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校对)第2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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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爹爹弄的麻沸散好用,能让人昏睡不醒才能让孩儿学的医术释放自如,若像以前那般醒着开刀,十有八九都是疼死和吓死的。既然孩儿学艺还算过得去,爹爹能不能再把刨开肚子取小孩的医术多讲讲。孩儿用母羊试过多次,小羊有活的有死的,可母羊都死了,不知错在何处,不敢用在孕妇身上。”
  王十八和养父撒娇只有一个目的,打听新鲜医术。她从来不觉得养父狗屁医术不会,反而认为养父是不屑于做这些太低档的活儿,才启发自己去做,做好了一样才会教授下一样。
  “太对了,先别在人身上试,要循序渐进。记住这句话,失败是成功之母,任何技艺都得经历过千百次失败之后才有可能成功。你天赋很高,但恒心还有不足,不要急,慢慢来。”
  洪涛已经快找不到词汇忽悠孩子了,剖腹产啊,自己懂个屁,天知道为啥小羊存活率低而母羊全死了。但又不能说自己不会,此时如果这么讲王十八会非常伤心。她肯定觉得是自己不想再教她了,嫌弃她笨。
  这尼玛教育孩子是天下第一难,严了不是松了不是、教多了不好教少了也不好、眼界开阔容易跑偏,眼界太窄又成了笨蛋。自己试了好几辈子连成功的边儿都没摸到,真愁死人了。
  “多谢爹爹教诲,孩儿明白了,周姐姐安好……”
  洪涛一肚子苦水,可王十八却满脸欢笑,就好像已经听到了答案,拎起大皮包带着一身一手的血迹就跑了出去,还破天荒的和周一日打了个招呼。这说明她的心情非常好,平时即便见到也顶多用眼神表示表示。
第555章
内忧外困
  “这丫头越来越能耐了,还是大人教授的好……奴家也想……”周一日有点吃醋了,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成长为各行业的翘楚,她觉得自己这几年好像没啥进步。
  原因就在这位驸马身上,把自己带在身边可从来不传授任何技艺。原因周一日已经想明白了,凡是得到驸马真传的女人必须是他的亲人。
  比如说紫菊和莲儿那是驸马的小妾和贴身丫鬟,儿童团的孩子都是驸马的养子养女。自己不是他的人,自然不会得到真传。
  还别提工坊里的工匠,人家是男人,可以磕头拜师,就等于是驸马的半个儿子了。可女人天生命苦,想拜师都没希望,传儿不传女这是工匠们的规矩。
  哪怕是养子,那也可以传宗接代,跑不出一脉相承。可女人出嫁之后就是外姓人,这不就等于把绝技外传了嘛。
  “啥也别想,你的心思本官知道。但本官身边不缺匠人,倒是缺你这样管理人才。技艺本官已经教给你了,想一想在大宋,不光大宋,算上夏国、辽国、吐蕃、回鹘,可有能帮本官打理这些事的女人?工匠也好、军将也罢,连同医生在内,他们未来要组成一个大的体系,而你就是帮本官管理这个体系正常运转的重要人物,明白了吗?”
  周一日在想啥洪涛很清楚,这倒不是人家姑娘有过明确表示,而是富姬总吹枕边风,鼓动自己再收个四夫人,这样一来家业就有人管理了。
  她的脑子里自始至终都把这些产业当做驸马府的私人产业,交到外人手里非常不放心。而周一日目前等于是洪涛的秘书和副手,权利非常大,自然也就是她最希望争取成驸马府家人的第一对象。
  “……”周一日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能凌驾于工匠、儿童团、甚至驸马妾氏之上,猛然间听说这个概念有点迷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不明白没关系,慢慢琢磨,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公主还要观察几天,确定伤口没感染,如果出现发烧、伤口红肿流水的状况就去找十八过来。这些天你让绿荷多受点累,帮本官照顾照顾她,外面还一个大麻烦等着本官呢,唉……”
  周一日必须不能全明白,她是目前自己这个体系里最有希望成为统筹者的人才,然后才是高翠峰。两个人各有优势,高翠峰长于对朝政的把握,周一日善于理解自己的想法。
  但高翠峰没有儿童团经历,更没有接受过类似的熏陶。周一日就不同了,她虽然也没在儿童团里待过,可已经是促进社的骨干,对自己的思想认同感并不比王大她们低,可靠性自然也比高翠峰强。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一想起门口坐着的萧兀纳洪涛就头疼。特里公主是救过来了,以后除了会在大腿上多两个伤疤之外应该不会有后遗症。
  但射伤辽国公主的麻烦并没去掉,该如何说服萧兀纳不声张呢?洪涛心里也没底,只能硬着头皮去试试看。
  “殿下还在昏睡,萧大人如果想探视现在就可以进去。不过殿下衣衫有些不整,想查看伤口还要等等。”
  看到开国侯从房门里走出来,身上还有血迹,萧兀纳脸上的肌肉直抽抽,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死死盯着对方的脸。
  “越国公主何时可以说话!”听到公主无碍,萧兀纳稍稍放松了一点,但也仅是一点点,并不完全相信。
  “有可能几刻钟,也有可能几个时辰,萧大人中午就没吃饭,本官也饿了,不如先去吃些东西,我们慢慢聊。”
  洪涛没敢说还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或者醒过来之后痴痴傻傻。这都是乙醚麻醉浓度高了之后的副作用,天知道三滴是三大滴还是三小滴,不同人还有不同反应,真不可能百分百安全。
  “王丈请……”萧兀纳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算是暂时信了这番说辞。
  “萧大人请……”见到萧兀纳没马上发难洪涛也多少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肯和自己聊,成功的希望就大一些,浑身上下最管用的就是这张嘴了。
  中午的饭菜已经备好大半,听说自家官人又不请客了,绿荷和紫菊把饭菜盖好才离开。大部分还都能吃,正好当晚饭了。
  可惜现在谁都没有了品尝美酒佳肴的兴趣,两个人就坐在洪涛的书房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动筷子和酒杯。
  “萧大人,护卫公主殿下失职也是不小的罪责……先听本官说完。本官以为在这件事儿上你我两人都脱不开干系,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合作化解,不知萧大人意下如何?”
  最终还是洪涛先张嘴,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措辞呢。以前从来没和契丹人接触过,话不能随便说,得按照对方的脾气秉性顺着聊。
  “如何化解?”萧兀纳坐在对面就像半堵墙,洪涛为了表示诚意,破天荒的没让黄蜂跟在身边。
  “是这样,假如萧大人坚决要向朝廷禀报此事,本官失去的无非就是名卫士,即便以战争相威胁,本官也不会离开大名府。知道为啥不?因为陛下让本官来此就是为了加强河北路防御,除了本官之外无人可替。既然要加强河北路防御,那针对的就是北朝。近几年贵国也不太平,皇帝老皇孙小,万一再出现耶律乙辛那样的权臣把持朝政,两国之间难免又会兵戎相见,贵国朝廷内希望看到如此结果的也不是少数。贵国皇帝派大人和公主殿下出使应该有别的含义,大家谁也不放心谁,对吧?”
  这就叫现学现卖,沈括的课真没白听,洪涛努力在脑子搜索着有关辽国的点滴线索,大胆假设、小心推理,装出一副我啥都知道的样子。
  “奸佞已伏法,陛下励精图治,国力昌盛,王丈多虑了。”萧兀纳回答的很淡然也很流利,半点担忧都没有。
  “萧大人的话说给宋人百姓听无妨,但若是说给渤海人和靺鞨人恐怕就没什么说服力了。当年党项人也是大宋属地,还不是说建国就建国,折腾了几十年也没消停。萧大人应该也见过本官的造船厂,那里建造的不是内河船,而是上万料的大海船,可知它们有何用吗?”
  洪涛的肚子里是杂货铺,假如和他在大战略层面上聊,把契丹宰相叫来也不是对手,因为他知道历史走向,只需加上极少部分的事实就能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特别符合实际情况。
  当然了,只需要深入探讨就会露馅,具体和细节问题他屁也不知道。但是在大多数情况下陌生人之间的互相摸底涉及不到太具体的细节,只要大面上讲讲见解就足够了。
  这也是很多骗子惯用的忽悠手段,头几次见面保证让你觉得他啥都懂、高深莫测。还不等你深入接触该上套的已经上了,无法上套的人家也就撤了,根本不给深入的机会。
  洪涛算是把小舅舅这点本事都学到手了,还融会贯通。小舅舅只不过是忽悠点钱花,他干脆升华了一下用来忽悠国运。其实人与人相处和国与国交往都是一样的,无时无刻都在忽悠,掩盖自己的弱点、夸大对方的缺陷,才能欺骗。
  渤海国还是洪涛在金河帝国研究蒙古国构成时无意中得到的资料,这是一个以靺鞨族为主体的国家,隋代就有了,后来被契丹所灭,划入了辽国版图。
  靺鞨族是啥族呢?它就是女真人的前身,或者说女真族就是靺鞨族的一个大分支。靺鞨有粟末、黑水、佛捏、号室、白山、伯咄、安车骨七个大部族,黑水部族就是后来的女真。
  这些部族占据了长白山、黑龙江附近的大片地区,往东一直到海参崴。这片土地多是山林,放牧和狩猎是靺鞨族的主要生活方式。
  恶劣的环境造就了靺鞨人桀骜不驯的性格,即便名义上被契丹人征服,可契丹王朝并没实际统治过整片地区,状态很像溪罗撒的河湟地区,表示归顺并承担一部分义务,给个封号就算大宋臣子。
  更靠西的这部分靺鞨族,比如黑水靺鞨,他们距离辽国的中心地区比较近,被统治得更厉害,很多都正式加入了辽国户口,叫做熟女直。
  为啥不叫女真呢,因为辽国有个皇帝名字里带个真字,避讳。剩下不在辽国户籍里的黑水靺鞨人,就叫生女直。
  自打把渤海国纳入辽国那天起,就注定了不会安生。一群习惯在大山密林沼泽里追逐猛兽讨生活的人,能受得了契丹贵族的剥削?答案想一想就知道,三天两头的反抗,再三天两头的被镇压。
  更有心眼儿比较灵活的野心家,干脆就打着为渤海国复国的幌子振臂高呼,然后一群靺鞨族人就四下相应,甚至连高丽族也跟着掺合。因为靺鞨族里的一支已经进入了朝鲜半岛,和高丽族生活了很多年。
第556章
眼见为实
  这些事儿在北宋年间并不为外人知,距离太远,黑龙江流域打成筛子消息也不会传到河北的,即便想打听也只能从辽国官员口中听到只言片语。
  能搞清楚黑龙江、长白山到底在哪儿的宋人估计只有洪涛这么一个独苗,所以从他嘴里说出来必须耐人寻味并加以震惊。
  这番话也确实说到了点子上,辽国别看个头挺大,可内部矛盾也特别尖锐,主要就是民族矛盾,阻卜族、渤海族、靺鞨族都是大隐忧。
  在契丹贵族势力强大时能靠武力压服,但这些年契丹贵族越来越贪图享受,军伍涣散,长此以往就有点压不住的苗头了。
  “大海船?”心一乱就会失方寸,萧兀纳不由自主跟着洪涛的思路走了下去。
  “对,大海船。本官有两手准备,一曰互信、二曰互伤。互信,契丹和大宋乃兄弟之国,然边境陈兵耗费巨大,对两国都没有好处。本官打算多开榷场、减少军队,让兄弟名符其实。”至此洪涛已经掌握了话语权,下一步就该挖坑了。
  “说来容易,夸夸其谈。”萧兀纳没意识到前面是个大坑,只是觉得这位大宋高官的想法太天真了。还减少军队,能不增加就不错,自己来的目的不也就是为了确定到底该不该往宋辽边境增兵嘛。
  “非也非也……萧大人可以打听打听本官到任之后做了些什么事情,再下结论不迟。第一件事儿就是裁撤厢役,然后修整驿道,再裁撤禁军,两厢加起来人数有五六万众。目前大名府路仅剩新军不足万,驿道年底就可通畅,萧大人不觉得这是一种善意吗?”
  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是忽悠人的主要技巧,它建立在信息完全不对等的基础上。修路、精简军队,在洪涛这里是打战之前的准备工作,但放到古人眼里这就是自废武功。
  即便诸葛亮、司马懿全活过来,也想不到战争还能这样打。远的不说,连大宋朝廷里那些国家栋梁,不照样整天疑神疑鬼,无时无刻不在抨击这种做法。
  “……王丈所言之二是何意?”萧兀纳肯定没有诸葛亮、司马懿之才,所以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信不信放一边,先听听二曰。
  “互伤更简单,如果本官的善意得不到贵国回应,甚至还有咄咄逼人的举动,那本官也不是没有反制之措。那些大海船无论顺风逆风都可日行几百里,转瞬间即可绕过高丽人所在抵达渤海国故地。萧大人请随本官来,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有些东西还是要亲眼见一见才会信。”
  挖了半天坑,天色都黑了,洪涛突然觉得铲子个头有点小,必须换个大的。于是起身相邀,带着萧兀纳出府门认蹬上马,在特种兵的簇拥下穿过府城向西疾驰。
  洪涛带着萧兀纳去哪儿了呢?说起来都吓人,去了磁州工坊区,连夜参观了炼铁作坊、铸造作坊和锻造作坊。
  这里的夜色应该算一景,只要天一黑山脚下就像阎罗殿,到处是鬼火,还伴着阵阵鬼哭狼嚎。附近居民本来就不多,自打工坊区建成之后跑的一户都没了,白天都不敢来山坡上放羊。
  萧兀纳也是这么认为的,阎罗殿都不足以形容。炼铁像烧水、炼钢如揉面、兵甲打造似裁布,一昼夜间生铁几千斤、精钢数百斤、盔甲几十付、利刃上百具。
  这还只是诺达的工坊区的一角,其它地方开国侯没带着去,想来也不会是等闲所在。想一想就让人后背发冷,用不了一两年时间宋军就会个个变成重甲兵,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萧大人恐怕还不知道,甘凉路从前年就可出上好战马三四千匹,只要牧民足够,上万匹也是弹指一挥间,若要有急用还可以从回鹘、吐蕃商人处购买。坚甲利器配西凉战马,贵国靠骑兵压制大宋步卒的时代很快就该结束了。”洪涛还嫌坑不够深,继续挖啊。
  “开国侯此言何意?我契丹儿郎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刺激太大往往会起到反作用,萧兀纳此时就有点恼羞成怒,道理他都懂,但坚决不想承认处于弱势。
  “萧大人放心,就算陛下要这样做本官也会据理力争。大宋养这么多精兵是负担,枉费国努,其实还有更好的办法。比如说用大海船把这些兵甲利器全运到渤海国去,不光不用耗费,还可以换来上好的毛皮、角筋,包括海东青。”
  “尔敢!”大坑太深了,差点没把萧兀纳的腿摔断。俗话讲狗急了还跳墙呢,洪涛这个主意先不说能不能成,但只要说出来,是个辽国官员就得急眼。
  这叫啥?放到民间叫挑拨两口子打架离婚,放到国家层面就叫粗暴干涉他国内政,属于叔可忍婶不能忍的大事儿,必须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放手!”洪涛之所以敢这么刺激萧兀纳,凭的不是一身指点江山的王八之气,而是身边那几名特种兵。
  此时他们的短刀就顶在萧兀纳后腰上,还有短弩相逼,只要这个契丹大汉再有动作,真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
  “萧大人,本官刚才不是说了,第一步叫互信,第二步才叫互伤。要是兄弟之国能互信,何必费这么大力气争斗呢。待本官把驿道修通,两国在边关不再兵戎相见,就可以建立更大的榷场。届时这里的兵甲利器可以变成铸铁炉子、农具。两国继续兄弟之约,一起把外人赶走,不就可以世代和睦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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