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校对)第2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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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说的好,小心无大错,洪涛只是一念之差,但却等于救了自己一命。就在欢迎的人群中真有未知情况,两个轿夫打扮的男人并不是轿夫,只是穿着轿夫的衣服。
  在他们身后停着的轿子里还有个男人,他手里端着一架上了弦的钢板弩,正透过轿帘向外张望。只要目标出现在大路上,隔着不到五十米,再有两名同伴的配合,一击中的的机会非常大。
  然后趁乱逃离,或者干脆自杀了事。但凡出来干这种事儿的都是报着必死的打算,自己死了可以给家人换来荣华富贵,不能说亏。
  “三哥,那狗官好像不打算过来,只是把知府和姓高的判官叫了过去,我们怎么办!”可惜目标的队伍远远就停了,只过来两名禁军军官。
  “干脆冲了上去,三哥用弩,我俩拿刀,结果了那狗官!”另一个黑脸汉子好像很着急死,出了一个非常嘬死的主意。
  “把嘴闭上!看清楚那是天武步军,大宋朝廷最精锐的禁军,就凭我等三人还能靠近?骑骆驼的那些人也不是善与之辈,鞍具上全都挂着短弩,我们去了马上就会被射成刺猬!”
  轿子里坐着的人说话口音有点怪,明明是官话,可舌头好像捋不直,总带着卷舌音。假如此时讹力命在场立刻就能听出来,这不是汉地的官话,而是西夏贵族内部的汉话。
  有很多西夏贵族也是汉人,他们大多从父辈或者爷爷辈就世代居住在西夏境内,到了第二代、带三代时虽然也会说汉话,但口音和汉地略有不同,这玩意装是装不像的。
  当天晚上这三个人就在长安城东的一处客栈中住下了,打算明日再去城里转转,看看能不能找机会弄死几个渭桥镇的工匠,拿到他们的身份牌之后再潜入那些巨大的工坊里伺机行刺。
  这座巨大的工坊群外表看着到处都是漏洞,可外人真混不进去,没有那种刻印精美的金属牌牌,别说进去,被发现之后还会受到严格的盘问。今天下午要不是有轿夫的身份作掩护,这三人估计直接就会被那些端着弓弩的人抓起来了。
  但他们三人没机会再去祸害工匠了,此时客栈外面已经布满了黑衣人。他们全都戴着黑色的面具,行动敏捷且悄无声息,每个人手里端着两具蝎子弩,后背上还挂着一柄像锏不是锏,似锤不像锤的金属兵器。
  “老施,你确定那个人说的是西夏话?千万不能搞错,万一杀错了帅司大人免不得又要去得罪本地官员。”领头的两个人一高一矮,矮个的手里没拿弓弩,而是提着两个瓦罐,正在小声与高个耳语。
  “如果搞错了我自去衙门伏法,绝不牵扯大人一丝一毫!啰嗦,赶紧点火!”
  高个的干脆把面具掀了起来,露出一张须发花白、沟壑纵横的老脸,施铜!他怎么会半夜跑到长安城里来袭击三名西夏刺客呢?
  这就得从下午说起了,驸马没有半路去和欢迎的人群寒暄,而是让知府和高翠峰带着人群去了渭桥镇。这样的话,除了有头有脸的官员之外,其他随从和家属就全要进行登记查验,这也是驸马的最终目的。
  施铜以前在渭桥镇驻扎过一段日子,他生性薄凉又不喜言语,熟悉的人不多,仅仅有几个酒友,比如水虎翼里的一个小都头。他们是酒友外加老乡,没事就喜欢凑在一起喝两杯。
  巧了,今天正好赶上这位都头当值,施铜干脆也跟着他在值班室里闲聊,想等下岗之后一起去长安城里找家好馆子叙叙旧情。
  渭桥镇的食堂伙食不错,可惜除了工程师级别以上的人之外都不许喝酒,级别够了还限量,规矩太严,不如进城自在。
  值班室其实就是个木头亭子,只有简易顶棚用来遮挡太阳和雨水,根本没墙壁,外面的闲杂人等就由都头的手下进行盘问登记核对身份。
  施铜突然听到了一种非常独特的口音,不禁有点奇怪,侧头用余光扫了扫,就更感到不解了。
  这种口音别说在大宋境内,就算到了西夏边境也非常少见。能说这种汉话的都是西夏汉人贵族,他们一般不从事放牧和戍边的工作,就算真当兵了那也是中级军官以上的职位,怎么可能跑到京兆府来呢?
  再看他们三人的长相和举止,又不像西夏使节,施铜就更想不通了。想不通咋办?很好办,去和驼队里的特种兵讲,他们自然有分辨的办法。
  天还没黑特种兵就从长安城里回来了,明确告诉富姬这三个人很值得怀疑。他们所说的身份与实际情况完全不符,出租轿子的这家车马行确实派出了三名轿夫,但模样和这三人相去甚远,甚至连年纪都对不上。
  富姬并没去打扰驸马,此时驸马正与父母官们喝得面红耳赤、相谈甚欢,这点小事儿她做为驸马的女人完全有权利代劳,也必须拿主意。啥主意呢?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天大地大驸马最大!
第418章
此仇不共戴天
  别的命令富姬还真指挥不动特种兵,但在这件事儿上随队的十名特种兵一致同意她的决定。而且觉得十个人去有点单薄,不能做到万无一失,干脆连驼队成员也全副武装吧。
  这些人虽然没受过正规特种兵训练,但要是论一对一的搏杀也不是平凡之辈,怂人谁敢做这种生意啊。
  按照大家的计划,这三人最好还是抓活的,哪怕弄残了呢也得留条命。这样可以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回去也好向驸马交代。总不能出去弄三具尸体回来就说是杀了三名刺客,就算有富姬顶雷估计驸马也得处罚大家。
  怎么抓活口呢?这方面特种兵是专家。他们打算把这座客栈给烧了,只要大火一起,里面的人必然要往外跑,而那三名刺客必须比寻常人跑的快,身手矫健嘛。
  只要盯准这两间上房,谁从里面出来就射谁腿,然后上去用冰镐把胳膊腿敲碎,基本就算完成任务了。至于说这家客栈和里面的其他客人咋办,爱咋办咋办,驸马就是这么教授的,光学怎么坑人了,没教如何救人。
  通常而言,越简单的办法越不容易失误,环节少。实际上也正是如此,大火一起,院落最里面的两套上房就有了动静,先是灯火点燃,然后就有人出现在了房顶上。
  他们也挺聪明的,怕外面有烟火熏烤,直接从房梁上了屋顶,再打算往旁边的房顶上跳。可惜还没等眼睛完全适应外面的黑暗,腿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接着就挨个从房顶上滚了下来。
  落地之后还没叫出声,又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响和更钻心的疼。但这时想叫也叫不出来了,嘴里马上被塞进了东西,头也被黑布套住。
  然后被人抬着消失在黑暗中,自始至终也没听到一个人说话,顶多是粗重的呼吸声和车轮碾压石头路面的咔咔声。
  审讯工作是由施铜亲自把关,王冠提供的协助。地点就在水虎翼的军营里,这三个已经算受了重伤的残疾人又被惨无人道的折磨到天亮,待把供词拿给富姬时只有一个人还活着,剩下两位一个因为失血过多,另一个可能是摔破了脾脏,活活疼死了。
  洪涛这时还没从宿醉中醒来,驸马酒太害人了,当这玩意被宋人熟悉之后,不管工匠还是官员几乎都是酒缸。平时根本不怎么喝酒的洪涛喝一次断片一次,连怎么回的房间都不知道。
  “西夏刺客!”但听到刺客这个词儿之后酒精的影响立刻降到了最低,一骨碌从被窝里坐了起来,捧着供词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猛看。两只眼全睁开反倒有些花,喝多过的人应该有体会。
  那么这些西夏汉人是怎么跑到京兆府来了呢?这事儿就很少有人能说清楚了,包括刺客本人也只是按照他们朝廷的指令行事,细节全然不知。
  目前西夏和大宋的和谈已经接近了尾声,这次西夏真是啥便宜都占不到。大宋朝廷很强硬,甚至不惜再次开战也不同意归还凉州城,只在其它一些小军寨的归属上可以让步。
  但西夏人并不在意这些小军寨,哪怕舍了横山地区也不想把凉州舍弃,如果说横山是西夏的一条胳膊,那凉州就是西夏的腰眼儿。
  驸马王诜这一刀捅得太狠了,直接就捅在了脊椎骨上,让西夏瞬间成了半残。上半身活动不利落,下半身干脆就废了。在一条胳膊和半个身子的舍取上,西夏朝廷很明智的选择了后者。
  可惜在谈判桌上用胳膊换下半身的要求很难达到,西夏朝廷只能再想其它办法,比如暗杀!
  通过这次的五路大战,西夏朝廷也发现了一个问题,除了青塘兵和湟州新军之外,其它四路宋军依旧是老样子。就连鄜延路最有战斗力的种鄂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只能依靠军队数量与地势之利和祥佑军司打了个平手。
  要是这么算起来,除掉了驸马王诜,这几千新军的战斗力立马就会下降不止一点点。换个北宋将领来镇守凉州,不出一两年就得变回原来的样子。到时候也不用靠谈判要回凉州了,干脆动手抢回来不就得了。
  只要除掉驸马王诜并夺回凉州,两国之间依旧会回到原来的状态,谁也打不动谁。到那时再与大宋和谈,估计能拿到的好处会更多,比如恢复每年的岁赐,甚至把横山地区要回来都不是奢望。
  但怎么除掉驸马王诜呢?派兵打肯定别指望了,仁多保忠、保义兄弟俩是西夏最能征惯战的大将,甘肃军司和白马强镇军司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兵,结果楞被全歼了,还能派谁去?
  刺杀嘛,在凉州和湟州更没希望,那里简直就是铁板一块,到处都有拓荒者和神出鬼没的黑衣军。派人少了进不去,人多了一被发现还是进不去。
  而且还无法收买内奸,当地不管是宋人还是蕃人都视驸马为神,还分到了大片土地、获得了生活的希望,得用多少钱才能说服这些人去杀他们的希望和神?
  唯一可行的就是进入内地刺杀,但鉴于这位驸马很少离开自己的地盘,西夏人是光有计划没机会。
  后世不是有句话嘛,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没等多久机会真来了,通过某种刺客也说不清的渠道,西夏朝廷得知驸马王诜居然偷偷回到了开封!
  这么好的机会怎能放过,于是还是通过那条说不清的渠道,由西夏四方察访司精心挑选的五名刺客就安安稳稳的越过了边境,还获得了两具湟州新军最先进的钢板弩,一路被暗中保护着抵达了开封城和京兆府。
  开封城的两名刺客由于路途遥远,抵达的时候王诜感刚刚离开,算是扑了空。但京兆府这三人正好赶上王诜抵达,于是就化妆成了轿夫,打算出其不意。没想到王诜居然这么谨慎,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唉,看到没,干点正事有多难。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宁愿勾结敌寇也要致本官于死地。”看完了刺客的供词,洪涛也基本猜出了和西夏人勾结的神秘渠道大致来自哪里,长叹一声又靠回了枕头上。
  “……是朝廷里有人要害了官人性命!这、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官人带着活口和口供回开封去与陛下面陈,定要治罪于他们,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富姬一直也在琢磨谁有这么大能量可以跨国刺杀对方高官,让洪涛一提醒才反应过来。对啊,这种事儿西夏人不可能做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内鬼策应,立刻就怒目圆睁,咬牙切齿的咒骂起来。
  “那个活口也不清楚到底是谁,光有口供没用,如此大罪必须要有铁证。恐怕这次和朝中的几位相公没什么关系,他们还不至于如此行事,多半是边关的军将所为。你家官人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还文武双全。今后你等行事也要多加注意,一旦他们拿本官没办法,说不定就会在你们身上打主意。”
  洪涛觉得富姬这次可能骂错人了,王安石、司马光之流是政客,最擅长耍政治手腕,不太会做这种事儿,或者说他们也非常反感如此行径。要是大家都这么干,就等于废了他们最擅长的技能,坏了官场的规矩。
  最有可能选择这种方式的不是朝臣,而是边关的将领。他们和西夏人打了那么多年仗,多少也有一些联系。这次廷议又被章惇扯到了军制改革的问题,等于是刨了那些军武世家的祖坟。
第419章
暗流
  要是朝廷真的改革军制训练大量新军代替原本的禁军,那这些世代靠打仗为生的军武世家的利益将受到极大损失,很可能从此退出北宋的政治舞台。
  俗话讲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军制改革不仅仅是挡了人家财路,还断了人家家族的未来,这个仇不能说不深。
  已经有人忍不住来报仇了,刚听到点风声就要下狠手对付自己。只要除掉自己这个总给皇帝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他们就能保住家族富贵,还能一代代的传下去,为此不惜和敌国勾结。
  这也印证了洪涛之前的想法,很多北宋官员并不是天生的汉奸坯子,也不是非要毁了自己的国家,而是他们对家和国概念不是很清楚。
  一遇到二选一的难题,不由自主就会先选择家族利益。这是一种意识形态,放在古人眼里就是真理,他们并不觉得这是错误,自然也不会反省。
  “那这件事儿就算了?”富姬知道驸马说的道理对,但她还不太甘心就这么不了了之,总想给予对手回击。
  “其实这是好事儿,算是给咱们提了一个醒,以后在安全防卫方面再仔细也不为过。你代本官给相关人员受奖,然后用这件事儿在内部当范例,务必让大多数人明白安保工作的重要性。那个刺客反正也残废了,吊死在渭桥镇门口,挂杆子上以示效尤。本官还要去视察各工坊,尽量今天做完,明日就跟着车队一起回湟州。”
  本来洪涛是想在渭桥镇多住几天的,虽然高翠峰这两年管理的不错,那也不如自己亲自指挥顺畅,有些未来的规划还得改改。
  但被这件事儿一搅合,洪涛觉得还是赶紧滚回自己老窝去吧。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到处都有看不见的敌人,把小命丢了还有屁的未来。
  那些技术上的问题自己到了湟州一样可以解决,大不了派其他工匠回来传达自己的思路,慢点就慢点了。
  至于说渭桥镇的安全问题洪涛倒不是很担心,就算自己被撤换了皇帝也不会废掉这座工业基地,生铁、精钢和各种金属加工产品,不管有没有自己都是好东西。
  高翠峰的忠诚也不用担心,不是说他完全值得信任,而是他是否忠于自己并不碍事。渭桥镇已经是一步明棋,与其说控制在自己手里,不如说是替大舅哥看摊子。
  高翠峰在这里无法一手遮天,还有王冠的水虎翼牵制,再加上工匠、留守的王十一和王十六、周一日父亲这些很不确定的势力,任何人想玩花样也瞒不住。
  元丰六年二月底,已经病了近二个月的帅司大人终于又出现在湟州城,亲自主持了开耕仪式,还向去年的几位种植大户和牧马大户颁发了奖金,以鼓励众人放开手脚,准备迎接更美好的明天。
  看着面色不错且中气十足的帅司大人,湟州百姓踏实了不少,这段时间一直弥漫在湟州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说是帅司大人由于杀伐过重被上天惩罚,所以才得了怪病,就和年初死掉的王中正和童贯一样。
  洪涛倒是没当众提过谣言的事儿,全当什么都没听说,这样更能让民众信服。不过私底下他可没糊涂,这种流言必须是有人故意传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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