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不咳嗽(校对)第8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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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州的大火一直烧了一夜,当第二天早上舰队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熄灭。那些和战争贩子划清了界线的百姓早就拖家带口的跑了,原本繁华的港口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
  “先生,统计完了,从狮子口上船的有六户三十一口人,从金州上船的有四户十八口人,剩余的都跑了……炮弹消耗了不到一成,但火药和重油已经用了三成。另外有十三名伤员,其中五人是被咱们自己的炮弹误伤的,都是马穆鲁克骑兵。”当舰队重新绕过狮子口,转向北方时,临时充当了舰队统计官的慈悲拿着一本小册子钻进了洪涛的舰长室,汇报着这几天的收获和损失。
  “告诉朗崖一声,火药和重油省着点用,这才是个开始,全用光了后面的城市拿什么烧?再破坏的时候选择重点就可以了,比如说水井、水源之类的,农田先略过。”洪涛正在海图上定位下一处目标,他对这个工作没啥兴趣,听起来是骚扰敌人后方,其实面对的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没有什么战争的乐趣。但不做又不成,目前他能给敌人造成的打击只有这些,别无他法。而且这个工作还得变成日常,每年都得来这么一两趟,直到把蒙古帝国的高层折腾急了为止。要不你就把沿海地区全给我坚壁清野,什么盐场、船厂全别弄,缩在内陆别出来,要不你就得调集重兵对这些沿海目标进行保护,二选一!
  从十二月初开始,洪涛这支舰队从是狮子口一直向东北航行,沿着辽东半岛开始向渤海湾里面转圈,沿途只要发现村落就绝不放过。什么盐场、渔船码头、渔村都在打击范围之内,只要是舰队经过的海岸线,就不许看到一处超过百人的地方。到了十二月底,舰队已经抵达天津外海,屁股后面留下的是一片焦土,就连距离海岸线几十公里的锦州、来州城也都被攻陷,城里的蒙古族裔全被吊死在显著位置,行刑之前照例要开公审大会和揭发汉奸运动,主持人依旧是慈悲。他现在已经能把洪涛写的那个讨伐檄文倒背如流了,可以脱稿演讲,还绘声绘色,带着感情色彩,很具有点蛊惑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深入内陆
  天津这个城市,目前还没有,只有一片晒盐场和一个漕运码头,专门负责把从南方北上的漕粮从这里经过北运河转运到中都去,也就是后世的北京城一带,那里在金国时期就是国都之一,被蒙古占领之后,依旧是北方重镇。重镇好啊,洪涛就喜欢重镇,尤其是靠近海边、江边、河边的重镇。破坏一座重镇比烧十个小港口还管用,而且这里的水路四通八达,驾船一直能上溯到中都附近。如果把这里祸害了,蒙古国高层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们哪儿知道洪涛的海船无法在北运河里通行?
  不过想要去祸害漕运码头和仓库,可比攻打狮子口和金州难多了,倒不是说这里的蒙古军队有多厉害,而是这个漕运码头离海岸线还有四五十公里的距离,需要沿着海河逆流上溯。这玩意洪涛就有点含糊了,现在的海河虽然比后世要宽不少、深不少,可它依旧是条河啊,别说金河号进不去,蛟鲨级战舰进去都不太方便,想转身都不是随时随地的。一旦要是被敌人预先知道了,等战舰进去之后,把身后的河道用东西一堵,得,就全别回来了。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大问题!
  洪涛心里是想去,但又不愿意太冒险,咋办呢?于是他中和了一下,去还是要去,但自己不去,让慈悲带领着三艘蛟鲨级战舰和两艘鲑鱼级货船沿河上溯,找到漕运码头,烧了就返航。具体这个漕运码头在什么地方,问问那些被朗崖陆战队抓来的当地渔民就知道了,据说要上行百里之远,也就是五十公里左右呗。
  “记住我的话!快去、快回!一刻钟都别耽误。千万不许贪多,那样会嚼不烂的。我让朗崖的陆战队顺着河边给你掩护,来敌人多了。立马掉头,边用炮射击边撤退;来的敌人少了。先把他们引到近处,再用舰炮解决。每当你想要去追求更多收获的时候,就想一想翁丫,人不在了,啥收获都是瞎扯……”临走的时候,洪涛把慈悲叫到自己的旗舰上,又做了一番叮嘱,才恋恋不舍的看着他兴冲冲的跳上小艇返回他自己的战舰上去了。年轻啊。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就算再懂事儿,照样是个孩子,一听到领兵带队就兴奋。
  “先生,为何不让我父亲的骑兵一起去?”慈悲都成舰队司令了,虽然是临时的,也是司令。这让斯万很眼馋,他比慈悲还大呢,只混到一个临时舰长,不甘心啊。
  “这里水网密布。到处都是河滩地和沼泽,你父亲的重甲骑兵去了,不用敌人打。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别和我这里起腻了,去找你父亲问问,我提的那个建议他想好了没!”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再担心也没用,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看着慈悲他们远去的帆影,洪涛把心思重新收回来,又开始琢磨能有什么便宜可占了。经过这些天的征战,他越来越觉得马穆鲁克人好用,最好能收归己有。那样就可以不付工资,白用啦!!!
  可惜洪涛的贼心眼这次没成功。斯万的父亲只愿意奉洪涛为王,但不愿意让马穆鲁克人完完全全的并入金河湾体系。他的理由很简单。马穆鲁克人无法遵守金河湾的规矩!他们虽然不是一个民族,但也有近百年历史了,一直就是这样生活、征战的,当雇佣兵这个职业已经成了他们的一种文化。什么为了自己理想而战之类的大饼,他们根本不喜欢那个味道,相反,他们更乐意为了报酬而战,然后过他们自认为舒服的生活。
  “唉……真是没道理可讲啊,好吧,不加就不加吧。”洪涛不想去强迫斯万的父亲加入金河湾,那样没有任何意义,对于自己的核心团队来讲,洪涛希望他们都认同自己的理念,强扭的瓜不甜,大家凑一起反倒别扭了,何必往一起凑呢。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斯万的父亲也不是笨蛋,既然洪涛提出这个要求了,他不付出点代价肯定是不合适的。帮助金河湾训练陆军就是他给洪涛的回报,他可以帮助金河湾训练一部分骑兵,作战能力肯定没有马穆鲁克人强,但也比陆战队好多了。洪涛其实也不想自己手下全是那些杀人机器,能多少提高一些陆战队的作战水平也算不错,打不过蒙古骑兵没关系,能欺负欺负其它国家的军队也成。
  等待和未知总是最烦人的,自打慈悲带着舰队走后,洪涛就在金河号的甲板上开始转磨。十个小时过去了,没动静;二十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动静!三十个小时过去了,海河口里依旧静悄悄的。
  按照洪涛的计算,蛟鲨级战舰借着强烈的北风,沿着海河一路向西,就算是逆流,航速也不会太慢,每小时三四节总是有的,五十多公里的距离,十多个小时足矣。回程的时候又是顺流,速度更快,加上几个小时的炮击和放火时间,三十个小时应该差不多了。但是慈悲的舰队到现在还没回来,洪涛有点坐不住了,他有点后悔让一个孩子当舰队司令去冒险,不管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他都得去看看。
  “升帆,乙一号做前导船,进海河!”鲑鱼级货船的吃水深度比较小,洪涛打算用它当引水船,带着金河号从海河逆流而上,去接应慈悲的攻击舰队。
  其实海河里的航道状况还是不错的,只要别贸然靠近两岸,河中间的水深、宽度足够,只是像金河号这种大船转起身来是个大问题。洪涛虽然心里焦急,但也没急到失去理智的程度,他带着舰队刚进入海河口半里地,就不再继续前进,而是指挥着船员开始演练如何在狭窄航道中掉头的技术。
  用什么方法掉头呢?传统方式肯定是不成,河面宽度不足矣让金河号依靠风帆行驶掉头,也就是说转弯半径不够。不过洪涛有个原理上可行的办法可以试试,如果成功的话,以后再进入江河航道,金河湾的战舰就多了一个保命的能力。什么办法呢?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利用铁锚和水流的力量。
  先把船尾的铁锚放下去,然后挂满帆,让侧风和逆流的力量加在一起,把船体吹着倒退。等锚链被拉直、铁锚完全抓住河底时,船尾的移动受阻,船头还可以继续移动,自然就把头调过来了。这个试验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效果不错,金河号如愿以偿的原地掉了两次头。副作用就是丢失了一支铁锚,估计是卡在河底的巨石上了,无法再拉上来。和一艘巨舰的安危相比,丢一支铁锚也不算什么,哪怕是掉头一次丢一支也丢得起,船上还有备用的,砍断锚链再换上新锚就成了。
  “先生,我们的船回来了!”搞完了新发明,三艘船继续逆流而上,刚走了不到两公里,瞭望手突然有新发现,用旗语传了下来。
  “还多远?”洪涛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欣喜若狂,他的贼心眼子又来了,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各种各样的可能。比如说慈悲他们的船被敌人俘获了,敌人利用他们的战舰顺流下来找自己,一旦靠近就撞上来,然后利用接舷战解决自己。
  这种情况也不能说不可能,洪涛打心眼里不认为世界上能有几个人抗住死亡的威胁,如果再加上一个死不了活受的罪过,洪涛认为连一个人都没有。假如自己被敌人抓住了,别等动刑,自己立马就招供,顶多是找个机会自杀了事。面对严刑逼供宁死不屈的事情他想一想都骨头缝酸疼,更别说去受了。
  “八公里左右!目前还看不清,中间有树林遮挡!”很快,慈悲就把瞭望手看到的情况问清楚了。
  “原地掉头!两舷装弹,准备战斗!”洪涛一丝犹豫都没有,立马下令自己的三艘船进入逃跑模式。一旦对方真是被敌人控制的战舰,那冲自己的船开炮什么的也不是难事儿,炮手也是人,总不能要求他们都宁死不屈吧,所以还是把退路想好再说。只要自己能活着回去,他们的仇早晚能报。
  “先生,只有一艘乙二号……它发出了旗语,说是……超载了……”金河号刚掉了一半的头,船体还横在水道上,慈悲又把最新的情况汇报了上来。
  “超载?慈悲在搞什么?难道他去抢劫蒙古人的漕粮了!这个熊孩子,和他爹一样,要钱不要命的玩意!继续掉头,准备炮击!”洪涛非常想把慈悲抓过来,连着灌五桶水!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放了火就跑,结果呢?还是违抗命令,连货船都超载了,有什么可装的?别问啊,肯定是粮食,漕粮!
  洪涛猜的一点儿都没错,货船上确实堆满了麻袋,里面全是带壳的小米和小麦,吃水线都压得看不见了。金河湾的船只用料很足,就算超载一些也没问题,只要别赶上大风浪就可以照常行驶,而且还愈发平稳,重心低了嘛。询问过货船上的舰长,洪涛才算放下心来,慈悲他们并没危险,看守漕粮仓库的蒙古军队一轮炮击就被打散了,现在他正在槽船码头上逼着俘虏装粮食呢,估计很快就能跟上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舍不得烧
  他们这次逆流而上去袭击漕粮码头的过程很简单,一路上基本没遇到什么情况,岸边的百姓即使看到这支舰队和朗崖的陆战队经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也不敢过问,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是军队,谁敢上去触这个霉头啊。当他们抵达漕粮码头时,稍微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不是人,而是船!这里的航道上槽船太多了,造成了堵塞。
  慈悲倒是麻利,他让朗崖的陆战队把河岸封锁住,然后把这些槽船都给俘虏了,用绳子连成一串,全挂在舰队里每艘船的屁股后面,就像一列水上列车,继续往前蹭,船队是越蹭越长。漕粮码头确实有兵营,人数还不少,上千人,不过骑兵很少。这里已经算是大后方了,自从蒙古人把金国打跑,几十年没打过仗,驻守在这里的兵卒战斗力非常弱,一顿炮弹过去,他们比老百姓跑的还快,朗崖的陆战队骑着马都追不上。
  在放火的时候,慈悲犯难了,今年的漕粮由于上游河道淤塞,多一半全没运走,全放在仓库里等着明年开春河水充盈的时候再往中都运呢。几十万石粮食啊,一大片仓库里装的满满的全是小米和麦子。做为一个少年老成、小时候又挨过饿的慈悲来讲,把这些粮食都烧了,他真下不去这个手。于是他也学着洪涛把眼珠转了几转,嘿,办法来了!运走,能运多少运多少,反正是要给蒙古国添乱,运走和烧掉不是一个效果嘛。
  拿啥运呢?船呗!船上的人马都挤一挤,有马的全下船跟着陆战队跑,腾出来的空间全装粮食。慈悲觉得还不过瘾,舰队后面不是俘虏了一大串槽船嘛。也都装上粮食,反正回程是顺流,拉着它们不费力。一转眼就进大海了。谁装呢?有的是人,槽船上有船工、仓库里有库兵、还有一部分战俘。全让慈悲当了搬运工。他也学着洪涛的德性,用话吓唬人,规定谁先搬完定量就放谁走,谁搬少了直接砍死在码头上。在死亡的威胁下,平时能扛五十斤的背起一百斤的米袋子也是健步如飞。这艘货船就是最先装满的,实在是没地方装了,连船头的厕所里都塞满了麻袋,这才被慈悲放走。让它先回来通知洪涛一下,怕先生等着急了。
  “回航,去海上等!王八蛋,看我怎么收拾他,有本事就别回来!”洪涛这个气啊,自己手下怎么出了这么个过日子的舰长呢,倒霉玩意!不过将在外,急也没用,等着吧。
  一直等到夕阳西下,朗崖的陆战队才出现在海河口。被洪涛派小艇接了回来,天色全黑之前,慈悲终于带着一大串槽船从海河口钻了出来。这条长龙可真够长的。足有一里多,每条船上都挂着个灯笼,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闪着光的大蜈蚣在水面上爬。而在船队后面几里远,还有一条灯火长龙在向海边移动,看样子是蒙古人的追兵。不过他们是追不上了,在目前的交通情况下,想在夜间追上顺流而下的船队,基本没可能,走快了还得把人腿、马腿崴伤。哪儿有路啊。不过蒙古兵是真急眼了,不管不顾的还真追到了海河口。结果又被金河号隔着两公里远一顿舰炮打趴下一大片,这才退了回去。
  “灌!我不喊停就不许停!”当慈悲兴冲冲的爬上金河号的船舷。打算向洪涛显摆显摆他的战绩时,脚还没站稳呢,就被几个水手给按在甲板上绑了起来。一旁的水桶和湿布已经准备多时了,行刑的还是他的好朋友斯万,连续灌了两桶水,洪涛还不解气,逼着斯万又加了一桶。
  “你知道错了吗?”这一桶水大部分都撒到了慈悲的脖子和脑门上,斯万趁着洪涛不留意,开始徇私舞弊。洪涛假装没看见,等一桶水都倒完,才走过去撩开盖在慈悲脸上的湿布。
  “唔……唔……”慈悲的脸都憋白了,刚一张嘴,就涌出一股子水,再张嘴还是。
  “知道了……不该违抗命令!下次再也不敢了!”慈悲倒是能伸能屈,刚把气儿喘匀,就赶紧承认错误。
  “从现在开始,你只能吃小米饭,不是喜欢粮食吗?我让你吃个够!”洪涛还不解气,又给慈悲加上了一条处罚,这才算是结束了行刑,转身进船舱里琢磨去了。
  琢磨什么呢?琢磨舰队后面拉着的这些槽船该怎么办!它们都是近海或者内河平底船,无法远航,只要遇上点风浪,全得翻船沉底儿。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来,自己又不是神仙,总不能命令老天爷必须风平浪静吧。听天由命吧,先把船上的船工都弄上货船,他们在船上待着也没用,一旦船翻了还得搭上几条性命。至于这些槽船能不能拖回去,谁知道呢,拖到那儿算哪儿吧。
  “让慈悲给我去船尾看着缆绳,船只倾覆过多就砍断缆绳,就留他一个人值班!”越想越生气,洪涛又钻出了舰长室,还得折磨折磨这个小子。好好的一次大扫荡,让他变成了运粮队,这下登州和密州都不能去了,只能先返回明州把这些粮食处理掉再说,还得尽量降低航速沿着海岸线走。
  1236年,端平三年春节刚过去没几天,洪涛的舰队拖着三十多艘槽船终于爬过杭州湾,一头钻进了甬江,前往明州港。
  明州,是唐时的叫法,南宋迁都到临安之后,带来了很多北方人口,让这里的商业更加发达,遂升为庆元府,这是官方叫法,民间还是习惯用它的旧称。明州城洪涛没去过,不过在和海商聊天时无数次听说过这个城市,因为它是和高丽、日本海贸的一个主要港口,每年不光有大批商船从这里出发东渡,还有很多来自高丽、日本的商船从这里靠岸。有了如此大宗的货物进出口,再加上它本身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明州的发展可以算是日新月异。居住在明州城里的商人一点都不比广州、泉州差,甚至更富。
  从甬江上溯十多海里,就是一个三江交汇的地方,叫三江口。往西北去的是余姚江,往西南去的是奉化江,所以这里的水路交通非常发达,覆盖面积也很广。明州城就建在三江口的西侧,城墙离江边还有一段距离,临江的沿岸边上,停泊着大大小小各色船只,不光往北的余姚江西岸全是码头,奉化江北岸也一样。更甚的是,奉化江北岸还有很多造船厂,几乎是一家挨着一家,这里是南宋最大的造船基地,每年从明州下水的新船有上千艘。
  洪涛去过临安,那座城市也是临江而建,但明州与临安比起来有很大的不同。海贸发达又没有皇家居住,所以表现得更彻底,商业气息更重。这一点从船队沿江而上的途中就表现得很淋漓尽致,洪涛的船队无数次被那些沿江叫卖的小船搞得焦头烂额,他们才不管你是啥战舰不战舰的,就像蚂蝗见到了鲜肉一样,蜂拥而至,卖什么都有,居然还有在光天化日之下拉客的花船。
  “让甲板的80炮冲没人的地方放两炮,把他们驱散!”逆流而上本来就很麻烦,舰队还拖着一串槽船,不能降帆避让,无奈之下洪涛只能继续当坏人了,开炮吓唬人吧!
  “尼玛啊!连大炮都不怕啦!升帆,谁挡路就撞谁!”让洪涛没想到的是,不开炮还好点,炮声一响,围观的船就更多了。本来金河湾的船就与众不同,现在还能一边走一边放烟火,嘿!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啊,于是凑过来的船不光是做小买卖的,还有很多货船和客船,大宋人是真爱看热闹。也算他们走运,有洪涛的地方就不缺热闹,把他弄高兴了或者惹烦了,本身就是热闹。
  上千吨的大船,一旦把帆升满,那就真是想停也停不住,一时间甬江的主航道上算是真热闹了。率先被金河号顶翻的就是一艘从老远特意跑过来看烟火的两层楼船,在金河号面前,它的两层楼还摸不到第二层炮门呢,敢挡住金河号的航线,直接就被撞开了,然后咔嚓嚓断成了两截。
  “放救生艇,能救的就救起来……作孽啊!”洪涛嘴上说的狠毒,其实他也不想随便杀人玩,撞了人家船没关系,最好别淹死人。
  一看金河号如此生猛,真敢往上撞,周围的船只还真怕了,忙不迭的又往四外逃窜,这一忙乱,又有两艘船互相撞上,眼看着也要完蛋。洪涛看着这些宋人,也有点哭笑不得,他们把自己的舰队当成日本或者高丽的商船了,本来想欺负欺负外国人,弄个强买强卖啥的,没想到踢到铁板上了。
  这边出了交通事故,江面上很快就窜过来两艘车船,这玩意洪涛认识,是市舶司海巡营的巡逻船,广州港外面也有它们的身影,旗帜都差不多,只是没想到他们除了缉拿海盗、检查货物之外,还管交通事故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明州故人
  “把关防拿给他们,告诉船上拉的都是军粮,无法停船,有问题让他们去找舟船转运使文南文大人!”现在洪涛已经不怕南宋官府了,乡兵也是兵,别的兵可以让着这些文官,因为他们还得在这个国家里混,洪涛不用让着,有问题都推给文南,让他头疼去吧。
  舟船转运使是个什么官职,市舶司的人也不清楚,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衙门,关防到是真的,后面拉着的槽船也是真的,确实也无法停船检查,那就先别查了呗,到码头再说。
  “老四,槽船上的麻袋你仔细看了吗?我拿不太准,你眼神好使,你去看看。”舰队一路不停的往西走,两艘市舶司的车船像鮣鱼一样紧紧跟着。可跟着是跟着,他们的眼睛可没闲下来,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儿,问题就出在金河号后面拖着的那几艘槽船上。
  “都头,我看着像蒙古人的粮食,还是军粮……这些槽船的摸样也比较怪,不像是咱们这边用的,会不会是私通敌国的粮贩子?”为了看清楚槽船上装载的货物摸样,车船又向槽船边上靠了靠。
  “走,我们先回去,他们有关防我们管不了,不过制置使大人正在衙门里,这件事儿只有大人能过问。”车船上的都头听了手下人的话,摸着胡子想了想,计上心来,招呼手下人把车船蹬得飞快,超过了金河号,一直向明州港方向窜去。
  舟船转运使,别看是个临时官职。还是民兵组织。但由枢密院下发的关防文牒一般人还真没辙。一个是军方一个是地方。没有直属关系。而且这个转运使还是直接归兵部指挥的,有点和中央军差不多了,至少也是民兵中的中央军。不光招牌好使,转运使文大人还有他的官邸和专用码头、仓库,就在明州城的东墙外,只是地势有点偏僻,都倒了最东北角的达信门外。码头也是破破烂烂,一共两间仓库。有一间还是露天的,屋顶都塌了。
  文南人还在罗有德的运粮船队上没回来,不过他倒是挺麻利,屋顶还是漏的,舟船转运使的旗子却已经飘扬起来了,还安排了四五个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伙计在此处盯着,顺便把院子打扫打扫,防火防盗什么的。也多亏他想得出来,还防盗,这破地方除了荒草和破砖烂瓦。能有什么可偷的。
  “先生,咱们出船出兵帮大宋去打仗。他们为啥只给了这么一个破地方?他们也是您的王吗?”斯万看着这个破烂的码头和快要倒塌的仓库,不太理解洪涛和南宋朝廷的关系。
  “你不懂,这叫祖国!比如说你吧,先生说你的祖国就在卡尔舰长家的东北边不远,假如有一天你回去了,是不是也觉得特别亲切?”慈悲这一路上没少挨洪涛折磨,舰长差点给撸了,只要后面一有槽船被海浪打翻,他就得挨顿数落。不过他不光口音和洪涛学得很像,这个脸皮厚度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不管洪涛怎么说,他都不在意,只要别动手就成。现在一听斯万的问题,他又窜出来充当老师了,其实他还真是斯万的老师,大部分关于航海的知识都是他教给斯万的,洪涛只是挂了个名儿,遇到难题才会给他们讲讲。
  “我父亲说我们马穆鲁克人没有国家,所以才会替大食人打仗,祖国为什么会亲切?大宋是先生的祖国?”斯万对慈悲说的东西没什么感触,他也没机会感触,搞不好他父亲都没回过祖国,国家这个概念对他们来说,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别在哪儿嚼舌头啦,整天说就说不烦?去,把船舱里的俘虏和船工都带下去,由你们俩亲自负责,把码头和仓库给我修好,至少不能漏雨、不能太潮湿,等下次我们带着水泥来再好好修缮。”洪涛的心情不太好,一方面是没完成预定任务,一方面也是看多了人间惨剧,心里还得慢慢平复平复。听着两个半大小子在旁边这通嘀嘀咕咕他就来气,于是苦难就降临在斯万和慈悲头上了,干活去吧!
  舰队里不缺木匠和铁匠,而且工具也是全套的,还有战俘和那些槽船的船工可以驱使,不管是不是专业造房子的,反正修个码头和仓库还是没问题的。但槽船上的那些粮食不能等,它们有的已经被海水浸湿了,必须及时晾晒,否则就得发霉。好在此时正是冬季,江南的冬天虽然不暖和,但雨水很少,太阳挺足。于是陆战队和船员们就成了临时的农夫,把一袋袋粮食抬到码头上去,再把备用帆具铺好,浸湿的粮食就铺开在帆具上晒晒太阳过过风,等完全干燥之后才能重新打包入库。
  即便是和南宋朝廷处于合作的蜜月期,洪涛也坚持待在船舱里,只给船员们放了两天假,允许他们带着马穆鲁克人先去市舶司登记,弄个类似后世签证的玩意,然后分批上岸进城去逛逛。但有一条,就是不能惹事儿、不许打架,谁敢打架,那就回来在工地上干活儿吧,哪儿也别想去了。
  “对他们好点儿,这么多小米和麦子,还是白来的,让他们吃饱。这些人说不定以后就是你的同僚了呢,让你和斯万他爹学的是陆战技巧,不是让你学他们的生活习惯!”朗崖不喜欢进城,他和洪涛一样,只有在山林里待着才会感觉最安全,所以留下来管理工地上干活儿的俘虏。但是只干了半天儿时间,洪涛就忍不住了,不得不从船舱里钻出来进行干涉。朗崖对待俘虏的方式太粗暴,动不动就用鞭子往死里抽,饭菜质量和数量也不够。洪涛认为这都是他从马穆鲁克人那里学来的管理方式,不适用于金河湾。
  “先生,来了一男一女,说是统计局的,要向您汇报工作,这是他们给我的证件……”光说还不成,洪涛还得亲自到码头上安抚一下正在干活儿的战俘。总当坏人会对心理有影响,所以时不时的也得装次好人,握着战俘的手嘘寒问暖,说几句废话,就能让自己体会到一种救世主般的感觉。可惜刚走了没几步,负责码头安全工作的慈悲就跑了过来,塞给洪涛一个东西。
  “带他们去舱里等我,我把这里忙完就过去……对了,找人在甲板上值班,谁也不许进我船舱,包括你!”洪涛看了看手里,是一个香囊,和其他人的香囊不同,上面还绑着一枚铜钱。
  铜钱就是统计局的身份证,正面是个符号,北面有一串阿拉伯数字。有资格听统计局人员汇报的人手里,都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这个编号代表这个人的一些特殊信息,就算有人拿着特殊铜钱来冒充,也很难知道编号后面到底记录着什么,一问就露馅。这玩意不是洪涛弄的,而是慈禧自己琢磨出来的,他那个脑子专门善于琢磨这种阴暗的技巧,洪涛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符号。
  “……你们先坐……”过够了当大善人的瘾,洪涛回到了船上,他的舰长室门口站着斯万,手里还提着一把大斧子,很有点门神的意思。拉开门,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洪涛虽然反应很快,努力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异常,但是那个女子还是让他楞了一下。怀着一万个疑问,进到自己的卧室,从带锁的箱子里拿出小本子,对了对这个编号,上面居然写着明楼两个字儿!
  “我就艹你个慈禧的屁股!敢拿我的JJ当暗号!”假如慈禧在这里,洪涛肯定会上去给他一个大背跨。外面那个女人就是江竹意,和自己在明楼上度过一夜的那个海商之女,把自己当仇人的女人。当初自己只是让慈禧把她一家送到明州安排好,当时慈禧倒是提过让她加入统计局的事情,可是自己没答应啊,现在可好,都木已成舟了!
  “梆梆……梆梆……”还没等洪涛想好该怎么和江竹意谈工作呢,房门敲响了,得到允许之后,江竹意打开一条门缝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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