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校对)第81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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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油摸了摸鼻子,这个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化界的一大损失,不过那是后世人的遗憾,对于王闰之来说,当然是先保住自家丈夫的狗命紧要。
  干得漂亮!
  就听曾布继续说道:“据祖无颇言,那日皇甫僎到来的时候,身穿朝服,两名御史台卒身着白衣青巾夹持,态度凶恶。”
  “二卒怀台牒,藏于衣内,如暗藏匕首。”
  “子瞻恐惧,不敢出见,与无颇商议。无颇说道:‘事已至此,无可奈何,只能出见。’”
  “子瞻便要出去,无颇拉住他,让他穿上朝服,子瞻说:‘今日必得罪,不可以朝服。’”
  “无颇劝道:‘尚不知罪名,当以朝服,不然或者更添罪名。’”
  “子瞻这才换上朝服,立于庭下,无颇等在后静立,而御史瞪着子瞻,良久不语。”
  “当此境地,人人皆以为是赐死,子瞻畏惧道:‘苏轼自知近来恼朝廷甚多,今日赐死,固是不辞,乞归与家人作别。’”
  苏油恨得牙痒,这是御史台制造假象,希望苏轼自尽,历史上则的确发生过这样的乌龙。
  这些细节,后世自己虽然读过的乌台诗案始末,但是却并不知道得这样详细。
  曾布说道:“直到这时,皇甫僎才缓缓说道:‘不至于此。’”
  “无颇这才上前,问道:‘大博必有被受文字?’皇甫僎反问:‘你是谁?’祖无颇答道:‘我乃是权知。’皇甫僎这才对台卒点头示意,将那匕首状的东西取出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寻常追摄文字,命子瞻行遣入京而已。”
  说完曾布拱手:“明润,如今看来,子瞻凶险非常,还是得努努力啊。”
  苏油没有理这茬,继续问道:“后来呢?”
  曾布说道:“后来就由俩台卒扎着臂膀,立刻登舟,无颇与我言及此事时,说是郡人送之雨泣,御史台拉一太守,如驱鸡犬一般。”
  “其后京中也传来消息,说是子瞻下狱,即问五代内有无誓书铁券。”
  苏油答道:“我苏家出仕不过两代,怎么可能有这个?”
  “哎哟不是这个意思!”曾布对苏油大条的神经都无语了:“我朝制度,死囚才问这个,他罪只问三代而已!你别告诉我不知道这个!”
  真不知道。苏油的官职都是正任,这是提举刑狱司的事情,他只负责给提刑司压力,从来没有亲自审过案子。
  这也是苏油手底下官员们开心的地方,上官只管大略,关心结果,从来不胡乱插手属下管理的那一摊子,也从不胡乱下指令,如此反而上下恪守其责,政令通畅无比。
第九百四十七章
王营
  第九百四十七章王营
  当然你要是乱来,苏油手下还有负责监督的官员,不需要苏油亲自调查,自有负责考计的推鞫按察,苏油给他们的权力更大,连自己这个正任都在其列。
  这就叫规章制度。
  不过这些是题外话了,苏油说道:“如此看来,御史台的操作,有些偏差啊。”
  曾布都气笑了:“老弟你真是没有经历过风波,这哪里是有偏差啊?!这是要置子瞻于死地!”
  不过说到这里又想起来一件事:“欸?说起来也奇怪,皇甫僎将子瞻押置京师后,要求连夜送所司诏狱,反倒是被陛下拒绝了。”
  苏油问道:“陛下的理由呢?”
  曾布翻出一份邸报:“喏,这里,陛下以为到底只是根究吟诗之事,不比谋反大逆,不消如此,只命送到知杂南庑。”
  这就是双规而已,还没有定罪。
  苏油抿了抿嘴唇:“也就是说,这个结果,与之前弹劾之峻急,追取之横暴,大有不同是吧?”
  曾布将报纸放下,也若有所思起来:“若非明润你留意,倒还真没人注意到这个,似乎……是有些不同……”
  说到这里,曾布又说道:“明润,子瞻那里压力很大。”
  说完放低了声音:“听闻行至太湖鲈香亭的时候,船舵坏了停修,子瞻认为事不可测,连累的人必将很多,曾经想过要投水自尽,寻思良久,又说道:‘不欲辜负老弟也。吾若不幸,子由必不独生也。’”
  “我呸!”这又是苏油不知道的细节,不过他吃醋更大于生气:“他就没有提到我?”
  “呃……这个……”曾布对苏油的反应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很重要吗?你们毕竟已经出服……”
  苏油骂道:“他倒是想得美,两兄弟一起死,把妻子都托付给我?老子可不是举子仓的管事!”
  “呃……成都府,两浙路,开封府的举子仓,好像也是明润你捐得最多……”
  这……靠!
  刚说到这里,衙役来报:“启禀运帅,门外有人,要苏学士出庭说话。”
  曾布大怒:“谁这么大胆?!”
  衙役唯唯诺诺地说道:“他们跋扈得很,说……只说是小苏学士事发了,陛下命他们从京城过来的。”
  “啊?!”曾布一时间脑门子里全是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之类的脑补:“这……这可如何是好……”
  倒是赵宗佑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这时冷冷一笑,起身说道:“两位先坐,我出去问问。”
  结果赵宗佑刚出去没多久,便听得门外响起了呵斥之声,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生,一声惨呼。
  苏油和曾布赶紧起身出得厅来,却见一个绿袍小官半边脸挂着一个红红的掌印,程岳还是老姿势,怀抱长剑,冷冷地看着一名小官和两个公差。
  赵宗佑冷冷地说道:“你们到底是何人?再不说,别怪被拿下治罪!”
  绿袍小官捂着脸,指着赵宗佑骂道:“苏明润!御史台召,你嫌疑不轻,还敢如此嚣张,等着被弹劾吧!”
  苏油对赵宗佑问道:“何事?”
  赵宗佑气鼓鼓地说道:“出得门来话都还没说,上来便要抓我,幸好文泰护佑及时,不然就被冲撞。”
  绿袍小官一副挨打抱屈的样子,但是眼里得意之色怎么也掩藏不住:“你又是谁?”
  苏油这才看向那绿袍小官:“这位上差,现在道歉还来得及,我才是你们要找的苏油,苏明润。”
  啊?绿袍小官顿时傻眼:“那……那他又是谁?”
  “上差这过错闹大了。”苏油扶着赵宗佑的胳膊:“他乃当今圣上二十一叔,提举江宁司天监,静海军节度使。”
  绿袍小官都快吓哭了:“这个……这个……”
  苏油只比赵宗佑大不到五岁,但是赵宗佑在海上奔波,风吹日晒的,显得就和苏油一般大。
  加上两人都是朴素散淡的性格,还都是披着文人外衣的工科狗,气质上也非常接近。
  结果被这绿袍小官闹了一个大乌龙。
  这尼玛,出京的时候大佬们交代,要大张声势,将苏学士狠狠吓一吓,给他来个下马威。
  要是能激怒学士,让他举措失当冲撞钦差,陷他一个跋扈之罪,那更是最好不过。
  结果特么剧本演得和大佬们想要的一模一样,唯一的瑕疵……对方偷偷换了主角!
  京中大佬们倒是嘴皮子翻一下,暗示两句,显得不留一丝烟火气,可老子这边,天都真的要塌了喔……
  就见苏油扶着赵宗佑,意味深长地说道:“二十一节度奔波新宋洲,万里归来,身体本就劳顿不适。”
  “在湄洲将养了一个月,念在陛下挂念焦急,这才勉强起行……”
  说完捏了捏赵宗佑的胳膊,关切地问道:“节度还好吧?你身体这么虚,受不得闲气的啊……”
  虚你个头!那么多海参白吃的?!
  以前倒是真有些体弱,如今航海三年,赵宗佑觉得自己的身体现在能够打老虎。
  不过这也不妨碍身体立马晃了两下,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我……好像头有些昏……”
  绿袍小官真要尿了,再也顾不得大佬们的什么交代暗示,噗通一声跪倒:“下官御史台知杂事班常差王营,无意冲撞节度,罪该万死!节度,啊不皇叔,皇叔饶命啊……饶了小人啊……”
  苏油笑得很温和:“节度,下僚不通礼数,也是常情,气不过来的,莫往心里去。”
  靠,红脸白脸都是你,老子才刚刚入戏!
  赵宗佑这方面比苏油木讷多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表演:“这个……这个……”
  苏油惊呼一声:“哎哟,这是气急于胸,词不达意了,需要调理才行。”
  “放心,两浙路钱家的钱乙,是杏林圣手,一会儿找他开几幅方子疏散疏散就好了,陛下还等着你讲解南天星图呢……”
  说完扭头对王营说道:“不过这个药费……”
  王营满脸的鼻涕眼泪:“给!该多少,小人一定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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