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55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55/248

[49]
「一媳、一婢」:青本、黄本作「一婢、一媳」。「宋家」:鑄本作「官家」。
[50]
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迹」作「踪」。
[51]
「泣曰」:康熙本無「泣」,今據五參校本補。
[52]
褫革:〖何註〗褫音豸。褫革,奪去衣頂也。△按:褫音斥。
[53]
梏:〖何註〗械也。
[54]
銛利:〖何註〗銛,思廉切,亦利也。《漢書·賈誼傳》:「莫邪鈍兮鉛刀爲銛。」△按:銛,息廉切。
[55]
「迹」:青本、黄本作「緒」。
[56]
「囅」:此用青本、黄本,他本作「輾」,義同。
[57]
「既」: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及」。
[58]
譨譨:〖何註〗譨,奴侯切,耨平聲,語不明也。《楚辭》:「羣司譨譨。」
[59]
「噥噥」:鑄本作「濃濃」,青本作「譨譨」。「噥」同「譨」。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無「爇火」二字。
[60]
跨下:〖何註〗跨音胯,兩股間也。
[61]
「谷中」:鑄本作「谷口」。
[62]
篲:〖何註〗同彗,埽竹也。
[63]
「篲」:康熙本作「慧」,今據五參校本改。「不能」:鑄本作「不」。
[64]
下帷:〖何註〗董仲舒爲博士,下帷講誦,三年足不窺園。
[65]
盈歉:〖何註〗有無也。
[66]
「僱傭」:異史本作「僱工」。
[67]
誅茅:〖吕註〗《楚辭·卜居》:「寧誅鋤草茅以力耕乎?」○庾信《江南賦》:「誅茅宋玉之宅。」
[68]
灰燼:〖何註〗燼,火餘也。
[69]
青本「復也」作「復耳」,並黄本「試」上「曰」字作「云」。
[70]
廣文:〖何註〗學官也。杜詩:「廣文先生官獨冷。」〖吕註〗《舊唐書》:「天寶九載,國學增置廣文館,以鄭虔爲博士,故今稱教職曰廣文。」
[71]
腴田連阡:〖何註〗腴田,膏腴之田。阡陌,田間道也。
[72]
夏屋渠渠:〖何註〗夏屋,大屋。渠渠,深廣貌。見《詩》註。〖吕註〗《詩·秦風》:「夏屋渠渠。」
[73]
嬝:〖何註〗同裊,乃了切。長弱貌。鮑照詩:「裊裊柳垂條。」
[74]
青本、黄本無「欲」字。「操」:鑄本作「造」。諸參校本「農」下有「家」字。
[75]
「二十八」:第九二三九號青本、圖本、但本作「三十八」。
[76]
悠悠:〖何註〗繆悠也。《莊子》:「繆悠之説,荒唐之言。」
[77]
竪人毛髮:〖何註〗毛髮上指也。
[78]
「惜乎」句:〖吕註〗《世説補》:「蘇子美好飲酒,在外舅杜祁公家,每夕以一斗爲率。公密使覘之,子美讀《漢書·張良傳》,至良與客狙擊秦皇帝,撫掌曰:『惜乎擊之不中!』遂滿引一大白。公曰:『有如此下酒物,一斗不足多也。』」
[79]
「不中」:康熙本作「不平」,今據諸參校本改。
[80]
「阮亭」:青本作「漁洋」。
龍[1]
北直界有墮龍入村[2],其行重拙,入某紳家。其户僅可容軀,塞而入,家人盡奔,登樓譁譟,銃炮轟然。〔但評〕固龍也,然而墮矣。龍而墮,其行未有不重拙者,即在紳豈復以爲龍乎?强塞而入,非其所依,譁譟而銃炮之固宜。龍乃出。門外停貯潦水[3],淺不盈尺,龍入,轉側其中[4],身盡泥塗;極力騰躍,尺餘輒墮。泥蟠三日,蠅集鱗甲,忽大雨,乃霹靂拏空而去[5]。
〔但評〕方其墮也,見重拙之軀,皆謂蠢然一物耳;否則亦必曰:「不祥之物耳。」以不盈尺之淺潦,未能轉側,困辱泥塗,雖極力騰躍,而尺餘輒墮;小至蠅蚋,且得而憑陵之。又必羣起而睨之曰:「無能爲也,技止此耳。」及其際風雲、遭霖雨,霹靂一聲,拏空而去,鱗甲焕耀,潤澤羣生,乃驚心駭目,相與動容而告曰:「龍也!」士之辱在泥塗,屈久乃信,而倨之恭之者,前後判若兩人,何以異是!
房生與友人登牛山,入寺遊矚。忽椽間一黄磚墮,上盤小蛇[6],細裁如蚓。忽旋一周,如指;又一周[7],已如帶。共驚,知爲龍,羣趨而下。方至山半,聞寺中霹靂一聲,震動山谷[8],天上黑雲如蓋,一巨龍夭矯[9]其中,移時始没[10]。章丘小相公莊,有民婦適野,值大風,塵沙撲面。覺一目瞇,如含麥芒;揉之[11],吹之,迄不愈。啟瞼而審視之,晴固無恙,但有赤綫蜿蜒於肉分。或曰:「此蟄龍也。」婦憂懼待死[12]。積三月餘,天暴雨,忽巨霆一聲,裂眦而去。婦無少損[13]。
〔何評〕龍不得雲雷,與蛇蚓何異!龍蟄於目,古來有之。可謂之神物矣。
袁宣四[14]言:「在蘇州值陰晦,霹靂大作。衆見龍垂雲際,鱗甲張動,爪中摶一人頭,鬚眉畢見;移時,入雲而没。亦未聞有失其頭者。」
〔虞堂評〕結語有妙趣。
【校記】(前三則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青本、鑄本。第四則見於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遺稿本,以異史本爲底本,以二十四卷本、遺稿本、鑄本爲參校本)
[1]
此題下,康熙本、青本收前三則;第四則,在鑄本、異史本中與前三則同屬一篇,在二十四卷本中爲另篇。
[2]
「墮龍」:二十四卷本作「龍墮」。
[3]
潦水:〖何註〗潦音老,止水也。馬子才詩:「黑潦滿道,馬如遊龍。」
[4]
「其中」:鑄本無「其」字。康熙本「貯」作「諸」,奪「側」字。
[5]
青本「雨」下無「乃」字。
[6]
鑄本「小」上有「一」字,並康熙本、異史本「磚」下無「墮」字,今據青本、二十四卷本補。二十四卷本「墮」下有「磚」字。
[7]
「如指;又一周」,青本無。
[8]
「震動山谷」:鑄本無此四字。
[9]
夭矯:〖何註〗夭,屈也;矯,健也。謂曲而健也。
[10]
「始」:鑄本、異史本作「而」。
[11]
「揉之」:鑄本、異史本作「操之」。
[12]
「啟瞼」:異史本作「啟」。「待死」:二十四卷本作「欲死」。
[13]
以上八字:青本作「眦裂而去,婦終無損」。
[14]
袁宣四:〖吕註〗名藩,號松籬,淄川人,康熙癸卯舉人。
林四娘
青州道陳公寶鑰,〔馮評〕陳公字緑崖,康熙二年觀察青州。閩人。夜獨坐,有女子搴幃入。視之,不識,而艷絶,長袖宫裝,笑云:「清夜兀[1]坐[2],得勿寂耶?」公驚問何人,曰:「妾家不遠,近在西鄰。」公意其鬼,而心好之。捉袂挽坐,談詞風雅,大悦;擁之,不甚抗拒,顧曰:「他無人耶?」公急闔户,曰:「無。」促其緩裳[3],意殊羞怯,公代爲之殷勤。女曰:「妾年二十[4],猶處子也,狂將不堪。」狎褻既竟,流丹浹席。既而枕邊私語,自言「林四娘」。〔馮評〕林西仲云:「四娘,莆田人。明崇禎時,父爲江寧府庫官,逋帑下獄,四娘與表兄某悉力營救,同卧起半載,實無私。父出獄而疑不釋。四娘因投繯,以明其無他。」公詳詰之,曰:「一世堅貞,業爲君輕薄殆盡矣[5]。有心愛妾,但圖永好可耳,絮絮何爲?」無何,鷄鳴,遂起而去。由此夜夜必至。每與闔户雅飲,談及音律,輒能剖悉[6]宫商,公遂意其工於度曲。曰:「兒時之所習也。」公請一領雅奏,女曰:「久矣不託於音[7][8],節奏强半遺忘,恐爲知者笑耳[9]。」再强之,乃俯首擊節,唱《伊》、《凉》之調[10]。其聲哀婉[11],歌已泣下,公亦爲酸惻[12],抱而慰之曰:「卿勿爲亡國之音,使人邑邑[13]。」女曰:「聲以宣意。哀者不能使樂,亦猶樂者不能使哀。」〔但評〕歌以永言,聲以宣意,哀樂所感,著乎聲歌,一毫不能假借。亡國之音哀以思,至作鬼度曲,猶不能改,故聲音之道,先王慎焉。兩人燕暱,過於琴瑟。既久,家人竊聽之,聞其歌者,無不流涕。夫人窺見其容,疑人世無此妖麗,非鬼必狐,懼爲厭蠱[14],勸公絶之。公不能聽[15],但固詰之,女愀然曰:「妾衡府宫人也。遭難而死,十七年矣。以君高義,託爲燕婉[16],然實不敢禍君。倘見疑畏[17],即從此辭。」公曰:「我不爲嫌;但燕好若此,不可不知其實耳。」乃問宫中事,女緬述[18],津津可聽[19],談及式微[20]之際,則哽咽不能成語。〔但評〕比花蕊夫人宫詞如何?女不甚睡,每夜輒起誦《準提》、《金剛》[21]諸經咒。公問:「九原[22]能自懺耶?」曰:「一也。妾思終身淪落,欲度來生耳。」又每與公評隲詩詞,瑕輒疵之;至好句,則曼聲嬌吟。意緒風流,使人忘倦。公問:「工詩乎?」曰:「生時亦偶爲之。」公索其贈,笑曰:「兒女之語,烏足爲高人道[23]。」居三年,一夕,忽慘然告别,公驚問之,答云:「冥王以妾生前無罪,死猶不忘經咒[24],俾生王家。别在今宵,永無見期。」言已愴然,公亦淚下[25],乃置酒相與痛飲。女忼慨[26]而歌,爲哀曼之音,一字百轉,每至悲處,輒便嗚咽[27],數停數起,而後終曲。飲不能暢,乃起,逡巡欲别。公固挽之,又坐少時,鷄聲忽唱,乃曰:「必不可以久留矣。然君每怪妾不肯獻醜,今將長别,當率成一章。」索筆構成,曰:「心悲意亂,不能推敲[28],乖音錯節,慎勿出以示人。」掩袂而出[29]。公送諸門外,湮然而没[30]。公悵悼良久,視其詩,字態端好,珍而藏之。詩曰:「静鎖深宫十七年,誰將故國問青天?閑看殿宇封喬木,泣望君王化杜鵑[31]。海國波濤斜夕照,漢家簫鼓静烽煙[32]。紅顔力弱難爲厲,蕙質心悲衹問禪。日誦菩提千百句[33],閑看貝葉[34]兩三篇。高唱梨園[35]歌代哭,請君獨聽亦潸然。」詩中重複脱節,疑傳者錯誤[36]。
〔何評〕林四娘直是不能忘情耳,乃知情固非死物。
〔方評〕按林西仲《音集》云:「四娘,莆田人,崇禎間,父爲江寧府推官,逋帑下獄。四娘與表兄謀營救。半載,父出而疑不釋,遂投繯自明。烈魂不散,以至此。與陳公爲鄉親,凡閩人訪陳者每見之。偶起淫念,必遭杖責。」與此迥異。聊齋豈傳之非其真耶?且陳爲林面述,囑記其事,似較可信。
附記
按漁洋先生《池北偶談》亦載此事。詩則作七律,德州盧雅雨先生採入《山左詩鈔》。附録於此,以備參考:「閩陳寶鑰,字緑崖,觀察青州。一日,燕坐齋中,忽有小鬟,年可十四五,姿首甚美,搴簾入曰:『林四娘見。』陳驚愕,莫知所以。逡巡間,四娘已至前萬福。蠻髻朱衣,綉半臂,鳳嘴靴,腰佩雙劍。陳疑其仙俠。不得已,揖就坐。四娘曰:『妾,故衡王宫嬪也,生長金陵。衡王昔以千金聘妾,入後宫,寵絶倫輩。不幸早死,殯於宫中。不數年,國破,遂北去。妾魂魄猶戀故墟。今宫殿荒蕪,聊欲假君亭館延客。固無益於君,亦無所損於君,願無疑焉。』陳唯唯。自是日必一至,每張筵,初不見有賓客,但聞笑語酬酢。久之設具宴陳,及陳鄉人公車者十數輩咸在坐。嘉肴旨酒,不異人世,然亦不知何從至也。酒酣,四娘叙述宫中舊事,悲不自勝。引節而歌,聲甚哀怨。舉坐沾衣罷酒。如是年餘。一日,黯然有離别之色,告陳曰:『妾塵緣已盡,當往終南。以君情誼厚,一來取别耳。』自後遂絶。有詩一卷,長山李五弦司寇有寫本云。又程周量《會元記》其一詩云:『静鎖深宫憶往年,樓臺簫鼓遍烽煙。紅顔力薄難爲厲,黑海心悲衹學禪。細讀蓮花千百偈,閑看貝葉兩三篇。梨園高唱《升平曲》,君試聽之亦惘然!』」
林西仲雲銘《林四娘記》:晉江陳公寶鑰,字緑崖。康熙二年,任山東青州道僉事。夜輒聞傳桶中有敲擊聲,問之則寂無應者。其僕不勝擾,持槍往伺,欲刺之。是夜但聞怒詈聲。已而推中門突入,則見有鬼,青面獠牙,赤體挺立,頭及屋簷。僕震駭,失槍仆地。陳急出,訶之曰:「此朝廷公署,汝何方妖魑,敢擅至此?」鬼笑曰:「聞尊僕欲見刺,特來受槍耳。」陳怒,思檄兵格之。甫起念,鬼笑曰:「檄兵格我,計何疏也!」陳愈怒。遲明,調標兵二千名守門。抵夜,鬼却從牆角出,長僅三尺許;頭大如輪,口張如箕,雙眸開合有光;蹣跚於地,冷氣襲人。兵大呼,發炮矢,炮火不燃。撿韔中矢,無一存者。鬼反持弓回射,矢如雨集,俱向衆兵頭面掠過,亦不之傷。兵懼奔潰。陳又延神巫作法驅遣,夜宿署中。時臘月嚴寒,陳甫就寢,鬼直詣巫卧所,攫去衾氈衣褌。巫窘急呼救。陳不得已,出爲哀祈。鬼笑曰:「聞此神巫乃有法者也,技止此乎?」,遂擲還所攫。次日,神巫慚懼,辭去。自後署中飛磚擲瓦,晨昏不寧。或見牆覆棟崩,急避之,仍無他故。陳患焉。嗣余有同年友劉望齡赴都,取道青州,詢知其故,謂陳曰:「君自取患耳。天下之理,有陽則有陰。若不急於驅遣,亦未擾至此。」語未竟,鬼出謝之。劉視其獰惡可畏,勸令改易頭面。鬼即辭入暗室中。少選,復出,則一國色麗人,雲翹靚妝,裊裊婷婷而至。其衣皆鮫綃霧縠,亦無縫綴之迹。香氣飄揚,莫可名狀。自稱爲林四娘。有一僕名實道,一婢名東姑,皆有影無形;惟四娘則與生人了無異相也。陳日與歡飲賦詩,親狎備至,惟不及亂而已。凡署中文牒,多出其手;遇久年疑獄,則爲廉訪始末,陳一訊皆服。觀風試士,衡文甲乙,悉當,名譽大振。先是陳需次燕邸,貸京商二千緡,商急索,不能應;議償其半,不允。四娘出責之曰:「陳公豈負債者?顧一時力不及耳。若必取盈,陷其圖利敗檢,於汝安乎?我鬼也,不從吾言,力能禍汝。」京商素不信鬼,笑曰:「汝乃麗人,以鬼怖我!若果鬼也,當知我在京廬舍、職業。」四娘曰:「廬舍、職業,何難詳道?汝近日於某處行一負心事,説出,恐就死耳。」京商大駭,辭去。陳密叩商所爲,終不洩。其隱人之惡如此。性耽吟詠,所著詩,多感慨凄楚之音,人不忍讀。凡吾閩有訪陳者,必與狎飲。臨别輒贈詩。其中廋詞,日後多驗。有一士人,悦其姿容,偶起淫念。四娘怒曰:「此獠何得無禮!」喝令杖責。士人忽然仆地,號痛求哀,兩臂杖痛周匝。衆爲之請。乃呼婢東姑,持藥飲之,了無痛苦,仍與歡飲如初。陳叩其爲神始末。答曰:「我莆田人也。故明崇禎年間,父爲江寧府庫官,逋帑下獄。我與表兄某,悉力營救。同卧起半載,實無私情。父出獄而疑不釋。我因投繯,以明無他,烈魂不散耳。與君有桑梓之誼而來,非偶然也。」計在署十有八月而别。别後,陳每思慕不置,康熙六年,補任江南傳驛道,爲余述其事,屬余記之。
原載吕湛恩(《〈聊齋志異〉註》)
【校記】(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黄本、鑄本)
[1]
兀:〖何註〗音杌,不動也。韓愈文:「恒兀兀以窮年。」
[2]
「夜」:青本、黄本作「宵」。
[3]
緩裳:〖何註〗緩,寬褪也。
[4]
「年」:鑄本作「言」。
[5]
黄本無「殆」字。
[6]
剖悉:〖何註〗剖音掊,判也。悉,通解也。
[7]
久矣不託於音:〖吕註〗《禮·檀弓》:「孔子之故人原壤,其母死,夫子助之沐椁。原壤登木曰:『久矣予之不託於音也。』」歌曰云云。
[8]
鑄本「託」上無「不」字。
[9]
「知者」:二十四卷本作「知音」,鑄本「者」字爲旁加。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55/248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