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随身空间第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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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懒得理她,直接转头就冲屋里众人开口问道:“今日是怎么个回事?一天到晚的喊叫着这里不爽快那里不舒坦,真当自己是什么天仙人儿,娇弱得不经风雨了,整天有人侍候着还不算,又要时常请大夫来养着?”一席刻薄话说得徐氏脸色青白交错,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太夫人问话,徐氏房里的下人们犹豫了一下,也不敢不回答,都说了出来,余氏问了好几个人,口供都差不多,甚至没一个人有要跟徐氏隐瞒的意思,都话里带了对苏丽言的同情之意。也怪平日徐氏病过之后为人强势,深怕自己这一失势人家就要踩上来,素日里待人就不如以前亲和,再加上她病了房里杂事又多,这么久下来,常常一天做下来累得半死不活,徐氏又还没个好脸色,成日又严厉,竟然让许多跟她的人都带了怨言,以致如今出了事,没一个人站在她这边,反倒都同情平日温柔细语的苏丽言,再加上余氏一来就针对徐氏的态度,傻子也知道该往哪边倒。下人们都惯是会跟红顶白的,此时趁机踩徐氏是理所当然之事,元湘凝看得分明,今日明明就是自己母亲吃了亏,可这会儿余氏先是一来就给徐氏下马威,如今下人们又是这样的,深怕徐氏吃了亏,不由着急道:“祖母,不是这样的”
“你还敢说!”余氏阴阳怪气的笑了一笑,冷眼小觑了她一眼,不住口的冷笑:“如今你倒是越发能耐了,是谁给了你欺负嫂子的权利?跟着你那没上下尊卑的母亲,也越发没规矩了!你母亲老糊涂了不懂事,你也跟着犯事,幸亏这也就是招婿,丢人现眼也就自个儿家人知道,要是嫁到外头,岂不是让人指着咱们元家脊梁骨骂,说咱们元家不会教女儿,嫁出去的闺女没半点规矩?”虽说大老爷说起招婿之事对元家有好处说服了太夫人,但余氏这心里头始终还是有些不爽。
这招婿之事不止男方没地位不好过,连女方也得受人诟病,一般来说招婿的人家也就是没儿子继承家业,只得闺女,才会出此下策,最近王氏侍疾总在她耳边念叨着,时间久了,太夫人也觉得徐氏此举就像是在咒元家生不出男孩儿会断子绝孙一般,心里的不满简直像满溢的水,快溅了出来,今日不过是逮着机会借机敲打元湘凝一顿。这姑娘手实在是伸得太长了,要知道苏丽言再不好,也是嫁进元家的自己人,她一个女孩儿家,就算招了婿进来,与媳妇也是有天壤之别,更何况她如今还丢着了人,不止是收不到半点聘礼,反倒元家还要倒贴不少,越想太夫人越是不满,连半点好脸色也摆不出来:“就算是咱们要招婿,你那规矩也得多学一些,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家姑娘就是这么一副德性,一天到晚的不在屋里绣花练字,光往外跑不成体统,连怡姐儿也比不上,还说你是嫡出的,当真是没半点规矩!”
元湘凝虽然是平日心有城府,可毕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元府大房如今又得她一个嫡出女孩儿,最是心高气傲,一听余氏这毫不客气的话,当下脸上就挂不住,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掏帕子抹着泪珠,哽咽着不说话。余氏冷眼瞧着,心里却没半分软下来,一来最近元湘怡快出嫁了,看在她那一抬抬黄家送来的聘礼上,她也值得自己多给她几分脸面,二来元湘怡出嫁元府小小发了笔财,而相比之下,一个庶女都有如此价值,偏偏嫡出的元湘凝,从小花费元府最多的姑娘不止没用处,反倒是倒贴了不少,别看徐氏这么硬气,除了她自己的私房,还找元府公中要了不少,余氏这儿也出了一笔,正自气闷,哪里会因为元湘凝哭哭啼啼就心软?
要知道如今元家正值困难的时候,太夫人平日奢侈惯了,可是对别人却没有这样的胸怀,除了自己的两个嫡亲儿子和几个孙子外,恨不能人家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才好。太夫人自个儿是嫡出,最不喜欢的就是庶出的子女,元家庶出的孩子在这回的祸事中,除了分家出去另过的,其余都被用来顶了罪,唯有女子地位低,几个庶女才得以保全。元湘凝虽然是嫡出,不过她只是一个女孩儿,并不得太夫人看重,因此平日见她的时候也不多,但相比起来,对她还不算完全的轻视,至于元凤举所出的元淇敏,是个女孩儿,所有至今她也并不喜欢,就因为大房第四代中还没一个男丁,上回苏丽言被徐氏折腾得小产才会令她震怒,毕竟现在元家大房还没后,徐氏这么折腾完全是在毁元家人的根,平日她动手脚,余氏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关系到子嗣,所以才会出手收拾了她一番,将她关到了小院子,以致后来徐氏的节节失势,她自病了之后,越发严重一直断不了药,其中除了有元凤卿的影子,何偿没有太夫人其中的手脚。
徐氏如今最看不得自己女儿受委屈,一见太夫人这不客气的话,忍不住了,一手捂着伤口,脸色铁青看着余氏:“母亲这话过了”
“我过不过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余氏冷冷看了她一眼,自然是见到她手上的伤口,不过却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又恶声道:“刚刚你还教苏氏规矩,如今我倒要教你一个乖,婆母说话时还轮不到你插嘴的份儿,去院子里跪着去!别以为一大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那套弱不经风!”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是懦弱的下场
徐氏脸色铁青,此时刚好来请安的诸位侍妾庶女们还等在外头,听到屋里的阵仗,一个个吓得不敢出声,安静的等在外头不说话,只是有些怯生生的,太夫人想到最近府里乱糟糟的样子,又是觉得脑袋涨痛,也不客气,听到外头的动静了,一并敲打:“人最重自知之明,该是什么样的身份就做什么样的事,甭仗着年纪大了有资格就指手划脚,须知山外有山的道理,一个个没学个好规矩,元家虽然不比以前,但也不是那小门小户!”
屋内屋外安静一片,徐氏最近糊涂了许久,此时听到余氏毫不客气的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前些日子是行差踏错,别说如今元家不比从前,自己娘家也是受了连累的,就算是以前,自己在婆家对婆母不孝,余氏要真拿捏自己,娘家人也不会替自己出头,反倒会教训自己,最近却因为生病之事,有些放肆了,她总觉得自己这病一直没好,指不定哪天撑不住就去了,她也不敢不争,她身后有儿女,还有许多日子没活够,总想着闹一闹余氏脸面上撑不住也不会刻薄了自己。
却是没想过,余氏就算汤药不断了她,总也有的是法子收拾她,苏丽言前些日子侍疾没了孩子,却不知,当初她在太夫人手里吃过多少暗亏,要不然如今何至于才这么几个孩子而已,幸亏她后来想通了,给元大老爷下了药,不然如今元府的男丁,指不定还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徐氏低垂下头。掩去了嘴角的冷笑,面上却是有些死气沉沉的认命:“母亲说得对,儿媳行差踏错了,还求母亲责罚!”
看徐氏低了头。太夫人心里说不出的腻歪,婆媳本来就是天生的敌人,不管是徐氏听话也好忤逆也罢。她都不可能瞧得顺眼,真将她当作亲生闺女般疼爱,因此见她认错,最多也就是觉得面子舒坦了一些罢了,仍旧是冷哼了一声:“既然知错,看你一大把年纪,我也不为难着你。改明儿我就让人在西北面给你修个小佛堂,你往后就住进去,每日敲经念佛岂不美哉?也当是为几个孩子和大老爷祈福,至于我,还真享用不上你的孝顺!”
徐氏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紧紧握成一团。脸上却越发平静,眼睛里就如同一汪死水般,看得苏丽言心寒。她倒宁愿徐氏像之前跋扈异常的样子,至少好对付,她像如今一般,不声不响的,看起来反倒是吓人。太夫人自然也看到了徐氏的表情,不过她却不怵,毕竟婆婆的身份死死压在徐氏身上。就是她死了也翻不了身,更何况徐氏也不是全无弱点,余氏冷笑了两声,看了一旁还抹着泪珠的元湘凝:“凝姐儿没大没小的,回头抄两百遍女戒,再做套女红。给怡姐儿添妆,权当你这做为嫡姐的,为了妹子成婚,给她做的一番心意!”
一闻听此言,不止元湘凝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连徐氏也面色铁青。太夫人这话实在是太过侮辱人,元湘怡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介庶女而已,凭什么要她的凝姐儿来给一个下贱的婢生女做嫁妆?徐氏恨得牙痒痒的,连带着将元湘怡与周姨娘母女也给恨上了,苏丽言瞧见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心里冷笑不止。
徐氏被关进了佛堂里头,不代表她就当真是被太夫人拿捏住了。她在元府几十年,可不是太夫人三言两语就能给全将她臂膀断了,眼见着五月初元湘怡的婚事快临近时,元府里却因为两个姑娘的婚事乱成了一团,元湘凝本来作为嫡姐应该先嫁人才是,断然没有被庶妹赶在前头的道理,不过徐氏被关,没人给她主持大局,元湘凝也怕太夫人对自己厌恶之下,随意找个人了事,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风光无限的周姨娘,却突然生了怪病,并且病一来就如山倒,突然间连床也起不来了。
苏丽言得到消息时,周姨娘已经说起了胡话,据说是昨夜睡觉时忘了关窗,结果得了风寒,半夜里就发起了高热,不过守夜的婆子睡得死了,竟然没发现,到了早晨时已经神智不清了,又连忙请了大夫进来,据说连太夫人都惊动了。
听连瑶说起这话时,苏丽言不紧不慢的用了一口金黄的小米粥,嘴角边弯起一丝冷笑来,看来大夫人母女是出手了,果然元湘凝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止是心狠手辣,连这样釜底抽薪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如果不出意料,那周姨娘应该是不得活了,如此一来,元湘怡这门在元家看来富贵的婚事,估计是要告吹了!
“那周姨娘平日老实不已,如今虽说风光,不过行事又胆小,又不会得罪人,也不知道怎么招了这样大的祸事。”连瑶一边替她布菜,一边面露惋惜。她们这样作为家生子的丫头,对元家诸房人最是熟识,大老爷几个侍妾都被大夫人教得如同鹌鹑一样乖巧听话,不过其中照例也有不安份的,表面温顺内里暗藏祸根的也不是没有,就像以前的桂姨娘,看着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儿,可是怕她的愈怕,亲近她的愈亲近,这就是一个问题。
但这些人中,周姨娘是真正的老实,已经是近乎懦弱了,平日胆子小得很,又不轻易与人结怨说话,估计就是这样,那些下人们才胆大包了天,敢这样疏忽!
苏丽言冷笑了两声,斯条慢理的挟了一根腌得脆嫩的小黄瓜进嘴里,被这黄瓜微酸又开胃的味儿弄得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可筷子却又下意识的多挟了几下,连吃了好几口,喝了稀粥袪了些嘴里的酸味儿,才慢声道:“也不一定非得得罪了耍”要知道有时只是看她不顺眼了,或者挡了她的路,也有人会下手的。
连瑶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听出她这话里别有意思,眉头跳了跳,随即表情又回归于平淡,不过声音却是有些颤抖了起来:“三少夫人的意思是说,这事儿不是意外?”
“我说什么了?”苏丽言抬头冲她温柔的笑,明眸皓齿的分外动人,一双隐隐流动着彩光的眸子,黑白分明,那根根又长又翘的睫毛,抬眼看她时印在眼皮上,更让人心醉,细白柔嫩到如凝脂似的肌肤,幽黑到泛蓝的发丝与脸庞相较,更显得那肌肤赛雪欺霜,不点而朱的唇,轻启间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笑得温婉动人,耳垂间两颗饱满圆润的珍珠耳环,勾勒出脸庞的线条,更显得那下巴优美小巧。明明是一副清丽秀美的面容,连瑶身子却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听出她话里的警告之意,眼睛里就带了哀求:“奴婢越矩了,求三少夫人饶了奴婢一回。”
听她求饶,苏丽言又看了她半晌,直到连瑶已经连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摆了,才微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这事儿就算揭了过去。连瑶原本紧绷的身子一软,险些跪坐在了地上,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来,却听苏丽言柔声道:“你也是个聪明人,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只能揣在心里的,我想你也清楚得很。”她说完,就看连瑶脸色苍白,额头上沁出汗珠来,自己的敲打看来她是听进去了,这段时间连瑶好像实在是放松太过了,苏丽言不想要再出现苏玉那样的情况,所以一开始就十分注意防范。这会儿见她知道害怕了,面容不由放松了几分,笑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苏丽言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回头又动了下筷子:“这回实在是太明显了些,这都几月了,开下窗吹吹风就如此厉害,也不知该是说周姨娘身子实在太弱,还是说她运气实在太差,旁人吹吹风都无碍,就她一人得了风寒,还如此严重。”现在都已经是五月季节,就算还没完全热起来,不过也不是像冬季一般滴水成冰,哪就有这么娇弱,开下窗就给受了凉,还病得如此严重的,苏丽言每回晚上睡觉,都不喜屋里闷着,不管冬夏,窗户总会敞开一些,也没见着她怎么样。苏丽言说完,微微一笑,眉宇间风华展现,晶莹耳垂旁吊着的两颗珍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荡,连瑶看着愣了愣,突然间像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来,也跟着笑了笑:“周姨娘也实在太倒霉了些,连这样的事儿也能碰得着。”
苏丽言冲她赞许的点了点头:“如今那些婆子丫头的可是该如何处置?”
“奴婢估摸着,应该是会打杀了,家人一并被发卖吧!”连瑶想着以前的情况,眉头皱了皱,略有些心寒的说道。
估计还不止!苏丽言想到这回周姨娘如果不得活,可能有的结果,再想到余氏那张看似慈祥可亲的脸,忍不住也跟着心下微凉,沉默了一阵,叹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这世人各人有各人的命,周姨娘逃不过这一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不争不抢有什么用?女儿婚事由不得自己不说了,连性命都由不得自己作主,在元家这样一个地方,要求悠闲自在的生活,那也只是一种奢望!周姨娘就是看不过这一点,连桂姨娘也比不得,她至少敢为女儿争取,而她只是懦弱的承受,最后连自个儿的命也交待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除内患要你走
“如今太夫人还没醒,所以周姨娘院子里的人还在等着,不过已经跪了一溜,奴婢之前听到风声去瞧了一眼。”连瑶也不知道自己擅自过去,会不会惹了苏丽言不快,幸亏看她脸色还算平静,心下不由一松,又接着道:“七姑娘也在那儿,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苏丽言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话,耳旁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连瑶也见机得快,连忙拿了筷子,替她挟了几样点心到她面前的盘子里,又伸手给她将一蛊燕窝端了上来:“如今天气正渐渐热了起来,这燕窝熬得火候十足,正好配上这刚采摘下来保存好的桃花做成的糕点,味道极为可口。”
两人正说话间,苏玉就闯了进来,看到连瑶的动作,她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与嫉妒之色,随即才精神一振,看到苏丽言淡然的脸,干笑了两声,走了过来:“三少夫人还没用早膳呢。”
“没料到你如今倒做事认真了,连我什么时候用早膳都不记得。”苏丽言看了她一眼,将目光收了回来,自顾自的挟了块桃花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此时的万物可是极为符合四季生长规则的,该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旁的时候要想见到不属于当季的东西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像现代时有各种温棚,能见到吃到原本早过季或者说不当季的东西,虽说多了平常与习惯,却少了那种万物该在特有季节出生的味道与稀奇感,就连原本植物的花香菜香也没有,与这带了桃花特有浓郁甜香味儿的感觉完全不同,令她不由吃了两块才作罢。
苏玉听苏丽言这话,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本来就该侍候在苏丽言身边才是,偏偏苏丽言这会儿却夸她做事认真,可真要认真了,怎么可能连自己主子什么时候吃早饭也能忘得掉?苏玉自个儿心里有鬼,她这段时间将心思全放在了元三郎身上。苏丽言身边又有连瑶侍候着,渐渐疏远了她,没有她插手的余地,正好她倒是空出时间来。只是却没料到今日来得不巧,她也不知苏丽言这话是不是指责自己,但脸孔依旧是涨得通红,半晌才嗫嗫道:“三少夫人,您猜奴婢听到什么了?”
她一说完,眼巴巴的看苏丽言的脸,却见她反应淡然。并不如自己想像中的感兴趣追问,不由大感失落,忍不住又催促的推了推她的腿:“三少夫人,您猜猜啊!”如果是在现代,这个动作由两个女孩儿做来,不过是显得亲密无间而已。可是此时由苏玉做来,却是大失规矩,也有以下犯上之嫌。苏丽言看她这没轻没重的样子,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秀美清丽的脸孔不怒自威。看得苏玉愣了一下,肩膀跟着缩了缩。
“谁给你这样的胆子,没大没小的?”苏玉有些不知所措,没料到她竟然发了这样大的火,也觉察出自己刚刚的动作确实是有些不妥当,只是面子上却有些下不来,平日苏丽言对她虽说不如以前亲近,可也从未这样喝斥过,尤其还是在连瑶面前,苏玉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倔强着脸,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苏丽言再冷冷看她时,她也不说话,就这么站在那儿轻声抽泣,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连瑶站在一旁尴尬无比。苏玉身份特殊,是苏丽言身边陪嫁过来的贴身丫头,她跟在苏丽言身边一年多,也知道三少夫人一向对苏玉关系亲厚得很,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疏远了开来,如今又正好碰上这样的情景,看苏丽言表情冷淡,苏玉又委屈不已的样子,她干笑了两声,拿了帕子递给苏丽言一边说道:“三少夫人,不如奴婢先吩咐厨房备些热水过来吧,您等会儿用完膳好净手。”这些事情本来不用特地连瑶去提点,厨房的人自然会做得妥妥当当,如今元海家的可是一心系在苏丽言身上,因一年前院子失窃的事,苏丽言这院里的下人和其它院子的人难免多了些隔阂,只要不是傻的,都清楚得很只要抱紧了主子的大腿才是正经事,至于元家其它人是指望不上,三心二意的,只会一头也落不到好。元海家的不止不傻,还精得跟猴似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这一年来做事认真负责不说,而且还对苏丽言巴结讨好,唯恐有地方没做好,又哪里可能出现这样的疏忽,连瑶不过是找个借口想退出去而已,苏丽言心里头清楚得很,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苏玉只是进来说一件事,完了就要下去,让她去通知厨房就是。”
苏玉一听这话,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她,眼睛里满满都是受伤之色,咬着嘴唇,脸色极不好看。连瑶尴尬无比,不过苏丽言这么说了她又不好再自作主张要离开,只是冲苏玉歉疚的看了一眼,苏玉却不领情,狠狠瞪了她一下,又失望无比的看了苏丽言一眼,竟然连话也不说,捂着嘴就要往外跑,连哭声都漏了出来。
苏丽言往日纵着她狠了,今日竟然养成了这么一个脾气,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还能耍这样的脾气,自己当主子的活得还战战兢兢,她倒好,想来就来想走就连,甚至连脾气也耍得如此娴熟!苏丽言脸色当下有些不好看,见苏玉要跑,厉声喝道:“你给我站住!”她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少女特有的软绵柔嫩,不过她脸色虽然平淡,但话里已经带上了寒意,苏玉愣了一下,哭得稀里哗啦的转过头来看她,脸庞布满了泪痕。
“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也没打声招呼,简直是没有规矩!”苏丽言冷笑了两声,看她哭成这副模样,气得浑身直颤抖,对元家这样讲规矩的人家来说,哭笑可是不能由自己的,笑的场合不对了,容易招人责备记恨,而哭就不必说了,只要家里没死人,几乎就不兴哭的,嫌不吉利,连自己嫁进元家几年还没哭过两回,唯一一次流眼泪都还只是小产那一次,苏玉倒好,随心所欲到这份儿上。
越想苏丽言越是觉得心里厌烦,原本想对她说的话,看到她还倔强不满的脸色时,突然化成一声叹息:“过会儿我让连瑶绞二两银子给你,看在这些年咱们主仆一场的份儿上,明日我会休书一封让苏家将你带回去,也全了咱们主仆一场情份!”这话一说出口,连瑶与苏玉两人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看她,苏玉更是惊骇得连哭也忘了,只是傻愣愣的道:“三少夫人您说什么?”
“下去吧!”苏丽言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清丽无匹的柔嫩脸孔上露出淡淡的不耐之意,又叮嘱连瑶:“今儿晚上就不用让苏玉当值了,派个人替她收拾东西就是。”
连瑶尴尬无比,顶着苏玉要吃人似的目光,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苏玉此时也知道苏丽言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当下心里一慌,原本要跑出去的身子又折了回来,软软的跪在苏丽言面前:“奴婢可是犯了什么错惹三少夫人不快?”她有些不平,嘴唇抖了抖,眼睛里泪花在滚动。被苏丽言送回苏家,就证明她是被苏丽言不喜或者是因为犯了错,不论哪一种,往后苏家众人看她的目光肯定有异。更何况苏家诸人可不像苏丽言这么好的性子,苏玉想到苏秉诚的脸,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又摇了摇头,再想到姑爷元凤卿俊美无双的脸庞,那冰冷的双眸时时刻刻印在她心间,又是教她惶恐又是叫她心醉,更是不愿意离去:“奴婢不回去。”
“由不得你!”苏丽言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再理睬她,只是端了微冷的粥喝了两口,苏玉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只能说明在她心里觉得自己的行为根本没错,不承认以下犯上没有规矩,就证明她根本没将自己当成主子,或者,没将自己当作奴婢!不论是哪一种想法,连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留她在身边只是祸根,更何况最近元凤卿对她死缠烂打的行为已经颇有不满了,前儿夜里回来时警告过她,说她再不出手,他就会亲自出手收拾苏玉。
自己出手只是送苏玉离开,要是真让元凤卿出手,如今消失不见的玉珍就是一个极好的例子了。想来他是看在苏玉是自己陪嫁丫头的份上,才容忍了一段时间,但那人毕竟不是个好性子的,苏玉又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甚至连他的容貌都比不上,他觉得不耐烦忍不下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奴婢不回去!奴婢侍候过三少夫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者奴婢当时保护过您,还险些毁了容貌,三少夫人您不能这么对奴婢!”苏玉又急又气,忍不住一下子哭得伤心又难受,眼带指控的看着苏丽言,愤愤不平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婚事起了波折
苏丽言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手里的碗重重磕在桌子上头,冷冷盯着苏玉看,半晌没有说话。这丫头说这些话估计没什么想陷害她的心思,不过这话在旁人听来怎么就像是认为她刻薄寡恩,容不下对自己尽心侍候的贴身丫头了?苏玉这样无心的话也能给她惹出一桩事情来,就像以往好几回般,都因为她的性格而冲动坏事,最后连累到自己。苏丽言越想心里越是不屑,深呼了两口气,也不与她计较,只是本来还想给她留几分体面,她如今这么一闹,能完好无缺送她出元府就已经不错了,哪里还会再送什么钱财物什!
“侍候主子是你份内之事,没有什么功劳苦劳之说,至于其它,我也懒得再与你多说,既然你不耐烦,我立即命人送你出府,如果不愿意,那么明儿一早找了伢婆来,将你发卖出去!”跟一个下人计较实在是有失身份,更何况苏丽言与苏玉之间沟壑不止差了一点半点。曾经苏丽言是想要苏玉好好替自己做事,往后必不会亏待了她,往后给她找个好郎君,还她自由身,再奉上银两财物,叫她下半辈子能过得舒适;谁知苏玉倒当真是想与她分忧,不过她的分忧与苏丽言所想的不同,她费尽心机想爬上元凤卿的床,一心一意要跟苏丽言分享丈夫,如今行事还越发不靠谱,成日又没个规矩,大夫人徐氏如今虽然被圈了,但好歹外头还有一个元湘凝与太夫人,哪日余氏腾出手来,苏玉这个现成的把柄,可不是时常在给她捅篓子?
一听苏丽言这话,苏玉脸上露出惶恐之色,立马尖叫了起来:“奴婢不服,奴婢不回苏家,奴婢已经是三郎的人了”
她话还没说完。屋子里一下子就冷了下来,苏丽言觉得不对劲儿,下意识的回头朝外室门口处看去,见到新换过一身玄色裹边黑衣的元凤卿正巧进来。一身黑色衬得他白皙俊郎,面如冠玉,双眸如点墨般,只是此时他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坚毅的下巴绷出流畅的线条,显然是已经怒不可遏了,连瑶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不住哆嗦,在元凤卿气势下撑不住,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苏玉这才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下意识回头一看,脸色登时煞白一片。
“送走或打死,自己选一样就是!”元凤卿连看也没看她一眼,直接就朝苏丽言走了过来。他虽然没发火。但这样冷淡淡的模样比发火还要令人害怕,苏丽言勉强站起身子,也觉得双腿有些虚软。连忙迎上前来,强笑道:“夫君怎么回来了?”一般这个时辰里元凤卿都是早早的出门不见,直到晚间时候才回来的,因此她才想到在这个打发了苏玉,免得叫他看了心里不耐烦,谁知苏玉这闯祸的,正巧赶在这节骨眼儿上说出那样的话。
人都说走衰运了喝凉水也塞牙缝,苏玉这自身性格大大咧咧没个规矩就不说了,连运气也如此不好,苏丽言眼皮微垂。心里纠结了一阵,看元凤卿冷淡到近乎冷漠的脸色,虽然他平素就是这个模样,但不知为何,此时他看起来就是极为不高兴的样子,她小心翼翼的给元凤卿奉了茶。看他已经换过了衣裳,而且不像是要在屋里久坐的模样,因此也没张罗着要侍候他换衣裳,只是温柔的笑:“夫君坐一会儿,用过早膳没有?”
元凤卿目光早已经看到桌子上还没撤下去的早膳,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知道她是在用膳的时候打发丫头,刚刚苏玉的话他耳力过人,早听见了,虽然知道苏丽言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但想到苏玉是她赔身丫头,又一块儿陪嫁过来,怕她顾念二人情份不加处置了,因此才决定横加干涉,没想到这丫头倒是大胆。
一想到这儿,元凤卿答非所问,直接将目光移到还站着的苏玉身上,口气森寒:“要死还是要走?”他其实早不耐烦了,这苏玉身为苏丽言身边的丫头,却一天到晚的见了他就缠人,要不是怕自己出手让苏丽言脸上不好看,他早就忍不住了。这院子毕竟苏丽言才是女主人,自己就算是心里有所不喜,也得给她脸面让她自个儿作主才是,免得下人们轻视了她,可惜苏丽言也是拖到如今才动手,元凤卿看了妻子一眼,没有说话,而苏玉在他气势所慑下,也坚持不住,跟着跪在了地上:“奴婢,奴婢胡说八道的,奴婢愿走”她声音抖得不成音调,却是不敢再看元凤卿的脸,原本期望了许久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时,没有想像中的欣喜若狂,只有骇怕到僵硬的紧张,等元凤卿目光一移开,苏玉就如同死过一回般,原本僵直的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后背浸出一层冷汗,才敢松了口气,哭着说出话来。
苏丽言似笑非笑,亲眼看了一回什么叫做传说的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没想到苏玉肖想了元凤卿这么久,连女儿家的清白也敢拿出来胡说八道,这会子真见了人却又跟吓破胆似的。此时元凤卿表情虽然淡然,不过眼睛里却透着不满,她也不敢多加耽搁,连忙命人将苏玉东西收拾了,立马要送她回苏家去,又先打发人快步去盛城向苏家通个讯儿,等一切折腾完了,元凤卿早就已经离开了院子,也不知道回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苏玉的事情就忙了一上午,午间时候苏丽言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刚用过膳,就看到连瑶表情紧张的小跑了进来。
“怎么回事?”苏丽言眉头略微2皱了皱,这才回头看她。连瑶做事一向沉稳,最近被她敲打过之后性情明显更成熟了几分,还难得看到她如此慌张的模样,苏丽言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没等她开口直接发问:“周姨娘殁了?”
连瑶气喘吁吁,这是她刚刚出去得到的消息,谁知还没开口,苏丽言就已经猜到了,她顺了两口气,才说道:“奴婢本来是想出去给三少夫人准备些热水净手,谁知刚出去就听外头乱成了一团,打听之后才知道周姨娘病情加重,午间时候就已经没了气息,这会儿府里正准备着扯黑白布发个丧。”
苏丽言一听之下就愣住了。虽然她心里猜到周姨娘应该是不行了,不过却没想到如此之快,心下不由一沉。元湘凝母女实在是太心急了些,不过她一想到元湘怡的婚事,又并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可惜了周姨娘母女,眼见着快要熬出头,又出了这么一个变故,元湘怡六月要出嫁,如今都已经五月中了,眼见着不过还有十几日时间而已,周姨娘感染的是小风寒,虽说被人动了手脚,病得厉害,可惜她年纪不大,只要好好养养,或者是拖上个十几日时间再死,那都无所谓,但没想到昨晚发病,今日就没了,这下子元湘怡要守孝,看来六月是出不了嫁了。
而如此一来元湘凝的时间就被争取了起来,原本她在六月之前一定要招到夫婿,可如今元湘怡要守孝,照规矩来说周姨娘虽然是她生母,却不是正经主子,只需守上一年就可,而元湘凝是元家嫡女,周姨娘位份低下,算不得她长辈,因此周姨娘的死于她婚事无碍,所以她自可以欢欢喜喜的挑自己的良人,而且时间还不用如此的紧迫。
这徐氏母女果真好算计,也是好手段哪!
苏丽言心里微冷,眉头皱了皱,任由连瑶将她原本因为要午睡而取下来的头发又重新盘了回去,一边开口发问:“如此一来,太夫人是个什么态度?”连瑶已经是她的人,因此问话时苏丽言也少了许多以前的避讳,不用像之前,想知道什么,还得转个十来弯才能顺利得到自己的答案。连瑶一边手脚麻利的替她梳头,一边回答:“太夫人震怒异常,原本是想要大夫开好药保住周姨娘身子的,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成。”又白花了钱,人还没保住,太夫人心里的愤怒自然是可想而知了。
心里暗自冷笑了两声,苏丽言看着镜子中眉目精致气质清冷的熟悉倒影,嘴角微不可察的弯了一下,随即又回复之前的模样:“六姐儿呢?”
连瑶知道她问话的意思,虽然心里也有怀疑,不过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身体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与镜子中苏丽言清冷中含有让人不敢抗拒威严的目光相撞,下意识的不敢对视低垂下头来,一边回答道:“如今大夫人在佛堂念经不问世事,太夫人又气得不轻,大房里唯有六姑娘最为尊贵,因此如今在主持大局。”男人一向是不问内宅之事的,像死了一个周姨娘这样的小事,更是不用让大老爷操心,就是真正大夫人没了,也不过是让郭氏主持而已,更甭提一个妾室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余氏耍起无赖
苏丽言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为了谁,这回元湘凝母女倒当真是得意了,可惜这样两个不拿人命当人看的人,为了自己的一已私利就可以杀人夺命,实在是太过心狠手辣了些。她顿了顿,没有开口说话,连瑶见她表情虽然淡然,不过目光里的神采却让人心里犯怵,见苏丽言不说话,她也不敢贸然多嘴,只能安静的替她梳好了头,又捡了素色的首饰给戴上了,才听苏丽言温柔的道:“捡十两银子给七姐儿送去。”
“是!”连瑶恭敬而顺从的答应了一声,果然是转身往隔壁房间走去了,回过头时手上已经拿盒子装了一个十两的元宝在里头。这样一个时候,送任何礼都不如银子来得实在,周姨娘死了,照例是要下葬的,这操持一个葬礼所需的东西可是不少,虽然她不过是个姨娘,但元家也要脸面,薄棺一副总是要的。太夫人余氏又是个小器刻薄的,如今元湘怡又出嫁不了,婚事难免有变,说不准她会改变了态度,元湘怡身为庶女,徐氏又厉害,身边可没什么好东西,这十两银子无异于是一笔大财了。
看连瑶出去了,苏丽言也没了睡意,撑着身子看了会儿书,半个时辰之后连瑶回来了,说是七姑娘对三少夫人感激不已,决定等周姨娘事一了再来亲自向她道谢。
周姨娘死了之后,元家嫌弃在这个大喜之事的节骨眼儿上出了这样一个事情,连唢呐鼓手也没人请,更甭提找道士等人。只是在周姨娘生前的小院摆了一天灵堂,就让人撤了下去,第二日天不亮就被抬到外头随意找了个地方埋下。而这小院,自然另有姨娘再搬进来!
三日之后。周姨娘头七还没过,黄家就已经派了人过来,苏丽言之前心里隐隐的猜测成了真。这婚事果然生出了波折,原本以为铁板上钉钉儿的,可惜因周姨娘的死而出了差错。黄家这回派人过来是专门要解除婚约的,黄家老爷年纪大了,原本能娶到元家的闺女,虽然是庶出的,可元家家蕴涵厚。元湘怡年纪又轻,本来也是相当满意,可是等了快一年,好不容易要谈成婚事了,眼见着新娘子都快门。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元湘怡的生母死了,她又要再守上一年的孝,如此一来,黄家就不乐意再等下去,因此婉转的提出要解除婚约的事情来。
余氏心里极度不满,解除婚约无疑是要将黄家送来的聘礼退回去,眼见着吃到嘴边的肉又要吐出来,她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更何况有婚约的姑娘被人退了婚,这是极度耻辱的事情,可惜今日错是在元家,她就算是不情愿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强撑着接待了一会儿,最后借口头疼得很。把黄家人请走了,又将事情推给了王氏。王氏也不愿意接这烂摊子,本来她二房最近因为元湘芸的私奔而不太平,哪有闲心管大房的烂事!更何况看大房乱一团,她高兴还来不及,大家目光只会放在大房身上,而忽视二房闹出的丑事,又哪有可能真心替大房办事,又见了黄家人一回,随意打发了出去,下回黄家再来人时,就说自己身子不爽利,推到了大房郭氏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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