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校对)第80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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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安排!”崔凯连连点头。
  容宏料想的并没有错,天色刚刚放亮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阵阵的马蹄之声,显然有人过来了。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的崔凯急步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隙,看清了下面的来人的时候,却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节帅,是向真向大将军!”崔凯的声音有些变调。
  作为容宏的亲信,对于现在的广州朝廷以及岭南节度内部的权力迁移,崔凯自然是非常清楚的。现在,向真,基本上就处在一个边缘化的位置,被排斥在了权力的中心之外,但现在,却是他出现在了驿馆之内,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本来已经站起来的容宏,却又坐了下去,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节帅,我去迎一迎向大将军!”崔凯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对容宏道。
  容宏点了点头。
  片刻之后,向真孤身一人,在崔凯的陪同之下,出现在了容宏的面前。
  “打搅了伯父清楚,都是侄儿的不是!”向真脸色平常,似乎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一般,叉手行了一礼。
  “年纪大了,本来也不怎么睡得着。”容宏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向真,道:“你倒是真从容,昨日晚间一别,丝毫不动声色,却在转眼之间,弄得天翻地覆。”
  向真微笑道:“也算不得天翻地覆,基本上是波澜不惊。实际上,御营前军,御营中军包括大部分的朝中官员,都对眼下情况极度不满,他们想要改变眼前的这种局面,侄儿也是无奈,被他们架着往前,竟是不走也不行了。”
  “御营前军和御营后军都跟了你吗?”容宏和崔凯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广州城内外所驻扎的原岭南军,尽数被改变成了御营前中后三军,现在后军被向峻带着去了江西,剩下的中前两军竟在都被向真拿下了。
  “向峥真是废物一个!”容宏忍不住摇了摇头:“执掌御营前军快两年了,在你面前,竟然连个响屁都放不出来。”
  听到容宏骂起了脏话,向真忍不住笑了起来:“伯父,既然知道他是一个废物,让他执掌御营前军,可见真是一个笑话。”
  容宏叹了一口气:“鄂岳兵败之后,你父亲疏远你,我其实是不同意的。”
  “我知道。”向真点头道:“伯父是替我说了公道话的,抛开北唐军的战斗力的确强悍不说,但当时江西,湖南两地不肯出兵襄助,刘信达又临阵反水,才导致了我兵败,但即便如此,我仍然要说,这一仗,我的军队,还是打出了自己的风采的。”
  “这些,我也有耳闻。即便是北唐那边,对你也是赞誉有加的。”容宏道。“可是向真,又何至于此呢,你父亲终归还是会重用你的。暂时的疏远,不过是磨练你的性子罢了?”
  “恐怕不是伯父想的那样!”向真摇头道:“其实抛开这些事情不谈,我这一次的动作,并不是因为父亲疏远了我。”
  “哪是因为什么?”
  “鄂岳兵败,彻底打醒了我。”向真道:“回来之后,我一直在思索,怎么样才能击败李泽?不不,不说是击败李泽,而是怎样能维持目前的局面?”
  “你想到了?”
  “我不知道我的做法会怎么样?但是很显然,按照父亲和您的想法,是绝然行不通的了。”向真道:“所以我们只能改变。也许,改变会死得更快,但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能另外寻到一条道路,也或才能反败为胜。而用你们的法子,我们会慢慢地死亡,死得不知不觉。”
  容宏冷笑:“你现在就觉得比我们这些人要强了,我们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我们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现在的法子,才是最稳妥的法子。”
  “伯父,年轻并不是问题,李泽比我还要年轻十几岁呢!”向真道:“但现在人家却已经拥有了大唐半壁江山,称孤道寡了。”
  容宏被噎得一个倒呛,半晌才拂袖道:“我去跟你父亲说,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这样吧,你要军权,就给你军权好了,向峥向峻两人本来也远不如你。”
  向真微微垂首,道:“好教伯父知晓,昨晚父亲迎酒过多,迎来送往又受了些风寒,与侄儿一番争论,又是气急攻心,眼下却是中风卧榻不起了,连话也说不得。广州城内最有名的几个大夫正在哪里抢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天之术能将父亲从阎罗殿门口拉回来。”
  看着向真脸色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容宏身后的崔凯高大魁梧的身影却是摇晃了起来,脸色也变得古怪之极。手,不自觉地握上了腰间的刀柄。
  什么中风卧榻,只怕是被向真给弄得卧榻了吧?
  容宏似乎被惊着了,瞪大了眼睛瞧着向真,拳头握得卡卡作响。
  好半晌,他才道:“向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不吐旧,如何纳新!”
  “那你今日来,是不是也要将我这个旧,给吐了?”容宏怒道。
  向真再度躬身:“伯父多虑了。今日我第一个来拜访伯父,就是希望伯父能出来协助侄儿主持大局,稳定局面。南方联盟,除了父亲之外,便数伯父您资历最老,经验最为丰富。如果您不出面,侄儿一时之间,真还难以收尾!”
  容宏沉默了半晌,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向真,我想去见见我那老哥哥,行吗?”
  “向真马上安排!”
第一千一百六十章:你是不同的
  向真走进盛仲怀所居住的驿馆的时候,赫然发现盛仲怀正坐在桌子边上等着他,而桌上,七八个菜居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盛长史知道我要来,还算准备了时间?”向真直接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看着面前已经倒满了酒的酒杯,端了起来,一仰脖子喝了一个干净。
  盛仲怀微笑着道:“想来大将军收拾局面差不多要到天亮时分,然后必然是要去先见福建观察使容宏容大帅,接下来,多半便是来我这里了,所以便先备下了酒菜,想不到还真是让我猜着了。”
  “都说盛仲怀是一代人杰,果不其实。”向真点了点头。“朱友贞如果不是你,能不能入益州都难说,更不用说在短短的时间里,便把益州整理得焕然一新了。”
  “向大将军过奖了!”盛仲怀道:“来,尝尝这益州菜。”
  向真也不多说,拿起筷子便吃,边吃边道:“忙了一整夜,人仰马翻的,又去容宏哪里斗智斗勇了一番,连口水都没有喝上,还真是饿极了。还是盛长史贴心,哈哈哈!”
  “就怕你吃不惯益州菜!”盛仲怀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眼中倒是掩饰不住的欣赏之意。
  “我家里就有会做益州菜的厨子!”向真抬头看着盛仲怀道:“盛长史,说句实话,你这益州菜,做得可不怎么地道。”
  盛仲怀点了点头:“味道是差了一点,不过做这道菜的人不一样,她叫代淑!”
  向真一怔,停下了筷子,道:“大梁的前皇后娘娘到了广州城我是知道的,倒还想不到她居然能做饭菜。”
  盛仲怀哈哈一笑,“出来吧,早就说过,你来了广州城,瞒不过向大将军的。”
  后堂门轻响,代淑一身宫装,款款而出,欠身行了一礼。
  向真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一拱,转身看着盛仲怀道:“盛长史,如果你不说,我会一直当做不知道的。”
  “如果是以前,我自然也会掩耳盗铃,不过现在既然向大将军掌握了大局,那还是坦承一些好一点,毕竟我们要从你的地头之上离开。”盛仲怀道:“大将军请做,夫人,你也坐吧!”
  向真玩味地看着两人,半晌才道:“你是担心我扣下朱夫人和他的孩子以此来胁迫你?”
  盛仲怀点了点头:“有这方面的考虑。大将军想要做大事,必然想要捏合各方面的力量,盛某不敢妄自菲薄,有些担心向大将军以他们母子几人为筹码。”
  向真大笑:“盛长史,如果我真这么想,难道会因为你现在的坦承,就改变我的主意吗?”
  盛仲怀摇摇头:“向大将军,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完全不必要这么做,因为我欣赏你,对你想要做的事情,绝对是全力以赴的支持。所谓英雄惺惺相惜,不外如是。”
  向真却是苦笑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你我两人,都在李泽手下吃了大亏,一输再输,就快要输得连底裤都露出来了。谈不上什么英雄惺惺相惜,只不过是需要抱团取暖罢。盛长史这么说,我倒是放下了一大半心。看来接下来我们的谈话,一定会很愉快了。”
  “英雄几起几落不到头呢!只要人还活着,还有些本钱,未尝没有翻本的时候!”盛仲怀道:“向大将军怎么有些心气儿不足呢!”
  “心气儿当然是有的,要不然,早早地把脖子洗干净了,等李泽来砍岂不是更便当,何必这么辛苦!只是虽然有心气,却还是不免底气不足,惴惴不安罢了。”向真道:“盛长史莫要告诉我,你信心十足可以战胜北唐,或者认为梁王仗着益州天险,便可以安然无恙,割剧一方。”
  “南方联盟若败,益州焉能独存?”盛仲怀道:“唇亡齿寒。”
  “正是这个道理!”向真拍手道:“梁王在益州,这一年多来,百姓逐渐安定,军队重新整编之后战力大增,正是向某最大的臂助。我还在想着怎么说服盛长史呢?看来是不必多费唇舌了,只是盛长史,您能做梁王的主吗?”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情,向大将军不必担忧。”盛仲怀道:“现在我只是想问一句,向大帅可还安好?”
  向真眉头微微一皱,拿着筷子在面前的盘子里扒拉了几下,道:“家父昨晚喝多了酒,又受风寒侵袭,竟是不小心中了风,已经危如累卵了。”
  “理应如此!”盛仲怀却是不以为意,要是向训还能理事说话,那才是让他惊讶,同时也会让他对与向真的合作,划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盛长史是否觉得向某人心狠手辣?”面对着这么一个明白人,向真也不掩饰,直接道。
  “说句老实话,这一次我来,本身是没有抱太大希望的。更重要的事情,是要送夫人出去,至于与向大帅的会晤,大概率是虚应故事。因为向大帅与我们益州的诉求是南辕北辙的,不想向大将军异兵突出,倒真是让我这一趟有一箭双雕的感觉了。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老三本来是准备随便派一个人来应应故事的,对于盛兄非要亲自来送我,还甚是不满,认为盛兄小题大做,抛下益州大事不管,为了我一介妇人而此时离开。现在看来,盛兄却是会满载而归了。”一边的代淑站起身来,替二人的酒杯里满上了酒。
  向真虚虚起身为礼,不管怎么说,代淑也是当过皇后娘娘的人,不管现在怎么样,此人的身份地位却也是摆在这里的。
  “向大将军,向峻领兵在外,您仍然果断地做了这件事,如果我所猜不错,您在向峻军中也应当有相应的布置,而在江西方面,您也应有盟友吧?”盛仲怀问道。
  “不错!钱文中到了广州城,江西的大权,落在了钱文西与钱守义手中,而钱守义,却与我意趣相投,早就结成了同盟。向峻到了江西,就也不用回来了,他带去的那一万御营后军,也会留在江西。”
  “湖南那边?”盛仲怀捏着酒杯,若有所思。
  向真微微一笑,却不再做声。
  代淑见状,微微一笑,站了起来,举起酒杯,道:“向大将军,这次借你的地方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给你添麻烦了,代淑敬你一杯酒。”
  “不敢!”向真站起身来,双手捧杯,微微躬身,一饮而尽。
  代淑也是喝尽杯中的酒,向两人欠身一揖道:“二位慢慢谈。小孩子顽皮得紧,我且得去照看他们了。”
  “夫人请便!”向真侧身伸手相让。
  看着代淑离去,盛仲怀却是有些不喜:“向大将军其实不必避着她。”
  “不是避着她!”向真摇头道:“朱夫人毕竟马上便要离开这里了,但她坐的船与北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谁也不知道这船上到底有多少北唐的内卫?这些人或者对朱夫人没有什么兴趣,但一定会对朱夫人知晓的事情有兴趣。夫人知道得越少,对她便越安全,盛长史说是不是?”
  “倒也不错。”盛仲怀点头道:“看起来,你在湖南居然也有布置,这倒真是让我有些惊讶了,很难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
  “痴长几十年,别的没有落下多少,但朋友还是有不少的。”向真幽幽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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