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第228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228/635

  景尘并不懂得太多俗事,对于妾身和奴婢也没有什么概念,因而不知余舒这样做有何不妥,这要换成是薛睿在场,听到余舒又做这混事,脸色肯定很精彩。
  “道子,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宫去了。”守在门外的侍卫提醒景尘。
  余舒这才发现外面夕阳落尽,天色已暗,就起身对景尘道:“好了,你快回去吧。”
  “嗯,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别,明天我还有事,”余舒避开那两个侍卫的视线,小声对景尘道:“我得给我娘找个住处,安顿下来,等过几日公主府整理好了你出来,我们再聚一聚,到时候喊上薛大哥和九殿下一起,哦,还有你师妹,给你那新居添添人气。”
  “也好。”
  余舒将景尘送到大门口,等马车掉头绕到门前,看着他上了车,被两名侍卫骑马一左一右护送离开,刚转身要进去,余光却瞧见另一头路口,一辆马车急匆匆地驶过来,停在她家门口,没见过这辆车,她正纳闷是什么客人,就看车里头跳下一个神情焦急的少年。
  少年抬头瞧见余舒,慌慌张张道:“余、余姐姐”
  余舒认出这是百川书院和余小修常在一起玩的那个胡天儿,正要问他怎么了,就见这孩子招呼着车夫,从车里头背了满头是血的余小修出来。
  
  第三百零七章
盲区
  
  处理好余小修头上的伤势,贺芳芝松了口气,轻轻给他盖上被子,扭头对着脸色铁青的余舒道:“别太担心,看着是流了不少血,但伤的不深。”
  余舒摸了摸余小修有些发烫的额头,不放心地问道:“真不碍事吗,那怎么晕过去叫都叫不醒?”
  贺芳芝道:“是一时出多了血所致,多在床上躺个几日,补一补气血就好。”
  余舒心惊一场,听到这里脸色才好看一些,道:“干爹先看着他一会儿,我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她就对着把余小修送回来的胡天儿招招手,将人叫到外面去问话。
  “小修这是怎么弄的?和谁打架了吗?”余舒忍住脾气不发火,怕吓着眼前这个气质纤弱的小男孩儿,刚才在门外头看见余小修满头满脸血的被送回来,她心差点跳到嗓子眼里。
  胡天儿撅着嘴,神情有些愤愤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余舒:“今天下午骑射课上,我和小修正在学跨马,就有个疯子跑过来嘲弄他,说话十分难听,小修好像是认得那个疯子,警告说要揭穿那疯子什么丑事,结果那个疯子就和小修争执起来,把他从马背上推下来,小修磕到了头。”
  不用说也知道那个疯子是谁,余舒气的磨了磨牙,又问道:“那个人哪儿去了?”
  胡天儿不屑道:“哼,那个胆小鬼,看到小修流了一地的血,就吓的骑马跑了。要不是小修昏迷前让我送他回家找他叔叔,我一准儿饶不了那个疯子,伤了人就跑,什么玩意儿。”
  余舒压下心中怒火,对这少年感激道:“胡公子,有劳你送小修回来,天色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去吧,别让你爹娘担心。”
  余舒也是前不久才从余小修口中得知,在百川书院同他做伴的这位小公子,家里大有来头,他父亲是官居正四品的礼部侍郎,外祖父乃是昨日她才在公堂上见过的那一位,薛睿现任的顶头上司,人称是“白阎罗”的大理寺正卿郭槐安。
  胡天儿看看天黑了,却别别扭扭有些不想走,“余姐姐,那个打了小修的疯子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小修现在还没醒,等他养好了身体,我再带他去书院问个清楚,还要麻烦你明天到书院,和你们宋院士带个信儿,就说小修在家养病,这阵子不去学里了。”
  余舒面上和和气气的,其实暗中恼火着呢,心想谁也不能白打了他们家余小修,薛文哲那个兔崽子,回头她再好好收拾。
  余舒把胡天儿送走,回到房里,贺芳芝问起她余小修是怎么受的伤,余舒就说:“上课骑马时候和同学打闹,结果就摔了下来,到底怎么一回事,还得等他醒了再问。”
  贺芳芝以为是孩子们之间的玩耍所致,只是抱怨了几句,并没再追究下去。
  余舒替换贺芳芝照顾余小修,让他去赵慧房里看看,傍晚那会儿余小修被人背回来,赵慧进屋看见了,惊的晕了过去,好在被沈妈架住没有摔倒,不然这七个月大的肚子跌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舒晚饭没吃,守着余小修喂汤喂水,擦汗掖被,直到半夜。一向贪吃爱睡的金宝和她一样没什么胃口,缩着尾巴卧在余小修床尾,没精打采地趴着。
  就这样,一直到余小修退了烧,余舒才把心落回去。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听着浑身的骨头噼噼啪啪乱响,转身回她房去取来纸笔和卜具,就在余小修的卧房里铺开纸张写算。
  出于习惯,余舒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这一家人的祸时周算一遍,不多不少往近十日,有祸则避,无祸更好。照理说余小修今日会有血光之灾,她该早早算到,今天就不会让他出门,可事实是她根本就没有算到这一灾,也就没有事先防备。
  余舒以为是她算漏了今天,心中自责,于是就重新列了式子,用祸时法则将余小修最近几天的祸事查了查,结果却让她意外。
  她仔仔细细地将余小修的四柱八字算了三遍,卦象都显示,余小修今天应该是平平安安的,没有一点灾难,并非是她漏算,可事实是余小修受了伤,见了血。
  余舒自从掌握了祸时法则,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前因为数据不足,她常常会碰见难以捉摸的数值,无法确定是什么凶灾,可是像这样,针对灾祸的卦数结果明明是“无”,现实却出现了“有”,这是头一回,不是她算不准,而是算不到。
  这个发现,顿时就让余舒头大起来。
  老实说,她很清楚她的祸时法则存在漏洞,计算出的结果太笼统、不详细,这些缺点她还没来得及弥补,现在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也是她最害怕的一点,用一个确切的词来描述,那就是“盲区”。
  视线上不能抵达的地方,叫做“盲区”,而用数学符号无法计算出的答案,也称为数学上的“盲区”,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零除以零,这个式子的答案可以是任意数值,所以它根本不能成立,这就是除法当中的一个“盲区”。
  而面对这样的盲区,就只能忽略,无从解决。
  换句话来说,祸时法则的盲区出现,就代表着余舒从今往后,不能再全然地信赖这一种手段,来确保她身旁这些人的安全。
  不然像今天这样的事情,还会再次发生,说不定下一次出事的就是贺芳芝,是赵慧。
  “啧,”余舒将涂的乱七八糟的纸张揉成一团,望着床上晕睡不醒的余小修,用力地抓了抓因为烦恼而发痒的头皮。
  她不愿见到亲人受到伤害,她想让她身边的人都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她想要知道的更多,想要更准确地判断未来会发生的事,然而现在的她还不行,她还差得远。她需要学习更多的知识,需要接触更深的易学,才能不断地提高她的本事。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凡精妙的易学,都是易学世家所有,根本就不外传,让她这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学习。
  “如果青铮师父在这里就好了,”余舒到目前为止,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从青铮道人那里学到更多的东西,现在人已不知跑到哪里去,找都找不到。
  接着余舒又想到了景尘,可她不确定恢复记忆后,景尘是否能将龙虎山道门中的玄妙教给她,何况她现在最缺乏的,是更加系统性的学习,对于一个半路出家,又自学成才的易客来说,她的根基实在比不上那些从小就接触易学的世家子弟,别说是那阅览群书的纪星璇,就是夏明明的见识,都比她广。
  余舒两手交握,轻轻敲着额头,嘴里不断地重复一个地方:“太史书苑、太史书苑”
  拥有四座对内开放的藏书楼,十三名大易师倾囊相授,天下易学世家子弟云集,直属于司天监名下,这太史书苑,她真是该死地想要进去。
  余舒昨晚照顾余小修,加上考虑一些事情,一整夜都没怎么休息,到了第二天早上,贺芳芝来给余小修诊视,她才趁机回房去梳洗,换下皱巴巴的衣服,在衣柜里面翻了翻,找出一件半旧不新的长袍换上,对着镜子束起长发,缠上帻巾,做出她当日在秋桂坊摆摊时候的易客打扮。
  翠姨娘和香穗还住在城东的客栈里,她得尽快给她们找到房子安身,不能让她们两个女人在那人来人往的地方久留。
  余舒带足了银钱,又到隔壁去看看余小修还没醒,便向贺芳芝借口说是到百川书院去,出了门。
  在街市上租了一辆骡子拉的套车,余舒坐在满是怪味的车棚里,寻思着哪天到裴敬那儿去把她上回生日时他送的那匹马牵回来练练,不然来来回回的要找车坐轿子好不方便。
  余舒先到客栈去看了翠姨娘她们,这主仆两个起来的晚,还在吃早点,一笼包子,搭上清粥咸菜,不是翠姨娘节俭,而是这客栈偏僻,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吃的。
  翠姨娘还在生气余舒连累她到这一地步,见到她的人理都不理,就板着个脸,让香穗在中间当传话筒。
  “穗儿,你问问那个不孝女,打算让我们在这客栈里住到什么时候。”
  香穗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余舒,“姑娘,姨娘让我问您。”
  余舒没心情陪着她闹,就在翠姨娘对面坐下,道:“等下我就出去,在这附近给你们赁个空房子住,买买被褥铺盖,添置些柴米油盐,你们就搬进去。”
  听到她这样安排,翠姨娘“啪”地一拍桌子,瞪眼道:“你让我一个妇道人家单独在外面住?就这一个不中用的丫鬟,连个烧水做饭的都没有,你让我怎么过?”
  余舒道:“回头我会专门找个做饭的老妈子给你。”
  翠姨娘还是不愿意,尖酸道:“你有几个钱,能租到什么好房子,我才不去住那破地方。不是说你认了个干娘住在一处吗,正好小修也在那里,我要和小修一起住,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你带我过去。”
  余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道:“娘,你好歹也想一想,那是我干娘家,不是你干娘家里,我住在那里名正言顺的,你去算是个什么事儿啊,你认都不认识人家,就好意思去别人家里过日子,嫌不嫌丢人啊?”
  翠姨娘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地说:“我嫌什么丢人,你都能抛了亲娘不管去过好日子,害得我吃苦受罪,我还怕丢人吗”
  “行,您不嫌丢人,”余舒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您是不是也不害怕纪家派人去抓你?我先告诉你,三老爷知道我干娘家住在哪里,没准现在就有人守在家门口等着你,只要一露面,就把你逮回去。”
  听余舒提起纪孝谷,翠姨娘的脸上立刻就露了怯,被余舒吓唬了两句,心里害怕,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答应让余舒给她另寻住处,先躲起来一阵子。
  
  第三百零八章
我把你订下了
  
  余舒在城东看好了一户独门的小院,原是借住给上京赶考的生,因为本来住在这里的学生未能进入二月春闱便搬了出去,这房子就空了出来,家具什么都是现成的,厨房灶火才封了不到几日,风水没什么问题。
  房东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娘,夫家姓严,家里头做些卖醋的生意,人很直爽,看到余舒一身易客打扮,又听她自称是今年大衍试的考生,家门落魄,寡母带着丫鬟进京投奔她,当下便答应将房子赁给她·带着她到隔壁街上里长家里当面写了租契,订下一个月八两银的租钱,余舒先付了三十两做定。
  这严大娘还热心地包揽了帮忙她拆被子铺床的琐事,让她只管后天带人过来住,余舒又另外拿了一锭银子给她,告谢后离开。
  余舒清早出门,办完这些已近黄昏,她午饭都没空吃,回去的路上就在街边买了一张卷饼,边啃边往家走,这地方偏僻不见马车轿子,就只能靠两条腿,每每这个时候,余舒都无比怀念她上辈子的座驾,不能够飞天遁地吧,但起码有四个轮子,到哪儿都方便。
  好在赵慧家也在城东,并不太远,余舒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一辆马车从她身旁经过,停下来,车夫老崔冲余舒笑笑,身后的车帘子被拨开,换了一身闲服的薛睿从车上跳下来,两步走到她面前。
  “大哥?”余舒有些意外看到薛睿,她以为他这两天忙于公务,没想到还有空来找她。
  “这是上哪儿去了?”薛睿看看她身上宽大的袍子,犹记起当日他和她在秋桂坊上重逢,她在路边摆摊时候的样子,看她换回这身男子打扮,不免好奇地问。
  “呃,这事儿说来话长,走吧·回去再说。”余舒没打算隐瞒薛睿她去纪家“偷人”的事,但在街上说话不方便,就把他往家里引。
  前面还有一段路,薛睿挥了挥手让老崔先驾车往前·不疾不徐地和余舒往回走,薛睿个头要比余舒高上半尺多些,两人并肩走在一处,一个高挺,一个修长,从后头看上去,就好似一对关系要好的兄弟。
  “你今天怎么有空·衙门里不忙吗?纪家那案子审定的如何,有说法了吗?”余舒连番问到,纪怀山是自行了断了没错,但这起案子还没有着落,究竟如何定罪,余舒十分在意。
  “我正是要来告诉你这个,那起案子今天下午刚刚判定,”薛睿侧头看着余舒期待的目光·犹豫了一下,道:“纪怀山因盗泄大衍考题,被剥去司天监右判一职·贬为拙民,一家老小遣送衮州,因他畏罪而死,念及他生前在司天监任职期间曾有周算之功,皇上开恩,允他家中为纪怀山收殓,罚银万贯,则不予外逐。至于那纪星璇,因证供不足,又有任少监作保·作弊一罪不成,已被放回家中,不再拘捕。”
  饶是余舒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审判结果,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她爷爷的,还真是让他们一家人脱了罪。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228/635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