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校对)第1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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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有人跟郭鸿相熟,还会大着胆子上前搭讪。郭鸿也不端少将军架子,凡是有上前施礼者,全都认真地在马背上拱手还礼。脸上的笑容要多谦和有多谦和。
  “家父到任之后,一直在带领军民在河道沿岸开荒。虽然这边气候寒冷,无论什么庄稼都只能种一季,但两年下来,依旧让疏勒成为方圆三千里粮食最便宜的地方。”对于疏勒城的繁华和安宁,折冲都尉郭鸿一直引以为傲,只要找到机会,就见缝插针地解释。
  “无论商人从大食那边前往大唐,还是从大唐前往大食。因为更容易买到粮食,疏勒都是他们补充给养的关键一站。有些聪明的商人,干脆在城里开了店铺,西边买东边卖,也能赚到一笔不菲的差价。”
  “商贩有了钱,百姓家里有了余粮,就怕被人抢。再让他们出钱出力修补城池,就不怎么抗拒了。城外的一些大户,还有一些部落的长老,也愿意搬到城里来居住!”
  ……
  “令尊的抚民本事,张某远在长安都有所耳闻。来西域之前,途径甘、凉二州,看到牛羊遍地,甚为惊叹。而甘、凉两州的驿站官吏,至今犹然在称颂令尊之德!”好不容易等到郭鸿的炫耀告一段落,张潜拱了拱手,由衷地夸赞。
  他冒着生命危险赶了两千多里路,是来劝说郭元振出兵配合牛师奖,一道平定叛乱的,而不是前来巡视,更不是专程前来给对方挑刺的。所以,该说的恭维话,一句都不能吝啬。更何况,郭鸿所陈述的,全都是事实。
  作为曾经专门处理外交事务的主客郎中,郭元振非常擅长跟各族酋长打交道。无论是当年在凉州都督任上,还是在现今的位置上,他的辖区之内都兵戈不兴。疏勒和凉州,都是丝绸之路的关键节点,没有战火干扰,过往商贩自然愿意停留下来休息,补给。各族百姓也愿意向这里汇集,求金山军庇护安全。
  而用另一个时空的眼光看,当地方政府有了宽裕的税收和足够人口,无论垦荒、屯田,还是发展特色经济,都事半功倍!
  “能得张长史夸赞,在下倍感荣幸!”没想到张潜如此会说话,郭鸿立刻开心地连连拱手,“其实自古民心思安,家父也只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谈何容易?!”张潜年龄跟郭鸿差不多,很容易理解对方的心思,笑了笑,继续低声夸赞,“比如游泳,人人都知道要借助水势。然而,善泳者横渡大江毫不费力,不善泳者,却在三尺深的河沟中都能淹死!”
  “啊?哈哈,哈哈……”没有做儿子,不喜欢听人夸赞自己的父亲,更何况,张潜的比方,说得实在生动,当即,折冲都尉郭鸿就眉开眼笑。
  宾主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极为融洽。天色虽然已经渐渐变黑,头顶上的雪也越来越大,双方却都丝毫没感觉到寒冷。只是,煞风景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今天也被不例外。就在大伙谈笑炎炎之际,遮孥却趁人不备,拖着手铐脚镣从马车上滚了下来,一轱辘滚到了郭鸿坐骑后,大声求救:“大兄救命!大兄救命!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求大兄救我一救!”
  “嗯?”郭鸿脸上的自豪,立刻变成了尴尬。扭过头,看着趴在雪地里哭喊求救的遮孥,厉声呵斥:“郭某为何要救你?你自己犯下了何等大罪,难道心里没个数?前几天如果不是担心有大食兵马跟你配合,从西边来攻,郭某早就率部杀出城去,砍了你的狗头!”
  “滚起来,滚起来。装什么可怜?!”
  “你和娑葛在碎叶屠城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率部谋反,当诛九族。今天才想起来不敢了,不是太晚了么?!”
  ……
  陪同郭鸿一起出来迎接贵客的几名金山道将领,也纷纷扭过头,对遮孥奚怒目而视,嘴里说出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愤怒。
  被遮孥用五千兵马堵在城里,一个多月都没敢露头,要说大伙不觉得屈辱,那绝对是自欺欺人。而在张潜这个外来者面前,他们却必须维护大总管郭元振的光辉形象。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金山军上下对娑葛、遮孥兄弟俩,心中怀着丝毫的畏惧或者同情。
  大家反应都足够迅速,然而,那遮孥在路上,却被骆怀祖给折磨得怕了,恨不得立刻就逃出生天。根本不听大伙的话,趴在雪地上,继续连连磕头,“大兄,大兄,我对你们父子没任何恶意。此番我来疏勒之前,娑葛就叮嘱过我,只要你们不去支援龟兹,我这边就不动城内城外一草一木!大兄,救命,救命,别让我再上那辆马车。他们全是魔鬼,魔鬼!”
  他曾经在长安做人质兼读书,因此能说一口地道的大唐官话。郭鸿和周围的金山军将士听在耳朵里,顿时一个个羞得几乎无地自容。
  好在张潜身边的亲兵反应快,立刻追过来,用一根马嚼子勒住了遮孥的嘴巴,才避免了此人说出更多让人无地自容的话来。但是,从郭鸿以下,所有金山军将士却全都失去了继续给自家大总管脸上涂脂抹粉的勇气,一个红着脸,默默将张潜等人领向校场附近的临时军营。
第三十二章
墨家子弟(下)
  这个打击,对郭鸿等人来说,实在有些沉重。直到晚上的接风宴开始,他们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而张潜,在临时营地里洗漱更衣过后,却愈发显得英俊挺拔,风流倜傥。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从容与豪迈,更是让很多人自惭形秽!
  同样是二十几岁年纪,张潜走了两千多里路,仅凭着两百多亲兵,就击溃了十六倍于己的突骑施人,并且将遮孥生擒活捉。而他们,却被遮孥堵着门羞辱一个多月,都没敢放一箭反击!
  刚才张潜不提路上的事情,不提城外突骑施人退兵的缘由。郭鸿还能拿他父亲“抚民”功绩,给金山军上下遮羞。而遮孥从马车上往下一滚,却将遮羞布瞬间给扯了个稀烂!
  “张少监初到西域,就生擒敌将,真是应了那句话,后生可畏!”与郭鸿等年轻人的反应完全不同,大唐金山道大总管郭元振,却从头到脚,都没表现出任何惭愧与局促,见面寒暄过后,就笑呵呵地开始劝酒,“来,来,老夫先敬张少监一杯,祝少监威震西域,再立奇功。饮胜!”
  “多谢大总管,但跟大总管以往的功绩相比,在下这点儿微末功劳,真的不值得一提。”多少有些不习惯郭元振的热情,张潜从客位的矮几后站起身,举杯响应,“张某是晚辈,不敢让大总管敬酒。今日先借杯中酒水,敬大总管坐镇疏勒,令各族百姓衣食富足,安居乐业,四野兵戈不兴!”
  ‘张少监真会说话,怪不得才出仕一年多,就做到了从四品!’郭振身侧,几位追随他多年老将互相看了看,然后暗自点头。
  而那大总管郭元振,无论资历,职位还是出身,都远在张潜之上。当然不会跟一个毫无根基的后起之秀没完没了地客气。见张潜说得真诚,便笑着再次端起了酒盏,“兵戈不兴,郭某可担不起如此盛赞。但老夫却期待如此,有朝一日,西域各地再无烽烟,各族百姓,皆能服从王化,安居乐业!来,为了此景的早日出现,饮胜!”
  说罢,先将杯中葡萄酒干了,然后笑呵呵地看张潜的反应。
  “饮胜!”张潜旅途疲惫,原本不该喝酒。然而,却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让大伙感觉自己对郭元振不够尊敬,因此,干脆也举起杯,将里边的葡萄酿一饮而尽。
  郭元振酒量甚好,不待张潜品尝清楚,此时的葡萄酒,与另一个时空的葡萄酒有何异同,就又笑着第二次举盏,“西域山水险恶,地广人稀,盗匪马贼多如牛毛。少监赤心报国,不惜己身,只带了区区两百多名亲兵,就辗转三千里来到疏勒,老夫即便年轻二十岁,自问也做不到。来,老夫再敬少监,助少监早日封妻荫子,史书留名!”
  “大总管过奖了,若不是知道大总管带着诸位将军在疏勒坐镇,甭说只带两百多名亲随,就是再多出二十倍人马,张某也没胆子在西域招摇。”张潜喝酒喝得有些急,但头脑却依旧保持着清醒,想了想,笑着回敬,“所以这第二杯酒,还是得在下来敬大总管!祝大总管出将入相,青史名标!饮胜!”
  说罢,干脆自己主动将第二盏就先喝了,然后笑着向郭元振致意。
  郭元振现在是金山道大总管,正三品上都护,怀化大将军,的的确确符合了“出将”这一条祝福。而郭元振早年又高中过进士,做过文官,也堪称文武双全。下一步,如果再升,至少头上要加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头衔,自然也算得上“入相”。
  所以,张潜的祝福,刚好说到了他心里头,让他老怀大慰,也举起酒盏,将里边的葡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晚辈在长安之时,曾经代师收徒,将泾州刺史之侄郭怒,收归家师门下。临来西域之前,他特地赶到晚辈家,请晚辈替他向大总管敬酒。”不敢总是让年长者先向自己敬酒,待面前葡萄酒刚刚被人倒满,张潜就果断举起酒杯,笑呵呵说道:“此盏,祝前辈富贵绵长,儿孙更胜父祖!饮胜!”
  “饮胜!”郭元振被说得心中好生舒坦,毫不犹豫举起杯,将第三盏葡萄酒鲸吞虹吸。
  他虽然自称为河北郭氏子弟,但河北郭氏,却是太原郭氏的一个分支。而郭怒则出于太原郭氏的另外一支。郭怒的父亲和叔叔,都跟他是同辈,并且彼此相识。所以,细算下来,他跟张潜之间的关系并不遥远,被对方叫一声前辈,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是自己人了,郭元振就不再亲自劝张潜喝酒了。而是笑呵呵地,将在座的武将和文官,一一向张潜介绍。转眼间,被介绍到的刺史、副都护,折冲都尉,果毅都尉,长史,录事,参军们,纷纷起身,与张潜举杯互敬,宾主之间喝得眼花耳热。
  张潜这边,今日特地请了王翰和王之涣相陪。二人唯恐张潜没等说起正事,就被灌得醉如烂泥,赶紧以安西道行军长史帐下参军的身份,替张潜回敬。仗着年纪轻,体力好,倒也跟对方敬了一个旗鼓相当。(注:参军职位有多种,高级将领可以私聘记室参军。岑参就在封常清手下做过记室参军。)
  而二人又都出身于太原王氏,虽然一个是嫡枝,一个是分枝,却也都称得上名门子弟。因此,很快就跟郭鸿,荀立等年青将领,打成了一片。
  酒到酣处,郭元振身边掌书记荀颍达轻轻击掌。立刻,有两队身穿不同颜色纱衣,金发碧眼的女子,鱼贯而入。先用生疏的动作和汉语,向在场所有人行礼问候。随即,就面对面扭动起了身体。
  大唐民风原本就开放,而西域各族的民风,比大唐还开放三倍。两队女子个个丰乳肥臀,长腿细腰,伴着明显带有波斯风格的音乐,做出各种诱人的动作,唯恐输给对手。转眼间,便很多年轻将领,看得面红耳赤。
  王翰和王之涣两个,虽然都算世家子弟,见多识广。可毕竟气血方刚,片刻之后,呼吸声也全都变得又粗又重。
  张潜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处男,毫无男女方面的经验,此刻反倒显得镇定一些,但是口干舌燥却在所难免。连忙将目光转向郭元振,想请对方换一个节目助兴,却发现老将军一手拎着酒盏,一手轻敲桌面,气定神闲。
  “呼——”刹那间意识到,郭元振是在变相给自己“下马威”,张潜偷偷吐了一口气,也学着老将军的样子,坐直了身体,手指轻轻敲打音乐的节拍,目光追随舞姬们的身影,权当是在看一场内衣走秀!
  说来也怪,当脑海中出现了另一个时空内衣模特走秀的画面,八世纪的纱衣,立刻变丑了许多。非但颜色过于单调,样式设计,也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台阶。拖累得一众舞姬的身体,诱惑力跟着大幅降低,转眼间,就不再令人觉得心浮气躁。
  “怪不得朝廷会选此人做牛师奖的行军长史,此子的定力,天下少有!”将张潜的表现全都看在了眼里,郭元振身边的亲信们,偷偷交头接耳。
  “那当然,秦墨避世千年,才派一个弟子出来!”
  “酒量也不错,少说有两三斤下去了,居然眼神不乱!”
  “可惜来得不是时候,否则,就凭他跟大总管的族侄为师兄弟,大总管也不会难为他。”
  “嘘,小声——。大总管也是为了长远计,才一忍再忍。”
  “没事,距离远,他听不见!”
  ……
  正议论得热闹之际,却忽然看见张潜大笑着抚掌,“好,人皆说西域女子,能歌善舞,今日一见,果不其然。难得的是,虽然二十余人共舞,动作却如此整齐,与节拍毫厘不差。却不知道是何人所训,若是用于练兵,足以视为他山之石!”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登时,非但将郭元振的亲信们,惊得两眼发直。郭元振本人,也哭笑不得地摆手,“好了,好了,让舞姬们都退下领赏去吧!张少监英俊多金,又前程似锦,长安城内出入,估计掷果盈车,这些西域粗鄙女子,是在难入他的法眼!”
  “是!”掌书记荀颍达气得两眼发蓝,却不得不吩咐舞姬退下,再看向张潜目光里,充满了羞恼。
  有求于郭元振,张潜不愿意得罪金山道上下任何人。谦和地向荀颍达拱了下手,笑着解释,“荀书记勿怪,在下于长安之时,也很少欣赏歌舞。所以刚才诸胡女的舞姿美妙无双,奈何张某是外行,根本分不出其好坏来。”
  “张少监客气了,西域乃偏僻之地,歌舞如何能跟少监在长安城中所见相比。”那荀颍达听了,心中懊恼稍解,强笑着拱手还礼。
  按照他的经验,酒、色两样,乃是少年人的天敌。寻常少年男子无论报着什么目的,带着什么任务而来,十几盏葡萄酒下肚,再看上一场乳波臀浪,肯定会乐不思蜀。
  而届时,自家大总管郭元振该送酒就送酒,该以胡姬相赠就以胡姬相赠,宾主双方,一定会相见恨晚。
  当少年人把酒喝够了,胡姬也睡了,自家大总管这边,无论说什么话,效果定然都成倍增加。甚至可以让少年人彻底忘记了原来的任务和目的,心甘情愿地站在金山军这边,一切按照郭大总管的安排行事。
  而张潜,偏偏就是个例外。眼瞅着有两三斤葡萄酒下了肚子,脸上却没露出多少熏然之意。以前无往不利的“飞天舞”,也白白跳给了“瞎子”看,没收到丝毫的效果。
  “长安城中,最有名的歌舞,据说出于媚楼!”今晚的“瞎子”,显然不止张潜一个。王翰的眼神,迅速就恢复清明,在张潜身边笑着帮腔,“媚楼中跳舞的女子,最多是来自波斯,其次就是西域各族。跳得其实不比刚才那些女子好。但我等以前去媚楼,都是奔着寻欢作乐而去,所以看得安心,也有心思分辨其好坏。而今天,张少监带着我等,却是为了搬兵求救,所以舞姿再美,也味同嚼蜡。”
  “的确如此!”王之涣偷偷擦了擦手心处的汗水,也红着脸帮腔,“荀公,实不相瞒,少监带着我等,辗转数千里,为的是请郭总管发兵去救龟兹。是在没有勇气,在这里欣赏歌舞。”
  “大总管请恕罪,下官的确是无心欣赏歌舞!”既然王翰和王之涣,都帮着自己把话题挑明了,张潜也就不愿意继续等下去了。笑着站起身,向郭元振郑重施礼,“十天之前,周以悌将军与阿始那忠节,已经率部离开于阗,沿着玉河径直杀向姑墨。但他们二人所部,都是新败之师,战斗力非常有限。所以,张某斗胆,想请大总管发兵五千,攻取疏勒东方三百五十里外的孤石山,以壮他二人声势!”
  “张少监放心,牛总管乃是百战之将,有他在,龟兹固若金汤!”郭元振笑了笑,淡然摆手,“西域天气寒冷,这场雪过后,野地里能将人冻成石头。娑葛最多再坚持一个月,届时,如果再不退兵,手下将士肯定不战而溃!”
  在郭元振面前,张潜不敢冒充内行,胡乱反驳,因此,只好拱着手,列举龟兹守军的种种弱点,“问题在于,牛总管手中,眼下只有一万兵马。并且远来疲惫,既不适应西域的天气,又缺乏跟突骑施人的交手经验。若是长时间得不到支援,士气必然大降。届时,牛总管即便是孙武复生,恐怕也很难令弟兄们死拼到底。”
  “那就放弃龟兹,转往轮台好了。龟兹距离长安有四千多里远,牛师奖根本没必要争一城一地之得失!”郭元振嘴角轻挑,对张潜所说的情况不屑一顾。
  “龟兹城内,还有数万百姓。而那娑葛,刚刚屠了碎叶!”一股怒火从张潜心中涌起,然而,很快就又被他强压了下去。继续满脸赔笑,他低声陈说厉害,“西域原本就没多少汉家百姓,如果龟兹再遭屠戮,恐怕今后二十年内,不会再有中原百姓愿意前来。届时,大总管在疏勒,四下里全是诸胡,岂不寝食难安?!”
  “娑葛屠城,乃是谣传。他只是杀了一些反抗激烈者而已,其余全都迁去了冻城!”郭元振的眉头也挑了挑,冷笑着反驳,“而龟兹城距离轮台只有二百余里,牛师奖素来忠厚,若是撤退,肯定也会让百姓先行离开。至于老夫,只要疏勒不失,老夫自然有办法,让群胡相继臣服于大唐。”
  ‘臣服于大唐,然后像娑葛这样,顶着大唐郡王的名号,攻取大唐的城池,屠杀大唐的百姓?’一股怒火,再度烧穿张潜的心脏。然而,他却用了两个深呼吸,将怒火再度压了下去,将冲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进了肚子内。
  “大总管,据娑葛之弟遮孥招供,孤石山那边,只有几百突骑施人驻守。如果大总管觉得出动五千兵马,会影响疏勒安危的话,借张某两千兵马也可。”努力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毕恭毕敬,他继续跟郭元振苦苦求告,“若胜,战功全归金山军。若攻山不利,责任由张某一力承担!”
  “张少监勇气可嘉!”郭元振却根本不为他的话语所动,只管笑着摇头,“孤石山乃是西域一等一的要塞,两千兵马怎么可能拿得下来。而给你五千兵马,万一大食人从西边杀到,老夫拿什么来替圣上守住疏勒?!所以,借兵两个字,切莫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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