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第一公主(校对)第10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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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浮哦了一声,幽幽道:“执失将军很信任永安公主?你们的交情很好?”
  记得重阳宫中大宴时,执失云渐和十七娘仿佛相谈甚欢。那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执失云渐一介武人,怎么会和深处后宫的十七娘有话可聊,还聊得颇为投契。后来听宫中伺候圣人的宦者说,执失云渐曾经担任过十七娘的护卫。
  这次执失云渐遭到裴拾遗弹劾,听王洵说,十七娘在暗中帮他周旋。
  执失云渐动作微微一滞,抬起眸子,迎着王浮的视线,坦然道:“王御史想探听什么?圣人和我说过,永安公主的话,代表圣意,我当然信任她。公主是金枝玉叶,王御史还是谨慎些的好。”
  他语气郑重,警告之意不言自明。
  王浮笑了笑,“我没有妄自揣测你和永安公主的意思,只是……”
  只是事关十七娘,忍不住想多问几句。
  不过十七娘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他是自身难保的王氏儿郎,有什么资格打听十七娘呢?
  曾经他是有资格的,但那份旧时情谊,已经被他自己一手断送了。
  姨母的话犹如当头棒喝,“浮儿,十七娘不欠你王氏!也不欠我张氏!连裴氏和褚氏都没有资格要求她做什么!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要求十七娘冒着触怒天后的危险,帮你疏通关系?就凭她小的时候你给她带过几次吃食?你好歹也有个少年才子的名号,应该胸怀坦荡,怎么竟然一肚子阴私算计,连外面那些市井奴都不如?再者说了,如果天后恼怒之下赐死十七娘,你有把握能救她吗?”
  他没有把握,此前的种种举动,单纯凭着一股意气行事。这几年他集结了一批同样憎恶武皇后的同僚,骂武皇后时,人人慷慨激昂,妙语连珠。但真论起和武皇后相争,所有人都支支吾吾,不敢张口,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其实处处是漏洞,终究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王御史懂得分寸就好。”执失云渐合上双眸,手指的搭在从不离身的横刀刀柄上,“待到返回京兆府,王御史更要谨言慎行,我不想听到任何不利于公主的谣言。”
  王浮回过神,听懂执失云渐的暗示,苦笑一声,“我们好歹功过患难,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他给自己斟了一杯温热的茶水,润润嗓子,“你不用多心,我只是随口问问。”
  作者有话要说:
  旦哥哥最近忙着给自己上色,等他出手,就得嘤嘤嘤~\(≧▽≦)/~啦
第64章
  春日将尽,
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太液池依然绿柳环绕,
水色空濛。
  回廊曲折连环,通向湖中的赏花阁,
阁子建在绿水之上,
四面大敞,推开窗户,指尖便能够到悄悄探出池水的荷叶尖角。竹帘卷起,鎏金铜钩拢着浅色轻纱,坐在阁子里举目四望,
满眼皆是浓淡绿意。
  半夏和忍冬跪坐在廊下煎茶,
从醴泉坊运送入宫的清泉水,
甘冽清甜,煮出来的茶汤碧绿晶莹。
  微风拂过,
梅花小几上供着的芙蓉花送出缕缕甜腻暗香。
  裴英娘叹口气,
把琉璃棋子丢进翡翠碗里,皓腕上的一串镶嵌珍珠金镯子叮当响,
“阿兄,我们来玩博戏吧。”
  李旦挑眉,
唇角微微勾起,
两指拈棋,“下完这一盘再说。”
  淡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不容拒绝。
  裴英娘忍不住嘟起嘴巴,心里偷偷腹诽,
李旦明明知道她的棋下得不好,还总爱拉着她下棋,和不愿服输的李治如出一辙,实在太狡猾了!
  如果玩博戏,她绝对能大杀四方!
  博戏一定程度靠运气,围棋就全看执棋者的运筹帷幄的本事了。
  裴英娘匪夷所思的好运气派不上用场,很快投子认输,李旦不许她轻易放弃,“下棋不在输赢,在于从中体悟道法,要有恒心,有毅力,不能动辄服输。”
  裴英娘悄悄翻个白眼,觉得李旦今天肯定是故意来气她的。
  耐着性子下到最后,等宫婢数清裴英娘输了多少子,李旦才命人撤走棋盘。
  裴英娘忘了刚才的抱怨,笑嘻嘻道:“比上一盘输得少,阿兄,我是不是进步了?”
  李旦看她一眼,没有说出自己故意让了她几步的事实,下巴轻轻一点。
  裴英娘绞着垂在腰间的刺绣裙带,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心想:有进步我也坚决不学下棋。陪你们这些一肚子弯弯绕绕的人下棋太伤自尊了。
  半夏送来泡过两遍的芽茶。
  裴英娘接过茶盅,啜饮一口,余光看见李旦坐着没动。
  半夏神色忐忑,望向裴英娘。
  裴英娘无奈起身,趿拉着彩绘木屐走到廊下,抬起手,让忍冬为她卷起缥色锦襦袖子。
  小几上一溜二十几只卷草纹银罐子,她一一揭开,看看颜色,闻闻香味,最后选了木樨花点茶。
  茶汤配上点茶花,香色绝美。
  沏好茶,她端着茶盅,亲自送到李旦跟前,笑眯眯道:“阿兄吃茶。”
  李旦这回动了。
  裴英娘眉尖微蹙,李旦以前没有这么讲究吧?他身边一直都是冯德和杨知恩那几个老人伺候,衣食起居精细是精细,但远远没有到吹毛求疵的地步,有时候奴仆有什么疏忽不周到的地方,他也能将就。
  怎么现在越大越爱挑挑拣拣了?
  自从裴英娘为李旦泡过几次茶后,只要她在场,不是她亲手泡的茶,李旦不肯喝。
  如果不是李旦向来温和体贴,严肃正经,裴英娘简直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支使自己干活。
  她伸头看看半夏泡的茶,再扭头看看自己泡的,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茶盏,一样的香气,完全没有区别。
  难道她泡茶的方式有什么独特之处?
  桨声欸乃,一只小巧的画舫划破水浪,停在阁子前。宫婢们掀开纱帘,扶着一个头梳环髻,穿杏子红联珠团窠纹窄袖上襦,泥金黄并丁香色高腰间色裙,肩挽百蝶穿花夹缬披帛的少女踏上石阶。
  “阿姊来了。”裴英娘让半夏再去沏一盏茶。
  李令月体态丰满,格外怕热,手中执一柄月白地双鱼戏水团扇,边走边摇扇子,玛瑙扇坠时不时撞在镶金玉镯子上。进了阁子,环顾一圈,挨着裴英娘的坐褥坐了,笑着道:“你又亲自给八兄泡茶了?都是你惯的!我就不信,你如果不动手,八兄真就不吃茶了?”
  裴英娘摇头失笑,端起茶盘中的茶盅,往李令月面前的小几上一放,“那阿姊也是被我惯的了?”
  李旦只是要她泡茶而已,李令月可比李旦难伺候多了,做什么都要拉着她一起,恨不能把她揣在袖兜里带出去显摆。今年光是陪李令月参加各种赏花宴,她几乎把长安城王侯世家们的宅院逛了个遍。
  李令月心虚地笑了笑,“反正你偏心八兄就是了。以后八兄娶亲,八王妃一定得找你讨教讨教泡茶的手艺,总不能让八兄烦你一辈子吧?”
  这话传到李旦耳边,他喝茶的动作微微一滞。
  裴英娘也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回头看一眼李旦,目光刚好和李旦的不期而遇。
  李旦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里有清淡的笑意,眸子黑而亮,情绪深沉。
  裴英娘心中一紧,双颊腾起一股火辣辣的热意,连忙扭过脸。
  李令月低头看着杯口萦绕的热气,放下扇子,唤昭善上前,“取冰来。”
  裴英娘眼眉一跳,按住李令月的手,“阿姊别贪凉,虽然是温茶,喝下去亦能沁人肺腑,保管比你吃冰饮还凉快。”
  回头看李旦低头吃茶,似乎没注意到这边,趴在李令月耳边道:“阿姊忘了司医的嘱咐?”
  李令月想起前不久肚子疼时闹的笑话,脸上浮起一抹羞红,“就温茶罢。”
  昭善正想开口劝李令月,见她被裴英娘拦下了,笑着摇摇头。
  铜缶里水花翻腾,春水煎茶,连香气都又轻又软。
  阁子不远处,几名宦者簇拥着身穿一袭石青色圆领袍衫的李治,缓缓走下落英缤纷的桃花夹道。
  落花纷纷扬扬,洒在李治的衣襟衫袍上,宦者们犹豫了两下,没敢上前。
  秦岩匆匆赶到夹道前,抱拳道,“陛下,永安公主的人找到执失和王御史了。微臣刚从醴泉坊回来,执失中了一种奇毒,需要调养数日,暂时无法进宫面见陛下。王御史只受了点轻伤,已经随微臣入宫,在御花园中等候陛下接见。”
  李治没有意外,拂去肩头落花,“十七说执失送回来的信不对劲,果然如此。”
  秦岩看一眼左右,宦者们早已经远远避开了。
  他轻声道:“陛下,执失说驽失陀部很可能要反。”
  “他杀的牧民是驽失陀部的猎户?”李治双眉轻皱,“可有确凿证据?”
  秦岩眼中迸射出熊熊怒意,愤恨道:“那些人不是执失下令杀的,是康阿义下的手。”
  康阿义是此次战事的行军总管之一,父亲曾是驽失陀部的酋长,归附大唐后,改姓康氏。康阿义和执失一样,都是突厥后人。
  “执失返朝途中,发现驽失陀部暗中和西域胡人交易,用牛马布匹换取冶炼的兵器,正准备抓住那些胡商问个究竟,康阿义先下手为强,把整个小部落的人全杀了,还栽赃到执失身上,想赶在回京前除掉他。还好执失警醒,觉察出危险,提前逃了出来。”
  至于王浮,完全是倒霉,揣着敕旨到了阵前,正准备大逞威风,还没下马呢,迎面看到大批追兵挥舞着寒光粼粼的长刀冲上来,吓得掉头就跑,不小心被康阿义的人当成执失云渐的同伴,被迫一起逃亡。
  李治听秦岩讲完来龙去脉,眉头皱得愈紧。
  他能感觉到朝廷对西域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阿耶在时,能领着唐军纵横睥睨,横扫东西,他不行。
  李家出自关陇体系,祖上是军人世家,族中男儿英勇不畏死,未及弱冠时战死沙场的不在少数。阿耶十几岁时就领兵上了战场,作战时常常身先士卒,奋勇杀敌,不仅是个彪炳史册的英明皇帝,更是个杰出的将才。
  李治不一样,他是宫廷里娇养长大的,看完一场豪迈雄浑的秦王破阵乐舞对他来说都是负担,更别提亲上战场督战了。
  而且,朝廷也负担不起一场又一场的对外战争。国力蒸蒸日上,百姓生活富足,看似太平安稳,其实他一直如履薄冰,生怕会毁了阿耶的心血,一场大战,很可能拖垮一个强盛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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