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校对)第2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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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脸上露出对往事的回忆并流露出一种幸福之感,郑婵撇撇嘴,颇不已为然道:“随你便了。反正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或许你就是这个命。我家老爷让我抽空多陪陪你,让你别总那么难过,我是他的女人,就得按他说的做。你呢也给我们女人长点脸,不就是死个老头么,将来慢慢找,还怕找不到是怎么的?别总跟天塌了似的,看着就烦。我跟你聊个闲事吧,从水手那听来的,这条路上有水贼你知道么?”
  郑婵性子活泼,从船工那很听来些消息,此时就当做谈资说出来。讲着一路上哪里有水贼盗寇,又有哪条船被人抢了,全家被杀。或是哪船的女眷被劫了去之类的事,将沙氏听得心惊胆战。
  除此以外,另外的趣事便是又有哪位官员沿途递了手本上来求见,范进如何接待,对方送了什么东西,自己这边又用什么回赠。郑婵格调不高,基本关心的都是小市民最关注的送往迎来,再不就是八卦,所以对这些话题津津有味。
  沙氏听着那些官员的事,也觉得多亏了范进,否则要是让自己接待一堆年纪不一的大男人,光是要和他们四目相对,就要臊死。可是她心内又泛起个念头,忍不住道:
  “这些人要见我们做什么?怎么范恩公从不曾让人通知我们母子一句?”
  “废话,你天天在屋里吐,肯让他见你面么?继荫又病成这样,又怎么和那些客人交谈?见你们也无非就是慰问几句,安慰一番,再给点钱。就那仨瓜俩枣的,还不够这一趟坐船的钱。现在是夏天,你看看这天多热,慢说是人,就是一筐鱼到了句容也都烂透了。光是让棺材里的死尸不泛味,就得买多少冰,用多少香料,这钱你算过么?怎么,就那点慰问银两你还惦记着?”
  郑婵说话很冲,沙氏脾气与她是两个极端,不敢招惹她,只连连说着是误会。等回到舱里,范进却不在,问起来才知,是在另一间舱里照料继荫。直到继荫再次睡下,才返回来。
  一见范进,郑婵便直扑到他怀里,低声叫了声,“当家的。”如同妻子在呼唤自己的丈夫。两人的关系突破那一层之后,郑婵就喜欢用这个称呼叫范进,以体现自己与钱采茵的不同,后者只是个表子,自己可以是他的小妾或是外宅,但总归要比钱采茵地位高些。在这船上,自己更是他唯一的女人,是他的娘子。
  “怎么了?怎么看着你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谁又招你了?”范进因为其受过伤害的原因,在得到郑婵之后,也刻意关注着她的情绪,免得让她以为自己嫌弃她的过去,或只是想占她便宜不想负责任,比较宠着郑婵。
  出于市井的女子眼界终究比不得钱采茵这种见过世面的,宠辱不惊四个字做不到,一被宠爱,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在范进怀里撒着娇道:
  “还有谁啊?不就是那个丧门星了?那女人成天疑神疑鬼,仿佛所有男人都想睡她似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连我这么漂亮的都不怕见人,她怕什么?今天好心与她解闷,她反倒挑起相公的不是。问相公为什么不让那些官员与她见一面,简直是好心当驴肝肺。依我看,这一家子就是白眼狼,没必要对她们那么好。花继荫那孩子再好,也不是亲生的,当家的你要是喜欢孩子,我给你生一个。就算我生不了,将来让婉儿给你生,她最听我的,一定答应的。”
  “不是那事。我是在想一个问题,你说的这事,很重要。”范进在郑婵耳边道:
  “我这次之所以要亲自送她们到句容,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这个。花正芳的死关系不小,不少官员都想借着他的死做文章,对江陵相公不利。我千里送行,就是不让她们有机会和官员接触,这样才免得从她们嘴里说出去什么。等人到了句容,这事的热火劲也过去了,再想翻什么旧账,也来不及了。沙氏这女人懂的不多,她要见那些人,未必是真想说什么,只是认为这是她作为花正芳女人的一种权力。所以她也不是忘恩负义,只是觉得我没把她当成花正芳的家属看,否则怎么也该让她或是继荫出面,代替花正芳与拜客相见,这是个礼。我现在不让她们见面,甚至不告诉这事,让她以为是我控制了她们,心里不痛快而已。看来,是该让她们见个人了。”
  郑婵的脸色也严肃起来,小声道:“若是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刀一个结果了她们,丢下河去!若是当家的下不了手,就我来……”
  “瞧你说的,杀人要偿命的,你哪有那胆量?”
  “当家的莫小看人,奴家可以杀鸡便可以杀人。在我眼里只有当家的,没有什么王法,只要为了当家的,便是皇上我也照杀!”
  范进噗嗤一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种话对我说就行了,若是别的人听见,怕是真要打你了。再说这办法也行不通,你好好想想,这时候杀人,不等于不打自招?”
  “那你就去睡了她,拿住她的把柄,这女人把贞洁看得很重,有了这事她不敢乱说。”
  “女人哪有那么好对付啊。”
  “那要看男人是谁,当家的手段高明,只要你去下手,保证让她对你死心塌地,让她做什么都肯。就像我一样,现在为了当家的死,也没二话。”
  范进一摇头,“那是我恩师心里的女人,我哪能去碰?这办法行不通。好在我留了个后手,也不是没办法治她。她不是要见人么,我就让她去见就是了。”
  范进在郑婵耳边嘀咕几句,郑婵先是点头,后来忍不住大笑起来。“当家的足智多谋,奴家能找到你这么个男人,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有跟着你这样的男人,才注定不会吃亏。我这回倒要看看,姓沙的还敢不敢再埋怨老爷。”
  两日之后的中午。
  衣衫不整的沙氏扑在郑婵怀里痛哭,后者心里得意,表面上则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哭吧哭吧,哭出来就没事了,好在没真吃了亏去,就是被他摸了两把,没真被他怎么样。谁能想到,一个朝廷命官,还是花老的学生,居然对你这个师母不规矩。幸亏老爷听到你那里喊救命冲进去救人,若是真被他得了手,你可怎么有脸见人啊。将来再见拜客的时候,你可得多加地小心。”
  “不见了,我谁也不见了。一切都有劳范恩公去接待,我可不要再见他们了。今天差一点,我就活不成了,怎知道以后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若是有个万一……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老爷。今天多亏范恩公救了我,才保全小妇人的名节,改日定要当面拜谢。也不知那人被打坏了没有,若是打杀了朝廷命官,可怎么得了?”
  郑氏道:“无妨的,老爷自有分寸,你别担心,反正老爷有话,为了沙娘子和继荫,便是犯王法也认了,总是不能让你们吃亏。”
  而在船舱里,方才试图对沙氏无礼的高大男子,正跪在范进面前道:“不知小的差事做的如何,请范老爷示下。”
  “很好,当日我与冯世伯做这个后备计划,便是防着这招,冯世伯说你做事把细火候拿捏的好,派你的差。果然老人家慧眼识人,你这事办的不错。有放有收,既吓了人,又不损根本,若是你真动了她,我现在就要你的脑袋。这回两下朝了相,你便不能再露面,回京去吧,我给冯世伯写封信,保举你个前程。”
  “多谢范老爷恩典。小的也知该回去了,后面这一段护送的人,小的也安排好了,从南方调来的伙计,自称与范老爷是朋友,不知是真是假。”
  “朋友?他叫什么?”
  “姓张,叫张铁臂,武艺一般,但是沿途护卫绰绰有余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用计收心(下)
  对这个儒林外史原著中善于舞剑冒充侠客行骗的江湖拐子,范进谈不到喜也谈不到恶,这一点与之前的周进大不相同。换句话说,于范进而言,张铁臂只是一路人,死活荣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之前曾光案里抓到他,利用其指认同伙,把曾光在长沙的势力一网打尽之余,也着实敲打了长沙本地的大户士绅一番。在范进看来,张铁臂这个人操作好了,就是个可居奇货,对于张居正新法实行,有莫大助益。按说官府应该把这家伙留在湖广办事,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成了东厂的人,见面之后,很是有些诧异。
  张铁臂显然已经从某个渠道了解到范进如今的身份,见面之后二话不说纳头便拜,“范大老爷在上,受小人一拜。小人当日误入歧途,几犯下抄家灭门大罪,多亏范大老爷提点,才让小人浪子回头戴罪立功,总算走上了正道,您就是小人重生父母再造爹娘,小人这辈子就跟定您了。赴汤蹈火……”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废话,只想听实话。”范进打断了张铁臂的表忠心,只问道:“你怎么从湖广跑到这了,又成了东厂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张铁臂苦着脸道:“小人也不想离开湖广啊,那里物华天宝,很有油水。可是不走不行啊,再不走,小人这条命就要断送了。”
  妖书案的影响,远超出范进的想象。直接的影响就是何心隐无辜被捕,最后竟是不明不白死在监狱里。曾光等首领,也都没逃过一死。而间接的影响,则比这个还要严重。
  天台耿家的天窝,岳麓书院,都在这次事件里受到波及。本该也是罪魁之一的吉王府,反倒靠着最后时刻的出兵挽回局面成了剿贼功臣,借着查办妖书案的机会大肆侵吞民田以及其他士绅的土地,遇到争端就要把对方办成反贼一党。在范进一行人离开后,吉王府越发没了顾虑,明抢硬夺无所不为。一时间长沙城人人自危,民心大乱。
  除去吉王,衙门的胥吏也有人趁这个机会敲诈富户,乃至谋人妻女者也大有人在。张铁臂就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利刃,说谁是通贼的余党,只要张铁臂一指,就算是证据确凿。
  为了利益的争夺最是残酷,士绅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加上因为书院被封而心怀不满的书生,也是一股不容小看的力量。他们未必有胆子挑战王府,但是收拾张铁臂还是敢的。
  张铁臂久走江湖,脑子并不糊涂,看的出眼下吉王府这些人胡作非为,是在走一条异常危险的道路。如果未来事情不可收拾,自己随时都可能被丢出去平息民愤。是以寻了个机会,卷了笔银两逃之夭夭的。
  他先是靠金银打点,在锦衣卫做了军余,随后又在南方搭上东厂的路子,成了一名番子。
  东厂的人事管理比锦衣卫更为混乱,所招募的部下原本是自锦衣卫里选拔,后来便是城狐社鼠市井泼皮,也都网罗到里面。像张铁臂这种人对东厂来说,倒也不算他奇葩。
  但是在任何机构里,关系都是第一要素。张铁臂在官府里没什么背景根基,始终又找不到得力靠山,黑如煤炭。身上的积蓄不是被上官盘剥,就是被同僚强借所剩不多,范进是他最后能抓住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听他叙述着情况,范进的眉头皱了几皱,又舒展开来,点头道:“我身边确实缺人,这样吧,你和关清、志高他们一起,有事听关清安排。进了官府的门,就和混江湖不一样,过去跑江湖的习惯要改一改,否则要吃苦头。我其实就是个进士,身上目前没有差遣,跟着我,也未必算是什么好前途。我只怕委屈了你这东厂大人物。”
  “范老爷说的哪里话来?小人在江湖上学过相术,一看范老爷就是官星发旺,日后必是飞黄腾达紫袍金带,小人能在您面前牵马,就是祖宗八代修来得福分,哪里敢说什么委屈。您要小人做什么,只管吩咐。就像对付那小娘子的事,只要您说一句,小人立刻就把她捉来送到范老爷房里去,保证不让外人知道。”
  范进冷冷一笑,“我给你的第一个吩咐,就是没事少说话。好汉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不过在官场里,不需要好汉,只需要好马。少说多做该忘的事,全都忘光,这样不但有利于前程,也有利于长寿。记住读书人的忠告,不会吃亏。”
  “卑职遵命!”
  望着范进三言两语,就把个昂藏大汉训得如同三孙子,郑婵便觉得自己也有威风。拉着范进的胳膊道:“若是没让奴家遇到那个恶魔该有多好?那样奴家便能把个囫囵个的自己伺候当家的,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矮着一头。总是上天眷顾,让奴家遇到当家的这么个好男子。只看当家的方才教训这大汉的气派,奴家就知道自己没选错人。就是京里那夫家,打死他也没有这个本事。”
  “这算什么本事?无非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我是文官,他是武夫,很正常的事。真正的本事,是让沙娘子对我感恩戴德。这几日你多费些心思在她那里吹吹风,该吓就吓,该哄就哄,我相信你做得好这事。继荫那里我来办,一定要让她们从骨子里认可我们是好人,这一番心血才不算白费。”
  “我懂。一定会为当家的把事办好的,让沙氏对当家的死心塌地,再不会起别的心思。”
  于船上的母子而言,之前在京师生活里,由于花正芳的社交圈子有近于无,让他们并没有真的参与到官场生活之中,于这个圈子的险恶生态,实际是体会不到的。继荫只是个孩子,于人世险恶一无所知,沙氏限于所接触的圈子,实际见识也不比儿子强出多少,在被东厂伪装的官员骚扰之后,就连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没有了。于范进的心思和谋算无从感觉,对于范进只剩了感激和爱戴。
  郑婵将张铁臂说成是范进雇佣的护卫,见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沙氏从心里就害怕,总觉得这人像是个强盗,也觉得或许只有这样人可以震慑那些强徒。心中略略安定之余,又觉得为了自己母子安全连累范进破钞,实在大为不妥,乃至于勉强着自己走出船舱,向范进道了两次谢。
  继荫的身体痊愈之后,白天跟着范进读书写字,晚上便回到母亲身边。问起白天课业,继荫眉飞色舞讲着今天跟义父又学了多少东西,又或是练了多少字,还将自己的功课以及范进写的示范给母亲看。有时是字,有时是画。
  沙氏自身不通文墨,让她看字实际也看不懂好坏,只是觉得范进的字写的很漂亮,画也画的很像,如果不是他画了老爷遗容,自己思念夫君时,就没了什么可看的东西。这样的人想必学问了得,儿子跟他学习,绝对不会有差。
  更重要的是,儿子以前随老爷念书时,实际是又爱又怕的。毕竟花正芳教子严格,动辄就用戒尺打肿儿子的手,小孩子难免对读书产生畏惧。现在这样每天盼着天亮好去读书,根本不想休息的时候,则不多见。
  另外一条,便是继荫自从跟着范进,终于表现得像是个孩子了。以前的他就像个小大人儿,说话行事很是老成,教养是有的,外人看来也少不了夸奖几句,可是对于母亲来说,这样的儿子总觉得少了灵性,让做娘的心里不安。
  由于漕船就那么大,除非她把自己关在舱里不出来,否则出去时难免与这对师徒捧上,看到偶尔范进给儿子讲故事,或是带着他做游戏,以及儿子逐渐变得活泼开朗的样子,沙氏内心深处倒是颇为安慰。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只剩了继荫,只要对他好就好了。
  午夜梦回之时,听到继荫在梦里喊着“义父……爹爹”。沙氏的眼眶微微泛红,来到儿子床边,看着他在梦里依旧微笑的样子,她便不禁叹口气,暗自想着:可怜的孩子,实在是太想要个疼爱他的父亲了。可就算自己可以不管名声人家范恩公也要在乎,再者年岁和身份上的限制,也注定范进只是他的义父,不会是继父,这是没办法的事。
  有了这些插曲之后,路上沙氏也就越发的低眉顺眼,虽然论起来她可以算范进的长辈,反倒是摆出低身段来主动讨好,不再提什么要求或意见。这种低身段的保证下,旅程的后半段格外顺利,再也没了什么波折。
  月上梢头,紧紧抱着范进的郑婵脸红红的,还没从刚刚结束的兴奋中回过神来,眯着眼睛过了好一阵,才道:“当家的,你说钱采茵那个表子,这时候在哪个男人怀里?会不会是国泰?”
  “你想太多了。”范进在她身上轻轻捏了一把,“再说,背后编排人是不好的。采茵和我没有名分,我没权力束缚着她什么。我给她留下一笔银子,就是让她可以开始新生活的,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嫁人。以她的品貌加上丰厚身家,嫁个过得去的富商不难。将来我也会这么安排你……”
  “不……我什么都不要,就要当家的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就好。只要当家的不嫌弃我过去的事,不嫌弃我一身酱醋味道,我什么名分都不要,也要给你生儿子!”郑婵抱紧了范进,她可不会把这么一个有才有貌更有钱的男子放开。
  “过去在朱家,我算是进了十八层地狱,见到当家的是老天补偿我的,我才不会和你分开。我跟姓钱的贱人不一样,就算当家的把我扔在哪,我都不会让男人碰我一指头,就像这沙家娘子一样,给当家的守着贞节牌坊。”
  范进叹口气道,“贞节牌坊很苦的,不值得。遇到合适的男人再走一步,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我不会怪谁。其实沙家娘子如果心眼活动些,嫁给我恩师做个小,也是个好归宿,她这种性子到了句容,也不会太好过……不过和我没关系了,人送到地方,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接下来我带你好好玩玩,给你买几件上好首饰衣服,你喜欢的就只管买下来。”
  郑婵大喜道:“我就知道当家的对我好。可是那银子不能乱花了,当家的将来还要娶大娘子,要花好大一笔钱,奴家可不敢再让当家的为我破费。只要当家的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比给我什么都好。”
  两人又是一阵纠缠,郑婵道:“当家的,你的手段真厉害,现在这家母子都算是被你攥在手里了,没人再有异心,不怕她们出别的乱子。那小的且不去说他,已经拿你当亲爹看待,就是那沙娘子,若是当家的对她有意,在船上就能把她弄到手。”
  范进的手在郑婵身上轻轻游走,“我说过了,不是对所有女人都要用那招的。这种没什么脑子的女人好对付,根本犯不上如此。再说她是恩师惦记的女人,我不能对不起恩师啊。现在这样就很好,既不用弄脏自己的手,也可以让她们不会乱说话。将来如果有机会,还是要把继荫带在自己身边比较放心,至于沙氏……那女人也就那样了,想说什么也没人信。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我不会打她主意的。”
  郑婵原本在心里,是把范进当成一个光芒万丈的活菩萨看待的。直到成了枕边人,才发现这个男人狠辣起来,远不是朱国臣那般泼皮无赖所能比。但是不知怎的,往日在朱国臣身边时,对其和党羽只有仇恨,于其手段也深恶痛绝。可是在范进身边,对他的手段非但不反感,反倒愿意参与其中,为他出一份力。
  或许这就是命吧?她心里想着,只要是这个男人做的事,哪怕伤天害理,自己也愿意为他去做,只要他欢喜,就什么都好。是以明知道范进是在算计人,她非但不恨,反倒想要参与其中。如果范进真对沙氏有意,她早就动手帮着男人将其拿下,现在听到这话,心内只觉无比甜蜜,只盼着这条水路永远没有尽头,一生都不要靠岸才好。
  想归想,船终究还是到达了目的地。事先由于派人送了信,花家已经知道消息。船一到码头,就见码头上一片雪白,披麻戴孝的人群密密麻麻,想来已经看到船的影子,在专人指挥下,已经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一路飘到船上。继荫紧闭着嘴巴,手紧紧抓着范进的衣袖,看的出他非常紧张。范进安抚道:“不用怕,乃些是你的亲人,别怕。”
  “不……义父才是孩儿的亲人。义父答应孩儿,在句容多待几天好么?如果义父马上就走,孩儿……会害怕。”
第三百五十二章
铁娘子(上)
  以前从侯守用那了解过,花家在句容是大族,但是花正芳那寒酸模样,实在让范进无法相信他的家族能有多大,认为所谓大族不过是托词。直到看到花家迎灵队伍,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
  码头处的男女加起来足有几百人,全都披麻戴孝,望之如同一片雪林。为首的是一个年纪与花正芳相若的老妇人,就连模样都有几分神似。简而言之,让人一看过去,就没有看她第二眼的玉望。严肃刻板,神色坚定,与花正芳简直就是绝配。虽然老妇人年纪大了,但是走路异常有力,甚至不用人扶,就一路来到范进面前,行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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