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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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毛脚女婿与岳父
  两人进府的时间还早,庆王还没到散班回府的时间,十格格道:“没关系。阿玛还得一会回来,我先带你逛逛,等他一回来,咱就第一个去见。否则一个一个见过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她在庆王府,也如其他格格一样,有自己的一栋院落,只是不怎么回来住,也没有专职的丫鬟侍奉。那里位置处于内宅,赵冠侯是进不去的,就只是在前院里转,也觉得不合适,就只要去客房。十格格却有意在情郎面前献宝“没事,咱们偷偷的过去,别惊动府里的人就是。”
  两人正拉扯着,不想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昨天晚上遇到的承振,见是赵冠侯先是一愣,随即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还敢上我们家来了?老十,你这回玩的有点大啊,这人能往家里领么?要养,也养在外头啊,让阿玛看见,不得活活气死?”
  十格格把眼睛一瞪“闭嘴!他是袁慰亭的心腹戈什哈,前来给阿玛送书信的,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承振却也不恼,只听是袁慰亭的心腹,脸上反倒是露出一分笑意“哦?是袁老四那来的人啊,这倒是我莽撞了,自己人,自己人。那你们也别在院里乱晃啊,让下人们看见,不成话的。走吧,我那院坐会,阿玛还得会子才能回来呢,先我那屋聊会。”
  赵冠侯对于这种旗下大爷的做派,也是早有所闻,不一定是两方面打一次架,就成了势不两立。反过来,一起喝酒吃饭的朋友,也可能因为些琐事打起来。这都是常有的事情,至少从承振表现上看,似乎没什么敌意,加上确实不适合在庆王府里闲逛,随着他一路到了“乐有余堂”。那里乃是承振的住处,旁边一间书房,就是他会客的所在。
  等到了书房,自有管家把茶水点心摆上来,承振极热情的介绍着“这是刚从杭州送来的龙井,老十,你那一份,不管见着没见着,我可是给丫头给你送去了。别回头又跟阿玛说,我吞你的东西。这位,怎么称呼啊?现在是几品啊?”
  “在下赵冠侯。得老佛爷恩赏,一个四品顶戴,外加这个。”赵冠侯脱了外面的燕尾服,露出里面明黄丝褂,承振一见,恍然大悟“你……你就是那个津门断指捞印赵冠侯?我说听着耳熟呢,知道你,听街面上朋友总提,听说在小站会操,替袁四儿露了大脸了。砸十三太保的是你吧?”
  “那是我砸的,跟他没关系,有什么话冲我说。”十格格一拍桌子,直盯着承振。“是不是濮儁那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他敢?他阿玛上次让六爷叫去好顿训,别看六爷身子骨不是太好,可说句话,端邸也得乖乖听着。他还敢闹事,不怕六爷剥了他的皮?再说咱是兄妹,我能不向着你,反向着外人么?冠侯是吧?好样的,哥哥就赞成你这样的英雄好汉,是个爷们,不就是濮儁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打了就打了。”
  毓卿眼珠一转,冷笑道:“承振,你别来这套戴高帽,攀交情的玩意。说,是不是外面又短了别人的帐,现在不好还了,要让冠侯替你填亏空?他给阿玛是送节敬的,自己只是个吃饷的四品,可没有钱替你平帐。”
  承振尴尬的一笑,“老十,你说的什么话了,大哥我什么为人,你还不知道么?这不是在韩家潭凝翠姑娘那,挂了点帐么,眼看就到年底了,你说让那地方的人,上门跟我要局帐,阿玛脸上好看么?再说阿玛对我不像对你,使钱的事卡的紧,我不也是没办法么。原本我是想去门房,问问他们收了多少门包的,这不正好遇到你们了。既然是送节敬,百十吊钱总是有的,我欠的也不多,有个三吊五吊,也就够使了。先匀给我点,让我过了关再说啊。咱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能不帮忙么?”
  毓卿拉了拉赵冠侯的胳膊“咱走!不跟他聊了,一见面就要三五吊,这是要坑人呢。我和你的事,他愿意说就说,大不了让阿玛打死我。承振,你在外头做的腌臜事一点也不少,惹毛了,大家一起完蛋。”
  “别……别啊。”承振见十格格翻脸,又连忙用手来拦“没有这么多,一两吊先救救急总行吧?实在是那边催的紧,要不然我也不至于的。”
  赵冠侯从护书里,抽了一叠银票出来,在承振面前一放“这是一千两库平,请振贝勒点收。您说的对,大家都是一家人,这点事,帮忙应该的。待会到王爷那,还请贝勒帮帮忙,把我的片子先递上去,也算是帮我一个忙。”
  一见一千两四大恒的票面,承振便笑开了花“好说,好说。阿玛那边,自有我去招呼,今天谁都不见,也得见你,谁让咱是一家子呢。”
  他边说边将钱带到靴页里,又朝两人一笑“你们跟这聊着,我外面交代几句去。”说完,推门而出。毓卿气呼呼道:“他这准是拿着钱,去孝敬那个什么凝碧姑娘。你也是的,少了一千,跟阿玛那怎么交代啊?”
  “我不少这一千,你怎么交代啊?眼看就过年了,难道让你过年都过不痛快,跟王爷吵架才开心么?振贝勒出面跑这个事,就不用你出头,也免得王爷跟你吵起来。在我看来,这笔生意挺合算的,古有千金一笑,我这是千金买你个舒坦过年,没什么大不了的。”
  十格格听赵冠侯这么一说,又有些扭捏起来,将身子转过去,只以后背对着他“讨厌……才不要理你呢。那个……那个一千银子,我给你出,还凑足两万。”
  “放心吧,毓卿。王爷的胸襟宽广,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我的气。这点事,不叫个事情。”
  他边说边伸出手去,握住了十格格的手,毓卿则倚在他怀里,心中只觉无限甜蜜。就这么倚了一阵,门帘忽然掀动,承振已自外面进来,对两人的亲昵倒是浑若未见,只告诉他们,庆王回府,传见赵冠侯。
  庆王见客,通常都选在自己的书房“约斋”,十格格把人送到门首,就被承振示意站住。小声道:“别犯傻啊,你们这个,现在还不能让阿玛知道。你这明着进去,不是都漏了么?连我都进不去,你进去顶什么啊,老实的跟外面等信吧。”
  赵冠侯进入书房,只见主座上,坐着一个年过六十的老人。身形极为富态,面色红润,相貌堂堂。主人已经更衣完毕,身上未穿官服,而是一身居家打扮,如同个普通的富家老者一样。手中揉着一对舒筋活血的核桃,二目半睁半闭,一只黑石木烟斗叼在嘴上,向外喷着烟雾。
  等到赵冠侯磕头行礼之后,他才抬抬手“起来吧。你这身黄马褂,就是唱探母回令挣来的吧?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回王爷的话,正是如此。”
  庆王端详了赵冠侯良久,似乎要把他的相貌仔细印在心里似的,最后点点头“行啊,运气不错,印堂发亮,官运亨通,将来换个一品亮红顶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坐下说话吧。”
  “卑职不敢。”
  “没事,都是在家里,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我是办洋务的,跟洋人打交道的时候多,对咱这边的礼数,没有那么多的讲究。那帮洋人见面,连跪都不跪,我不也是都忍过来了?习惯成自然,随便点好。何况你是个有大运道的,老佛爷的簪子,不往别处掉,就单掉你眼前,这就是命数。一命二运三风水,谁也不能跟大气运的人较劲,否则,就是自己倒霉。有话,坐下说。”
  赵冠侯依言坐下,庆王把他送来的书信和银票看了看,微微一笑“你进府时,遇到我儿子了吧?”
  “王爷英明。卑职进府时,正遇到振贝勒。”
  “我就知道,我那儿子够意思啊,跟他阿玛向来是十丁抽一,这不,先拿了一千,这还算拿的少了。他在外面短的帐,我也听说了。儿大不由爷,我有什么办法。给他钱吧,他就会花光,不给他钱吧,他就去挂帐,最后还是要我来替他还,没辙的事。你这钱,准是被他借了去,只是他这借,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算了吧,总归是自己人用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下回再来时,记得别借给他,他要用钱,让他跟我要。”
  “卑职糊涂。请王爷恕罪。”
  “糊涂?你可一点也不糊涂。”庆王爷又是一笑“杨莘伯那折子,是你买的吧?今天一早晨起来,就递上去了,还没等散朝,两宫那就发下来了,还把我们军机都叫了大起,你这面子不小啊。一下子把几个军机都给惊动了,确实是能折腾。”
  赵冠侯没想到,杨崇尹如此敬业,居然昨天晚上连夜写奏折,今天早晨,就递到了宫里。他自不知,杨崇尹因为与章家的关系,与如今隐握枢柄的翁放天不和,而北洋又是章桐一手兴办的。
  当日章合肥办北洋时,器械各国均有,如今则单购普械,自然是被他抓住一个问题,大做文章。其用意,还是明贬王文召,暗捧章合肥,意为北洋总督,还应该由章合肥来做,才能确保新军不再出现这种昏聩之事。
  这种提案,肯定是不能通过,慈喜太后的心中,已经圈定直督人选,不可能更改。但是其中提出,械购一方,太阿倒持之说,却也让她不能不考虑。前者普鲁士进占胶州湾,已经是前车之鉴。
  若是将来两下开兵,器械无从购买,军队肯定要面临被动挨打的局面。何况普械购买,只能通过礼和洋行,价格限定,不容商讨。器械优劣,无从置喙,亦无比较,这些问题也都是客观存在。就连天佑天子也觉得,之前专买普械,实在大为不妥。
  庆王道:“太后已经发了上谕下来,让我们采办军械时,应遍选诸国,择优而购。这倒是一件好事,只是两宫在大内,不知夷人蛮横。若是引来普鲁士的抗议,认为大金对普鲁士有敌意,这该如何是好?”
  赵冠侯暗自发笑,这位王爷的外交能力,果然就是平庸而已,若是当初章合肥主持事务衙门时,定没有这等忧虑。这个提议是他提出来的,自然也要负责给庆王宽心,当下道:
  “王爷,卑职斗胆说一句,此事,普鲁士绝对不敢提出抗议。东郊民巷内,有十余国公使,军火生意谁不想做?我们遍选诸国军火,等若人人都有机会。普鲁士如抗议,其他各国自会来助我……”
  “你这还是章合肥那套把戏。”庆王倒是没什么王爷架子,并没有呵斥,只是摇着头“以夷制夷,说来容易做来难。这就好比是卖解的走钢丝,一不留神,就会掉下来摔死。本王就是这个耍马戏的,你们看客可以说该怎么走,可是真在上面走的是我,掉下来,摔到的也是我啊。这马戏,哪有那么好耍。”
  “王爷放心,普鲁士虽然横蛮,但是在泰西,也并非一家独大。绝不敢以此事,横生枝节,以无理而兴兵甲。何况,采购军械遍选诸国,并非不选普鲁士。到时候决定权在王爷,普鲁士公使,礼和洋行代表,都会想方设法讨王爷欢喜,而不敢以武力威胁。否则我们可以买阿尔比昂,或是卡佩乃至扶桑、铁勒。等到选择之后,再卖个人情给普人,我想,他们盛王爷的情,还盛不过来,怎么又敢抗议?”
  这话不能说的太透,赵冠侯话里的意思已经点明,通过这选械的权柄,可以收取洋人回扣好处,大有利益贪图。从庆王府的门子到承振,他基本可以断定,庆王怕是个极大的清官,只要一提到好处回扣这一层,必然怒发冲冠,随后欣然同意。
  果然,听他这么一分说,庆王沉吟一阵,忽然问道:“这信上说的地雷,手留弹,是你造的?之前帮老十在车站打架,还打了濮儁的,也是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南海长素
  “回王爷的话,正是卑职。”赵冠侯知道,这种事抵赖,是没有意义的。唯一可虑者,就是王爷会不会借机对自己提出警告,让自己从此远离他的女儿。
  在前世,虽然没接触过这种身份的人,但是丢出一张支票,然后让自己离他女儿远点的富翁,却也见的多了。当然,这样的富翁多半都会在一段时间后,收到自己发来的一些照片或视频。可是在这一世对庆王,自己倒是不能这么办,如果真闹到那一步,确实就会很被动,不大容易顺利解决。
  好在庆王并未有次一问,反倒是点点头“不错,少年英雄,连他那辆十三太保都给砸了,砸的好!敢惹本王的格格,就该收拾。你放心吧,六王说了话,祖家街那边,不敢乱来,你不用怕,本王也护着你呢。我问问你,这地雷,手留弹价值几何?”
  “回王爷的话,这两件器械皆是洋员、洋药、洋机械,与那枪炮一样,都是泰西利器,自然不会便宜。”
  话说到这步,庆王自然就明白,价格越不便宜,自己的回扣,也就越多。手捻胡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很好,办洋务练新军,就不能怕花钱。一分钱,一分货,不要贪图便宜,一定要看重的是实效。像这手留弹,投出即可伤人,若是落到乱当手里,这是要出大问题的。你让袁慰亭和比利时人去谈,所有手留弹,他们只能卖个大金朝廷,不许卖给私人。这物件,只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还有地雷,也是一样。”
  庆王到底是老而成精,他从武器的介绍中,已经看出自己该如何运做,其破局的点在哪里。手留弹、地雷,都可以变成行刺的利器,比起枪弹来更加防不胜防。若是落入有心人手里,用来行刺,大臣们怕是都要有危险,两宫的安全也无从保障。
  有这顶大帽子压下来,不管是户部还是言路上,都不敢就价格说多定少,否则责任就落在了自己身上。庆王特意吩咐道:“你跟袁慰亭一定要说明白,不要怕花钱,只要东西好,材料真,多花些银两,也是值得的。”
  “卑职明白,王爷放心,袁大人和卑职,定会仔细与洋商磋商,既要保质保量,也要让朝廷不滥花帑币。该有的规矩,也不能落下。”
  “恩,规矩这个确实不能落下。我跟容庵不是外人,与你,也就不见外了。人都说总办各国事务衙门好,我看啊,纯粹是个害人的地方。办洋务,能得好处的地方只有两项,一是借洋债,二就是买军火。这里面的折扣,前有章合肥,后有张野樵,哪里还轮的到我?这次的生意,本王自己来决定,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过手。天子现在也是要振兴军务,正是要采购洋械,练强兵的时候,这个时机不错,此事等到年后开印,一定能做下来。”
  他说了这话,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赵冠侯连声道谢,随后便知趣的告辞。十格格将要送他,却被管家喊住,说是王爷要见格格。十格格只好对赵冠侯小声道:“门口等我,我们去庆和堂吃桂花皮炸。”
  等进了书房,十格格先磕头叫了声阿玛,庆王用手指了指肩膀,她便乖巧的站到父亲身后,轻轻捶打起来。虽然心里对父亲当初给母亲用药酒的事,很有些不满,但终究是上一代的事,自己却是他的骨血,这一点没的更改。何况庆王对自己不薄,她终究还是没法做到,与自己这个父亲冷眼看待。
  庆王眯缝着眼睛,烟斗里的烟抽完,随手放在一边,半晌之后,长出了一口气“舒坦!让自己的闺女捶着肩,就是跟丫鬟伺候的不一样。老十,还有钱使么?”
  “回阿玛的话,有钱。”
  “别骗我,听说你满世界找人出手东西,把不少心爱的玩意,都拿到琉璃厂了,还有的送了当铺。就连那辆亨斯美,你也正找人想脱手,杨立山昨天还问了这事,这车他惦记不是一天两天了,想要买,让我给骂回去了。我闺女的车,他立老四也有福分坐?怎么着,我义匡的女儿,要沦落到典当度日的地步了?笑话!袁慰亭送来的节敬,咱们爷们,二一添做五,分了它。”
  十格格心内一暖,连忙摇着头“阿玛我不要钱。我也不缺钱。我卖东西,是我不想玩了,真的不缺钱。快到年了,宫里宫外,您用钱的地方多,我不能拿这个。”
  “傻闺女,你不拿,你哥哥也都拿了。爹我有办法,不用你替我操心。这个小子,使了你很多钱?”
  十格格的手略微重了些,连忙退了一步,把手缩回去,跪倒在地“阿玛,他没用过我的钱。他还……还给过我两千。”
  “两千?行,这小子够聪明的,知道钓鱼得先下饵,不过钓我老庆的宝贝闺女,两千,太少了。”庆王面色如常,把女儿拉了起来“老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可害臊的。你要是中意他,我就跟袁项城说句话,他得乐疯了。只是他现在才是个蓝顶,娶你,不配啊。怎么着,我的闺女也得嫁个亮红顶子一品提督吧?不过我看他挺聪明的,年纪轻轻,不但样子生的好,本事也不错,能研究地雷、手留弹,会鼓捣这些洋玩意,说不定将来有大造化。你啊,自己长个心眼,别让他骗了就好。其他的,我就假装没看见,只是别出大格,懂了么?”
  十格格心道,自己和他,什么格都出了,现在说这些,着实是有些晚了。但表面上还是点着头“女儿明白。”
  “我原本是想留下他吃饭的,可是一想到你额娘……还是算了吧。你替我招待他一顿,再拿几吊钱给他花,免得说我这个老丈人,不会做人。”
  “阿玛……”毓卿既有些害羞,又有些欣喜,同时心里又觉得有点酸楚,觉得自己当初于六国饭店和赵冠侯胡天胡地,却是有些对不住老爹了。庆王倒是哈哈大笑着,站起来摸了摸十格格的头
  “傻闺女,给你钱还不拿着走?要是换了你大哥,怕是跑的连枪子都追不上。这傻小子有福分,能得我闺女看重,让他学会惜福,回头我跟袁慰亭打个招呼,我未来女婿的差事,怎么好只是个戈什哈?他这个差事是越当越回去了,让他做个管带标统的,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十格格脸红着分说道:“他……他还不是……”
  “什么是不是,只要我闺女相中,早晚就得是,敢说个不字,我一手指头捻死了他!”庆王哼了一声“老十,只要你看着顺眼,阿玛不会为难他。说起来,你比你那几个姐姐命好,她们想嫁谁,连我这个阿玛说了都未必算数,还得老佛爷指婚。你就好了,不入宗人府,就没人管的了,所以啊,就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一辈子的事,马虎不得。赶紧去吧,天怪冷的,别让他等急了。”
  等到十格格出了屋,庆王摇摇头“大了,翅膀硬了,就该飞了。老了,真的是老了,一个个小家雀的都飞了,就剩我这老家贼喽。这小子,好造化啊,我就这么个好闺女,让这个混蛋给骗走了。要是敢对我闺女不好啊,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疼!”边说边收起了那叠银票,随手揣到了马蹄袖里。
  赵冠侯与毓卿在庆和堂一边吃着桂花皮炸,一边听着她说起庆王的话,笑道:“看来老泰山对我很满意么,那我就得努力一点,早点提拔个高官上去,就好迎娶你了。吃完饭就去看看老泰水,你说买点什么。”
  “别闹,我额娘可不比阿玛,你现在见她,她非唠叨死我不可。”十格格摇摇头,严格说起来,自己还没做好成亲的准备,更何况两人现在也成不了亲。真要是让母亲相中,接着肯定有无数的问题下来,想想都烦死。
  两人坐的是雅间,倒是没人打扰,却听外面,有几个人在高声议论,声音很大,听的倒是清楚。“今儿个圣人在米市胡同演讲,咱们吃过饭,也去听一听吧。圣人的话,每听一次,都觉得大开茅塞,我辈读书人读了一辈子书,也未必有听一次圣人的言语有效。”
  “仁兄说的极是,咱们快吃,吃完一起去看。”
  十格格生性就爱热闹,此时便也一拉赵冠侯“走,咱们一起听听去。”
  “啊?我还说陪你去听戏呢,怎么又听开演讲了,难不成这什么圣人,说的比唱的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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