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2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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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几处马车的破碎裂散开来,付出了沉重代价后的罗卑铁骑终于可以第一次面对着西北军来一次堂堂正正的面对面交锋了,眼中闪动着兴奋、痛苦、快乐、期待等多种混杂心情的库尔多甚至有一种高潮来临的感觉让他全身忍不住颤栗起来,这是一种值得期待值得永远回味的感觉,犹如看见一支肥硕的绵羊站在饿了几天的恶狼面前瑟瑟发抖的幸福体验。
  “儿郎们,胜负在此一决!我们的援军已经在我们身后,只要我们坚持下去,胜利一定属于我们!让罗卑人见识一下我们伟大的西北军的勇武,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光荣的近卫师团的铁血,让罗卑人的尸体和鲜血来见证我们近卫师团的功勋!百战不馁,永不言败!光荣属于近卫!”
  宋天雄一番震彻阵地的誓血动员将整个近卫师团的战意推上了顶点,热血沸腾的近卫阵地挥舞起一片枪林矛海,“百战不馁,永不言败!”“光荣属于近卫!”一阵阵杀气腾腾的呐喊声回荡在整个阵地,让正在作最后突击准备的库尔多和他的属下也不得不承认,面前这群唐河人绝非那些想象中的软蛋孬种,自己要想拿下他们恐怕不知还要付出多少代价。
  最后的决战终于掀开了帷幕,库尔多为了确保攻击的连续性仅仅只选择了三个攻击点组为突破重点,并在每一处攻击点配备了数支突击部队使其恶意连续不断的发起攻击,力争突破。其他地方则作为骚扰区域,并准备了一支快速突击队作为威慑敌军不敢削弱其他地方防御加强自己重点攻击点的威胁力量。
  宋天雄也察觉出了对方的意图,但他却无可奈何,环形防御圈是最不容易被突破的阵形,尤其是在敌军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但同样这带来一个弱点,那就是需要的兵力牙相当充足,虽然近卫师团在先前的战斗中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但眼下剩余的一万多人要应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冲击,组成环形防御圈的近卫师团就显得有点捉襟见肘了。
  库尔多的分点连续冲击战术很快就见到了成效,精锐的罗卑铁骑虽然在与近卫师团的唯一一个重装步兵联队面前占不了什么上风,但巨大的数量优势很快就将近卫师团的防线撕开了口子,坐镇指挥的宋天雄不得不悄悄抽调其他防御地域的部队来弥补,他此时还不敢将预备队投入,这是非到最后时刻不敢动用的救命草。但宋天雄的举动并不能瞒过早已脱离一线战场站在搭起的高台上观战的库尔多,他立即命令早已待命的快速突击队对防线薄弱之处实施突袭,这让宋天雄不得不有又从其他地区抽调补充这一旦点,就这样连环几击,就已经让宋天雄格外苦恼,他手中可供调动的力量已经没有多少了,而敌军的攻势却一潮高过一潮。
  悄悄的潜入阵线中,宋天雄身后紧跟着两名手持强弓的部属,这两人都是来自自己师门——大相国寺的同门师兄弟。当宋天雄在雄踞一方的李无锋手下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时,他的师门当然不肯放过这一难得的机遇,李无锋表现出来的强势让他门中弟子似乎都看到了踏入仕途的一个机遇,而宋天雄则是他们最好的榜样。自然而然,一些有心在仕途上有所发展的们中精英弟子也就在自己这位入西北军最早的师兄的介绍下顺理成章的进入了西北军中。
  猛吸一口长气,宋天雄慢慢举起长弓,左眼微眯,内力暗运,弓如满月,悄悄的绕着前方战阵上跳越搏杀的目标缓缓移动,“嘿!”,吐气开声,箭如流星,一闪即逝,快得甚至连箭影都尚未看清,目标胸前护心甲上跳动起一朵鲜红灿烂的血花,高举的大斧颓然落下,身体随着惯性坠落马下,宋天雄甚至可以感受到目标脸上那痛苦惊讶和不甘融合在一起迸发出来的怨气,只是身体却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了。
  与此同时,宋天雄身后的两名部属几乎也在同一时间锁定目标,发出致命一箭,两名纵横飞奔的罗卑百骑长一人捂喉,一人按胸,甚至连痛苦的叫喊声都尚未来得及发出,便重重的跌落马下,立时被马蹄踩成了肉泥。
  旁边的西北战士立即掩身遮住发箭的三人,三人也悄悄的转移阵地,再进行另一次狙杀准备。宋天雄无奈之下的战术居然十分有效,连续几次成功狙杀使得八名百骑长和四名千骑长丢掉了性命,这严重挫伤了罗卑人的攻击积极性,也使得罗卑人疯狂的攻势得到了遏制,饶是罗卑勇士强横霸道,但也对这莫名其妙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暗箭感到一丝惧意,而这种恶梦似乎还在继续上演着。每隔一息时间便有几人被这鬼魅般的暗箭收去性命,从百骑长到千骑长,甚至还有一名万骑长也遭受重创,可在这喊杀震天的战场上,要想发现有心隐藏的敌人,实在太难了。
  库尔多几乎将口中的牙齿咬碎,这些手段卑劣的唐河人实在是太无耻了,居然用上了如此阴毒下流的手段,但在暗中咒骂的同时,库尔多却也不能不承认敌人这种手段相当实用有效。罗卑人并不畏惧死亡,但这种毫无预兆的暗杀却表示罗卑人能够接受的,而地热也明确无误的将目标指向了担负起领导组织攻击重任的中高级军官,自己一方的攻击势头被有效的遏止了,自己却没有有效的手段来对付,敌人的防御阵线不是凭借几只箭矢暗杀就能破坏的,而防御方完备的盾牌和护甲也使得自己如果相打这个主意不太现实。
  双方的搏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近卫师团作为防御方的优势在敌人的攻击下一点一点的丧失,巨大的兵力优势让罗卑人终于看到了胜利女神在向他们招手,宋天雄子后的保命法宝——预备队也已经一个不留的推上了前线,这只生力军也只能让逐渐崩溃的战线瓦解的速度稍稍放慢了一些,并不能根本扭转大势。
  “快,快,快!”素来沉稳的木力格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言语,嘴唇泛起的水泡让人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如何,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前方的喊杀声,而此时罗卑人已经全歼了第五师团那一个轻骑兵联队,集中力量阻截不顾一切疯狂推进的高岳步兵,木力格已经顾不得这种不计伤亡的突进会给自己师团带来多大损失,他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必须抢在近卫师团崩溃之前完成和他们的会师任务,否则,自己纵然不被送上军事法庭,他的内心一样一辈子也无法宁静。
  大步推进的高岳重装步兵已然保持着较为良好的战斗阵形,即使是直接面对罗卑骑兵的正面冲击,他们已然坚定不移的稳步向前推进,这样固然会带来一些牺牲,但荣誉感让他们无视一切,如何完成主帅交付的任务才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目标,战前的动员让他们深深体会到了主帅的自己的重视,这是他们无上的荣光,也是高岳战士的拼搏的动力。
第九十五节
内讧
  宋天雄终于松弛了下来,疲倦欲裂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一跤跌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只是躺在地上粗气连喘,从筹划指挥整个师团布阵迎敌开始,他脑中那根弦便崩得犹如满弦得弯弓,没有丝毫歇息,而后罗卑人连番不断的发动凶猛攻势更是让他心力憔悴,危急关头,他又亲自上阵持强弓用尽全身内力连发二十羽箭,共计射毙罗卑十余名中高级军官,最后一箭的弦力反震更是让他当场吐血,此时此刻可谓人去楼空,过度的身心劳累让他此时只想寻个地方躺下好好安安稳稳的睡他一觉,连协助布防的木力格到来他都再无精神打招呼。
  木力格是在最后一刻亲自操刀上阵才算突破了罗卑人的顽强堵截,与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近卫师团完成会合,为此他自己也付出两处箭伤的代价,好在他反应灵敏,闪避及时,两箭都只伤及肌肉,未曾伤到筋骨。
  库尔多意犹未尽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未能全歼敌军让他颇为遗憾,从后面挺进的步兵部队的顽强和剽悍也让他见识到了西北军步兵战力的非同一般,若是自己派出的偏师能够再拖住前来增援的敌军半个小时,他就可以让这个使自己付出惨重代价的近卫师团真的变成近卫坟墓,只可惜功亏一篑,未能尽全功。
  眼见得敌人增援部队摆脱自己阻截部队的纠缠陆续赶到,库尔多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全歼敌军的机会,他不是一个固执之人,自然知道权变通达,立即命令各部收拢部队缓步后撤,今日一战已经让唐河人尝够了苦头,自己一方付出的代价虽然不小,但唐河人一样大伤元气,尤其是近卫师团这个李无锋的直属部队更是可以称得上完全丧失战斗力,若不是差那最后一击,这只部队就可以取消番号了。
  瓦德亚肥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微微眯起的眼睛更是一副是睡非睡的模样,议事殿中的气氛显得十分沉闷,似乎没有愿意启口打破目前这种僵局,甚至连素来多嘴好斗的征南大将军乌勒也少有的将头扭向一边,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但屠答却知道这沉默的背后预示着什么,都不愿意提及这个敏感的话题,都知道这是一个公认的禁忌,但贝桑却毫无顾忌的去触犯了它,屠答不知道什么原因促成了贝桑做出这样不理智的行径,难道他会不知道这中间的厉害关系么?屠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酋长,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您看是不是召开全体贵族会议来商量处置办法更为合适?”打破沉寂的是负责内政事务的多尼,屠答心中一喜,若是能召开全体贵族会议,品节贝桑这几年来不断上供在贵族们中积攒的人脉,也许还有机会渡过这一难关。
  “多尼大人,这似乎不太合适吧,贝桑的行为已经明显触犯了我族历代祖先定下的规矩,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各部的全面动员令只能由大酋长或者全体贵族会议作出,他这种行为无疑是一种叛变,若是此头一开,只怕族中再无能够约束各部,这种行为必须得到严惩,根本无需经过贵族大会。”出言反对的是执掌全族宗礼事务的博特尔大人,作为一个坚决维护现行规范强烈反对任何变革的顽固派,他对任何出格的行为都异常仇视。
  “是啊,现在大战在即,赤狄人已经在边境陈兵,我们若是放任这种罔视法纪的行为,只怕没有赤狄人来打,我们内部就会出乱子!依我看啊,根本就不需要再作什么商量了,直接命人将贝桑押解回巴罗纳,以儆效尤。”极负煽动性的语气配合尖锐的声音,屠答不用看就知道这是族内负责财政贸易事务的贵族,也是大酋长的重要心腹包法大人,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往往就代表了大酋长的意见,屠答心中暗自一惊,思衬着难道大酋长真的准备要拿贝桑开刀?
  “大酋长,属下有个意见不知道当不当讲?”此时此刻屠答也顾不得许多了,即使违逆大酋长的意愿也么有办法,贝桑一旦有失,只怕全族再无人能够制约来自东面的威胁,屠答猜测东边肯定是有了什么特别的变故,这才使得贝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作出这等举动,他必须帮贝桑一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讲。”瓦德亚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同往常一样平淡无奇,似乎不了解眼下正在商量的是何等重要的问题。
  “我听说贝桑将军已经向大酋长送来了关于全面动员的请示,大酋长也已经批准了,贝桑将军不过是提前了几天下达了动员令,他的行为肯定是违反了祖制规定,但大酋长和诸位也知道,贝桑将军几十年一心为了本族安危操劳,对大酋长也一向忠心耿耿,从无任何其他想法,他此次这样作,肯定有其道理,属下以为此事应当待调查清楚后在作结论,尤其是在眼下这种关键时候。属下怀疑贝桑将军是不是发下了东边李无锋有东侵的企图,所以踩被迫作出这无奈之举。”屠答不敢说出贝桑曾经在前一封来信中表现出了对西北扩军后目标将有可能指向本族的担忧,这种军事长官之间的书信来往是极大的忌讳,与其是贝桑素来与自己交好,屠答也知道大酋长对自己和贝桑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所怀疑,尤其是在不少多嘴饶舌之徒不断向大酋长灌输谣言之后。但今天他也顾不得许多了,即使再遭人怀疑嫉恨,他也不得不站出来。
  “放肆!屠答,这各部动员之权,素来是大酋长或者全族贵族会议独有之权,岂是你所说的那般轻松就可以擅用?若是按你所说,岂不是各部长官都可以随便假借一个名义进行全军动员,这种危害难道你不清楚,我看你是心怀叵测才对!”博特尔勃然大怒,他本来就对这个来自征东部的大将军不太感冒,而且在巴罗纳城中他已是多次听到有传言称屠答与贝桑已结成儿女亲家乃是罗卑人中最有权势的家族云云,这时在一听屠答替贝桑辩解的话语,更是怀疑他二人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便毫不客气的怒斥屠答。
  “是啊,屠答,你身为征西部的大将军,对这种事情的轻重缓急应该分得清楚,贝桑究竟有没有问题,我们现在倒也不必轻下定论,但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贝桑现在不宜再担任征东部的大将军一职,我建议应该先剥夺贝桑的领军之权,将其送回巴罗纳审查再作定论,至于屠答大将军担心之事,我们可以同时派遣一人前往征东部担任主将,临时负责征东部全面事务,我想这也可以避免其他意外的发生。”发话的是护卫军的统帅格日勒,他很少再这种会议上发言,但说出来的话一般却鲜有人反对,他这话一出,屠答便知道贝桑的命运虽然未必成定论,如果东面真的处于紧急状态,这无疑是釜底抽薪之举,屠答想不出有哪一个能够替代贝桑担负骑东线重任,除非自己放下西线不管。
  “大酋长,若是东线没有什么异常,格日勒将军之言自然可行,可是万一东线事态不想我么想象种的那么平静,临阵换将却是兵家大忌,请大酋长三思。”屠答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过分暴露出来,以免更使人产生疑窦,只是事情关系重大,他形色间难以掩饰住不安,却被一些人看在眼中,大大的变了味。
  “好了,格日勒之言甚是有理,我想贝桑亦不会有何异图,只是祖宗规矩不可坏,贝桑行为不端,何以作诸将之表率?先将贝桑免职,令其马上返回巴罗纳,待查清事实后再作道理。征东部大将军一职暂由护卫军副将托波担任,着即上任。”瓦德亚有些疲倦的作了结论,而他座下的格日勒却悄悄与征南部大将军乌勒会心的交换了一个眼色,却是无人看见。
  回到府中的屠答忍不住长吁短叹,满脸愁云,看来大酋长早有解除贝桑兵权的想法,可笑自己还以为贝桑真是因擅权一事遭贬,想必大将军也是对自己心有防范,若不是这赤狄人大兵压境,只怕自己也一样会落得同样下场。想到这儿屠答更觉心烦,也不知道征东部那边情况究竟如何,贝桑遭遇解职,那托波不过是大酋长后宫女人中一个外戚,却再短短几年间爬得如此高位,很难想象他对上李无锋会出现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此时屠答的心中一片黯然,唯有祈祷贝桑所预言之事不过是夸大化的猜测,但屠答那里知道在他祈祷的时候,几千里之外却早已是战火纷飞了。
  站在窗外,考虑良久,屠答这才下定决心,命人悄悄唤来自己心腹哈先,安排一番,哈先脸现惊色,但见主帅一脸坚毅,也只得点头应允而去。
第九十六节
请罪
  视察完四营结阵布寨情况,无锋面色平静无波的回到自己帐中,一干武将缩头缩尾悄悄跟在主帅身后,再无往日的潇洒自在,巨大的损失让就所有人都觉得喘不过气来,这可是西北建军以来史无前例的损失,无论是与罗卑人作战,还是和吕宋人交锋,以及和太平教争雄,都远远不及今日一战所造成的损失一半来得多,多年来积累下来傲气今日一战可谓被一扫而光。
  无锋背负着手慢慢走进大帐,危机并未消除,自己损失不小,近卫师团仅余不足四千人可堪一战,重伤者高达三千余人,其余尽皆阵亡,而第三师团为了接应近卫师团,不及不计伤亡的快速挺进也带来了巨大损耗,至少有联队丧失了战斗力,而第四师团为了掩护第三师团,情况亦差不多,唯有第五师团稍稍好一些,但失去了骑兵联队的第五师团已然丧失了机动能力,只能用作防守了,好在此时自己以根本无力再进行主动进攻,倒也合适,轩昂到这儿,无锋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难言的苦笑。
  一失足成千古恨,可叹自己平素自诩谋断过人,却在则此关键性的战役中栽了如此大一个筋斗,真可谓世无百战不殆之将。
  回到帐中坐定,无锋依然是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倒是凌天放一脸忧色,坐在一旁似在思考什么,一干将领都自动分列两旁,不敢作声。
  “姜汉和赵尚武(腾格里军团第四轻骑兵师团师团长)距离我们这里还有多远?”微微偏头,无锋示意坐在自己右侧的凌天放。
  “应该还有三百里地左右,根据情报显示,罗卑人有部分骑军已经南下,估计应该是负责阻截我们南线集群北上。短时间内,南线恐怕很难为我们提供多少帮助。”凌天放立即回应道。
  “各部伤亡具体数字统计出来没有?”说到这个问题,无锋嘴角微微抽搐,巨大的伤亡,而且都是自己久经战阵的精锐,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心痛,一霎那间,无锋甚至有了屠尽那些该死的罗卑人的念头。
  “还在统计之中,估计阵亡人数应该超过三万人。”凌天放也有些黯然失色,四个主力师团近九万大军居然被罗卑人打了一个灰头土脸,虽说罗卑人的伤亡绝对超过自己一方,但敌人消耗得起,自己一方却是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损失,这已经伤及了自己一方的元气了。
  大帐中一片沉寂,令人窒息的气氛压得众将抬不起头来,从未体会过屈辱和苦涩滋味的众将第一次尝试到了失利的味道,尤其是宋天雄更是冷汗涔涔,若不是近卫师团余中军拉开距离过大,被罗卑人窥得空隙来袭,而友军为了保存近卫师团更是不顾一切,西北军是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伤害的。
  踏前一步出列,宋天雄平素方正的脸庞此时显得有些发青,跪伏在地,坦然道:“此战之败皆是天雄一人之过,如不是天雄轻敌冒进,西北军之声威断不会受此挫折,天雄百死难辞其咎,请大人严惩!”
  诸将素来与宋天雄友善,连忙都跪下替宋天雄求情,诸将都知道无锋脾性,越是面色平和,只怕内里越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若是一番大骂也还罢了。
  “近卫师团轻敌冒进,酿成大错,导致我军丧失先机,这个责任自然当由你宋天雄承担,但反思你几人,木力格,你不是自诩第三师团号称西北第一步兵师团么?为何表现如此,难道步兵师团就只能被动的防御敌人攻击,却无法在行进中战斗?就凭这种表现也敢妄称西北第一?卡马波夫你的第四师团表现如何,你自己心里明白,阵形混乱,简直有辱我西北军平时的声威,平素自认为是西北精锐,怎么遇上罗卑骑兵却是如此狼狈?龙自行,你的骑兵联队也不怎么样啊,除了勇气外,我看不出你的骑兵联队和一干乱成一团的罗卑人有何区别!”
  无锋的一番话将众将一网打尽,尖酸刻薄的语气和措辞让一干跟随无锋多年的将领们羞愧得无地自容,却是无人敢多发一言。凌天放也是首次听得无锋用如此尖锐的言词来训斥诸将,此时此刻再也看不见往日平易近人的无锋,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的措辞让凌天放充分体会到了主帅的另一面。
  “当然,此役最大的罪魁祸首却是李某,料敌不明,纸上谈兵,才是造成此次战役失败的最大关键,你几人不过是在战术上有所不足,纵是你几人表现再好,那也不过是减少损失而已,这一仗我们结果终归一样。”话锋陡转,无锋将炮口突然对准了自己,让一干诚惶诚恐的将领们一时间还未反应过来,“此役结束后,我将作自我反省,并请军法处给予禁闭处分。”
  一番话让帐内众人面面相觑,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无锋自己请罪,那铁面无心的米丰只怕也一样会不留情面,到那时,却让西北军方的将领脸往哪儿搁?跪伏在地下几人自是待罪之身,不敢搭话,眼下也只有凌天放方能插得上话,诸将都悄悄把眼光抛向右侧,自是希望参谋总长能劝说一番。凌天放犹豫了一下,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才期期艾艾的道:“大人,此战原非哪一人之过,您身为主帅也不过是按照常理推断谋划,自是那贝桑老奸巨猾竟然行那先斩后奏之事,也怪不得您啊。”
  “天放不必多言,主帅若是不能料敌于先,灵活至变,那便是主帅之过,此时不谈此事,还是商量下一步行动。”无锋摇摇头,俩色虽然平和,语气却甚是坚毅,“你几人也起来,有过必罚,有功必奖,这是我西北军之军规,近卫师团能在逆境之中坚持三个小时不倒,这是你宋天雄之临场指挥得力,而此次救援行动终能成功,亦是三个师团全力以赴之功,这也不能掩盖,一切功过待到战后再作定论,起来罢!”
  正安慰间,却有紧急军情传入,无锋连忙接过呈上来的密报,一目十行,眼中已是掩饰不住的喜意,顺手将密报递与身畔凌天放,无锋却细细察看起地图来,那凌天放也是喜形于色,连连点头,和无锋耳语不已,看得座下刚刚站定的诸将疑惑不已。
  还是木力格按捺不住,沉声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嗯,古语说得好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贝桑提前发布全军动员,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他的擅权逾越也为他种下了祸根,巴罗纳传来的情报,瓦德亚已将贝桑解职,命令护卫军副帅接替贝桑执掌征东部大将军一职,即日上任,则征东部主帅变更,必将导致征东部军心不稳,贝桑在征东部深孚众望,若是那库尔多接任,也许我们还没有多少机会,现在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托波接任,只怕征东部立时就要出乱子。”无锋又将密报细看了一遍,才问道:“天放,这托波是何许人?”
  “回大人,这托波乃是瓦德亚宠妃之弟,据说也还有些勇力,担任护卫军副帅时间也还不长,没想到却一步登天,担任了统管一方的征东部主帅。贝桑若是因擅权动员一事遭解职,只能说瓦德亚昏庸,此乃天赐良机,绝不可放过。”
  “哼,瓦德亚不是蠢材,他只怕早有削权之意,贝桑和屠答二人相交莫逆,二人掌握了罗卑可动员之兵力接近一半,这等威胁难道瓦德亚看不见?擅权动员一事不过是一导火索罢了。”无锋摇摇头,心中却是明晰如镜,这个结果与自己的情报部门这么久来花费的苦心分不开,经年来所花的水磨工夫,此时终见威力,决胜于庙堂之上,方为上上之策,这早就在兵书中奉为经典,只可惜贝桑这等人才却是看不透这一点。当然这些机密之事,却不足向外人道。
  “大人,既是如此,您现在打算怎么办?”凌天放立即问道,兵贵神速,既然掌握这样一个情况,那就需得马上准备以配合行动,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拖沓之人。
  “这还需要核计一下。”无锋沉吟了一下,盘算着这之间的时间差:“这份情报是通过雪鸽传到火花集,然后用快马送来。巴罗纳城距离火花集一千六百里地,我们只花了一天一天半便得知了,我估计接替贝桑的托波应该要一星期左右才会到达这里,但不排出屠答会派快马送信与贝桑,也就是说贝桑得到这个消息至少应该要三天左右,也就是我们有两天时间可供调配。”
  “那以大人之见,贝桑得到这个消息后,会作出何种反应呢?”龙自行也加入了话题。
  “很难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贝桑不会背叛,但不管怎么说,罗卑人的士气军心会大受打击,这对我们极其有利。”无锋沉吟着回答。
第九十七节
前夜
  “大人,眼下军情紧急,耽搁不得,若是要想借此机会扳回不利局面,需要马上作决定啊。”凌天放已经大略估计到了无锋的想法。
  “嗯,命令腾格里军团第一、第四两个骑兵师团立即向我们这里靠拢,两日之内务必与实现会合。命令呼延虬,西域联合军的两个骑兵万人队迅速先行向北插进,如果发现西逃罗卑大军,给予阻截;命令赫连勃,第二军团四个师团星夜北进,目标乌兰镇,力争实现包抄。命令莫特自治军第一、二、三三个万人队丢开图布人,向我们靠拢,负责留守的第四、五、六三个万人队一样向我们靠拢,两日内必须和我们实现会合。”无锋略加思索便一口气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口气坚定,不容置疑。
  “大人,图布人已经入侵莫特人领地,这……”凌天放略一犹豫,但还是提醒了一下主帅。
  “哼,要莫特人执行命令,否则,小心我军法无情!图布人不过是墙头草,他们出兵不过是装装样作给罗卑人看的罢了,我不信他们真的能干出些什么,崔文秀不是还有三个尚未成型的万人队骑兵么?如果图布人真的入侵,那就让他们上阵体验一下战争的味道吧。”无锋冷哼一声,态度异常坚决,“这两天,各师团加强防范,骑兵一律暂改步兵,投入防御。”
  直到一干师团长散去,无锋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手指也在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上用力按着,“天放,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嗯,大人,这贝桑也是久经风浪之人,征东部又是他的地盘,就算瓦德亚解除了他的职务,恐怕他也不会轻易就范吧?”凌天放还是心存疑虑。
  “天放,瓦德亚这个人虽然算不上一代明主,但在用人方面却是颇有手腕,贝桑家族是属于征西部这个部落中,他的妻儿老小以及族人都在征西部,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担任征西部的主帅,而屠答是中央部出身的,也就是属于瓦德亚直接控制的护卫军所辖范围,屠答也只能在其他三部晃荡,而无法进入护卫军系统,但屠答与贝桑关系非浅,已经引起了瓦德亚的警觉,所以这次变动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贝桑若是想有异动,就不得不考虑自己一族人的死活,何况这次瓦德亚的命令也不过是解除贝桑大将军职务,并未作其他处分,所以贝桑肯定不会孤注一掷。”
  “至于贝桑在得到消息后究竟会有何种反应,我也不能完全肯定,所以我才会命令莫特人和南线的兵力压上来。如果罗卑人因为临阵换将导致军心动摇出现混乱,我们就可以趁势掩杀;如果那个托波能够控制局势,没有出现我们预想中混乱,那也好,他们需要时间来温度那根军心,我们则趁这段时间让赫连勃南线四个师团跟进,我想赫连勃恐怕也能够完成包抄,我们集聚优势兵力就来和罗卑人来一次大决战,来决定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贝桑面色沉静,默默的看完已经累得半死的信使,挥手示意手下将他带下去休息,该来得终于还是来了,他不是惧怕,政坛风雨几十年,从一个小兵卒走到征南部、征东部的大将军,见惯了人头落地和宦海沉浮,他早就有了觉悟,只不过他的确不想在这个骨节眼上撂担子,李无锋虽然遭受重创,但远没有到结束战斗的时候。
  只是这命令几天后就会到达,新任征东大将军也会随之到来,他无法预料局势会发生何种变化。罗卑士兵不比唐河人以及西大陆诸国的军队,他们经过正式的训练,无论在纪律作风上还是心理承受能力上都远强于罗卑士兵,而自己手下这二十来万人,除了几万属于初级动员系列中的常备军编制外,他们经过一定的训练,其他人不过是每年有那么几次射猎结队的简单训练,在士气上更容易受外界因素所左右,尤其是受统帅的个人魅力所影响。自己在这征东部几年中,虽然不敢说一言九鼎,但他自认为在这些战士中还是有着相当威信的,这临阵换将本来就是兵家大忌,自己本希望拖到这一战结束后,但看来大酋长却是等不及了。
  桑并不担心自己将受到何种处理,纵是自己千万般不对,瓦德亚也不会轻易对付自己,顶多将自己闲置搁到一边,他担心的是这征东部一旦内乱,那守候在一旁的李无锋肯定会趁机向狼一般扑上来咬住不放。而像托波这等毫无战争经验的新手遇上像李无锋这种难缠的对手,用脚想也知道结果最终会是怎么样。
  还有四五天,最多五天托波就会到达,这征东部的领导权就会易手,战局就再非自己所能控制的了,贝桑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可是眼下就马上撤军,李无锋肯定也会再最快时间得到请报,也许与自己得到时间差不多,他们恐怕早就虎视眈眈等待着托波接手这一天了。
  贝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此时就退兵肯定会引起李无锋警觉,他会不会趁机掩杀过来呢?
  两天的连续围攻终于退去,罗卑人的疯狂进攻在西北军残缺的四个师团合力紧缩战线构筑的防御圈上并未占得多少便宜,不过在罗卑人丢下不少尸体的同时,西北军一样也付出了不少代价,若不是几个师团早有准备,携带了不少防御用具,只怕西北军仍然会多付出不少代价,罗卑人的强悍勇武在这一仗中让西北诸将重新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看着士兵们抓紧时间忙碌着修缮被罗卑人凶猛冲击摧毁得七零八落得栅墙和鹿砦,无锋不禁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罗卑人毕竟还是罗卑人,长期的游牧生活让他们成为马背上的王者,但攻防之间的强弱并不是全靠骑兵便能决定一切的,也许在运动战和野战中他们能够占尽优势,但一当进入阵地攻防中,他们的弱势便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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