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21部分在线阅读

[96]
金漚浮釘：〖何註〗《演繁露》：「公輸班見水中蠡，遂象之，立於門户，所謂釘也。」《義訓》曰：「飾金謂之鋪，浮謂之漚。今俗謂之浮漚釘也。」漚音謳。
[97]
「蔭」：青本作「陰」。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族」作「家」，「則」作「已」。
[98]
悼：〖何註〗傷也。
[99]
掇：〖何註〗掇音剟，拾取也。
[100]
「謁拜」：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拜謁」。
[101]
信宿：〖何註〗《左傳·莊公三年》：‘凡師一宿爲舍，再宿爲信，過信爲次。’〖吕註〗《詩·周頌》：「有客宿宿，有客信信。」傳：「一宿曰宿，再宿曰信。」
[102]
鋭自任：〖何註〗鋭，以芮切，喻殷情任事也。
[103]
「趨」：康熙本作「超」。「招一家俱入」：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招一家入」，青本作「招一家人俱入」。
[104]
「以身」：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作「一身」。
[105]
「抱子」：康熙本作「抱」。
[106]
矢：〖何註〗誓也。
[107]
轟：〖何註〗羣車之聲。
[108]
暝：〖何註〗夜也。
[109]
「磐」：二十四卷本作「盤」，青本作「」。
[110]
閈閎：〖何註〗音翰宏，門閭也。
[111]
巋：〖何註〗丘追切，音蘬。積山小而衆，巋。
[112]
錯愕：〖何註〗驚遽也。
[113]
聾：〖何註〗音籠，無聞也。
[114]
屹：〖何註〗音仡，山獨立貌，狀穩固也。
[115]
「墮」：二十四卷本作「墜」。青本「而」下有「山」字，「裂」作「烈」。鑄本「裂」作「作」。
[116]
青本「生」下「矣」作「焉」。
[117]
「兄」：二十四卷本作「先」。青本無「金」字。
[118]
吻：〖何註〗音抆，口旁也。
[119]
格格：〖何註〗《釋訓》：「舉也。」言向上而不得下也。
[120]
鑄本「醒」作「豁」；並異史本「寤」作「悟」。上二本與二十四卷本均無「滿前」二字。
[121]
團圞：〖何註〗團音搏，圞音鸞，圓也。孟郊詩：「可惜大雅音，戀此小團圞。」
[122]
壙：〖何註〗音曠，墓穴也。《檀弓》：「弔于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
[123]
「壙」：鑄本作「曠」。
[124]
研詰：〖何註〗窮究也，細問也。詰，問也。
[125]
趣裝：〖何註〗趣，促也，亦作促。〖吕註〗《前漢書·曹參傳》：「參爲齊相，及蕭何卒，參乃趣治行裝，曰：『吾且入相。』三日，果召參代何爲相。」
[126]
讌：〖何註〗同宴，即燕字，會也，與也。《晉書·王羲之傳》：「欲與親知，時坐歡讌。」
[127]
「出遊都市」：異史本作「出都市遊」。
[128]
「觀其容」句：〖吕註〗《南部煙花録》：「隋煬帝每視御女吴絳仙謂内侍曰：『人謂秀色可餐，若絳仙者，可以療饑矣。』」
[129]
「忘」：鑄本作「療」。
[130]
解頤：〖吕註〗《前漢書·匡衡傳》：「衡能解詩。諧儒爲之語曰：『匡説詩，解人頤。』」〖何註〗頤音夷，顄也。△按：頤爲腮，顄爲下巴。
[131]
色授魂與：〖吕註〗司馬相如《上林賦》：「色授魂與，心愉於側。」註：「彼色來授，我魂往與接也。」
[132]
顛倒衣裳：〖吕註〗《後漢書·后妃紀》：「適情任欲，顛倒衣裳。」〖何註〗本《齊風》，借喻也。
僧孽
張姓暴卒[1]，隨鬼使去，見冥王。王稽簿，怒鬼使誤捉，責令送歸。張下，私浼鬼使，求觀冥獄。鬼導歷九幽[2]，刀山、劍樹[3]，一一指點。末至一處，有一僧孔股穿繩而倒懸之[4]，號痛欲絶，近視則其兄也。張見之驚哀，問：「何罪至此？」鬼曰：「是爲僧，廣募金錢，悉供淫賭[5]，故罰之。欲脱此厄，須其自懺[6]。」〔但評〕如此僧亦多矣，有不待冥罰而先死於法者。不能自懺，即鬼神亦未如之何也已。張既蘇，疑兄已死。時其兄居興福寺[7]，因往探之，入門便聞其號痛聲。入室，見瘡[8]生股間，膿血崩潰[9]，挂足壁上，宛冥司倒懸狀[10]，駭問其故，曰：「挂之稍可，不則痛徹心腑[11]。」張因告以所見。〔但評〕生時痛苦，即是陰罰，焉得見者而告之，使孽海衆生，翻然而登彼岸。僧大駭，乃戒葷酒，虔誦經咒；半月尋愈，遂爲戒僧。
異史氏曰：「鬼獄渺茫，惡人每以自解；而不知昭昭之禍，即冥冥之罰也。可勿懼哉[12]！」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1]
「姓」：鑄本作「某」。
[2]
九幽：〖吕註〗見《西遊記》。
[3]
刀山、劍樹：〖吕註〗見《西遊記》。
[4]
「孔」：青本作「扎」。
[5]
「悉供淫賭」：異史本、鑄本作「悉供飲博行淫」。
[6]
青本「此厄」作「其厄」，「須其」作「須是」。
[7]
興福寺：〖吕註〗按：常熟虞山有興福寺，即破山寺。唐常少府建題詩處也。淄川縣西三十里冶頭店亦有寺名興福。
[8]
瘡：〖何註〗創本字，傷破也。
[9]
潰：〖何註〗音繪，爛也。
[10]
「宛」：鑄本作「宛然」，康熙本、二十四卷本作「宛如」。
[11]
「腑」：鑄本作「腹」。
[12]
「渺茫」：鑄本作「茫茫」。二十四卷本無此評。
妖術
于公者，〔馮評〕起首書「于公」，又不書名，下忽記崇禎年號，此作家晃閃迷人之筆。少任俠[1][2]，喜拳勇，力能持高壺[3]作旋風舞[4][5]。崇禎間，殿試在都，僕疫[6]不起，患之。會市上有善卜者[7]，能决人生死，將代問之。既至，未言，卜者曰：「君莫欲問僕病乎？」公駭，應之。〔但評〕卜亦神矣；特行之不以其正，鬼神且將殛之。曰：「病者無害，君可危。」公乃自卜[8]。卜者起卦，愕然曰：「君三日當死。」公驚詫[9]良久，卜者從容曰：「鄙人有小術，報我十金，當代禳[10]之。」公自念，生死已定[11]，術豈能解？〔但評〕有定識，有定力，世之巧爲趨避者，非徒無益，適以害之耳。〔馮評〕卓識。○余生平亦不問星卜，明明告我，亦復何如。此語打破，卜人無立身地矣。不應而起，欲出，卜者曰：「惜此小費，勿悔勿悔！」愛公者皆爲公懼，勸罄橐[12]以哀之，公不聽。倏忽至三日，公端坐旅舍，静以覘之。終日無恙[13]，至夜，閤户挑燈，倚劍危坐。一漏[14]向盡，更無死法[15]。意欲就枕，忽聞窗窣窣有聲，急視之，一小人荷戈入，及地則高如人。公捉劍起，急擊之，飄忽未中[16]，遂遽小，復尋窗，意欲遯去[17]，公疾斫之，應手而倒。燭之，則紙人，已腰斷矣。〔但評〕公固卓識，然使無拳無勇，亦將奈之何矣。故凡術之巧者，皆不可近。公不敢卧，又坐待之。踰時，一物穿窗入，怪獰如鬼。才及地，急擊之，斷而爲兩，皆蠕動；恐其復起，又連擊之，劍劍皆中。其聲不耎，審視則土偶，片片已碎。於是移坐窗下，目注中。久之，久之[18]，聞窗外如牛喘[19]，有物推窗櫺，房壁震摇，其勢欲傾。公懼覆壓，計不如出而鬥之，遂剨然脱扃[20]，奔而出。見一巨鬼，高與簷齊；昏月中，見其面黑如煤，眼閃爍有黄光；上無衣，下無履，手弓而腰矢。公方駭，鬼則彎矣[21]。公以劍撥矢，矢墮，欲擊之，則又關矣[22]。〔但評〕叙次如繪圖，如觀陣，有聲有色，五花八門。公急躍避，矢貫於壁，戰戰有聲。鬼怒甚，拔佩刀[23]，揮如風，望公力劈。〔馮評〕善作危語，吾愛其筆。公猱[24]進，刀中庭石，石立斷。公出其股間，削鬼中踝[25]，鏗然有聲。鬼益怒，吼如雷，轉身復剁[26]，公又伏身入；刀落，斷公裙。公已及脅下，猛斫之，亦鏗然有聲，鬼仆而僵。公亂擊之，聲硬如柝[27]；燭之，則一木偶[28]：高大如人，〔馮評〕木偶。○凡作三層寫，都用寫真之筆。弓矢尚纏腰際，刻畫狰獰[29]；劍擊處，皆有血出[30]。公因秉燭待旦[31]，方悟鬼物皆卜人遣之，欲致人於死，以神其術也。次日，徧告交知[32]，與共詣[33]卜所。卜人遥見公，瞥不可見，或曰：「此翳形[34]術也，犬血可破。」公如言[35]，戒備而往，卜人又匿如前。急以犬血沃立處，但見卜人頭面皆爲犬血模糊，目灼灼[36]如鬼立。乃執付有司而殺之[37]。
異史氏曰：「嘗謂買卜爲一癡。世之講此道而不爽[38]於生死者幾人？卜之而爽，猶不卜也。且即明明告我以死期之至，將復如何？况有借人命以神其術者，其可畏不尤甚耶[39]！」
〔何評〕贊盡之矣。擊鬼一段，復錯落有致。
〔方評〕傳曰：「妖由人興。」此自妖者也，若卜者於于公，則人妖以妖人。惟不自妖者，乃足勝乎妖人之人；卒之不能妖，適以自妖而已。妖人何益哉？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青本、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鑄本）
[1]
任俠：〖何註〗相與信曰任，同是非曰俠。
[2]
「俠」：黄本作「術」。
[3]
壺：〖何註〗盛漏水之器。《夏官》：「擊壺氏，凡軍士懸壺，以序聚。」註：「軍駐，必聚守夜，故懸壺以秩序之。」同柝。〖吕註〗《周禮·夏官》：「挈壺氏，掌挈壺以令軍中。」註：「壺，盛水器也。」
[4]
旋風舞：〖吕註〗《唐書》：「安禄山作胡旋舞帝前，疾如風。」
[5]
「持高壺作旋風舞」：青本、黄本作「持二壺高作旋風舞」。
[6]
疫：〖何註〗瘟病也。
[7]
青本、黄本「市」下無「上」字。
[8]
「乃」：黄本作「以」。
[9]
詫：〖何註〗駭異也。
[10]
禳：〖何註〗除癘殃也。〖吕註〗《周禮》「女巫」註：「却變異曰禳。」
[11]
「已」：鑄本、二十四卷本作「一」。
[12]
罄橐：〖何註〗罄，盡也。橐，無底囊也。
[13]
無恙：〖吕註〗《前漢書·賈誼傳》：「六七公者皆亡恙。」○《風俗通》：「恙，毒蟲也，喜傷人。古人草居露宿，故早相見問勞，必曰：無恙。」〖何註〗無憂無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