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妄[反穿书](校对)第9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9/63

  浪子的声音里满是真诚,但是手上刀刃却不那么友好,随着这话,他也挥剑冲了上来。一个黑衣杀神就让人无法抵御,再加上个不要命的狂徒,今日怕是没法善了。蚺婆再也不敢正面迎敌,宽大袍袖轻轻一抖,一条银色大蛇悄无声息的窜了出来。
  此蛇名唤虬褫,相传乃是贯通阴阳的凶物,浑身银白,面上无目,每过十载才蜕一次蛇皮,每褪一层皮,便要缩上一寸,若是身长只有尺余,便是神仙也能一口毒死,最过狡诈狠毒。蚺婆寻得这条凶物也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可惜虬褫尚未成型,不通灵智,被她一直养在袖中。如今为了活命,居然也不管不顾的扔了出来。
  沈雁不认识虬褫,但是严漠却识得此獠,手上剑花轻挽,便与银蛇战在了一处。蚺婆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向后退去,边走还边用木杖引出更多毒虫,掩住了自家后路。天边的斜阳已经慢慢坠下,树林开始变得阴郁狰狞,两人哪里还肯追去,专心斩杀起手边的毒虫。
  只听嗡的一声剑鸣,严漠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剑身直直碎成九段,封住了虬褫退路,还未等凶蛇反应过来,一根竹枝就扎入了蛇身七寸。银蛇像似不可置信的狠狠摆了摆尾,终于僵直不动,插在蛇身上的翠竹也瞬间干枯腐朽,变成了一抹飞灰。斩了虬褫,严漠脸上的表情也无甚变化,满溢戾气的眸子一转,看向站在一旁的浪子。
  这时沈雁也斩除了那杂七杂八的毒虫,正半倚在树上喘着粗气。像是察觉了严漠的目光,他抬头微微一笑:“严兄,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见面啦,下来奏可以刷亲密值啦XD
  感谢黑吉同学投喂滴地雷,还有千里快哉和遇见百分百两位投喂滴营养液,欢喜蹭蹭>3<
  还有是说剑修的封面终于快好啦,也许下周就能开,艾玛有点小激动呢>_<
☆、第十五章
    浪子的脸色很糟,已经不能用惨白形容,看起来还有几分将死之人的青乌。但是他的笑容如此真挚,就连那双明亮的眸子中都蕴满笑意,像是面前站着的是他久别重逢的老友,而非萍水相逢的路人。
  看到沈雁脸上的笑容,严漠眼中的戾气也不由一缓,开口问道:“不追吗?”
  严漠问的自然是逃走的蚺婆,如果那老虔婆所说属实,怕是要从她身上寻找解蛊之法。
  沈雁却摇了摇头:“子母蛊歹毒无比,蚺婆又铁了心要我性命,捉她也没什么用。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中蛊毒,去找蚺婆也不过落得投鼠忌器。这次吓退了她,下次就未必会如此容易了,沈雁并没有连累严漠入局的打算,因此他轻巧的岔开了话题。
  “碰上点事情,无意中路过此地。”严漠也不打算说自己身后尚有追兵,第一次相见时,沈雁身后跟的也有追兵,不也为了不牵连他而匆匆离去。
  然而严漠不说,沈雁却轻轻抽了抽鼻子,露出点讶色:“追魂散?也有人在追你?对不住,耽误了你的时间。”
  有个精通药理的友人,沈雁对这些用于追踪药剂也烂熟于心,但是他并没有忧心跟在严漠身后的敌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也没有帮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共同御敌的打算——就他现下的情势,对付蚺婆就已吃力万分,留下来怕也只是个累赘——他只是诚恳无比的道歉,为自己耽误这一时半刻。
  “也不算耽误。”面对沈雁的歉意,严漠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浪子顺手接过,身形就是一滞。握住掌中的是一封血书,字迹已经变得暗红污浊,还残留着丁点血腥味儿。这两天睡的太少,又中毒太深,他的眼睛其实已经不好使了,定睛看了许久,才看清血书上的文字。
  轻轻合了下眼,他叹息道:“都怪我误了大师性命。”
  “智信托我把遗书和证物一起交给少林方丈,还让我给方丈带一句话,说凶手并非沈雁。”严漠随口接到。
  听到这话,浪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变成了难言的苦涩,良久之后,他郑重回道:“多谢。”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包含着重逾千金的分量,甚至连刚刚严漠救他性命时都未曾说出。浪子从不怕丢了性命,他只怕死得太过冤枉。然而这个江湖中已经没多少人肯信浪子的为人,更别提千里奔驰,只为还他一个清名。
  这两字的重量任谁都能听出,严漠却未放在心上,反而问道:“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渡河,去云台山找个朋友,治治身上的蛊毒。”站都站不稳了,沈雁依旧未曾求救,只是淡淡笑着,说着自己的打算。
  严漠点了点头:“我送你过河。”
  沈雁不求,严漠同样也没有征询的意思,干脆说出了结果,好似他们要渡的并非天堑黄河,要寻的也非太行奇峰,更不用提还有追在两人身后的敌人。
  沈雁愣了片刻,终于也笑了出来,“可惜今日未曾带酒,不然必与严兄痛饮一杯。”
  前路迷茫,后路凶险,浪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但是他的笑容依旧那么具有感染力,像是这些艰难险阻只配做佐酒小菜,阻不得他足下脚步。
  严漠唇边不由也滑出星点笑容:“还能走吗?”
  “怕是要借一点力。”
  沈雁一哂,大大方方上前两步,严漠也不介怀,伸手揽住他那条尚且完好的臂膀,足下轻点,两人一起朝河边奔去。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足轮的明月慢吞吞爬上天顶,雪涟般的银光挥洒而下,让宽广河面尽染月色,也让那白天看起来汹涌危险的大河,显出了几分恬静柔美。
  然而任何人站在黄河岸边,都会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十几里的河面宽广如同海面,站在河畔,似乎漫山遍野都是这条雄厚浩瀚的河流,一眼望不到边际。哗哗的东逝水带走了无数的沧桑和岁月,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原子民,只是无论这河表现的如何厚重婉约,它仍旧是只不折不扣的凶兽,河床中堆积的淤泥让黄河每年都要泛滥成灾,改道夺路,动辄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黄色的浊流中隐藏着数之不尽的暗流漩涡,也席卷过难以计数的财宝人命,若是有人胆敢轻视它,就必将被这无情的河水吞没。
  今夜,就有两个胆大妄为的男子,想冒然探一探这条浊流的根底。
  草棚里,满脸皱纹的老船家哆哆嗦嗦的哀求道:“客官,这段河口是不能夜渡的啊!老汉在河边撑了四十年的船,这规矩就没人敢破。咱们这河里可是住着龙王爷的,夜里吸口气,便能把船吞没,我这真是……”
  啪的一声,一块羊脂白玉龙凤佩甩在了老汉面前,看看雕工就知道是块值上百两银子的好货。眼睛猛然一亮,那张核桃老脸上顿时绽开了笑纹:“客官您放心!这渡口就没比我更熟河路的人了,两个时辰内,我必把你们送到对岸!”
  严漠看了眼甩出玉佩的浪子:“都要用玉了?”
  “买命钱,不嫌贵的。”沈雁咧嘴一笑,“更别说我身上的银子都当暗器扔掉了,现在想找锭银子怕都困难。”
  摇了摇头,严漠也不再废话,搀起浪子就向河边的小船走去。
  老汉的船是半载人半载货的乌蓬船,也不知攒了多少年的老垢未曾打理,散发着难闻的腥臭,但是两位公子哥都没有嫌弃,齐齐坐在了甲板上。看客人落座,老汉把船头的火把又绑高了些,走到船边撑起竹蒿,长长的杆子一点河岸,船儿就轻飘飘滑入了河中。
  夜晚的黄河上是有雾的,像是经久不衰的浑浊水汽没了日头的压制,肆意冲出河面。在水雾的笼罩下,浊流显得愈发宁静,就像一条沉睡中的巨龙,偶有风声刮过耳畔,也像那恶龙在睡梦中发出的轻轻鼻鼾。
  又是轻功飞掠,又是搏命战斗,沈、严二人早就疲惫不堪,如今上了船,自然要盘膝运功。在这宁静的水雾和风声包裹下,连入定都变得犹如陷入沉眠。撑船的老汉最开始还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但是船越往河心滑去,他的话也就越少,像是怕打断恶龙的美梦。
  不知过了多久,严漠突然抬起了头,直直瞪着水雾中的某处。过了片刻,他突然站起身,飞快除去身上的衣衫和鞋袜,只着一条裈裤站在船头,温柔的月光洒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似乎散发出隐隐光晕,每一寸肌理都显得如此恰到好处。这是具理当让人着迷的身躯,但是身躯的主人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杀气。
  “严兄。”一个低哑温柔的声音唤住了他,浪子手上轻轻一挥,“不嫌弃的话,用它吧。”
  一抬手,严漠抓住了沈雁扔过来的东西,那是把晶莹剔透,如同冰刃的宝剑,只有一尺三分,名唤“无影”。
  看了眼那柄短剑,严漠轻轻一笑:“等我回来。”
  随着这句话,赤条条的身形跃入了水中,连一个水花都未溅起便消失不见。老汉看到这情形不由急躁了起来:“客官,这可是河心啊!怎么能随便跳到河里,小心龙王……”
  “龙王?”沈雁一直凝神注视着严漠身形消失的那处河面,许久后才懒懒回道,“怕是龙王不来,先引来了水鬼。老人家,你的火把举得太高了……”
  话音未落,橙黄火把下的老脸突然狰狞起来,竹篙猛然一拍水面,一柄竹里剑抽了出来,那老汉似乎年轻了几十岁,动作迅如惊雷,直向沈雁刺来。
  没了兵器,没了暗器,身中奇蛊,毒入肺腑,甚至连臂膀都损了一条,这时的浪子似乎只有任人鱼肉一途,然而他连脸都未曾转过,尚能动弹的那只手中,指尖弹出一道闪光,瞬间没入杀手的眉心,那佝偻的身躯摇了一摇,朝船外栽去,沈雁却突然伸出手,拉得不是即将跌入水中的尸体,而是尸体手中的利刃。
  抢过长剑,浪子轻轻弹了弹剑锋,脸上露出了点笑容:“的确是把好剑。”
  这时,尸体落水的声音才骤然响起,然而只是一个水花,河面就再次归于宁静。抚剑坐在船头,沈雁有些出神的望向天上满月,上次赏月是在何年何月了?俗世纷扰,似乎连他这个浪子都没了花前月下的心思,如今命在旦夕,怎么又突然留恋起了如此曼妙的月影。
  咻咻风声吹过乌蓬,夜露愈发浓重,一叶孤舟就这么飘在宽阔宁静的大河之上,似乎在顺流而下,又似乎永恒不动。遥远的浓雾中时而传来几声闷哼,时而又有兵器相交的金铁之声,伴随着滔滔不绝的水波起伏,就像一首朦胧夜曲。
  过了许久,又像是转瞬之后,船头响起哗啦一声水响,只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指扣住了甲板,五指修长,指节纤瘦,如同一只坠江而亡的幽魂攀上了船头。不过若是幽魂,怕也是个可以写到话本里的俊美鬼物。
  浪子笑了起来:“严兄,辛苦啦。”
  严漠从水中浮了出来,轻轻跃上船头。就算经历死斗,他身上亦然没有沾染半点血腥,白皙匀称的肢体上挂满了水珠,连白色裈裤都变得近乎透明,黏在了身上。轻轻甩了一把手臂上的水珠,严漠伸出手:“剑还给你。”
  轻薄的无影剑在月光下看起来近乎透明,和那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交相辉映。沈雁笑了笑,接过短剑,顺手又递来一物:“我也得了把剑,正好赠你。”
  严漠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船家,了然接过长剑。那是把杖中剑,剑身细长锋利,似乎有流光溢出,是他最爱的剑型。弹了弹剑锋,严漠不由赞道:“好剑。”
  赞罢,他也未曾耽搁,从容穿起衣衫,又左右打量一下方位,方才坐在船头,伸手握住了双桨。
  “你会划船?”浪子不由好奇问道,能在凶险无比的黄河里搏杀,这水性也算天下无双了,现在居然连船都会驾,难不成他还是渔家出身?
  严漠却难得的挑起了唇角,露出个隐约笑容:“小时候跟师傅学武,不让吃肉,只能自己下河抓鱼。”
  那时严漠天天吃得都是毒虫,漫山遍野连个正常活物都没,为了摸些鱼虾果腹,他不知花了多大气力。像是被他的微笑所染,沈雁微锁的眉峰也舒展开来:“别说,当年后山的兔子都让我祸害光了,轻功就是那时候练到了入门……”
  两人视线相交,不由都笑出了声,严漠轻轻一摆手中的船桨,那艘孤舟飞也似的向对岸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码完滴略早,我就先更啦,惊喜咩XD
  还有是谁要求花前月来着,快来领取啦=w=
  感谢肉包子啊啃一口妹纸投喂滴手榴弹,和痕总投喂滴营养液,扑住舔一舔
☆、第十六章
  严漠操船的技术的确上佳,但是夜色中的黄河却并不那么乖顺,暗流和漩涡总是藏在平静的河面下,如同潜伏的恶蛟,时时刻刻惦记着两人的性命。因而他划船时也加了几分小心,船速虽快,但行的平稳谨慎,做足了万全打算。
  相较操船者的警惕,乘船的沈雁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既不运功也不说话,明亮的眸子中似乎笼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带着点涣散的惰懒,一动不动注视着身边滔滔东去的浊流。
  如此行了几刻钟,随着一阵呜咽的风声,水面上的雾气像是被吹散了些,皎洁明月照亮大地,目所能及之处,河岸影影绰绰出现在眼前。身后暂时没了敌人,船下也不再有择人而噬的暗潮,这本该是个让人轻松的时刻,然而沈雁的身形突然一颤。
  “时间到了。”浪子低哑的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天子时,子母蛊就会发作,严兄,待会我要运功相抗,麻烦你了……”
  严漠手上的双桨微微一滞,旋即又如常划了起来,“有我在。”
  简简单单一个承诺。沈雁唇边绽出了个细小微笑,不再多言,摆出五心朝天姿势,端坐在被乌蓬遮掩的船舱内,闭上了双眼。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9/63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