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21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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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卑人的撺掇一下子让两方一拍即合,而倾向与西北和睦相处的古儿什利也就成了罗卑人的眼中钉,而一直与保守军事贵族们勾结得极为紧密的古儿丹也就自然成为了罗卑人和莫特保守贵族们的代言人,政变也就不可避免,不过鉴于亲西北的贵族依然有着相当影响力,政变后的古儿丹也不敢将自己父亲处死,只是将起囚禁起来,禁止他与外界联系,反正他的年龄已经够大的了,也许拖上两年病死才是最佳方式。当然作为他最大竞争者古儿素甫,虽然是同根兄弟,但他并不想放过,只是阴差阳错,却让古儿素甫逃到了西北,也给了西北一个干涉莫特人内部事务的最好借口。
  根据传回来的情报显示,罗卑人似乎和莫特人达成了一致意见,莫特人有放弃自己领地向西退却的迹象,这让凌天放在担忧的同时也有些拿不准,难道莫特人真的打算放弃自己几百年来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躲避自己一方大军的进击?那些莫特贵族们他也会同意这种饮鸠止渴的办法?难道古儿丹不知道这种做法有可能会导致他的政权垮台?
  可是现在不是为对方考虑的时候了,如果一旦莫特人和罗卑人都向西退却,自己一方大军自然可以长驱直入,可是补给线一下子就会拖得很长,在茫茫的腾格里草原上,自己一方的后勤补给就会面临严峻的挑战,不但后勤会承担相当大的运输压力,而且还会随时遭受来去如风的莫特人和罗卑人的铁骑袭击,这样一来,大军的西进的风险就大上了许多。更重要的是,即使自己一方大军占领了莫特人领地,但是却无法消灭避而不战的莫特人主力军队,而自己一方又不可能长期驻扎在这茫茫草原上,东方战线才是西北的主要目标,这样的结局只能是劳民伤财无功而返,凌天放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局,但当自己向主帅提出这个问题时,对方似乎却并没有太多的关注。
  检阅完军队踏上回程的无锋看见几次欲言又止的新任军务处首席参谋一脸忧色,他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卫队整齐清脆的马蹄声在街道上显得格外响亮,坐在舒适的车厢里,无锋默默闭上眼,像是在思索什么,车厢里除了从缝隙间掠过的风声,显得十分安静。
  “大人,属下还是要老调重谈,根据目前的形势,属下觉得我们大军全力西进不太合适,我们的后勤线会受到很大威胁,尤其是在越深入草原我们的危险就越大。”终于忍耐不住,凌天放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虽然知道这也许不太符合节度使大人的想法,但作为军务处的首席参谋,他必须重视履行自己的职责。
  “嗯,天放,昨天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我知道了。”无锋淡淡的瞥了一眼对方。
  “可是大人,您好像没有改变方案的意思啊。”凌天放并不想放弃,“属下觉得您的计划值得商榷。”
  “天放,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一次我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彻底解决莫特人问题,我不想再让我的后方再受这些家伙的威胁,莫特人的问题不解决,他们随时可以勾结罗卑人和西斯罗人给我们制造麻烦,那将会牵制我们太多的精力,也不利于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无锋断然回答道,“即使付出一些代价或者多耗费我们一些时间,我觉得也是值得的。”
  “可是大人,情况不一样!”凌天放再也忍不住了,黝黑的脸膛微微发红,声音也高亢了起来:“我们的后勤补给线将面临有史以来最严峻的挑战,我们怎么能够在深入草原几百里后勤线上防止来无影去无踪的游牧民族骑兵的骚扰和突袭?还有,如果敌人一味退缩不与我军作正面接触,我们将如何应对?是长期驻留草原还是灰溜溜退回西北?如果是前者,我们的后勤根本无法支撑多久,而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就根本没有必要打这一仗!”
  面对对方如此激烈的态度,无锋不由得摇头苦笑,他早知道自己的方案没有那么容易得到对方的认可,但也没有想到对方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居然在马车上就与自己争执起来。
  “天放,你认为我们此次这个西进方案主要存在的就是后勤补给问题么?”无锋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反问对方。
  “当然,后勤问题是首要问题也是最难以解决的难题,要想在腾格里草原上畅顺的输送后勤物资没有强大的机动战力是无法应对的,而且即使具备这个力量也会疲于奔命,另外一个难题就是,一旦对方采取游斗形式来缠战,拒绝和我们进行大规模主力决战,我们就会陷入长期战斗的泥潭,一旦东线形势发生变化,我们再也没有力量投入,只会白白丧失战机!”
  “那天放你的意思是反对我们这次出征腾格里?”无锋点点透,表示认同对方的看法,却并没有多说,只是简短的反问了一句。
  “不,属下并不反对教训莫特人,但属下觉得因为莫特人而耽搁了我们在东线的战机,恐怕是得不偿失。属下的想法是,不如支持现在控制在我们手中的古儿素甫,利用上次新闻媒体已经宣扬得沸沸扬扬的帝国通告一事,正式确立古儿素甫的莫特大酋长位置,通过我们在莫特内部的影响力,拉拢一部分倾向于我们的莫特人投效过来,利用这部分人重新组建新的莫特军队,我们可以为他们提供武器物资和经费,也可以帮助他们训练和培训,甚至我们还可以提供一定的武力支持,但是,必须以他们为主,我们为辅。这样一来,我们可以避免大规模介入腾格里战事,保留大量机动军力随时投入东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凌天放终于提出了自己深思熟虑后的意见。
  听完凌天放的建议,无锋微微有些意动,他没有想到凌天放提出了这样一个折中性的方案,说实话,他一样对深入腾格里草原后的后勤补给问题有些担心,东线形势也一样牵动着他的神经,但他始终认为不解决近在咫尺的莫特人问题,西北绝对难以安稳,凌天放提出的建议有可取之道,但却显得过于软弱,只怕难以解决根本问题。
  “天放,现在倾向罗卑人的莫特保守贵族掌握着大权,又有罗卑人和西斯罗人作后盾,你认为现在还有多少人能够在这种时候投奔毫无任何根基的古儿素甫呢?”无锋没有直接反驳对方,只是提出反问,直指对方要害。
  凌天放显然胸有成竹,不慌不忙的应答道:“莫特人的真正后盾其实只有罗卑人一家而已,西斯罗人根本可以忽略不计,他们不可能为昔日的宿敌提供多大的支持。至于罗卑人,极盛时期一样在大人面前碰得头破血流,现在,难道他们就能够脱胎换骨?嘿嘿,只怕莫特人未必会对他们有多大的信心,尤其是那些与我们利益相关的莫特人。只要我们能够采取手段将这场战争拖下去,依莫特人目前的实力,他们根本就维持不了多久,特别是现在正是初春,青黄不接,牲畜的草料本来就难以维系,每年这个时候都不得不宰杀大量牲口渡过难关,现在战事不断,而莫特人根本没有任何草料储存,他们大概压根儿就没有战略储备这个意识,单凭一时冲动就想成事,实在是笑话!那些政权的基础,普通的莫特牧民如何生存下去?不解决这个难题,古儿丹领导下的莫特人就是能够获得罗卑人的支持也一样只有分崩离析的份儿,再亲附于罗卑人的贵族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子民饿死,到那时候根本用不着我们再去花费什么,他们自然就会跪伏于我们面前。”
  如果说方才无锋还对凌天放的看法不以为然的话,凌天放的这番话却实实在在的打动了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的他不能不考虑自己这个首席参谋的意见,不用耗费自己多少力量,没有任何风险,就可以将这场政变化解于无形,而且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在东面的布局,这看上去实在是一个两全其美的计划。但是,任何计划并非十全十美,看上去毫无破绽的计划,往往就有着致命的缺点。
第十五节
西迁
  马车中一时静了下来,无锋静下心来细细考虑对方提出的建议的可行性,而凌天放也知道自己的意见肯定打动了主帅,现在就是主帅斟酌两个方案孰优孰劣,哪一个方案的可行度更高了。
  凌天放的计划从目前来看应该是最佳选择,节省兵力,腾出精力随时应对东线变化,采取缠战方式拖垮对方,颇是对方从内部分化,这是个好主意,但却并不太符合无锋的主旨。
  “天放,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你想过没有,采用你的意见,我想要不了多久,那些投效古儿丹的保守贵族迫于形势压力,我估计都会反过来倒向古儿素甫和我们,这样一来,莫特人表面上平定了下来,但那些亲罗卑人的保守贵族势力实际上并未得到多大影响,他们手中一样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一样会在今后给我们制造各种麻烦,古儿素甫的政权也难以稳固,我不想咱见到类似情况再次重演,所以我的想法是借此机会来一次干净了断,至少要在莫特人中确立我们的影响力和决定作用。”无锋坚定的话意明确的表达了他内心的意图。
  “哦?”凌天放怔了一怔,略一思索质疑道:“大人的想法固然好,这样也的确能够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但是您考虑过没有,这会消耗多少时间?如果有罗卑人的支持,就算现在是春荒季节,恐怕莫特人一样能够熬上几个月,可是我们能够陪着他们在这腾格里草原上耗上几个月么?这几个月里中原会发生多大的变化大人想过没有?”
  “天放,中原战局固然重要,但对我们西北来说这有一个稳固的后方更值得一战。何况我判断即便是这几个月中皇帝陛下真的不幸薨了,那局势肯定要混乱上好一段时间,无论是哪一位皇子要想在这皇位继承战中脱颖而出都不是一件容易事,你想想,北方的司徒泰,这靠近我们的司徒峻,江南的司徒元,控制帝都的司徒朗,还有那不动声色的司徒彪,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哪一个手中不是掌握着一二十万大军?这皇帝陛下一旦不在了,又有谁能够压服这帮人?虽然不敢说马上就会烽烟四起,但肯定各方都会积蓄实力等待最后的决战。这期间肯定还有有一段时间相持,只要我们能在这段时间内解决掉莫特人的问题,那么我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去参与中原之争了。”
  无锋的话让凌天放重新陷入了沉思,主帅的意图十分明晰,那就是要彻底解决莫特人的威胁,让莫特人变成西北忠实的羽翼,那就只有彻底将那帮保守贵族势力击溃,让那些和西北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联系的贵族们掌握实权,用经济利益将这帮贵族和西北绑在一辆战车上,在慢慢辅之以文化和政治上的同化,最后让莫特人真正溶入西北,当然这总体来说是一个长远的计划,但第一个目标却是相当现实的。
  “大人,也许您的想法是正确的,但是在可行性上属下还是认为有相当难度,这深入腾格里草原后我方这么大规模军队的后勤保障如何保证?不解决这个问题,一切都是空中楼阁。”当凌天放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内心已经接受了主帅的意见,剩下的问题都是战术层面上的问题,可以用战术手段来予以解决。
  但恰恰是这个战术层面上的东西却是无锋最为头疼的问题,这后勤保障问题无锋也一直没有良策来解决,深入大草原后,变幻莫测的天气,一望无垠的广阔地形,满怀敌意的原住民,这些都会让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莫特人占尽优势,何况来去如风的骑兵更是他们天生擅长的优势,当然他们不会笨得和自己军队硬碰硬,尤其是短时间内更不会这样住,如何在迫使对方和自己决战这一段时间里保障后勤得供给,这就是眼下这个方案存在的最大问题。
  “嗯,这也正是我所考虑的,不过我已经决定无论多么困难都要坚持过去。天放,你有没有好的想法来解决这个难题?”
  摇了摇头,凌天放脸色沉重的道:“属下也考虑过这个问题,无论从西北还是北吕宋两方运送补给距离都相仿,而且都一样会受到莫特人和罗卑人的威胁,腾格里草原上与我们关系良好的游牧民族几乎没有,无论是图布人还是求尔人都是围绕着罗卑人的指挥棒在转,属下觉得我们以前在这方面有些忽视了,否则这一次我们也不会如此被动。”
  无锋也点点头表示赞同,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从柏因人领地回来时就曾经考虑过这个问题,苏秦在临去江南之前也曾向他提起过这个问题,但随着东线形势的巨变,让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关西,这个问题也就被搁置在一旁,待到莫特政变的发生这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惜形势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现在要想解决后勤问题,除了在出兵之时让部队的随军辎重尽可能多带,但这无法解决实质问题,另外就是沿行军路线路建立补给站,尽可能多调集运输车辆,加强补给线的防御,不过属下个人认为,敌人肯定会针对我们的这一弱点进行袭扰,在这方面我们肯定要做好思想准备。”凌天放的意见并没有什么新意。
  “唔,这个我早已有思想准备,我们没有那么多兵力来护送每一趟运输队,敌人肯定会利用他们这方面的优势给予我们打击,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必要的牺牲那是难免的,不过我相信最终的胜利者必将属于我们。”无锋脸色肃穆,他同样知道话虽然说得轻松,但就在这几百里的战线上,自己的儿郎们将会付出多少代价来阻止对方的袭击,这本来就是一场消耗战,谁能够坚持得更久,谁就能赢得最后得胜利。
  “不过大人,这场持久战虽然不可避免,我们亦可用其他方法来迫使对方尽快和我们决战,时间是一把双刃剑,对我们固然不利,但对他们一样难受。每多拖一天,那些普通莫特牧民以及他们的主子就会多一丝不满,这个时候正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他们不会容忍我们长久的驻留在他们认为不可侵犯的中心区域,而我们可以利用我们现有的情报人员多联络他们当中倾向我们的势力,制造谣言和恐慌,煽动内部的不满情绪,属下相信,只要多种手段齐用,这些愚蠢的莫特人熬不了多久就会落入我们圈套,迫不及待的和我们进行一场决战。”凌天放并非没有准备,这种方法虽然对其他人未必有效,但对于莫特人来说却相当有效,内部本来就不团结加上古儿丹政权基础的薄弱性,他不会不顾忌到这一点。
  黑压压的一群群牲畜群漫无边际的在原野中向西迁移,在贵族们和士兵们皮鞭的催促下,牧民们无奈的整理着自己并不多的财产,愤怒的目光却起不到丝毫作用,草料本来就严重不足,这时候却又逼着向西迁移,这不是活活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么?
  索德玛心痛的瞅着面前这几只才出生不久的羊羔,眼见得只要熬过这个春荒,到了夏秋之际,这批羊羔就能长得膘肥体壮,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将它们扔下,踏上往西的道路,它们熬不过这种长距离的跋涉,也不知道要离开这里多久?
  听说东面的唐河人要过来了,可是唐河人自己也见过,那些唐河商人虽然奸猾,但也还算讲信义,这几年来也给自己家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变化,醇香的茶叶,浓烈的刀子酒,雪白的食盐,这些都是家里所必需的,这两年也丰富了许多,甚至连往年贵如黄金的丝绸和瓷器也慢慢进入了主人家里,虽然自己家里还不可能享受那些东西,但这也让人看到了一丝希望,马和皮子价格倒是越来越卖得起价,那些唐河商人也不知中了什么邪似的,这两年来几乎把族里多余的马都买了个干干净净,除了配种的母马和马驹子,族里几乎没什么剩余的马了,不过那些唐河商人出的价倒真是划算,这样算来养马就比养羊划算多了,可现在,唉!
  想到这儿,索德玛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季又算是白干了,那些唐河人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占领自己族人的土地呢?唐河人不是从不养羊吗?难道会突然转性了?索德玛不明白其中的关节,但她知道这一次强行迁移让他们一家损失不小,丈夫和大儿子都被主人连人带马招了去,听说是要和唐河人打仗,既然要打仗为什么还要迁移呢?索德玛一点都不喜欢打仗,打起仗来自己不但日夜要为丈夫和儿子担心,虽然她相信自己丈夫和儿子是最优秀的勇士,但更喜欢自己丈夫和儿子呆在自己身边,她更喜欢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是这由不得她,主人的召唤是不容拒绝的,除非全家逃亡,索德玛不敢再往下想。
第十六节
遭遇
  就在索德玛在为自己丈夫和儿子担心的时候,几百里地外哲布此时却丝毫感受不到妻子的关心,此时的他正努力的睁大双眼注视着前方正在向前推进的那条长龙,不错就是唐河人大军,他们正在向西大步前进,哲布心中默默的数着从远处经过的辎重车,高耸的车厢上堆满了粮食和其他物资,已经过了六车了,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跟上来,一眼看不到尾,看来主人说得不错,唐河人这一次真的准备要大干一场,带了如此多的粮食和物资,是像要在草原上长期逗留下去的模样。
  那些家伙步行的速度不慢啊,躲藏在浅丘侧翼的哲布小队都一声不吭的埋伏在这条起伏平缓的矮沟中,两面都是一人高的梁子,半人深的枯黄败草中正是藏身的好地方,哲布带领的斥候队就潜藏在这里,连同自己的儿子一共十人,正好是一个斥候小队的满员人数。借助地势,哲别和同伴悄悄的观察着过往的队伍,这大概就是西北唐河人军队中高岳军吧,果然步行速度极快,四然赶不上马车,却比寻常人行军速度快多了,而且听说耐力也比常人好上许多。
  一个身影悄悄从背后跑了上来,“爹,左边好像有唐河人的斥候探马出来了,正朝我们这边来了。”
  “哦?发现我们了?”哲布知道是自己的大儿子赤术,偏头问道。
  “还没有,不过他们是朝这个方向来的,搜索得十分仔细,按照他们现在搜索速度,要不了多久就有可能会发现我们。”赤术刚满十六,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他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正式任务,紧张中带着一丝期待,期待着他生命中第一场战争。
  “唔,别担心,你去继续观察,距离我们两里地时候再通知我。”哲布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儿子,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唐河人没什么了不起,他们即使发现我们也追不上我们,我们这次的任务不是和他们面对面打仗,他们的骑术还差了一把火候。”
  负责搜索这一片地区的是腾格里军团第一师团直属大队的一个斥候小队,三十多骑快马成分成两个搜索小组成扇形一前一后向前移动,初春的夜里寒气袭人,不过对早已习惯了执行这种夜间侦察任务的斥候兵们来说,这算不上什么,比这艰苦得多的冰雪冬夜他们一样熬过不知多少回了。
  扎瓦里熟练的用脚尖一磕马腹紧往前几步,左侧面发来信号发现了情况,作为带队的斥候组长,他得亲自去看看究竟有什么情况。
  两名斥候兵已经点燃了火把,正在地上仔细的察看着痕迹,扎瓦里偏身下马,借着火光俯下身子仔细的察看着地面的蹄印,杂乱的蹄印将地面的枯草踩得零乱不堪,似乎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老练的扎瓦里立即从马蹄印中的马掌钉看出了异样。
  “队长,是莫特人的骑兵没错,这种马蹄铁只有莫特人才用,前薄后重,便于长途疾驰,与商人们的马蹄印截然不同,你看这个暗纹是莫特人中有名的掌铁铺——洛氏铁铺专有的,据说莫特骑兵几乎都是在那里掌铁。”一名斥候指着蹄印兴奋的咧着大嘴报告给扎瓦里,舔着厚实的嘴唇的斥候似乎已经在幻想着这次发现会不会给自己一次嘉奖呢?
  “是啊,队长,应该只有十骑左右,一个标准的莫特斥候小队,看这些蹄印的新鲜程度应该是踩过去不久,最多不超过半天,前面三里地左右有一些地形复杂的浅沟和低矮的山丘,莫特人的斥候会不会在那里偷窥我们大部队的情况呢?”另外一名斥候也不甘示弱的向队长邀功道。
  扎瓦里也赞同自己两名属下的看法,这处地方不可能有商队经过,而普通莫特牧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放牧,正是春荒时节,一般牧民都呆在定居点上用储存的干草凑合,何况听说莫特人已经让所有牧民向西迁移躲避战乱了,那就更不可能了,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莫特人的斥候队,嘿嘿,看来是碰上同行了。扎瓦里想到这儿禁不住露出笑意,一个斥候十人队,正好够自己这个斥候小队吃下,就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嗯,你们两人说的可能性很大,马上通知另外一组,就说我们发现了敌情,敌人在十人左右,让他们马上从右边包抄过去,注意隐蔽。”扎瓦里点了点头重新上马,右手抚摸了一下悬挂再腰间皮带上寒意森森的腰刀,左手却按在了斜插在马鞍边上的箭囊边,一把硬弓正等待着主人的召唤,微微凹陷的眼眶中一双鹰隼般眼睛透过黑夜向前方望去,“命令他们跟上来,灭掉火把,每个分队一组,前三后四,每队间隔保持五十米距离向前搜索。”
  赤术紧张的望着黑沉沉的远处,方才亮了一阵的火光让他心一下子吊了起来,难道是唐河人的搜索队发现了什么?可是火光很快有熄灭了,赤术判断对方距离应该还在三里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借助地理位置上的优越性,赤术可以看到一里外的踪迹,而如果是敌人的马蹄声在两里地处就可以传入耳中,可是对方如果发下了自己这边的踪迹,会不会有什么其他手法来对付自己这边呢?想到这里,赤术不敢再耽搁下去,猫着腰一溜烟下了小丘顺着沟底向父亲他们潜藏的地方跑去。
  赤术下意识的警惕性挽救了哲布这个斥候小队,当赤术下坡那一刻,扎瓦里率领的三个分队斥候搜索骑兵也出现在距离赤术方才逗留的小坡一里地处,无声无息,悄悄的向着这一处乱坡扑了过来。
  老练的扎瓦里在确定了目标后就果断的命令部下换装胶皮蹄垫,在这等荒郊野地中,夜深人静,马蹄声在两里地外就会被敏锐的猎手捕捉到,而换上胶皮蹄垫可以极大的减小被发现的可能性,让成功偷袭的可能性大上许多。这是战备署才开始装备的小玩艺儿,首先就装备给了各个斥候部队,扎瓦里所在的部队是第一批装备的,最初扎瓦里也并不相信这个东西,大在试验过几次后,扎瓦里不得不承认这玩艺儿比原来用的皮垫棉垫一类减小马蹄声的东西不但方便许多,而且在耐磨性和隐蔽性上也强上几倍,尤其是那带颗粒状的垫面行走起来无声无息,只要不是快速冲刺,几乎行走到你背后你也难以发现。听说这玩艺是用一种叫做橡胶的玩意儿做成的,至于这橡胶是从哪儿来的就没人知道了。
  在听到儿子的报告后,敏感的哲布立即就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斥候出来探察几乎不会动用火把,因为这无疑是向四周潜伏的敌人告知自己的方位,顶多玉女国火折一类的东西悄悄察看罢了,而一旦用了火把,那只能说明敌人有了重大发现必须要用火把这一类可以大范围照看的照明工具,那也说明敌人肯定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危险就在眼前,哲布不敢怠慢立即招呼所有人立即上马备战,也许下一刻敌人就会出现在面前,好在敌人的数量也并不多,而这种暗黑无光的夜里更利于逃跑的一方。沿着小沟悄悄向北,也算经历了几次战斗的哲布突然发现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紧张,以前可从没有这种情形过,也许是儿子的加入让他更感觉到压力的巨大吧。
  黑魆魆的山坡像巨大的猛兽匍匐在两旁,这里是腾格里草原上少有的复杂地形区,沿着这条小沟再向前两里就可以进入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只要进了大草原,那就再也不必担忧敌人的威胁,在那里,即使几百几千敌人也难以在黑夜中拦截到自己,哲布强压住心中的紧张低声催促着后面的同伴紧紧跟上,一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越是要到达终点越是容易出问题,哲布对这一点身有体会。
  绕过山坡,扎瓦里估计另一组人马已经到了指定地点,便不再顾忌什么,一手抽出腰间长刀,一手倏的一鞭抽在马股上,胯下健马猛然埋首扬蹄,豁啦啦冲了出去,身后的一大帮子骑兵见得上司猛然加速,也知道到了关键时刻,无不鼓足精神奋勇上前。
  虽然是在行进中,但一直保持着高度警觉的哲布立即就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虽然身后传来的声音并不明显,而且也不太像是马蹄声,但那种风化石块和泥土的滚落撞击声却是显而易见,心中陡然一紧,敌人来得好快,居然在自己没有丝毫察觉的情况下就逼到这么近的地方,他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可惜这个时候佣金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来不及多想,哲布在扬鞭催马的同时也怒吼一声:“快走!敌人追上来了,不要停,冲出前面的沟口一直向北!”
第十七节
短兵相接
  当“嘣嘣嘣嘣”一阵摄人心弦的奇怪声音连串响起时,哲布心中就咯噔一响,糟了,中了埋伏了。他还来不及作出更多的反应,只来得及蜷身缩头,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刺耳的尖啸携带逼人的劲气从头顶上方掠过,让人头皮发麻,身边已经响起几声惨叫,几个同伴已经哀嚎着从马背上倒撞下来,紧接着一片黑糊糊的骑影已经从沟口陡然出现。
  没等幸存的几人喘口大气,沟口十余骑已经季节成攻击队形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沟中猛压了过来,雷鸣般的蹄声激起无数沙尘,扬起的砍刀甚至在漆黑的夜里也透出森森杀气,如同暴风骤雨般袭来,哲布暗中叫苦的同时也不敢有任何后退之意,敌人已经占据地理优势,自己若是再有退缩的举动,只怕身后这几人和自己都只有埋骨与此了。腰间的长刀在最短时间内已经拔出,夹马直冲而上,迎着对方猛冲而来的身影,哲布怒吼一声,手中长刀由下而上荡起阵阵风雷,猛地向上斜提,正好与对方当先一人疯狂下劈的刀影碰撞在一起,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错声,短短一错面,双方都在这一瞬间中劈出了三刀,飞溅的火星让双方都能模模糊糊的看清楚对方狰狞的面孔。
  这等黑夜中面对面的短兵相接战,比拼的就是勇气和臂力,没有任何取巧可言,任何花招在这个时候就只能给主人带来死亡。双方身后扑上的士兵都深深明白这一点,一个要拼死截杀对方,另一边却要冒死突出包围,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杀,暗夜中发红的眼珠只有对方的身体和手中的武器,砍翻杀死对方是双方心中唯一的选择。
  刀影交错,杀气纵横,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语,两群血性汉子在这腾格里草原边角处的矮沟里展开了一场血火相搏。
  清脆的金铁交击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紧随在后的扎瓦里心中一阵狂喜,忍不住大喉一声:“快给我上,他们被围住了,活捉一个赏金币十枚,杀死一个五枚!”
  就在扎瓦里带领着众骑从后面蜂拥而上准备瓮中捉鳖的时候,老练的哲布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如果马上不能突破眼前的包围圈,让后面的敌人跟上夹击包抄上来,那可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脱身了。不再犹豫,刀锋交错间,哲布微微斜身躲避身后斜拉上来的一刀,锋利的刀刃轻松的穿过了他背后破旧的皮甲,一霎那间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浆喷溅而出,不过此时他已经成功的将自己腰刀捅入迎面堵截的敌人胸中,就在对方痛苦的蜷身委顿下去时,大口喷出的鲜血甚至溅射刀了哲布脸上,浓烈的血腥味儿让久经沙场的哲布也感觉到些许难受。但此时不是考虑其他问题的时候,哲布甚至连刀都来不及抽回就势将对方推开,强行突破一个缺口,纵马跃出。
  他身后的两骑终于也等到了这个机会,就在前后两方形成合围那一瞬间紧跟着哲布摇晃的身形策马窜出,迅速消失在漆黑一片的大草原上。
  率领后续人员赶到的扎瓦里在解决掉剩余的几名莫特斥候后,挥手制止了还欲追击的手下,这种夜幕深沉的环境下要想在茫茫的草原上捕获熟悉地形的那几名莫特斥候无异于异想天开,而借用夜色掩护的莫特人甚至可以轻松的在这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对自己一方进行狙击,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扎瓦里绝对不会去做。对方关键时刻忍痛断腕的魄力夜让扎瓦里对对手的果决赶到一丝敬佩,只是实力上的差距决不是一两个人的能力高低所能改变的,就像这场腾格里草原战争一样。
  崔文秀端坐在帅营中仔细的阅读着案台上堆放的情报,旁边情报参谋正不断的从如山的情报信息中挑选出重要的必须腰由主帅知晓的那些,作为深入腾格里草原上的西北先锋军,崔文秀异常小心,他知道这一仗不同于与西征旁遮人那一仗那么轻松简单,那一仗是以有备对无备,且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几乎没有什么悬念,而这一仗则不同,双方都已经严阵以待,莫特人据说已经作了战争动员,不但将所有牧民西迁,而且还征募大量牧民加入军队,看这样子是真的准备要和自己一方来一次硬碰硬了,不过这似乎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企图拖长自己一方的补给线,骚扰袭击自己一方后勤补给,迫使自己一方后勤无法继续不得不退兵,他们在从后掩杀,这从理论上是一个相当美妙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则是另外一回事了。
  上司早已和自己研究过此次深入腾格里草原一仗所要遭遇的难题,并不出自己和上司的所料,莫特人果然避而不战西迁躲避,但崔文秀也知道这里边蕴藏着森森杀机,自己已经率先深入腾格里草原四百里,已经到达了昔日莫特人的中心地区,紧跟在自己师团背后西北第一军团第二第三师团也已经到达,还有稍后的近卫师团和南捷洛克第五师团,可是斥候们依然没有发现敌人的影踪。看来敌人真要采取诱敌深入这条办法了,茫茫大草原,若是敌人以为避而不见,自己一方还真是无可奈何,考验的就是自己一方的后勤补给线问题了。随军携带的粮食就是打紧消耗也只够坚持半个月,后面的就都需要从庆阳运来了。好在莽野镇已经储存了大量粮草,可以源源不断的运来,只是这保卫运输线的问题就要靠自己师团来承担了。
  门帘一响,两条剽悍的身影一闪而入。
  “哦,你们俩来啦?”崔文秀抬起头见二人进帐,笑着招呼道。
  二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矮台边的地毯上,仰着身体躺下,舒适的伸了一个懒腰。
  “唉,还是你们骑兵幸福啊,由四条腿驮着你们走,可怜我们就只有靠爹妈给的两条苦命腿了,奶奶的,四百里地,还得负重行军,三天就要赶到,大人还真看得起我们啊。”一脸风尘之色的壮汉躺在地毯上哀叹道,“我们第三师团弟兄们虽然还经受得起,但饭量可比寻常长了三成,娘的,原本计划带了半个月的口粮,眼下又能够得上十二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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