,似乎总担心赵冠侯发脾气,与平日的她,颇有些不同。杨翠玉心里纳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依旧在这里调剂着。外面一名茶壶进来嘀咕几句,杨翠玉道:“是杨大人到了。我跟他倒是极熟,不用担心出什么事,他来,也是来给我帮忙的。十格格你看,要不要躲避躲避?”
  “不用,那是我请来的。原本是想改日去拜他,结果选日不如撞日,正好是今天吧。你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房间就好,别的不用管。”
  杨翠玉知道,这是双方要谈点私密事,微笑道:“那就到我房里谈吧,那里最是清净,别人不会进去。而且我和杨大人的关系,十格格也有数,我帮你们说项一二,事情也好办些。等到了年关,他家里不知道要来多少要帐的,我给他一笔钱,什么事情都好说。”
  赵冠侯连忙道:“不劳翠玉姑娘破费,银子我带着,你帮着说句话就好。”
  “那就好办。”杨翠玉提起紫毫笔,又找茶壶要了个红封套,刷刷点点,在封套上写了“节敬”二字。“小恩公预备四百两银票放进去,大家就有话说,其他的数,我们一会再说。”
  杨翠玉出去接人,赵冠侯问道:“她跟那个杨都老爷,有交情?”
  “算是吧,有些拐弯的交情在,别问这个,我问你,你吃错什么药了。怎么在大酒缸闹脾气,我不就跟谭公子多聊几句么,他是当今天下四大公子之一,算是个名流,谁遇到他,都得多说几句,你怎么就吃飞醋?难道你心里,信不着我?”
  “诶?这哪跟哪啊,我没怀疑啊。我没说话,是我不知道说什么,与其献丑,不如藏拙。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不是那种见不得自己女人和别人说话的醋坛子,你想多了。我还以为我怎么招你不高兴,你在闹脾气呢。”
  见是误会,十格格才算舒了口气,趁着杨崇尹没见来,赵冠侯又问道:“四大公子怎么回事?”
  “哦,这是好事之徒给起的,把他们比做战国四公子。这四人都是官宦之后,自己也有才学,有名气,所以就把他们凑成四公子了。谭壮飞之父,是湖北巡抚,督抚同城,跟张香涛又不大相得,也是个苦官。另一个是湖南巡抚的公子陈立三,还有淮军宿将吴长清之子吴君遂、以故福建巡抚丁雨生的公子丁叔雅。都是大才子,有学问有本领的,比某个武职混混强的多。”
  赵冠侯悄悄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现在后悔也迟了,人都是我的了,还能往哪飞?四公子八公子的,我都没放在眼里,就像寒芝一样,我信的过她,我也自然信的过你。就像你和洋人结交,吃饭跳舞,这不很寻常么?放心吧,我不是那等俗物,否则怎么配的上你。”
  听他这么一说,毓卿心头垒结顿去,她最大的心病,还是私生女的身份,以及西洋做派。在京师里,名声不是太好听,如果赵冠侯真的疑心她不贞,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臭美。”毓卿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脸上甜蜜的笑意,却是谁也看的出来,甚至主动向赵冠侯靠了靠,借着袖子掩护,将手放到他手里,紧紧牵在一起。
  这当口,外面的鸨妈以及茶壶,众星捧月一般,迎进一个老者来。这老者年纪已经过了六十岁,须发皆白,走路也走不快。头戴獬豸冠,身穿神羊补服,正是言官的打扮。在他身旁,杨翠玉一边搀扶着他,一边与他说着什么,情形很是亲密。
  他神情极是严肃,进门之后就四下寻找着“是谁在这里聚众斗殴?人犯藏在哪里?”
  “崇翁,哪里有人聚众斗殴,只是几个朋友喝多了酒,自己取笑来着。不知道是谁那么多事,报到了五城兵马司那里,反倒是把您给惊动来了。这倒是误会了。”
  毓卿松开手,迈步上前,和潇洒的朝来人施了个礼,只是眼角眉梢的些许春意,却是暂时消不下去的。那老者一见毓卿,忙闪了闪身,还了一礼“十格格?这么巧,您也在这里?那就好办了,冲突双方,到底是哪一家的,请您明示,老朽回府之后,写折子参奏,请两宫发落。”
  “崇翁,您今年都过了六十了,还是不消这都老爷的毛病,动辄就像走折子参人,现在都快过年了,这个时候参谁,不是给谁找别扭么?我说,咱先别提公事,先说点私事。我这里新得了两方好砚,请崇翁给掌掌眼,翠玉已经把闺房都收拾好了,我们有话,到那说不好么?”
  杨翠玉在旁嘀咕了几句,那老人点头道:“也好,我们有话到那里说也是一样的。”
  十格格与赵冠侯走在后头,边走边在他耳边小声道:“小心应付着,这老东西,可是不好惹。”
第一百一十三章
买参劾(下)
  杨崇尹是天佑六年的翰林出身,按说早就该开坊留馆,内为侍郎外放巡抚,过一过封疆大吏的瘾。何况他与章桐的长子是亲家,靠山也不谓不硬,外放之中,位置也必然是优渥无比,物富民丰之地。
  可是大金在天佑之前,庶吉士散馆留馆,授职编检的日多,人众缺寡,所以十
  来年未能开坊,视为常事。他虽然有极硬的靠山,却一时不得真除,足足蹉跎了十几年光景,才做了个御史言官,成了个吃干当净都老爷。
  这种经历,养成他狭隘的性格,为人极是难以相处。其真除御史之后,最大特长就是奏折搏击,第一疏就是收拾了康祖诒,将其贬出京师;第二份奏折,则是收拾了参倒了帝极宠爱的珍嫔之师,翁放天的弟子,大才子文廷式。将一个大才子搞的革职为民,永不叙用。
  两封奏疏,皆有奇效,搏击之能不谓之不强,可是也同样是因为这两封奏疏,他也就不见容于士林清流,名声坏到了极处。
  其与当今的军机大臣,帝师翁放天是小同乡,可是彼此形同水火,也就得不到什么真除外转的机会。只好在御史位置上,继续以搏击为能,加上他是翰林出身,连王公贵胄都要让他几分,渐渐的,就彻底变成神憎鬼厌的人物。
  承振一听到他的名字,脸色就难看,原因就在于知道此人难以通融,不知道哪句话说的不好,就犯了忌讳,接着必有奏折参弹,实在招惹不起。
  只是不管名声多响,御史都是穷衙门,京城米贵,居之不易。京官没有多少额外收入,全靠疆吏分润,逢年过节,都有好处。夏天“冰敬”,冬天“炭敬”,三节的“节敬”名目甚多,私相授受者就更是不计其数。
  但问题在于,言官份属清流,以气节风骨为标榜,向无冰炭节敬的常例收入,杨崇尹人缘既差,为人又难相处,疆臣就算想送礼,往往也被他的恶名吓了回去。生计,也就越发的艰难起来。
  等到进屋落座,杨翠玉嫣然一笑“崇翁总是这么个脾气,这可不好。眼看快过年了,大家都该乐着点。”边说边取了副骨牌出来“崇翁,咱们边玩牌,边说着话,您看多好?今天格格可是打算好了,要做散财龙女的。”
  “我算得什么散财龙女,真正的善财童子,在这边呢。”毓卿一指赵冠侯,杨崇尹打量了赵冠侯几眼,见他一身西洋装束,心里就有些含糊。
  这年头西洋人顶不好惹,言官只能奏折搏击,却不能拳脚搏击,更不能以甲兵与夷人搏击。当年张佩纶笔下千言,到了福建就只落个不是东西的结局。前车之鉴,不可不查,万一自己冲撞了他,被打上一顿,也是白打。连忙赔着笑脸问道:“阁下是在哪一国公使馆高就?”
  “误会了,在下不是吃洋饭的,而是吃官饭的。下官乃是直隶按察使兼任新建陆军总统制袁大人手下听用,赵冠侯。”赵冠侯边说,边将外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官服,又从衣包里,取出了顶戴。
  杨崇尹一见那根单眼花翎,登时就想起来“原来尊驾就是为太后拾簪,得顶戴花翎黄马褂的赵大人。失敬了。”
  做言官的,首先要耳聪目明,否则纵想搏击,也无从下手。赵冠侯的事,他早就听说了,这等人物于他而言,倒不用特别在意。
  大家文武两道,谁也干涉不到谁,可是有机会见面的话,也绝不敢刻意简慢。他并非是那种标榜风骨,以捞名声的言官,想的更多的是攀附个权贵,落一点真实惠,是以搏击虽多,但不涉宠臣,也是他安身立命之道。
  赵冠侯连忙施了个礼,然后又把那封套递过去,说了一句“您老备着赏人。”杨崇尹笑着说了句“这可不好意思,当不起,当不起。”但还是老实不客气的把封套放入袖内。
  杨翠玉先是发下去竹筹,又在洗牌切牌,毓卿问道:“眼看快到年了,崇翁家里情形如何?前几天,路过余都老爷家,结果见到几个要帐的候在那。这年月,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老规矩就是年底算账,这还没到年就要,不是都乱套了么?”
  “年底要债的人太多了,他们怕轮不到自己,就只好提前来了。”杨崇尹听十格格提起债,叹了一口气
  “京城可不是好生活的地方,迎来送往,应酬太多。还有乡亲上门告帮,指望俸禄和那点养廉,就要饿死了。我家的情况,比起余兄也没好到哪去,没有个八百两银子,怕也是过不去这一关。到时候只好找个地方躲躲。”
  杨翠玉手上在分牌,可是在桌子下面,一只窄窄的金莲,在赵冠侯的腿上轻轻一踢,让后者一个机灵。“崇翁,您老人家的身份,若是躲债,太难看。不就是八百两么,说不定今天晚上这牌打完,这钱就有着落了。”
  十格格并不知道,桌子下面,翠玉在挖自己家的墙,拿起水晶骰子一丢,撒了点数,就开始摸牌抓牌。杨翠玉是陪客,输赢不算,就只有这三个人是见输赢的。赵冠侯的技术,想输想赢,都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十格格显然也是个中好手,不用担心。
  杨翠玉显然也受过培训,知道该如何配合,唯一不大好的地方,就是她太不老实,总是找到机会,就要在桌子下面搞点小动作,弄的赵冠侯头大无比。他看的出来,这个花魁对自己很有好感,而她也确实很漂亮,还是个清倌人。如果能做入幕之宾,怕也是陕西巷一段佳话。
  可问题是,不管自己怎么想,当着十格格的面,总不能真和她吊膀子,就只好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用心打牌。他手段高明,先赢后输,先是把杨崇尹那四百两节敬赢的只剩不到二十,随后便开始输,等到一个时辰玩下来,杨翠玉计算筹码,十格格不输不赢,赵冠侯则不多不少,输给杨崇尹八百两银子。
  看到赵冠侯毫不犹豫的从护书里拿出四百两四大恒的银票,杨崇尹的眼睛渐渐亮了,将银票看了几遍,确认无误之后,身子朝椅子背上一靠,放声大笑起来。
  “袁慰亭手下,果然有人才啊,这牌九打的这么好,想输多少就输多少,想赢多少就赢多少,这是摆明了送银子给我使,若是我装糊涂,就不够交情了。说吧,你们想要我参谁?有钱的话,事情好商量。”
  虽然是翰林出身,掌握清议的士林中人,可是杨崇尹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翰苑风骨,市侩的如同商人。“年底了,参劾不值钱,若是弹劾一般人,五十两银子就可以了,八百两,不少。十格格,倒是真给老朽面子,莫不是要弹劾宗室,又或者是某位权臣?”
  赵冠侯一笑“崇翁误会了。在下可没有买弹劾的意思,只是想请崇翁帮一点忙,请动大笔,上一道奏折。弹劾直隶总督,以及我家袁大人,专购普械,以至军务受制于人。王文召卸任在即,我家大人,更不敢与崇翁为难,这道奏折,绝对没有后患。”
  杨崇尹听到有人居然出钱买自己弹劾上官,先是一愣,只当有人比自己还要无耻,居然要借着机会搞掉上官。但随即就觉得这种可能性为零,赵冠侯的发迹,与袁慰亭提携分不开。听说他不过是津门混混出身,袁慰亭保了他七品前程,这是知遇之恩,不管如何不堪,也不可能如此薄待自己的恩主。再者说,如果新军易主,他的位置又何以保全?
  再一思忖,他的脸上又露出笑容“原来如此……你这话说的也在理,当年合肥相公办北洋,购买军械分属各国,防的就是事系一人,以至太阿倒持。现在,购械只购普械,等若把命脉放到了别人手里掌握,这件事,我既然知道,就不好坐视。只是事关重大,总得让我想一想……”
  他思忖着,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毓卿已经拿出两张四大恒的票子向前一递,“这里有二百两当润笔,有了这笔钱,崇翁足以过个肥年,可满意么?”
  “好!三两日内,奏折就可送到君前,你们只管放心就是。”杨崇尹接过银票,对了对数目,很自然的放到了靴页子里。连带前面赵冠侯付的八百,就是足数一千两银子。
  等他告辞之后,毓卿摇摇头“章合肥也是个人杰,可惜杨崇尹这个亲戚,实在是丢光了他的脸。”
  “也不能这么说,这人收钱办事,倒是个痛快性子,和这种人合作,倒是省心。这道弹劾一上,只有上面明发上谕,晓谕地方不许专办普械,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将来这地雷、手留弹就算出了什么问题,有上谕在,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杨翠玉站在门首,直到两人上了车子离去,才轻轻咬了咬下唇,在黑暗中站了良久。冷风入骨,她转过身,脸上重又挂上微笑,依旧变成了凤仪班当家花魁,摇曳生姿的返回了自己的下处。
  六国饭店内,赵冠侯与十格格却又是一番撕杀,直到十格格筋疲力尽之后,才满意的靠在他怀里,轻声嘀咕着“明天见阿玛时,记得穿着你那黄马褂,阿玛一看黄马褂,能对你高看一眼。我估计承振这个混账东西,一定到阿玛那去搬弄是非,我怕他明天算计你。”
  “算计我,我就把事都挑明了,大不了,就带着你离开京城,回津门过日子去。就算你使钱如流水,我也要养活着你,不让你吃亏。”
  “不……我不使钱了,我现在已经开始存钱了。好多玩意,都托人转手往外卖,就是想着存一笔钱,将来跟你过日子。可是我也不要你为了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那就成了害你。”
  毓卿蜷缩在赵冠侯怀里,两人说一阵笑一阵,忽而又哭一阵,足足折腾到天光放亮,才自睡了一会。庆王上午要到衙门办公,照例不在家,接见全在下午,去的太早了,也是没用的。
  等过了九点钟,两人起了身,十格格亲自为赵冠侯整理着衣服,指点着他该如何穿戴。随后赵冠侯又为她梳头穿衣,两人牵着手上了亨斯美,先到旅馆把那银鱼紫蟹装上车,随后一路奔了庆王府。
  霍虬等三个昨天惹了大祸,今天见了大人,打了招呼,却没得到回应,心里就更没底。赵冠侯顾不上理他们,直接到了庆府。
  这时庆王虽然没散朝,可是已经有些人在门带等候着接见,既有外地来的官员,也有京城里各大小衙门的文武,人排的队伍很长。见赵冠侯抬了两个筐过来,不少人露出嫌恶之色。
  银鱼紫蟹都是要到津门现吃才行,虽然天气已冷,兼有冰镇,可终究是差了一层,口感上,就不如到津门去吃的新鲜。以这种东西送到庆王府,真亏他想的出来?
  但是看他一身洋装,又不知是哪国使馆的人,又不敢过分小看,便只是小声议论,没人敢大声说什么。
  等到了门首,只见墙壁上贴着手谕,严禁门人收取门包,也严禁拜访者赠送门包。违反者,门人立即开革,送门包者永不相见,却是白纸黑字,语气严肃认真。一名六十几岁的男子,正在跟几个门子墨迹着“我已经来三次了,还请通融通融。”
  “通融?这事可没法通融,府里向来只管饭,不给工钱。上下里外,都指望这点意思活命。要是心意到了,王爷您自然就能见着。心意不到,那就见不着。就算今天是人王来了,他也是这个规矩。”
  “这墙上不贴着呢?”
  “王爷的话,不能不这么说,可是该有的意思,您也不能不给。您要是实在不方便,就往旁边让让,后面还不少人呢。我说,那抬筐那个,你往下站,这什么地方,也是你进的?这什么味嘿,太难闻了,怎么那么腥气啊。”
  那门子正说着,不防一记耳光就抽过来,他正要发作,却见是十格格,吓的连忙跪倒在地“十主子,我没看见您,您老饶命。”
  “狗奴才,懒得理你。冠侯,跟我进去。还有,来几个人,搭把手啊,看不见这抬着东西了?”
  外面众人中,有晓得十格格身份的,却也有一无所知者,不免交头接耳,问着来人身份,庆王府外,便是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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