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进的平凡生活(校对)第8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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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部下与好兄长
  “曾光这个人确实很强,不在于他武功有多厉害,或者脑子有多好用。说实话,在官府面前,一个人再怎么本事也没用。但是十面埋伏居然还能让他杀出城去,这就值得称道了。谁能想到,一个守门军官居然受过他的大恩,甚至受过恩后连名字都不记得,直到看到人,才发现这是恩公。接着就主动开城门,配合他逃跑。这是有死无生的时候,这种时候还能这样知恩图报,也不怪人家说除恶务尽。”
  大船上,范进与张氏之间,已经摆了一面棋盘,两人分执黑白一边下棋一边闲谈。信奉棋手绝不下场原则的张小姐,行事风格显然是给我冲而不是跟我冲那种人。事先布局计划时会想的很多,总担心谋算不周全。到了实施环节,她反倒变的有些淡漠,当然也可以称为从容。
  所有该谋算的事谋算好了,该发布的命令发布下去,剩下的就只是听下面的人把结果反馈回来,至于输赢胜负,那就不是她所能干预的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她肯定不会亲临一线指挥,更不可能持刃杀人,所以留守在船上与范进下棋对局,就是最佳的选择。
  她的棋是跟刘勘之对弈练出来的,棋力与号称三绝的刘堪之差相仿佛,两人之间每次对局,都得几个时辰才能分胜负。这份手段放眼湖广,都算是一流,按她想来,与范进对局,自然是有胜无败,倒也没太在意棋盘变化。
  长沙城内的情形,通过旗语信炮以及士兵,流水般传递过来。精心准备的伏击,大批动员的士兵,从人数和大势上看,自然是官府占据了绝对优势。不过具体到单独一处战场上,被伏击者倒也并非完全没有一战之力。
  曾光这伙人是武艺高强的技击健儿,眼下没了退路拼死一击,作战就更勇猛,一时抓不住倒也正常。其印妖书联土司,做的是杀头灭门的大事,在衙门里自然不会没有耳目。即使用了利益等手段分化他们,也不敢保证不会有人为其拼命。于这种变数,也是考虑过的。
  范进这个布局没有一开始就收口,而是逐渐加力,也是想看看到底会有谁在这个当口跳出来拉曾光最后一把。这个门官的反水,倒不至于让计划彻底失败,最多就是让人觉得有些错愕。
  这名门官已经被擒,简单的审讯,就得到了口供。居然是十几年前其欠了一笔王府的高利贷,几以落到要典妻卖子的地步,多亏曾光替他偿还了债务才免去家破人亡。当时曾光并没留名字,只是相貌被记住,于此时重逢,便破了性命来报恩。
  事件本身不足为怪,但是在层层埋伏下还是出现这种小变故,总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而更不可思议的,则是范进在设定计划之初,实际已经把这种变故计算在内。
  真实的战争不是话本,自然不存在所谓掐指一算,或是久候多时之类的话。伏兵这种东西的设置,也充满了不确定性,不可能于每条路上都安排一支人马在等待曾光截杀。
  在制定计划时,刘堪之等人着眼于城内层层撒网,可是于目标破网后如何追击考虑的并不周全,又或者说在人力不足的前提下,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只有范进在计划之初,就为曾光突围做了打算,甚至备了后手。是以,听到奏报之后,张氏心里对于范进的谋算就更为佩服。
  逃出去不代表安全,六扇门、官军、锦衣卫甚至一部分江湖人物,都在后面进行追击。毕竟曾光身上关系着价值几十万金银的巨款,现在又有官府追击,不少江湖人想要火中取栗,或是求财或是求官,从他身上发一笔财。是以少女并没有多少失意或是惊慌的情绪,只微微一笑。
  “是啊,做官的人一般到了这一步,就是树倒猢狲散。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在马上的时候自然可以呼风唤雨,可真若是翻身落马时,还能有几个雪中送炭的可是难说的很。从这一点看,还是他们这些江湖人更有情义一些。”
  身为仕宦子弟,她年纪虽然不大,于沉浮起落的感悟,却比范进来的深刻。长叹声中,不知带起多少回忆。
  范进笑道:“曾光这个人很本事,不但有武功,脑子也够用,人也有手段。身边聚集了这么多能人,足以证明其本身的才干。这种呼保义一般的人物,能遇到几个死命报恩的人,也算正常。也是他运气好,如果遇到几个张铁臂,也一准要遭殃。”
  张氏也笑道:“他很有本事,但是比我们还差一些,从一开始他就中计了。让他带了那么多拖油瓶,既跑不快,也藏不住形迹,依小妹看来,三十里之内,他就要伏法了。”
  “极限差不多就是这样,如果本地公人能得用一些,十里之内就该把人收拾了。曾光是以仁义为标榜的,大侠么,就是这样。仁义既是他最有力的武器,也是最沉重的包袱。尤其到这个时候,更是弊大于利。如果他抛弃了仁义,就算他活着,号召力也没了,所以他现在是骑虎南下,只能带着这些人跑,明知道死路一条也没的选。做大侠就是这么惨,没办法。”
  少女道:“范兄所想的计谋与小妹相同,都是先以一处陷阱误导反贼,声东击西,十面埋伏,借王府的兵力以破敌。现在看,这个计划已经成功了。只是我觉得,如果想要解决曾光,一定有更好的手段,现在船上只有你我二人,范兄可愿对小妹说明?”
  “这个也没有什么愿不愿的,手段是有,但未必是好。曾光再厉害也是一条命,想弄死他不难。比如在王府里搞几口箱子埋火药,他们来搬的时候就炸死他们。但问题是没有意义,这些人以江湖成势,进而还想要谋反,取他们的性命容易,坏他们的根基较难。我想的方法,也是怎么让他们在江湖上无从立足,即使有漏网之鱼,也掀不起风浪来。从这个角度看,让他出城也没坏处。”
  “现在城里那么多江湖人,官府如果愿意,就能把他们都扫了。从曾光起事到现在,这些江湖人就是一个站队的过程。站曾光的,接下来就要迎接死的命运。站朝廷的,就得跟曾光拼下去,将来再有第二个第三个曾光也不会信他们,认准他们是朝廷的人。他们自己也知道,今后必须和朝廷合作才能有出路,否则江湖同道就能斩了他们。即使原本对官府印象不好的,这事结束之后也得乖乖给官府办事,此消彼长,还是给官府增加了力量。归根到底一句话,曾光的力量来自江湖,我就让江湖斗江湖,一方面以势压,一方面以财挑,不怕那些江湖人不自相残杀。拿刀的人死的越多,这天下就越太平,于我们而言就是最大的好事。”
  少女点点头,又看向棋盘,“不错,这些不听话的棋子死光,棋手才好布局。范兄,按小妹看来,如果不是时间不够,这局还可以布更大一些。”
  “小姐高见。”
  “小妹把握人心的手段不及范兄,但是看人的本事总是有的,我倒要请教,如果此时我们不急着上京应考,范兄会如何谋划?”
  范进笑了笑,一子落下。“也没什么,无非是把这个计划放大,让曾光继续跑,一直跑到湘西。接下来,就是逼那些土司站队。保曾光的呢,自然就要打击。那些中立的要拉拢,那些投靠朝廷的要扶持。其实朝廷对于土司众多的地区,大概都是这么干的吧,找几个听话的扶持,找几个不听话的收拾。其实说到底,谁也不是朝廷儿子,没有所谓真的完全听话,还都是要靠力量说话。只要力量够强,那些土司就不会闹的太过分,反过来就没办法。曾光这次搞兵书妖书,是要谋反,这个时候保他的,怎么也要斩几个祭旗,让其他土司消停一阵,将来么再缓缓图之。”
  少女不住点着头,“范兄不愧是在广东帮办过军务的,与一干只尚空谈的书生完全不同。小妹向来自诩有能,可若我布局也只是以大兵入湘西,再想如何杀贼,放眼湘西举目皆敌,比起范兄这拉一派打一牌手段可差的远。”
  “小姐不必过谦,我这也只是纸上谈兵,实际要做起来很困难。资金资源还有上面的支持力度,自己手上能调拨多少兵力都说不好,所需时间也旷日持久非朝夕之功,只能算是旁门左道。我说过,计谋再好也只是巧,小姐则是用势去碾压敌手。两下相比,小姐的方法是正途,小生这个则是取巧邪道。”
  少女笑道:“范兄不必太谦了,用力不一定强过用巧,何况力人人会用,只看能出几成力,只有巧字才见功夫。范兄如有时间,可以把自己所想写下来,整理成册。若有机缘,或可转呈上宪,他日按法实行,亦是范兄为朝廷立的功劳。”
  “好,就依小姐高见。”
  张氏与刘堪之相处时,谈话远比范进为多,但是大多数言语都用在吵架上。像现在这样她说什么,男人就听什么的时候,几乎未有。以她的容貌身家,想要找一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男人并不为难,但是这样的男人多半没什么本事,除了仰女子家族势力鼻息外,很难有所发展,像这样的男人,固然听话,却又难以入女子法眼。
  当下毕竟是个大男子主义社会,既有才情,又肯在女人面前伏低做小的,就比较难找。范进所勾勒的蓝图,足以证明其自身才能,这种文章诗文之外的学问对这少女而言,也比诗词文章更能令其认同。交涉之下,在她心内不免升出个念头:这世上原来不是所有才子,都像堪之兄那么骄傲。
  只是这念头甫起即灭,反倒是让她觉得脸上发热,心头乱跳,不停告诫着自己:范进只是自己看中的一员虎将,不能多想……不能。
  好在她性子与普通闺阁少女不同,这等念头旋起旋灭,注意力又放回棋盘上。手中白子高举,却迟迟不能落,半晌之后,才自嘲地一笑,“光顾了说话没看棋,居然下成了个倒脱靴,这盘我是输定了。自小妹棋艺有成,胜负虽有,但还没这么快败过,我可不会那么容易认输,咱们再来。”
  范进心道:倒脱靴……如果有机会,倒是真要脱你的靴,不过不是在棋盘上。那时候来几次,都没关系。
  两人这盘棋没下多久,就被自橘子洲传回的消息打断。出了简瘦梅行刺的事,那边的文会也就进行不下去,加上长沙城内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零散争杀发生在城外,这些文士以及官员就都想着回城。
  张家那一行人也在向船上赶,范进道:“想必二公子回来就要商议大事,这棋还是改日吧。”
  “你啊,无非就是不想让堪之兄难堪而已,其实大可不必,堪之兄对上男人时,气量还是很大的。只要不让他输给女子,就怎么都好。不过即使不要棋盘,也未必不能下,范兄可能下盲棋?”
  盲棋?范进心头暗笑,自己有系统加持过目不忘,盲棋于他根本不算难事。只是这张家千金,难道也有此能?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过目不忘本领的不止自己一人,遇到一个也不稀罕。他点点头道:“尚可。”
  “那就好了,我们把棋盘收起来,就没人知道我们在下棋了,大家下盲棋就好。不过这棋不能白下……”少女忽然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若是范兄输了,须得输个东道,跟我二哥他们一样,穿上女子衣衫,到长沙城里转几圈。”
  “这算什么东道了,就算不输,也一样可以穿啊。只是范某此来,只带了男子衣服,未曾预备女子衣衫,还得去买。”
  张氏见他说的洒脱,心内不免又想起自己发脾气时,二哥想了这个办法哄自己,那一干书生自然要依从二哥安排。刘堪之却别调独弹,坚决不肯这么穿戴,甚至窝在船上不动,也不和自己同行。固然有其家教严格,刘一儒是理学大家,持身甚正,教子也严。
  但不论如何,与范进这种顺从态度,完全不同。而对方其实并不需要依附自己,照样可以过的逍遥,这种顺从就不是做作而是发自内心。
  从自己看的那些话本故事,再到初次相见,几次默契,以及方才范进谈笑间勾勒出的平蛮方略。再到他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并未存男尊女卑的定见。
  或许……他不止可以在父亲帐下担任冲锋陷阵的大将,还可以是一个……好哥哥?
  就在少女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之时,又一道有关军情的消息被送过来,曾光一行人已被官军围困于一片树林之内,距离长沙城:二十三里!
第一百六十三章
绝杀
  在江湖中,向来有“遇林而生”的谚语。江湖人很少与官府结下生死冤仇,与官兵捕快之间更是多有人情应酬,不结私人仇恨,抓人无非虚应故事。只要逃进森林里对方就不会再追,再者追进去危险也大,没人愿意冒险,是以当江湖人被人追杀时,遇到树林多半就可以求生。可是这次,谚语失效了。
  喊杀声与兵器碰撞声以及箭矢划破空气的嗖嗖破空声弥漫在森林里。虽然由于树木遮蔽,大部分箭枝发挥不了作用,但是于这些逃亡者而言,少数发挥作用的冷箭依旧致命。
  从一开始,官军就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行动力与韧性,部队咬着曾光的脚步,紧追不放。来自地方的江湖帮会势力甚至城里大户人家的护院打手,都加入了追击者的行列,如同附骨之蛆对曾光等人穷追猛打。
  这些人的武艺未必比的上曾光等人,可是江湖经验并不逊色,追的速度不算太快,却能保证目标不脱离掌握。这些人就如同追逐猎物的狼群,一开始并不至于威胁到被追击者的生命,可一旦目标露出疲态就会扑上去,给曾光一行制造大量伤亡。
  本来单是曾光等人,以他们的武艺,只要出了城,就有机会逃掉。可是自牢房里救出的字匠、刻工还有宋崇礼等人,都是没武艺的,其中不少人身上还有伤。光是跑二十几里路,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于速度上无从追求,想要摆脱那些追兵就是势比登天。反过来,曾光一行还要照顾他们的安全,于整个队伍的行动速度和效率,都产生了恶劣影响。
  偷袭、攻击,伏击……战斗始终伴随着这支队伍,自离开长沙城到现在,从未停止。饶是这一行人中不乏武林高手,在这种连续战斗得不到休息的情况下,精神和体力都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一声惨叫中,金道侣的苗刀,将敌人劈翻在地,但自己也着了对方临死前反击一刀,肩头一片血红。饶是其素来悍勇,却也有些支撑不住,插刀入地,手紧抓刀柄剧烈喘息,四下望去,却见同行者已有数人倒在血泊中。至于他们的对手,本来藏在树林里准备打伏击的,此时已经全军覆没,一个在长沙城内颇有名气的帮派,就此除名。
  一条大汉吐着唾沫骂道:“黑虎帮跟咱们平日没少做生意,没想到现在居然偷袭,真他娘翻脸不认人。”
  曾光在战斗中为了掩护手下,自己受了两处伤,事情紧急也来不及包扎,半身是血,很是有些吓人。他摇头道:
  “就因为平日有交情,现在他们才要下杀手。城里那些大户也一样,他们是铁心和咱们翻脸了,这次帮着官府对付咱们,实际就是杀人灭口,免得咱们把他们与湘西那边的贸易交待给官府。官府还想拿我们要口供,那些人干脆下的是死手。”
  梁崇礼等人手上都已经提了武器,即使不会武功的人,此时为了自保也被迫加入战团。方才那轮交手里,曾光这面死得最多的就是这些不会武功的工人。梁崇礼由于有人保护倒没被伤到,只是走路已经走不大利落。他来到曾光面前道:
  “曾大侠,我们其实之前没会过,我加入贵方时间也不长。你能亲自来救老朽,老朽已经很见你的情。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我们急着报仇,动了张家的人才惹出来的麻烦,是我们坏了大事。我们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大局为重。有我们这些废物在,你跑不掉的。曾大侠武功高强,只要甩开我们,肯定可以逃脱,我们留下来殿后,能拖多久是多久。只要将来你打下一个好世道,不让再有人的女儿被那些小王爷祸害而无处申冤,让老百姓人人有田个个有衣,我们就可以瞑目了。”
  高秀清也道:“没错,曾大侠你们快走,不要再为我们拖累。”
  曾光摇头道:“这叫什么话?大家都是兄弟,谈什么拖累两字就太可笑了。曾某人无非一介武夫,原本只知道靠着一身功夫闯江湖,看到不顺心的事就出手打过去,至于做对了错了自己都分不清楚。直到听了天窝的几位夫子讲学,才知道世上的道理是什么样子。这天下不一定非要有个皇帝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老百姓也不是生下来就要给人做牛马的。这世道不公平,我就要打个公平回来。我打天下为的不是自己当皇帝,是要天下百姓人人有饭吃,个个有田种,上面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如果遇到危险,就抛下你们逃掉,我和那些朝廷走狗,又有什么区别?一日为兄弟,一生为手足,只要曾某有一口气,就不会扔下一个弟兄!”
  他边说边挥舞双刀,打飞几枝射来的箭,耳边一声惨叫,却是一名工匠没有他的手段,被箭射进了小腹,躺倒在地痛苦的申银。曾光二目充血,怒不可遏,双刀在空中虚斩数记。
  “范进,范退思!我只要有三寸气在,不会与你善罢甘休!湖广地方衙门的人,没有这份手段,一定是范进……这一切肯定是他做的,咱们中了他的计谋!均田地,选天子的大计,就坏在他手里,我纵然化身厉鬼,也不会放过他!弟兄们记住,谁活着出去,都要向他复仇!”
  森林之外,战旗密布,官兵与捕快组成的联军,已经完成了对树林的合围。担任指挥的将领身边站的却是一名商人打扮的男子,其家主亦是湖广知名大儒,长沙城里有名的富翁。他来是代表家中给军队送了些食物饮品犒劳,同时也带来了一批能杀善战的武林高手。借着交割之机,他在指挥官身边,低声道:
  “简家已经完了。简瘦梅橘子洲头行刺张嗣修,为其身边的护卫拿下,做实了他勾结曾光的罪名。这次是灭门大祸,员外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把简家那几万亩上好良田拿下来。城里现在还在乱,不少人家在这次的变故里受了害,现在还没恢复安宁,抽不出精力来管这些,对我们来说,这就是天赐良机。趁着别人没反应,能吃多少就先吃多少,即便将来吐出一些,也是赚的。”
  那军官点着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简瘦梅那娘子可是美如天仙,还有满身功夫,是难得的一匹胭脂烈马,人在哪?”
  “听说带着孩子去乡下了,王府、锦衣卫都派了人去,小王爷惦记她不是一天两天,你就别指望了。还是吃掉眼下这帮人立功来的实际,用这份战功来吃那片田地就更硬气。再者,这次是谋反大案,这份军功拿下来,将军的前程,也不难……”
  “那些人身手不弱,没那么好对付。如果不是让他们带了一群累赘,我也没把握把他们都留下。现在他们是困兽犹斗,这个时候的人最狠不过,硬攻怕是伤亡惨重。”
  那位掌柜模样的商人冷冷一笑,“无非就是人命而已,又算的了什么。员外准备了一大笔银子,就是用来了断这些死人。曾光他们知道的太多了,让他们落到官府手里,对员外的损失太大,这个时候必须当机立断。”
  他又看看远处,“另外,员外说过,定下这个计划的人,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如果曾光落在他手里,就等于是在我们脖子上套了道绳索,什么时候想收,就收一收,那样的话,我们损失的就不是一点银子或是条人命的事。赶紧动手吧!”
  武将点点头,摇动令旗开始下令总攻,不久之后,成片的官军杀进森林里,开始了最后的决战。而一枚枚穿云炮也在空中炸开,另一支规模更大的军队开始向树林方向前进,他们中混杂了不少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以及那位新归顺的张铁臂。不管是兵力还是级别,都在前一支军队之上,比起他们的友军,这支队伍的目的更为简单直接:摘桃子。
  “那些商人跟湘西肯定有联络,否则妖书出了那么多,不会衙门里一点风声没有。现在曾光完蛋了,我们再把消息放出去,他们肯定要慌,不想有把柄落在官府手里,所以会下杀手。他们这些人在长沙本地极有力量,一旦发动起来颇为可观,曾光的人跟他们拼一拼,也就死的七七八八,我们这边再派人过去收尾,就很容易了。毕竟他们是商人不是反贼,不敢和官府直接翻脸。所要担心的,就是这些部队和锦衣卫,会不会也被商人渗透,对我们阳奉阴违,那这个布置就失去作用了。说到底就是人手少,如果有自己嫡系的人马在不至于如此。”
  一身女装的范进在船舱内侃侃而谈,模样很有些古怪,明明说的是正事,还是让张嗣修等人忍不住想笑。
  有着丰富让棋经验的范进,自然知道怎么把棋让的恰倒好处,不让人发觉。于是张氏以为自己真是靠盲棋水平打赢了范进,心里无比欢喜,等到范进换上女装,她就更是满意。张嗣修等一行人回来,少不了要骂妹妹几句,只是她早已经做好准备,并不当一回事。
  刘堪之倒是认为,她留下来比较正确,毕竟张铁臂的问题,如果没有一个够身份的人压场,也没法取得对其处置的绝对控制权。船上留个要人指挥是正确的。
  张嗣修则说着橘子洲头那场行刺和打斗是如何惊险,以及刘堪之给自己安排的两名护卫身手何等高明,怎么在三两招间就制服了简瘦梅,可此时张氏的心思都在盲棋上,与这方面关心不多。
  直到范进输了棋又认赌服输的换了女装,少女才开始讨论军情,这时针对曾光的收尾行动,也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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