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随身空间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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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应了一声,便陆续出去端晚膳了。
李氏去苏丽言房里讨要东西的事情,不出片刻功夫就传得府中人尽皆知,许多人暗自笑话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时,又觉得苏丽言实在太过仁慈,遇着李氏这样的,就该狠狠收拾才知道。那些浔阳王府出来的士兵们也有两千人留在元家之中,刚刚下午时才得知主母苏丽言给自己等人制了棉被衣裳等物,先紧着他们不让他们冻着了,可是晚上就听到李氏去找苏丽言要吃的要喝的,而且还是要人家自己掏了嫁妆银子来补贴她,顿时个个面色羞愧,都不好意思再出门见人。
苏丽言这样大方,在如今这个时候里,夏季颗粒无收的情况下,还能给李氏房里送青菜,显然是没有亏待她的,李氏却不领情,非要嫌弃这青菜卖相不好,谁让今年旱灾持续了好几个月?山下种地的百姓们因今年大旱都落草为寇,连个种地的人都没有,天干地裂的,就是有人想种菜,恐怕也是收成不了,如今李氏还能得上一口青菜吃已经该感恩了,她却不知足。
许多浔阳王府出来知道她不过是庶女的,都替她羞愧,而这些浔阳王府的士兵们开始怀疑起浔阳王当初将自己等人送给元凤卿是不是安了其它心思。李氏没料到自己一心盘算,不止没换来美名,反倒是臭名加身了,她如今被禁着,也不知道外头的人是如何说她的,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苏丽言一点儿也没有因为李氏的闹腾而心生不悦,反倒很快就将这件事丢到脑后,晚饭后她去院落的东侧看了儿子一眼,哄了他一阵,才回了屋里,做了阵女红便歇下了。如今天气陡然间冷了下来,元凤卿等人出去已经这样长时间了,当初出去时天气还热着,也没料到突然就冷得这样快。苏丽言晚间时候想着这件事情,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她原本还只当自己对元大郎就算是点感情也并不多,但如今都牵挂上了,自然知道那人仍是强势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影子。
反正也睡不着,进了空间里洗了个澡,那股自外头带进来的寒意刹时便消了大半。空间中如今已经种了一些寻常水果等物,都是元大郎从外头弄到的种子,两夫妻之间虽未明说,但二人都心知肚明,元大郎也终于明白为何老婆当年就爱摆弄这些花草种子等物,结果却没见她种出个名堂来,原来都移到了另外一边悄悄种着。摘了个前两天才种下的桔子剥来吃了,空间里的植物不受时令法则规限,一般只要种下去两日,就算浇过掺杂了紫色玉髓的溪水,也一定会成熟,空间也因为种了苹果等物又升了几级。如今那玉髓已经蓄积得快满了,苏丽言平日用起来也不小器,隔个十来日便给儿子喂上一滴,溪水里也时常放着。
空间中种出来的水果滋味儿比外头的不知好了多少倍,像是被优化过一般,就算是普通的桔子,也甜得化渣,她连吃了两个,才放下手,原本是想摘几个给华氏尝的。可惜这会儿她突然间拿出东西来要引人怀疑,便只有将这个念头忍了下来。虽说溪水时常浇着,但每隔个两日这些桔子仍是要掉落了再重新结果。掉的倒是可惜了,但就算是浪费了也没法子。连着摘了桔子苹果各吃了一个,苏丽言这才又重新出了空间。一夜睡得不太安稳,一直梦着元凤卿回来了,早晨元喜唤醒她时苏丽言还当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谁料上午刚用过早膳不久,华氏还没过来,便听到外头有人欢天喜地的过来报信儿,说是元大郎回来了!
这下子可当真是有些惊喜了。苏丽言也顾不得换衣裳,只令元喜给自己找了件银鹤羽织就的大氅,连忙披了就要往前院去接元大郎。夫妻二人已经有一两个月时间没见面了。这会儿苏丽言知道自己心意,自然是不再避讳要去迎接的,谁料她还没有走出内院。那头穿着一身盔甲,手里抱着一只钢铁头盔的元大郎便大踏步往内院行来,身边没有跟着人,只单玉身一人,那身盔甲穿在他身上。更衬得他眉目精致间又带着一种铁与血的诱惑力,苏丽言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元大郎诱人得让她似是心脏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天寒地冻,好歹你还晓得加身衣裳!”元凤卿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雪花飘得他满头都是,使他莹白似玉的俊美脸上添了几许冰冷,还未靠近,便知道那冷意是入了骨的。他看了老婆一眼,突然间将手中的头盔往元喜等人抛了过来,接着才咧嘴一笑,朝苏丽言大踏步走过来,不顾众人在场,一反将她搂进怀里,抱了起来。
苏丽言双足悬空,却从未有过这样一刻踏实稳定。元大郎身上带着恍若凝成实质的血腥味儿,坚硬的盔甲磨得她极不舒服,但她却不想从这怀抱里挣脱开去,只是将脸在冰冷冻人的盔甲上蹭了两下,隔着这厚厚一层锁子听他心跳的声音,一边就道:“夫君回来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在古代人看来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当众搂搂抱抱,总是有伤闺德,不过在这一刻苏丽言却想着要任性一回,伸出小手紧紧搂了搂他的腰,这才自个挣扎着跳下地来,理了理衣裳,大冷的天,她脸庞浮现出两丝红晕来,眼睛亮得惊人,一片大雪茫茫下,她头发幽黑到泛着莹蓝的光泽,大眼似秋水般清澈,肌肤赛雪,嘴唇殷红柔嫩,竟然美得像不是真人一般,元大郎也不过两个月没有见着她,这会儿再见竟然像是好多年都没看到似的,见她离得远远的,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回头再说!”
两夫妻拉着手往院子里走,元喜等人满脸羞红跟在后头,元大郎撑着伞,他身材高大,比苏丽言足足高了一个头还有多,伞若举得高了,雪便飘得苏丽言满身都是,因此他微微低了头,将边缘绣满了花的伞压在自己头顶之上,远远看去,就如同绽放开来的一团花莆般,两人走在雪地里,不知为何,看在元喜等人眼中便是感动莫名。元大郎穿得单薄,里头不过是一身藏蓝色的缎子衣裳,外头套了个盔甲,可他手却并不冰冷,反倒带着热气,苏丽言的小手被他握在掌心中,一边朝自个儿院子行去,一边就仔细打量了他身上衣裳一眼,忍不住抿嘴笑:“夫君行军打仗还穿缎子,不怕人家心里不满?”
“我本来就跟人家不一样,有缎子,还怕穿出来?”元凤卿用力捏了捏她软呼呼的小手,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含着霸气,与苏丽言说着一趟出盛城的事情,他言语简单,没两下便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两人还没走回院子,他便已经将事情说完,这一趟出去总归还是顺利,不止在邻边卫城留下了元大郎的兵马。还带了不少那物资回来,除了粮草马匹等之外,又有人归降,除去留在卫城的兵马,这趟回来元大郎人手不止没少,反倒增多了几分。苏丽言听到他又带了些吃食与衣物布匹等,不由笑道:“这样倒正好,昨儿李氏还来说妾身苛待了她,说她房中青菜卖相不好,又无棉被与碳火等物。如今夫君回来,倒是正好解了妾身的燃眉之急了。”苏丽言半真半假的抱怨,她可不是只肯背后吃亏默默办好事的老实人。在她看来,夫妻之间为对方着想而做替对方做尽了事而不说,实在是最傻的行为。不会讨巧卖乖,嘴上若是不说,对方怎么知道你对他的好。怎么会领情?恐怕最后只是个误会都是好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元凤卿正解着身上的盔甲,听她这话,不由转了头朝她看去,表情似笑非笑:“理她做什么,浔阳王府如今也用不上了。迟早我会收拾了那东西!”他冷笑了一声,这才又脱了盔甲放到一旁站着的元喜身上。他如今身边没有个贴身侍候的,一回屋里便是苏丽言房里的人侍候着他。他从不提身边要丫头侍候的事,苏丽言也装着不知道,没蠢到自己给自己找当初玉珍那样一个碍眼的,元喜接过盔甲身子便老老实实矮了一截,险些一头栽到了地上去。苏丽言看得有些想笑,招了手令一个丫头过来帮着元喜将盔甲抬下去了。屋里没了人,她自个儿帮着元凤卿换衣裳,踮了脚尖在他身后将他衣裳往后扒,一边就道:“虽说是迟早,但也不是现在。妾身瞧着太夫人如今不肯甘心得很,天气眼见着冷了,便令李氏过去侍候她。”苏丽言正与元大郎说着元家之中发生的事情,谁料他原本展开的双臂却突然间顿了一下,她刚一抬头,便冷不妨被他转过身来抱了个结果,身子一凌空就被人搂了进来,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后背‘嘭’的一声撞上了床榻,幸亏床铺上是软的,又铺着厚厚的褥子,元大郎用劲儿也巧,没将她扔疼,不过苏丽言却是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刚刚坐起身,就见他一下子朝床榻之上扑了过来。
夫妻分开两个月之久,之前她怀着身孕后来又坐月子,他也忍了几个月了,苏丽言脸颊顿时红得如同染了朝霞一般,没有反抗挣扎就被他压在身底。屋中顿时气温升了起来,
云收雨歇,苏丽言光裸着身子躺在元凤卿臂间,两人身上都染了些汗,这会儿疲累之后她连挪动一下也嫌费力,伸手搭在元凤卿脖子上,苏丽言还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厉害,被子下两人不着片缕,元凤卿伸手在她光洁而又柔嫩的背脊上游移,眼里染着春色,更使得他俊美的容貌泛出诱人的光泽。
在床上赖了一阵,这会儿天色还早着,苏丽言懒洋洋的支起身子,捡了扔得一地的衣裳斯条慢理的穿戴,元大郎胳膊撑着下巴一脸欣赏的看她,肌肤线条优美,似蕴含着无限力量,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既危险,又迷人。苏丽言捡了一件衣裳将身体包裹住,感觉到身后灼灼的目光,还是没能撑住,回头脸色绯红瞪了他一眼,元凤卿这才弯了弯嘴角,一下子从床上跃了下来,脚勾了地上的衣裳随意笼住身体,这才出去要了热水。
苏丽言脸皮感觉烫得厉害,但元大郎无所谓的表情看久了,不知道是不是厚脸皮也有传染的,她渐渐也跟着镇定了下来,一块儿洗了个澡,回来时元喜等人就已经将床铺收拾得干干净净了。苏丽言拿了帕子绞头,元凤卿穿了衣裳一边道:“我先去外头打声招呼,恐怕这会儿后头的人该回来了。”他的意思竟然是像在说他是等不及先回来的般,苏丽言脸色又有些发烫,却是强作镇定点了点头,又拿着帕子坐在铜炉旁,元大郎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边在她头上轻吻了一下,这才准备出门,苏丽言见他脚步快离开内室,连忙道:“先别走,披件大氅出去。”元凤卿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间眼里就染了些暖色,答应了一声,果然折回来披了一件黑色貂皮大氅才出去了。
他一走,苏丽言顿了半晌,这才又重新绞着头上的水气,不过嘴角却是弯了起来。
那头元凤卿回来的消息李氏与余氏是最后才得到消息的,这两个女人都不甘心,李氏是不甘心自己最后被苏丽言软禁,尤其是昨日苏丽言当她面毫不客气说的那番话,最后还将她赶了出来,这令李氏心中极为怨恨,她虽然在浔阳王府的人看来算不得什么,不过她好歹也是王府的出身,苏丽言不过是个商贾之女,只是运气比自己好一些罢了,她凭什么敢这样说自己?李氏打着主意想与元大郎单独碰上一面,或是与他有了肌肤之亲,到时想来苏氏也不敢再克扣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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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余氏寻死觅活
这厢李氏打着主意,那边余氏也不甘心就此在元家养老,昨日去找苏丽言讨要东西,竟然只要回了一些陈年旧物,再有月荷那些话,令她实在不堪忍受,尤其是自昨日之后,那些奴婢们便跟要造反似的,也不管不搭理她,除了吊着她一口气之外,便再也不肯像以前一样侍候了,余氏心中也有些发慌,她其实是没底的,也怕元凤卿真不管她,在她看来,若是没有了苏丽言,元凤卿身边最亲近的还是她,往后她在这元家自然可以如当初元府一般的做主,因此晚间时候听到元大郎回来,就闹腾了起来,说让元凤卿去见她,若是不见,她便要去死。
月荷等人虽然敢对余氏说那样的话,却是料定了她拿自己没办法,谁料她这会儿嚷嚷着要死,众人也怕她真死了自个儿担上干系,无奈之下月荷又来到了苏丽言的院子,此时外头夜色已经罩了下来,漫天飘舞的大雪纷飞,给外头的世界增添了几分美丽与寒意。苏丽言这会儿想起了吃火锅,又想着元大郎难得回来一趟,嘴馋之下便令厨房整治了一桌,两夫妻以前还从来没有围着火炉这样吃过东西,不免都有些新奇,元大郎专门回来陪老婆的,谁料饭刚吃一半,便听到外头月荷求见,脸色登时就沉了下来。
苏丽言看他脸色,心中有数,不过却是笑了笑,让人将月荷带进来。元大郎有些不满,夫妻二人吃着温馨的晚膳,许久没见上一面可以说些悄悄话,偏偏有些不知趣的总要过来,他不知道老婆为什么要见月荷,不过为了给媳妇儿面子,却并没有开口反对。月荷一进来见到元凤卿,心里便暗暗叫苦。她原以为元大郎刚回来,这会儿应该是在外头与士兵共同庆贺才是,若是早知元大郎在此处,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过来的,当下便将赶她来的余氏骂了个半死,战战兢兢的给苏丽言与元凤卿叩了头,这才请安道:“奴婢不知郎君归来,贸然前来还望郎君责罚。”
元大郎只是冷冷盯着她不说话。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里,纵然屋里温暖如春。但月荷刚自外头进来,依旧是满身冻得厉害,可被元凤卿这样一看。却觉得浑身冷汗不住往外钻,身子如同筛糠似的抖了起来,苏丽言扯了扯元凤卿的袖子,见他皱着眉头不开口了,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意思。不过抿了抿嘴唇,就冲月荷温和道:“太夫人那边可是有什么要事了?”
“回夫人的话,太夫人想念郎君得厉害,是,是想让郎君瞧瞧她,太夫人不方便走动。”月荷看苏丽言此时开口。元大郎这样在气头上却未喝斥她,心里更加明白苏丽言的地位,回答也更恭敬了些。但想到余氏之前来时骂的话,纵然是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是不敢说的,吱唔了两声,却是说了这样一番话出来。元凤卿冷笑道:“她恐怕是想让夫人过去侍疾,也让我去侍疾的吧?”这些话苏丽言还是头一回听到。不由有些诧异,没料到余氏摆这样的谱。顿时吃惊的看了月荷一眼:“她真这样说?”
月荷听出苏丽言话里并没有尊敬的意思,而元凤卿也没有喝斥,顿时心中就有了底,壮着胆子道:“太夫人年纪大了,有些糊涂而已。夫人您一片好意收留元府,原就是分了家再无关系的,太夫人老了便说这样的混话,您不要放在心上。”她这样说着,却想到这话自己并未与苏丽言提过,此时元凤卿却是说了出来,不知道余氏房里有没有他的人,顿时打了个寒颤抖了两下,想到昨日时自己替苏丽言说话同余氏翻脸,既觉有些松了口气,又觉得一颗心提了起来,七上八下难受得厉害。
“想得倒是挺美。”元凤卿微微笑了起来,月荷听他笑声,身子抖得越发厉害,他不笑时还好,一笑时简直是令人心脏都狠狠揪了起来。以前见着这元三郎不过是为人冷淡了一些,月荷还想应该是徐氏那些阴毒的手段造成的结果,如今看来何止冷了一些,简直是令人心里害怕。苏丽言见她吓得厉害,连忙开口道:“太夫人今日让你过来是如何的?”既然之前月荷没过来,证明这些事情她已经挡了下去,苏丽言没再扭着这个问题不放,月荷这会儿见余氏所做的事情元凤卿心里都清楚,也不兜着了,直接开口道:“太夫人说,若是郎君不去请安,她便,便要去死。”死这个字在大户人家里是极不吉利的,若还是在当初的元府里,余氏身份地位最高,虽然说这个字有些不吉利,但也没哪个敢指责她,可如今不同往日,她还这般闹着,月荷心里不由恼怒,见元大郎既然都知道了,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太夫人想将夫人赶出元家去,但又怕郎君舍不得,因此想让夫人过去侍疾,奴婢不过是个下人,还望郎君开恩。”
元凤卿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想到当初余氏自以为是的好,其实背地里也不知和徐氏一块儿算计了他多少回,余氏要的,是他在被徐氏折辱之后,她再对自己好一些,让自己能转投向她,往后一旦借由自己与王府扯上关系,也好拉她一把,死死压制住徐氏罢了,他前些年一直装着不知道,一直到如今分了家出来单过,余氏至今还闹着这样,是不是觉得她那些把戏能瞒得过天底下所有的人?元凤卿心里一有瞬间的腻歪,重新又将筷子拿了出来,一边替苏丽言挟了一块香菇,冲月荷冷冷开口道:“她既要死,也别拦着她,不过在她死前,将她抬出元家,下回不必再过来回报这样的事,往后她喊着要死便抬出去!”
这招可真狠!苏丽言打了个冷颤,看元凤卿笑意吟吟的样子,顿时扯了扯嘴角,那头月荷沉默了半晌,才应答了一声,叩了头下去了。她一走,夫妻俩也没受余氏影响。倒是经过两个月后,正经吃了一顿团圆饭。
那头月荷得了准信儿,心里头阴阴笑着,回去时余氏还在闹,下头的人拉着她,一脸憔悴的神色,见到月荷回来时,众人眼睛不由都一亮,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般,余氏头发散乱。脸上鼻涕纵横,眼泪却无半颗,嚎得倒是大声。见到月荷一个人回来时,不由面露失望之色,接着又暴燥之极的大喊:“凤卿呢?凤卿如何没来?”她一边喝着,一边就要挣扎着朝床里头爬去,要往墙上撞。许多丫头婆子连忙拉住,余氏就趁机被人抓住,一边却是作势要碰头而死,大声嚎叫道:“这不孝的孙子,让他来见我,不来明儿见到我的就是尸体!”
她越闹越凶。众人许多拉扯不住,被她连着抓咬了好几下,手背上鲜血淋淋的。既是恨余氏得要死,又怕她真的死了郎君怪罪下来不好担待。月荷冷笑着站到一旁,见众人还要去拉余氏,顿时阻止:“别拉,你们赶紧准备一个椅子。找两个身材强壮的婆子将太夫人抬出去。郎君发话了,说太夫人既要死。他也拦不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太夫人反正要死的,他也尽上最后一回孝心,将外头挖个坟地埋了,正好也省了事!”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呆滞,就连闹着要死的余氏也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这小贱种,当真如此说?”月荷听她此时还不知死活,登时心中瞧她不起,轻蔑道:“郎君日理万机,又何必与您开玩笑,郎君这也是对您仁至义尽了,否则何必给您找了坟骨之地?”
余氏哪里舍得去死,她不过是用这一招来吓唬人而已,她若要舍得去死,敢有死的勇气,如今何必在众人眼前来闹?她只是故意想吓吓人,顺便将元凤卿逼出来而已,否则元凤卿若是被人得知逼得亲生祖母要去死,世人对他的指责不知道该有多大,不管他如何有能力,缺了这名声与仁义,往后就是坐上那个位置也坐不稳的!余氏不管什么大势,她如今要的只是自己更好的生活而已,自个儿都顾不过来,哪里管会对元凤卿有什么不好影响,就是因为对他有不好影响,她笃定元凤卿不敢让她死了,她如今才敢这么闹,若是元凤卿不管她,当初又哪里用得着将她接回来?余氏心中以为元凤卿是有弱点的,因此今儿狠了心才不惜折腾这一回,谁料如今真实情况与自己的想像完全不同,顿时就蒙住了。
与余氏不同的是元平家的以及丫头婆子们则是心里欢喜,余氏这样闹了一两个时辰了,她不闲闹得懂,众人还累得不行,更何况余氏咬人抓人都是往死里用了狠劲儿的,而她们却不敢,纵然是恨死了余氏,却不敢当真对她对手,否则也怕元凤卿责怪,如今没料到余氏闹着要死了一回,结果竟然是这样!众人都喜出望外,元平家的捧着被咬得滴血的手,冲着余氏冷笑了一声,转头就要出去准备椅子将余氏抬出去,一边道:“既然郎君发话了,奴婢们也不怕担了责任,太夫人既然要死,奴婢们哪里还敢拦的?”
她们一旦不拦了,余氏才不敢往墙上撞,自讨那个苦头吃,因此见众人果真准备椅子要将她抬出去,她连忙就道:“既然他想要我死,我倒是不死了,免得衬了人家心意!”一听她这样不要脸的话,顿时月荷等人气得脸色发白。余氏这样闹了半晌,原来竟是光折腾人而已,这会儿屋里侍候的下人们将她活活掐死的心都有了,一个个看余氏的表情不善,余氏这会儿见元凤卿不给自己出头,连死都威胁不了他,哪里还敢再闹,就怕闹下去这些下人到时打自己一场或是真将她扔出去,到时她出了个好歹,谁来管她?
这下子余氏消停了,众人心口却是气得一阵阵揪疼,却是对余氏这样的厚脸皮无耻没辙,众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干脆冷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见这些下人要走,余氏顿时慌了,连忙道:“我的晚膳呢?”月荷回头看了她一眼,越见余氏这熟悉的脸越发觉得心里烦,便垂了眼皮懒得看她,一边冷笑道:“太夫人既然气了这么久。该是连气都吃饱了吧?还用得着什么晚膳?奴婢们折腾了这样一通,可是饿了,太夫人还是早些歇着就是。”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吃完饭也不准备过来了。余氏登时大怒,一边口没遮拦的骂着,那头院里侍候的下人却个个充耳不闻,都朝外头走了去。
众人心下对余氏都不耻,这余氏还是世家大族出身,没料到也就是这样一个德性,学着那不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当真是让人打从心里瞧不起。连她们这样受过训练的奴婢也不屑干这样没脸面的事情!
那头李氏得知元凤卿回来了,有心想派人过去请,谁料还没派人过去。就已经听下头的人说元大郎已经歇在了苏丽言院子里头,顿时恨得牙都险些咬掉了,她心里咒骂着,表面却是不敢露出端倪来,这院子里的下人那天跑了个遍。也不知哪个与苏丽言有了勾搭,若是她一时顾着痛快骂了个够,恐怕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李氏忍下了一肚子的怨气与恨意,一整宿也没怎么睡得着,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不过因晚上睡得不好。看起来便脸肿皮泡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正想着法子要如何将元凤卿给勾过了。谁料外头的人就进来回报,说是太夫人院子里的月荷嬷嬷过来了。
一听到余氏,李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被欺骗的愤怒涌上心头,令她险些咬碎了一口牙。狠狠拧着帕子吼道:“不见!老东西,还敢有脸派人过来!”
那进来传话的婆子只是冷眼望着她。也没有如平日一般低眉顺眼的,反倒带着些愤怒,皮笑肉不笑道:“姨娘还是见见罢,月嬷嬷说是与您有话说,您亲自答应了她的。”李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来,但想到月荷是前日提醒自己,并敢与余氏叫骂的那个人,想到那日余氏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心里一阵爽快,觉得自己反正闲着,见见也无妨,若是这老东西往后能为她跑腿,也是一件好事。这样一想,李氏又扯了扯裙摆,这才道:“既然如此,让她进来罢。”
月荷一进来便冲李氏挽了个揖儿,一边堆出笑容来,开门见山:“李姨娘前日仁慈,怜惜奴婢们,许奴婢们两身新衣裳,不知何时能送到奴婢们手上?”屋里人一听这话,许多人顿时脸色就变了,李氏也没例外。她见过有打赏的,却没见过这样主动要打赏的,顿时傻了眼儿。她前日不过随口一说而已,原是想收买余氏屋里人,可后来证明余氏自个儿都是个没用的东西,收买她屋里的人又有何用?这说出口的话自然是不打算作数的,她原以为自己不说余氏房里的人也不好意思来提才是,毕竟余氏自个儿有亏在先,谁料这月荷竟然主动找上门来,顿时令她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我倒是见过主子有打赏的,却还是头一回见问着主子要赏的。”
“奴婢倒是时常领过赏,但还头一回见着主子亲口答应赏赐的东西最后还要奴婢们厚着脸皮问过来还不想给。”月荷也不甘示弱,如今这元家谁作主她清楚得很,得罪一个李氏算什么,她连余氏都敢狠了心得罪了!要想往上爬,哪里还能舍不得这一身剐?
李氏听她这样一说,顿时气了个仰倒,指着她说不出话来,余氏这老不死的东西从她手里不知诳了多少好东西去,不过是个已经分家的,还敢装着什么祖母的范儿,李氏这会儿还气儿不顺,月荷竟敢上门来问要东西,她送给余氏的,不知给裁制多少身衣裳了!越想到这儿,李氏越觉得心口痛,指着她便骂:“那老不死的不是个好东西,诓骗我不知道多少东西去,如今你们主仆一丘之貉,还敢找上门儿来”
“那也是姨娘自个儿愿的!更何况那主子是主子,奴婢们是奴婢们,姨娘若是不想兑现诺言便也罢了,奴婢们只当自己命苦,奴婢这就告辞了!”月荷皮笑肉不笑,她这一趟过来原本就没指望着能拿到东西,李氏也是个小器的,这些日子她也能摸得出来,不过是见前些日子李氏不肯安份,偏要过来扇风点火,而她与余氏如今不会出事,但每回倒霉的就是她们这样的下人,因此今日故意来寒渗她一回而已,达到了目的也不便久留,便作气冲冲的样子跺了脚冷笑声出去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元正林中计了
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李氏气得胸口揪着疼,捂着胸口便唤道:“这贱婢,哎哟”
“奴婢倒是不知道姨娘是个这样大方的,奴婢们侍候姨娘一场眼见着快要过年了,不知奴婢们是哪点儿比不过太夫人院子里的,难不成是因为远香近臭,人家院里的下人得姨娘欢心一些,所以才开口要赐她们衣裳?”秦嬷嬷一见到月荷过来要衣裳,就知道是李氏开口赏人的,她一想到自己等人因为李氏险些这个年都过得寒渗,而李氏不止不对她们这些亲近的大方一些,反倒去讨好余氏,幸亏她们昨日去了夫人那边,否则跟着李氏如今还比不过别人院子里的!
刚刚月荷才气冲冲的走了,如今自己院子里的人又开口闭口的要东西,李氏顿时鬼火冒,元大郎昨天回来却让苏丽言捡了一个漏正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万事不顺,这些下头的人一旦有事跑得比谁都快,可见着有赏银了,一个个又都凑上前来,李氏脑仁儿突突的疼,深呼了口气,手狠狠摁着胸口,睁开眼睛时脸色都有些扭曲了:“滚出去!一个个一天到晚不做事,连郎君都唤不过来,还好意思要赏赐,你们既然这么能跑,何不这会儿又跑了求那苏氏收留你们?”
秦嬷嬷等人撇了撇嘴,态度不言而喻,若是苏丽言这会儿肯收下她们,她们才不耐烦跟着李氏这样一个白眼儿狼,之前他们一心替她打算,李氏却动辄打骂,不将他们当人看,若她有钱有权就罢,谁料一样也没有,就是那畜生也得要给口吃的才好做事。李氏倒好,只想让她们做事心情不顺了拿他们出气,却又不肯施舍丝毫好处,天底下就算奴婢是贱的,也没贱到明知有高枝却不攀非要留在她身边被她当做一个物件儿不可的!
李氏见她这模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屋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头月荷去故意恶心了李氏一回,见到她之前气得脸色都扭曲了,心里才痛快了些,一回来便听到余氏在里头高声怒骂。她倒是个精神好的。昨日闹了半天,结果正经让她去死了她又不肯,如今一大早便起来又开始喝骂。跟患了失心疯的,月荷充耳不闻,坐在抄走游廊之下拉着厚袄子与婆子们拉家常,这头说得来劲儿,那头便有一个丫头慌慌张张从院子另一端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边就道:“月嬷嬷,大夫人不见好了,恐怕是要请个大夫,不若您回了太夫人,让三少夫人将那大夫请过来吧!”
“没规矩!”月荷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如今虽然不是在元府。但月荷积威尤在,这样眉头一皱起,小丫头便生生打了个激伶。嘴里大呼小叫的也停了下来,月荷这才冷笑:“大夫人不见好了,你自去求了夫人请大夫过来便是,不过可得记清楚了,如今你是在元家。不是在当初的元府,元大郎君跟元府本是分了家的。若是你闹不清楚,被人赶出去过了当初那样的生活,可别怪做嬷嬷的没提醒过你!”
那小丫头一听这话,脸色登时扭曲,咬着嘴唇不敢出声,伸手死死抓着衣领,身子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这情景众人还有什么不了解的?许多年轻的丫头眼中露出沉痛与同病相怜之色,眼眶不由一湿,顿时低下头来,月荷见到突然冷下来的院子,便叹息了一声:“元夫人是个心肠好的,你去求了她吧。”
“大夫人说是想见三,元夫人一面,说是想瞧瞧未出世的孙子。”小丫头声音颤抖着,想到徐氏临来时的吩咐,顿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这会儿说了出来希望月荷能替她作主。她这样一说月荷眉头就皱了起来,冷笑道:“大夫人不知是真病了,还是打着其它主意呢!旁人不知道也就罢,咱们元府的人还不清楚么?已经分了家,还称什么孙子不孙子的,元大郎君如今可不是那好性儿的,你若是再满口胡言,恐怕是去得回来不得。”
听她恐吓,小丫头生生打了个冷颤,便不开口说话了,只点了点头,连忙就从院门里溜了出去。
厢房之中徐氏靠在床头,眼窝深陷,看起来一副大限之期不远的样子,元湘凝如个木头人般坐在一旁,她如今早没了之前的颜色,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生机一般,眼珠也是死板的,听到母亲喘气,只是机械的伸手在她背上拍了几下,徐氏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咳,整个人便又去了几分精神,身体消瘦得如同一截枯木,像是风一吹便能走般,这会儿见女儿的样子,她咳了一阵,不由流下眼泪来,也不管自己嘴角边的血丝,只是沙哑的哭道:“都怪那些畜生,还有那老不死的东西,我当初嫁错了人,否则也不致连累你兄长早死,还使你”
她话未说完,元湘凝眼珠便冷冷的盯准了她,那眼睛跟鱼眼似的,里头泛着死气,徐氏一瞧便是吓了一跳,登时住了嘴,元湘凝嘴角边扯出一丝笑意来,看起来诡异得厉害,让徐氏心里发寒,不敢再提起元正林,深怕女儿发疯,连忙就道:“你别担心,元凤卿那小东西如今虽说有野心,但他杀我儿子,我便也要杀他儿子偿命,咳,不过我定不会让他怀疑到我身上来,往后若他成事,你,咳,你也忘了那短命的死鬼赵秀才,另寻个有前途的嫁了吧。”徐氏说到这儿时,眼里有一丝扭曲之色闪过。她住在元家每一天,便想着自己的儿子元凤举便是在这山上被元凤卿杀了丢了性命,她忘不了儿子被抬回来时的情景,也忘不了二儿子元凤鸣被人生生折腾死的情景。
若是当初元凤卿早早接了他们上山,元凤鸣若是有好药养着,又有水喝有饭吃,哪里会那样虚弱,连半个月也撑不下去?一想到这儿,徐氏眼中流出血红色的泪珠来,她这一生嫁给元正林生了三儿两女。可惜大儿子死于非命,二儿子又没得善终,三儿子最命苦,当初刚生下来不久余氏那老东西为了让她抱养元凤卿而不让人怀疑,生生使他得了个风寒年还未睁开过眼睛便去了,徐氏当初气不过那位贵女命比自己好,当初一念之恶,却没料到余氏心狠手辣到这样的地步,连自己亲生孙儿也敢动手。
如今儿子死了个干净,大女儿在上京之中早已失去联络。恐怕也该遭了不测,小女儿虽然被她拘在身边,但亲眼见过她生不如死的情景。如今见着倒不如不知她情况还好,若是没有元正林那老畜牲,她便不至于落到被乌三那样的人侮辱,最后还沦为连娼妓也不如。徐氏哭得越发难受,声音沙哑只哭得连喘气都喘不过来。元湘凝冷冷望着,像是木头人一般,丝毫没有反应。她以前也是冷淡而有傲气的,但从不像如今一样跟个活死人似的,那双眼睛中带着的死光与怨气看得人心里发寒。
“我如今这样脏了,还活着干什么?”元湘凝呵呵笑了起来。她声音粗砺,如同石子儿在地上磨着一般,听着让人皱眉。但徐氏听到女儿开口,却是又惊又喜,还欲再劝她时,元湘凝突然间狠狠盯着她:“你当初为什么要与元凤卿分家,为什么!若不是你。如今我便是元家好端端的六姑娘,有元凤卿。哪个敢那样对我?你为什么要将他们赶走?”元湘凝站起身来,一双大眼珠因消瘦而像是快要掉出眼眶一般,看得徐氏心里发寒,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嘴里辩解道:“那是因为他并不是”
“我不管!”元湘凝尖叫了一声,眼睛充血,神态可怖,徐氏吓了一跳,身子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苦命的凝姐儿,你可千万不要吓母亲。”
“呵呵呵呵。”元湘凝突然间抚了抚头发,又重新坐了下来,脸上露出两抹病态的嫣红,看着徐氏笑道:“我如今不会出事的,我不会死的,元正林这老东西还没死呢,我怎么舍得去死?我要让整个元家都给我陪葬!元凤卿当初见死不救,我也不会放过他,你将苏氏哄来吧,让她将儿子也抱过来,我身子脏子,往后也不想嫁人,我活着没意思,但死了也要拖几个垫背的,我要让元凤卿尝尝失去了妻儿的滋味儿。”
徐氏看她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心里有些害怕,但她原本就是将死之人,不过是拖日子心口间梗着一口气不甘心而已,这会儿听女儿的话,顿时勾起了她心头的恨,让她正中下怀,连忙就点头道:“既如此,我们便早些下去陪你哥哥们吧,他们一定等得寂寞了。”听她这样一说,元湘凝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眼里露出光彩来,轻声唤道:“赵郎,赵郎。”
这母女二人之前一个病得厉害,一个又整日死气沉沉的,如行尸走肉一般,到这会儿还不知道余氏之前闹得厉害已经被软禁了,只一心觉得以婆母要看孙子的名义,应该轻易就能将苏丽言给骗过来,毕竟以前苏丽言在她们眼里虽然有些尖牙利爪,但其实也是个软的,好拿捏的,否则当日也不会被她们霸了嫁妆便赶出元府来。元湘凝心里又一向瞧不起这个出生低微的嫂嫂,觉得她一向柔弱没用,便心里想着要让元凤卿伤心难受,要让苏丽言后悔当日没将她接进元家避难,一边狞笑着,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
元湘凝与徐氏满怀希望的打发了丫头出去找苏丽言,一边元湘凝又起身在屋子里看了一眼,找了只刀子揣在了怀中,一边召了个丫头来:“将大老爷唤过来,只说夫人有事与他交待,是重要的大事,足以可让他往后梦想成真的!”下人们已经许久没听到过元湘凝开口说话,这会儿见她表情阴戾都不由心中发毛,只觉得她声音粗砺难听,如老鸹一般,连忙就点了点头,有人便分头出去找元正林了。
元正林自来元家之后便被元凤卿无意识的软禁了,根本出不去这个院子之中,他自个儿还没察觉到这个事实,一心还沉醉在想要取元凤卿而代之的美梦之中。平日元正林因出不去,只能在院子里来回晃荡,徐氏如今年老色衰,又病怏怏的。侍候不了元正林,他自然应该是在哪个丫头屋里的。对于这个大老爷的脾气,众人心下也是清楚,只要往哪个今日没当值的小丫头屋里一找,便轻易就找到了。
如今元府的丫头都是被坏过身子的,侍候起元正林来便完全没了心理压力,再加上如今好不容易挣得一条命,许多人连那样的时光都熬过来了,如今不过是与元正林斯混,总好过当初被乌家那样一群狗贼糟蹋来得要好。这前去唤人的小丫头果然就在下人房里将元正林找到。他还压在一个丫头身上,两人喘得跟快断气似的,元正林身下两条白皙大腿露了出来。这丫头也不害怕,吃吃的笑了趴在窗上唤道:“老爷,大夫人有事儿唤您过去呢。说是您若过去了,必不后悔的。”
元正林此时正是逍遥快活,哪里听得到徐氏在唤他。连忙喘着粗气让这小丫头进来了。小丫头也不害羞,自个儿果然打开门进来,刚一沾到榻边,便被元正林拉了下去,三两下除了衣裳,屋中顿时一片嘻闹之声。两刻钟之后元正林这才收拾了衣裳起身。再也不见之前色急的模样,一边拢着腰带,一边道:“夫人有何事唤我。你们可知道?”他刚刚一欢好完,便翻脸不认人,丫头们都知道他是嫌自己等人残花败柳看不上而已,心下不由暗自呸了一声,面上却不敢显示出来。那前来传话的丫头抱着衣裳摇了摇头,两腿曝露在空气中。欲露还遮的,元正林忍不住伸手过来捏她,她一边笑着躲,还没开口,元正林又扑了上来。
早前与元正林厮混的丫头眼中露出鄙夷之色,暗骂了一声老色鬼,也不管这两个正颠龙倒凤正快活的人,自个儿便穿戴了衣裳。待元正林再度起身时,脚步都已经有些酸麻了,脸色青白,一瞧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这小丫头脸上还带着红晕,一边娇笑道:“老爷,大夫人说有要事与您相商,保管叫您心想事成!”元正林原本还扣着衣裳的手微微一动,脸上就露出狂喜之色来,他如今有的心思,不过就是想取元凤卿而代之,替他当皇帝罢了。
徐氏跟他多年夫妻,知道他心中想法也是正常的,只是元正林知道这个妻子一向狠毒,又因为元湘凝的事情极恨自己,怎么可能这样好心,还说让自己心想事成?心里这个想法一旦生出,他顿时生出警惕之心来,连忙将心里的燥动强行压下,表情阴晴不定,也顾不得再贪花好色,连忙就铁青了脸问道:“那你出来时,夫人可有什么异常?”
这丫头皱了眉娇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见元正林表情有些不耐烦了,心下暗骂,脸上却是笑道:“夫人之前已经打发了连玉去三少夫人房里,说是想小郎君了,让三少夫人将小郎君抱过来瞧瞧。”元正林不是蠢人,他只是急功近利了些,如今一听到这儿,他顿时便明白了徐氏心中的打算,惊喜之下竟然情不自禁哈哈大笑了起来。元正林只觉得像是美好的像是即刻间便摆在了自己面前,连衣裳也顾不得穿齐整了便往徐氏屋里前去,两个丫头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半晌那穿戴了整齐衣裳的丫头才突然之间笑了出来:“你这样说话,莫非不怕这老东西吃了亏回头便与你算帐?”徐氏是个什么德性,旁人不清楚,这些私底下的人却是没有不清楚的。就算她在元府当了多年好人,但总有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天,之前未分家前便是亲自弄掉了自己儿媳的孩子,手段阴毒,分家之后又立即软禁余氏,无所不用其极,这前来传信儿的丫头在她院子中侍候的,对徐氏为人最是清楚不过,她要是不知道徐氏心中想法,自个儿愿意将这头剁了给她当凳子坐!
见她冷笑,这前来传话的丫头也不以为意,斯条慢理拿了衣裳穿着,脸上虽然带笑,眼中却是一片阴冷与刻骨的仇恨:“姐姐既然都知道他不是个东西,又何必说这话来使奴婢伤心?更何况他就算要回来与奴婢算帐,也须得他回得来才成!”徐氏可不是一个吃素的性子,就算是病中多时,性情不止没有养上几分,反倒变得更加刻薄讨嫌,元正林不止是害了她连失两子。又害了她女儿一生,徐氏此时恐怕就算未疯心中也早已恨他已极,恐怕迟早是要取他性命,两人形同陌路已久,如今徐氏突然说这样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丫头又是常年跟在徐氏身边侍候的,对她性格也了解,恐怕元正林这一去,应该就如那死囚临死前最后得到一丁点儿好处罢了。
不同的是人家要被处斩的死前吃的是一碗饱饭。而他这一去,除了听到点儿好听的,恐怕要连个死囚也不如了。这丫头咧嘴笑了笑。眼中两条泪水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面色凄凉,楚楚可怜,早已无之前不知廉耻的模样:“不瞒姐姐说,我如今活着。不过是吞不下这口气而已。这辈子命苦,身为奴婢,最后那老东西引狼入室,使我如今清白被糟蹋,早已是没面目活着的,乌三等牲畜已被郎君杀了干净。算是替我报了仇,唯有这老贼,至今还活。如今见他将死。我也可以闭眼了,今日纵然他逃脱,往后总有老天开眼的一天,还望姐姐倒杯薄酒给我。”
她这话声音放得极低,这丫头听了脸庞抽动。已经知道了她的打算,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想到当初那痛不欲生的日子,她心中其实也是恨元正林的,因此今日明明看出事情有鬼,却并不开口提醒,反倒是从旁推波助澜,此时听到这丫头的话,知道她是存了死志,都是天涯同路人,她自个儿活着都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又哪里忍心劝她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干脆这样去了,也省得心中搅得难受。这丫头低头拿帕子擦了擦眼睛,便是冲她点了点头,笑道:“我晓得你的心意,你放心去就是,元夫人是个好人,也亏得郎君替咱们报了仇,我得去给元夫人报个讯儿。”那还穿戴着衣裳的丫头顿了顿,点了点头:“姐姐说得极是,不过我瞧夫人倒并不像是他们想像中一般好欺负,不过你若是能让夫人庇护,往后日子也必定是好的。”她说完,起身福了一礼,立了片刻,便自出去了。屋里的丫头目送她离开,又狠狠擦了一把眼泪,这才招手让人送了热水到她房中,她们这样的下人生来命苦,既然活着时身体不得干净,至少死了也得洗干净一些,以免进了阴曹地府也心中不欢快。
这两个丫头的动静元正林并未注意,在他看来这两个丫头若不是还年轻,他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瞧上一眼,可惜他当初那些美妾没能逃得过被辱之命,个个都死得干净,他如今才退而求其次。再加上徐氏愿意助他的消息令他欢喜得昏了头,更是没有留意到那两个丫头与他欢好之时神情不同。元正林一想到自己君临天下的情景,便一路心头火热,连带着酸软发飘的双腿也像是充满了力量一般,不多时便来到了徐氏院门之前。
还未进门便已经闻到这股浓郁的药味,元正林的喜悦顿时滞了一滞,狠狠甩了一下袖子掩住鼻孔,一边心里暗骂晦气。药味儿浓重,熏得人想吐,可是一想到此事关系到自己往后,元正林也忍着恶心便进了屋中。他只当元凤卿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世,徐氏在旁人看来是元凤卿生母,元凤卿以前虽然与她不太亲近,但日日也会去请安,元正林前些日子险些掐死余氏,母子感情如今已濒临崩溃边缘,几乎不再来往,他倒是想厚着面皮凑过去,谁料余氏却根本不见他,如今徐氏主动找他,让元正林心中欣喜,一进门脸上便硬扯了一个笑容出来,还未看见人便张嘴道:“你唤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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