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唐(校对)第81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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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太乙也到了广州城,其长子丁晟,一向甚得其父亲信重,其在湖南,手中亦握有重权,他不可能是你的人。而你想要做些什么的话,那就绝不能放丁太乙回去,而且还要掀翻丁晟才成,而这个人,在湖南不得志,却又必须要有一定的根基,我猜想,这个人莫非是丁太乙的庶子,丁昊。”
  向真无言地冲着盛仲怀竖起了大拇指。他是真想不到,自己还没有说什么呢,眼前这个人,竟然便将自己的老底看穿了大半。
  “盛长史,不瞒你说,这一次来到广州城的各节度使都别想回去了,广州朝廷马上就会空出很多重要的位置,足够安置他们了。”向真道:“能回去的,也就你盛长史一个人。”
  “如果是梁王来了,你会不会放他回去?”盛仲怀笑问道。
  “梁王是不一样的!”向真道:“梁王如果真来,我一定礼敬有加地恭送他返回。与那些老朽相比,梁王还有进取之心,还有复仇之意。”
  盛仲怀微笑道:“既然握有了湖南,江西,福建,再加上岭南,在南方联盟,你的确已经拥有了压倒性的力量,谁敢反对你,便有足够的力量先平了他们,由不得他们不听话。既然事情谋划到了这一地步,我想向大将军接下来一定会做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来稳固你的统治。”
  “盛长史不妨再猜上一猜!”向真笑问道。
  “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当面击败唐军一次,让所有人都明白,唐军不是不可战胜的,只是我实在想不出怎么做到这件事?”盛仲怀摇头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响应(上)
  江西观察使府库藏大使肖旭怒气冲冲地推开了钱文西公厅门,所啉啉地走了进去,一眼却看见钱守义正在内里与钱文西议事,楞了一下,站在了当地,向两人拱了拱手。
  钱文中去了广州,现在江西所有的政务军务都由钱文西代管,而钱守义,现在应当还没有被钱文中解除禁足,但在此处看到钱守义,显然对方并没有遵守钱文中的命令。不过既然钱文西不在意,肖旭自然也不会多事。
  “肖大使,怎么啦?如此怒意难平?”钱守义却是笑着站了起来,冲着肖旭拱手还礼。
  肖旭走到了两人跟前,恼火地道:“向峻到底是来帮我们打北唐军的,还是来故意找我们麻烦的?”
  “什么意思?”钱文西问道:“他又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
  “粮食足额供应了,猪羊能找到的,我都给他们送去了,柴炭也是拼尽了全力,每天都有上千民夫,不停地在往他们的军营运东西,我库藏里的一点儿积存,正在飞速减少,这也罢了,今日居然又派了人来,要我送五百坛好酒去他军中。”肖旭狠狠地捶着桌子,道:“说是要御寒,我呸,军中也能饮酒吗?我们库藏之中,可没有酒水这一项。不多的烈酒,那是用来给受伤士兵消毒用的。我说没有,他的亲兵头子便恶语相向,说不给便不走。在我哪里大吵大闹呢!”
  钱文丁与钱守义对视了一眼,钱文西道:“给他。”
  “钱判官,我哪来的这么多酒水?”肖旭大叫起来,“那些烈酒,是我们好不容易从北边弄过来的,那是能救命的,平素便连观察使都舍不得喝的。”
  “你去逍遥楼,找掌柜的,他们哪里,应当还有一些积存,另外,把城里所有的酒楼都搜刮一遍。”钱守义道。
  肖旭一怔:“少将军,逍遥楼是观察使的产业。”
  “都什么时候了?”钱守义不耐烦地道,“先应付过去了再说。”
  “他还要赏赐呢!”肖旭恼火地道:“说他们御营后军千里迢迢来支援我们,士兵们都颇有怨言,不发些赏赐,怕是会引起士兵哗变,到时候闹起了兵乱,不好收拾,开口就要十万两。”
  钱文西大怒:“此人怎么如此不识大局?抵抗北唐兵,难道是我们江西一家之事吗?我们倒了,他们能有多少好处?”
  “哪里就是这些兵要啦?”钱守义冷笑:“不过就是这向峻向要中饱私囊罢了。谁不知道,这向峻与向峥兄弟二人,与其大哥有天壤之别。向真卖家舍业练军备战,这兄弟二人不襄助倒也罢了,却还趁火打劫,乘机压价,连他大哥的产业都不放过,我们这些人算什么?一个守财奴,钻在钱眼里拔不出来了。”
  “钱判官,少将军,怎么办?给还是不给?”肖旭一摊手道:“钱,倒还是有一些的,但开了这个口子,只怕咱们自己的军队也会意难平的。这眼看着年节将近了,到时候官吏、军队,又是一笔赏赐,这是惯例。那我可就支应不开了。”
  钱文西看了一眼钱守义。
  钱守义思忖片刻,却是一笑,道:“酒水先给他,另外,在库藏之中找一点珍稀一点的宝贝先给向峻送去,告诉他,赏银嘛,我们正在筹措。”
  “还真要给?”肖旭道。
  “行了,你先去这样办,其它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钱守义挥挥手:“三叔自有安排。”
  看到钱文西点了点头,肖旭这才转身离去。
  “肖旭是一个好库藏!”钱文西看着钱守义道。
  钱守义道:“我自然知道,这些年,如果不是他精细,咱们江西的库藏早就连老鼠都没有一个了,三叔,以后,民政这一块,还是要你来管的,我可管不了这些,也没精力管。下头用什么人,自然是由您说了算。”
  钱文西叹了一口气:“这一回你老子回来了,只怕剥了我的皮的心思都有了。”
  钱守义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钱文西的对面,道:“三叔尽管放心,我爹啊,回来不成了。”
  钱文西一惊之下顿时跳了起来:“怎么就回来不成了?”
  “不瞒三叔,这一次,可不仅仅是江西在动。”钱守义缓缓地道:“在广州城,向真大将军的动作更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时候,广州城应该已经落在向真大将军的手中了。而现在正在广州城的那些节度使,观察使,只怕是一个也回不来了。”
  “向真敢对这么些人下手?他就不怕反噬己身吗?守义,我跟你说,要是向真敢对你父亲下手,我是绝不会客气的,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钱文西瞪圆了眼睛,怒视着钱守义:“你早就知道此事,为何不对你父亲言明?那可是你爹。”
  钱守义微微一笑:“三叔,您想多了。父亲此趟,却是有惊无险的,而且,因为我是向真大将军的盟友之一,父亲在广州城,是会得到更多的礼遇的。只不过是,他不能回到江西了。三叔您想想,如果父亲回来了,我是什么下场?你又会是什么下场?我们苦心孤诣谋划的这一切,岂不是要化为泡影?”
  “向真是要将你父亲这样的一些人,软禁在广州城吗?”钱文西颤声问道。
  “说软禁太难听了一些!”钱守义道:“向真大将军掌握大权之后,会对广州朝廷进行一次大清理,到时候,自然会空出不少的重要位置。便是安置这些人的最佳所在了。置于封王封爵,更是不在话下。该有的政治待遇,他们一样也不会少,除了不能离开广州城。”
  “原来如此!”钱文西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到广州那边传来了确切的消息,我便把父亲最心爱的几个小妾给他送过去,他最喜欢的厨子也送过去,一定让父亲在广州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钱守义笑道:“三叔尽管放心,我可不是那种忤逆不孝的人。”
  钱文西横了他一眼:“说得你倒跟个孝子似的。”
  钱守义哈哈一笑:“比起向真大将军,我还真是。”
  钱文西心头一紧:“这么说来,向真如果成功,向训向大帅岂不是?”
  “哪还用说?”钱守义道:“广州城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也无法管,三叔,我们现在要紧的,是把自己这里的事情做好。今天晚上我准备宴请向峻以及他麾下一干将领。”
  “这就要动手吗?你说的那些人靠得住吗?”钱文西仍是惴惴不安。
  “既然是向真大将军提供的名单,我想应当是没有问题的。”钱守义道:“我们这边的军事调配,便要劳烦三叔了。”
  “你就不再跟那些人通通气?”钱文西问道。
  钱守义摇了摇头:“既然是向真大将军的人,那我一旦发动,这些人自然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事先通气,要是漏了风声,让向峻嗅到了味儿,还就真不好办了。”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了。”钱文西看着钱守义道:“不过守义,我总觉得你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对我讲,你还瞒着一些什么?”
  “等到我们这里一切妥贴了,我再跟三叔您说另外一些事情,现在的确是不宜相告。”钱守义坦然道:“不是不相信三叔,而是这件事情,环环相扣,任何一环出了问题,所有的谋划便宣告成了泡影。而且这些事情,可不仅仅涉及到我们江西一家,还请三叔原谅则个,等到所有的条件都俱备了,守义一定第一时间与三叔说明接下来的所有计划。”钱守义道。
  钱文西点了点头:“也罢,既然已经跟你走上这条道了,又哪里还有回头路?”
  距离江州城十余里,来自岭南的由向峻率领的一万余御营后军人马的大营便驻扎在此处。此时,天空中簌簌地飘落着雪籽,地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而道路之上,却是一片泥泞,络绎不绝的民夫,正将各类物资源源不绝地送进大营。
  内里,中军大帐,厚实的帐蓬中,四个大火盆里,银炭正在无声无息地燃烧,使得大帐之内,暖融融的。向峻正与数名部将,欣赏着江西观察使府刚刚送来的两样礼物。
  一样是高达三尺的火红的珊瑚,另一样,却是装在盒子里的三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不管是那一样,都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宝物。
  “钱文中坐拥江西数十年了,家底丰厚着呢!”向峻得意地看着诸人道:“这一次咱们过来,可不能空手而归,定然让你们的荷包都鼓鼓地回去。”
  屋内众将齐声大笑,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吹捧起向峻生财有道,一个个都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再榨江西观察使府一笔,好让大家发一笔横财。
  “今儿个晚上钱守义宴请吾等,除了值勤的将领,其他的人都去。”向峻把几个晶莹透剔的珠子拿在手里转悠着,“不管钱守义打什么主义,咱们也必须得让他吐吐血。”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响应(中)
  酒过三巡,大厅里热闹的气氛也是到了顶点。
  两帮武将聚集到了一齐,居然没有一人喝醉,倒也是奇事一桩。
  钱守义心中有数。
  向峻心中也有数。
  只不过两人心中的有数,却是截然不同的。
  岭南的武将们,想着是要今日逼宫捞上一票,对于他们来说,千里迢迢而来,占着道德上的优势,更重要是,他们是岭南军,是御营军,在心理之上,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觉得江西观察使府不孝敬他们一笔,简直就是不识好歹。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却是另有心事。
  而江西这边的武将就更不用说了。
  向峻站了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大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但是不等他说话,钱守义却也是站了起来,拍拍手,从后堂里,立时转出了一队人来,两人一组,每人抬着一大口箱子,十余口箱子摆在大堂的正中间,钱守义在向峻等人诧异的目光之中走了过去,伸手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内里一片白花花的颜色,立时便照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银子,十口箱子里,全都是银子。
  钱守义缓缓地从箱子面前一一走过,十口箱子被他一一掀开。
  向峻放声大笑,从桌案之后走了过来,一伸手,搭在钱守义的肩膀之上,“兄弟果然够意思,有了这些钱,什么事情都好办,你尽管放心,我们御营后军,定然会让江西安然无恙的。”
  钱守义也在笑着,不过他的笑容里,却有一些别的意思,他将嘴巴凑到了向峻的耳边,低声道:“向将军,这些钱,的确是给你们的,不过却不是给你的。”
  “嗯?”向峻一怔,但马上又笑了起来:“当然,当然,是给我们御营后军全体将士的,哈哈哈,兄弟想得周到。”
  “不不不,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钱守义的笑容却倏然收敛:“这钱是给御营后军的兄弟的,但向将军你,却是一分钱也拿不着了,让你看看,不过是让你过过眼瘾而已。”
  向峻愕然抬头,看着面孔冷峻的钱守义,突然之间感到胸腹之间一阵剧痛,低下头,赫然发现一柄短刀竟然直直地插在自己的胸腹之上,而那刀的刀柄,正握在钱守义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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