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校对)第26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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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车马劳顿奔波至此,也没来得急休息,好像显得本官有点不近人情。其实等大家听完本官的话,这点埋怨就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在肚子里骂娘。”
  四十六位指挥使云集大名府,饶是府衙院子很大,此时也显得有点满满当当。为了看清每个人表情,洪涛特意找了一张桌子垫在圈椅下面,居高临下的来了个带着浓浓恶意的开场白。
第523章
倒霉的还是厢役
  “属下不敢……下官惶恐……”众人从来没听过如此训话的帅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能陪着笑脸频频告罪,估计此时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本官从湟州到甘凉路替陛下戍边四年,从来没在一件事儿上来回来去的重复强调。说一遍就要看到效果,按照命令执行的本官就当他是合格之人,以前的事情只要主动找上官坦诚,有罪变无罪、大罪变小罪,大部分都会既往不咎。如果让本官说第二遍这些优待可就没了,不坦白也没关系,什么时候本官查出来什么时候抓捕归案。通常而言本官不会说第三遍,逾期不遵者一律就地砍头。”
  这番话一出,院子里的人群顿时就有点乱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互相交流着看法,想比较准确的判断出这位帅司大人到底要干什么。是真要整顿厢役呢,还是想趁机要点好处。
  “末将知罪……末将知罪……”不是咱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人群中突然走出两人,上前跪倒在地俯首认罪了,院子里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一百多只迷茫的眼睛全都盯在这两位指挥使身上。
  “下面所跪何人?”洪涛这幅做派学自大舅哥,在崇政殿中神宗皇帝就这德行。
  “罪将磁州台城镇指挥使刘三多……罪将大名府李固镇指挥使李桓……”
  “何罪之有?”
  “罪将属下逃没一百四十一人,瞒报一年又三个月,只是罪将接手时人员已缺失九十有二……”
  两位主动认罪的指挥使承认的都是一件事儿,吃空饷。听起来这事儿也不是从他们开始的,前任如此、前前任说不定也是如此。
  “两位大人先去西厢房把刚才所说如实写下,签字画押之后官复原职。之前做过什么本官不再问,只要本官在任一天就不要再犯。本官也不打算断了大家的财路,咱们换一种活法,不靠贪墨喝兵血照样可以拿到足额饷银的活法。具体如何做到,跟着本官慢慢看。”
  吃空饷这个毛病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洪涛没研究过,不过他决定从自己这里结束。别的地方管不着,大名府路之内坚决不可以。
  几十年、几百年的陋习说根除就能根除吗?别人可能不成,洪涛成。吃空饷不就是为了多挣钱嘛,当兵卖命本应该够养家的,可惜厢役是后娘养的,按月拿到薪俸都是奢望。
  但这也不能全怪北宋政府,他们把流民、轻刑犯编成厢役,除了代替劳役之外,更主要的还是想稳住不安定因素,让他们有口饭吃,别再轻易铤而走险。
  可是再好的制度也得随着时间不断完善才能跟得上时间的脚步,厢役制度经过近百年的使用还一成不变,其中的弊端就逐渐显露了出来。
  改变人性洪涛还做不到,但他能满足人性。想挣钱就是人性,他们缺钱自己缺人,多好的组合。
  但这么多厢役,再像湟州那样一个驻地一个驻地的巡视、辨别就太慢了,自己没那么多时间去引导,就得玩点手段。
  这两名厢役指挥使是接到通知之后第一批抵达帅司府报道的,然后就被青年团员秘密请进了后堂,当着几座佛爷的面让他们尝了尝啥叫渣滓洞手段。没有任何意外,两个人第一轮刑还没受完就崩溃了,问啥说啥,不问也说。
  这时洪涛再露面,晓之以理动之以钱,答应他们免掉一切罪责,不光不惩罚,还会头一批获得转为工程兵的名额。条件是帮自己演一出戏给其他人看,这不,今天他们俩演的就挺好。
  “看样子诸位还是不太信本官的话……来人啊,把大名府厢役指挥使魏东平、磁州昭徳镇指挥使王四郎拿下!”
  光靠两个榜样就能起作用吗?洪涛从来没这么想过。这几十位厢役指挥使很多已经在任上干了十七八年,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啥样的场面没见过,胆子大得很,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
  这不,让特种兵从人群里抓出来的这两位就一边挣扎一边喊冤,口口声声说自家是清白的,还质问有何证据。
  “证据?看来你们的功课没做好,本官杀人什么时候还需要拿出证据?都没打听清楚本官的做派就敢抗拒,这会要了你们的命,还连累你们的家人被罚去矿山做苦役。我说王亿啊,下面就该你上场了,别让本官失望。”
  有没有证据呢?没有,只有口供。冤不冤呢?可能冤也可能不冤。但都无所谓了,这么做本来也不是打算建立新的司法系统,只是杀鸡儆猴。一软一硬,宣誓自己的权利和主张,顺便重新洗牌。
  两位厢役指挥使喊破了喉咙也没用,被绑在帅司衙门口的廊柱上,被赵佣带领的儿童团员麻利的割开了喉咙,任凭鲜血喷溅流淌。断气之后还得挂上两个牌子,写明所犯之罪,在光天化日之下明明白白的晾给大名府的所有人看。
  要问这次洪涛干嘛不竖木杆了,这也是因地制宜。湟州那地方最多的就是山和树林,大名府可没这么多木材资源,能省就省了。
  但这不影响洪涛继续丑化自己的名号,他已经吩咐下去,从今儿起,但凡是因为违法犯罪被诛杀的官员将领,死后一律不许家人收敛,统统挂到城墙上晾肉干。
  别人爱说啥说啥,爱去哪儿告就去那儿告,只要碍了自己的事儿,还是老规矩,轻则劳役、中则苦役、重则晾肉干,没有第四种选择。
  在民政上自己没有司法权,可是厢役算军队,轮不到宪司插手,自己这个大名府路经略安抚使刚好够用。
  这样的暴政管用吗?太管用了,自打赵佣的头一刀割出去,还被喷射出来的鲜血弄了一头一脸,院子里的几十位指挥使就有动静了。
  吐的、哭的、尿裤子的、瘫坐在地的、跪倒认罪自首的乱成了一锅粥,还不如儿童团的孩子。其实厢役指挥使没上过战场的比比皆是,从禁军裁撤下来的老兵一般都在边境第一线充任。
  但他们明白的有点晚了,帅司大人已经背着手下了桌子出门而去,负责接待的全是一些十岁左右的孩子,每个人拿着一个本子。你说啥他们就记录啥,看着你的眼神就和看门口那两具尸体差不多。
  从此时此刻起,儿童团这个让湟州人闻名丧胆的机构算是正式进入了河北地界,味道还是原来的味道,数量却比湟州时多了一倍不止。
  “苗将军,后面的事儿就交给你了,本官这些天都会在河边的工地。先选五千人吧,暂不配给武器,剩余的让高监司先挑,挑剩下的全部编入工程兵。大名府路不需要厢役,一个都不需要。另外把乡兵也解散,有合适的纳入新军预备役,弓手暂时留用,配合差役负责当地治安。”
  出了府衙洪涛没有上马立刻走,又和苗魁交代了起来。目前自己手里只有一千新军,除了震慑大名府城之外啥也干不了,必须加快扩编。这三万左右的厢役就是兵源和劳动力,把他们打散拆分,矿山、工坊、工地就都不愁人手了。
  “他们该如何处置?”苗魁也习惯了这种场面,废话少说,只问和自己工作有关的事儿。府衙院子里还几十号厢役指挥使呢,总不能都杀了吧。
  “接着审,让他们互相揭发,挑一半罪大恶极的送去矿山苦役,剩下来确实想换个活法的从班头干起,一个也不许放走。各地厢役按照远近分批开拔到府城里打散,有敢于鼓噪者就地正法,都挂城墙上去。这座城本官还没机会仔细看呢,先便宜他们吧。”
  啥叫翻脸就不认人?苗魁觉得自己又被上了一课。两刻钟前还口口声声说既往不咎呢,一转脸全忘了,还忘得那么理直气壮。
  “大人,此处的厢役难免有和禁军亲近之人,若是他们前来问询末将该如何应对?”苗魁觉得还得再多学点,以后和禁军打交道多的肯定也是自己,如何掌握尺度很重要。
  “都往本官身上推,诉个苦叫个屈总会吧?先不要和他们正面冲突,跟着一起骂本官都可以。不用多,半年之后本官再挨个收拾!”
  在对待禁军的问题上洪涛就保守多了,好歹也是正规军,还是有点战斗力的,若是现在就把他们逼反了,自己这千把人真镇压不过来。好端端的大名府路自己一来就烽烟四起,神宗皇帝脸上得多难看。
  但是别急,洪涛从来也没打算在自己治下有第二种能抗衡的势力。只要五千新军训练完毕,那就爱谁谁了。不服要干你,服了依旧得干你,心服口服的才可以留下。
  “末将明白了……”苗魁不敢再往下问,这位大人是走到哪儿就祸害到哪儿。好像和禁军有仇,宁可改编厢役也很少和禁军为伍,当新军都不成,让他这个出身禁军的将领很是无奈。
第524章
造船的都姓温?
  “姑丈,痛快,对贪官污吏就该使用雷霆手段。父皇仁厚,太姑息这些人了。学生听刘三多说磁州有些指挥使麾下兵源连一半都不到,还多是老弱病残,却年年足额领军俸。这些钱都让他们贪墨了,可恨之极!”
  上了马,身上还带着未干涸血迹的赵佣开口了。这次杀人他没有半点犹豫,杀完了还特别兴奋,已经和宸娘嘀咕了半天好像没过瘾。
  “指挥使不过是末流武将,手下四五百人而已,还有都指挥使、都虞候、都监等等一大堆上官辖制,只需下去看一看,难道他们谁也数不到五百?你来回答姑丈,为何这么多年下来,只有本官发现了吃空饷的陋习,且无一营幸免呢?”
  赵佣兴奋是必然的,估计他爹也说过了,将来这个国家可能会交给他来管理。杀贪官不是为别人杀,而是为他自己,多杀一个,将来他的臣子里就少一个坏蛋。
  但为什么要杀,是否能靠杀来解决官员操守问题,必须要和他讲清楚。何为贪官、何为清官也得讲一讲。经略河北是大事,教导皇子更是大事儿,哪一个都不能疏漏。
  “那他们也都是贪官,和这些人是一伙的,都该死!”赵佣被这个问题问得面红耳赤,大宋是他的,以前听到的全是文功武治、国泰民安,怎么跟着姑丈一出来就全变样了呢。
  “蠢才,都杀了谁帮你管理地方,谁帮你带兵打仗?”这个问题就不用洪涛回答了,宸娘说的更直白。
  “……那、那就像甘凉路一般用新法!”被姑丈问住赵佣不觉得丢人,但被宸娘问住就不那么好受了,想破了脑袋也得找到解决之法。
  “更蠢,新法要由新人执行,光靠这些人新法也会变成旧法。人和法是离不开的,你我不就是新法的新人,他们注定会被淘汰,只是目前还未到时候。赶紧长大、练好身体和本事,不要用到你时却扶不起来!”
  看着宸娘是在说赵佣,其实有一部分是在自勉。目前这个小丫头最恨的就是为何年纪不能像学习知识一般突飞猛进,有了这个东西限制着她就算学的再好、能力再强,也得不到养父和族人的认同。
  洪涛只听了几句就催马自己离开了两个孩子,让他们自己讨论去吧,有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反倒不容易被接受,这就叫代沟。后世有这种说法,古代依旧。
  现在自己也没太多精力去谆谆教导,初来乍到一切都需要建设,后面还有没有麻烦是个未知数,所以必须逼着自己玩命干,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把基础打牢,再有什么风风雨雨就可以与之抗衡了。
  下一步要做啥呢?要去河边督建造船厂。王浩的海商团队四月底就到了这里,并找好了厂址。来自熙州的木排也陆续抵达,再过两个月造船厂就会建好,可是新船该如何造呢大家心里还没谱儿。
  自己就是要去给他们吃颗定心丸,让他们看到美好的未来,然后像头驴一般不断追着眼前的胡萝卜跑,拉都拉不住。
  新船厂在城南五里的南乐镇,这里紧靠黄河故道又守着永济渠,虽然由于黄河频繁改道水源不是很丰富,但还是可以行驶千料的内河船。
  关于黄河不断改道的问题洪涛目前还无法解决,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保证不了永济渠的水源充沛,就会大大降低航运的效率。
  宋人在这个问题上也做出了很大努力,比如修建船闸,在枯水期采用一段一段存水的方式保证部分船只正常通航。其实宋人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船闸这玩意也是个古代的黑科技。
  但在洪涛看来还是不太够,要想彻底解决问题得从黄河本身入手。这是个大工程,没个几万人和几年时间根本完不成,目前只能先这么凑合着。
  “又姓温?难不成是疍家人!”王浩请来的船厂大匠依旧是一家子,三个儿子一个老爹。当介绍到他们的姓氏时洪涛又开始自言自语了,还提出一个很没礼貌的问题。
  “小人一家祖居福州连江县……”温老头比较稳重,或者说不太喜欢这位大人的问题,没吱声。他的大儿子代替回答了,面色很不好看。
  “呵呵呵……不是就好,来吧,先看看本官的图纸。”当面问一个宋人是不是疍家人,就和后世里问一个中国人是不是日本人感觉差不多,甚至更招人讨厌。
  洪涛用脸皮厚度抵御了温家父子的眼神攻击,然后从皮包里掏出一卷凉州特产,树皮纸。这种纸是用树皮木浆经过氯气漂白制作的,属于小批量制造,仅供促进社内部使用。它的优点就是白、硬、平、结实,不适合用毛笔书写,倒是很适合硬笔制图。
  “大人画的……非常好,这种纸很是怪异……”但温家父子对图纸的兴趣显然没有纸张大,居然当着洪涛的面儿翻过来琢磨背面。
  “本官到是忘了,你们造船不需要图纸……来吧,谁手艺最好来跟本官一起做模型……就是船模!”看到温家父子这番模样洪涛不怒反乐,自己又犯规了。
  温家父子里手艺最好的不是温老爹,而是他的二儿子温大虎。但是在习惯了彭大的精工细作之后,洪涛觉得温虎的木匠手艺也就那么回事儿。
  要是早想起来宋人船匠不习惯看图纸,自己就该让彭大制作一艘等比例缩小的船只模型,保证桅杆上会刻着他的印记,船头还有荷花图案,不拿放大镜都看不清的那种。
  洪涛会造内河运输船吗?会个屁。别以为能造大海船就可以造内河小船,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路,没有高低档次之分。
  他和温大虎弄的船只模型就是排水量七八十吨的纵帆船,属于大洋船型,适航性高、航速快、操作简便,但在内河搞运输基本等于没用,装载量太小,且没有风就是废物。
  在运河和内河里行船,想全程依靠风帆是不可能的。内陆的风向不定且风力太弱,根本满足不了普通风帆的需求,它只是做为一种辅助动力存在。
  想获得足够的风力就得弄全装帆具,但那种船当做运输船成本太高,不太划算。所以在内河航行大部分时间还得依靠船桨、竹竿撑船获得动力,最主要的动力来源就是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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