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随身空间第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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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二人虽然说从小在父亲影响下对月氏是很尊敬,但见此时月氏为了给华氏定罪,竟然连他们的名声也给泼了污水上去,顿时都心生不满,两人年纪不小了,若是这把年纪还被人污上一顶奸生子的名头,对二人的影响极大,因此两人对月氏都心里生出厌烦来,这会儿不等月氏唤起身,便自个儿站了起来。苏丽言一见此,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月氏为了跟华氏争斗,自毁长城,这也怨不得她了。苏丽言顿了片刻,嘴角边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来,这才低垂着头,状似柔顺道:“祖母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岂不是给祖父与父亲脸上抹黑么?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想来父亲心里最是清楚的,祖母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让旁人笑话?”
“我说话,什么时候有你接的份儿上?”月氏这会儿翻了脸,也顾不得之前苏秉诚的叮嘱了,反正她跟华氏之间已经撕破了脸,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好的可能,今日华氏竟然敢拿了簪子要杀她,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若说一开始要让苏青河休她还只是有些赌气的话,这会儿月氏心头是真存了杀意,恨不能置华氏于死地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闹场中的决定
苏丽言被她这样一斥,像是有些无法忍耐般,拿了帕子便捂着了脸,肩膀微微抽动,给人一种瓤弱之极的美感,在外人看来只道她伤心得狠了,就连苏青河等人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看也没看月氏一眼。而帕子底下苏丽言的脸庞却是干干净净,甚至没人看到处她眼中的冷意再也没有克制,全宣泄了出来,一边哀声道:“祖母当年也曾跟在元太夫人身边,规矩一向比孙女儿学得要好。”苏丽言轻言细语的,月氏不知道这贱丫头为什么开始夸赞起自己来,虽然说她如今身为老太君,可是当年被人揭出是给元府做丫头的,总是面上无光,若是元府如今权势滔天便也罢,可元府如今落到那样的境地,还需要靠苏丽言来养着,她心中便有些瞧不上,也不再觉得自己以前出身元府是值得夸奖的事情了,因此这会儿苏丽言说这话,她只当苏丽言是怕了,心下不由又是得意又是欢喜,冷笑了一声,心下虽说有些疑惑,但又找不到苏丽言这样说要陷害自己的理由,因此心安理得的便受了,还没开口说话,却听苏丽言继续道:“当年元老相公那样的人物,能得祖父记挂至今,想来极为不凡。”苏丽言说完,嘴角边冷意更甚,却是深呼了一口气,又接着细声细气道:“孙女儿自嫁入元府起,便一直战战兢兢,以前亦曾听人说过,祖母当年亦是侍候过元老相公的,想来也沾了元老相公几分气度,今日怎么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祖母今日这样说,是不是遭人蒙蔽了?”苏丽言这会儿脸上还捂了帕子,没有办法看到眼前众人的表情,心下暗自可惜。而这会儿的苏秉诚脸色顿时铁青,月氏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落叶一般,她这会儿才察觉出苏丽言话中暗指的意思来,顿时如五雷轰顶,瞠目结舌,慌张之下,竟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元老相公当年那样的风流人物,祖母既是出身元府,想来也是知道大家规矩的”苏丽言说完,放下了帕子。她这会儿眼圈儿通红,帕子拿开时她手上微微用力擦了擦眼睛,这会儿眼睛还肿着。任谁看都只当她是伤心难受了,而苏丽言话中所含之意思,却是带着诛心之势,直击昨月氏登时气得心口剧痛,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昏死了过去!赞人风流,可是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指人家人品才能风流高雅,那是赞美的话,是指一个人气度令人敬仰佩服。而另一意则是指待女人方面,苏丽言这会儿提起元老相公风流。又未明言指令说的是什么,若是有人指责,她只说自己称赞祖上长辈便可。而她偏偏在此时三番四次提起月氏的名字,又说元老相公风流,还指月氏曾在元老相公身边侍候过,这岂不是在暗指月氏当初并非完壁,而是曾做过元老相公通房一类?
月氏泼了人一盆污水。万万没料到最后苏丽言竟会反泼一盆污水在自己身上。月氏自个儿说的话是张嘴便来,丝毫没有根据的。可苏丽言说这话模模糊糊的,又没有明言指令什么,不像月氏直接说得如铁板上定钉一般,可偏偏就是因为她这样态度暧昧,说话模糊不清,才越发令人有遐想的空间!月氏这会儿张嘴说不出话来,只恨恨盯着状似柔弱的苏丽言看,一旁苏秉诚脸面色铁青的厉害,盯着她的目光带着从未有的冰冷,就是苏秉诚对她大打出手时,眼里总还带着无奈,从不像现在这般看她的目光带了厌恶与怀疑,月氏心下顿时一慌,知道自己今日是要遭了,连忙就尖声打断苏丽言的话,厉声道:“住嘴!
你这小贱人,竟然敢编排祖母,我今日非得打死你不可,否则你只会给苏家蒙羞!”她这样大声厉喝制止苏丽言,在外人看来只是显得她心虚而已,月氏一声大喝之后,看苏秉诚眼中的冷意时,便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但她却不得不大喝出声,不然要是任由苏丽言说下去,这小贱人还不知道最后得说出什么来!月氏着急之下打断了苏丽言的话,但她却不知道,苏丽言想说的本来就是那几句而已,就等着她来打断的,若是说得多便错得多,倒不如只说半句,剩余给苏秉诚想像,只要是个男人,便会忍不住这个事,只要不说得明白了,由他自己想像,一切才有无限可能。
说到底,事实什么的,倒不如人心里的无尽想像可能来得恐怕。月氏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本能的要辩解,事实上她这会儿心中冤枉得要死,年轻时候她是余氏身边贴身侍候的,本来她们这样的大丫头就该是姑爷房中的人,但余氏不是个好相与的,月氏当年就算心里有那样的想法,也是不敢的,她知道余氏的手段,看似温和大方,实则整死人,当她丫头有可能还得她信任看重,说不定体面多几分,若是当了通房侍妾,恐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当年元老相公将她指给苏秉诚时,天地良心,她是真正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苏秉诚以前敬重她,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个会侮辱妻子的问题,谁料苏丽言胆大包天,竟然像是在暗指她当年曾做过元老相公通房,是残花败柳早被污了身子一般。
月氏这会儿自作孽不可活,总算尝到被人家污蔑身子不干净的滋味儿了,气得直想死,可又不敢,更令她心中不安的,则是苏秉诚沉默的模样。两人夫妻几十年,苏秉诚的性格她心中清楚得很,若是大声喝骂出来,甚至大打出手,看似很凶,实则他是将你当做自己人,对你不客气,所以才会打骂教训,虽说之前苏秉诚教训她极厉害,甚至接连上了手,月氏心里伤心,可她知道,苏秉诚这还是将她当成最亲近的人,这才想着要收拾她一回,使她安份一些,只要打过之后,这事儿便算揭了过去,否则一个外人,苏秉诚懒得理你,还来跟你说这么多做什么,他一个文人出身的老头子,打人也是会累会手疼的。
这些事情月氏心中都明白,虽然清楚,但心里依旧是恨,理智知道苏秉诚这仍是亲近她,可感情却是接受不了,毕竟一个人对自己千依百顺了一辈子,临老了因旁人还对自己动粗,想想她也是受不了的。可如今苏秉诚听了这样的话,不打不骂她了,看她的目光带着怀疑与冷漠,像是一个陌生人般,月氏知道他这是真正将事情放进了心底,往后再看到自己,便会生出疙瘩来,若是如此,倒不如他此时大骂自己一顿,或是打她一顿便表明这事儿过去了,可他没有,就可以表示这事儿是在他心底生了根了!
一想到此处,月氏心里不由自主的开始慌乱了起来,苏秉诚待她好时,她尚觉得不满足,总恨不能将事情所有抓到自己手里掌控着,丈夫、儿子、儿媳,以及孙子孙媳到后来已经出嫁的孙女,她都恨不得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苏秉诚开始由着她,到如今的不满,与警告,最后到大打出手,月氏闹腾得更凶,可此时见苏秉诚看陌生人一般的眼,她突然间就慌了起来,看他眼中的冷漠,连忙起身扑过去,拉了他手道:“夫君,你别听这小贱人满嘴胡说,妾身当日跟夫君一道时,夫君明明心里清楚的,妾身从未曾”
“好了!”苏秉诚任她抓着自己袖子,见她脸上的慌乱之意,说实话,他这一辈子还从未曾见过月氏这样的模样。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月氏这几年气焰越来越足,从一开始将孙女儿嫁过来之后,又到他陪了大半家财给苏丽言,便越发给苏丽言不满,至去年大旱之前,她心下不满又欲送了家中的另一孙女儿过来,只说元凤卿若是往后有出息,多个人笼着,对苏家也是有益。苏秉城当时心下虽然觉得这样容易寒了苏丽言的心,当时毕竟是夫妻俩逼着孙女儿嫁的,如今眼见她日子过不下去了,一家人被逼出来,刚看到点曙光,娘家不支持便罢了,又送人去添堵,哪里有这样的事儿?可月氏却一心想着要使苏家女儿占据元凤卿后院,往后若他有出息,苏家的子孙也好得靠,苏秉诚拿她没有办法,最后也懒得再管这事儿,谁料月氏最后竟因华氏将当时的苏丽质送回去而没有留在元家心中不满,到如今竟然生出这样的恨来。
苏秉诚心里清楚,以月氏为人,恐怕就是当时华氏没有如她意将那庶出的孙女儿留在元家,月氏对此便心中不满,除了事情脱离她的掌控令她心中不舒服之外,还有一向温顺的华氏,头一回对月氏说了不,她心中能高兴才怪!苏秉诚跟月氏夫妻多年,对她性格清楚得很,这样一件小事,足够她记到如今,以便闹出今日之事来,苏丽质没有留在元家为妾,她心中除了怨华氏,恐怕也恨苏丽言,这才是后来祖孙婆媳间矛盾的根源,恐怕这事儿华氏还以为是小事,从未曾想到那边去过。
第二百七十三章好生活不想过
一思及此,苏秉诚不由苦笑了一声。
他当年一文不名,中了秀才之后一直想再得功名,好给老苏家发扬光大,更主要的也是他心中不甘做其它下贱之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当时便一心想要考中举人,谋个前程,替人做个幕僚,若得幸运,遇着一个好主家,说不定最后还能谋个官身,因此上京中前去赶考,谁料当年气运不济,最后不止没有中举,反倒最后染了怪病,他进京的路费都是找村中人借助的,一旦染病,连住宿吃饭都成问题,哪里还够去瞧病?眼见着人越来越弱,就快死时,幸亏得元老相公相救!
当年元老相公已经位极人臣,可偏偏与他这样一个穷酸秀才一见如故,不嫌他身份低微,也不嫌他无甚本事,反倒处处为他打点,纡尊降贵与他结交,使人给他治病,又给他安顿住处与吃食,对他仁之义尽,就是再生父母,也不过如此而已,更何况元老相公给他的尊严,就是比之再生父母亦有过之而无不及,苏秉诚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从一无所有的穷秀才,眼见着命都快没了的落魄人,得元老相公为他奔走,只可惜他自己不争气,无甚本事,连给人做幕僚都不够格,元老相公当时是邀请了他的,还说要留他在身边替他办事,若非他没有同龄的姐妹,否则恐怕也是要嫁自己为妻的,最后只挑了元太夫人身边样貌出众的大丫头月桂给他做妻。
这般的打算,苏秉诚感恩在心,最后他志气极高,虽然婉拒了元老相公留他之意,却是又得元老相公馈赠,收了银两作为本钱,带着老婆儿子回到家乡盛城。最后才有了今日发迹,可惜恩人最后位高事忙,再加上那时的他恐怕已熬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为了以免他心中难受,这才渐渐与他少了讯息,最后到死,也没有再发消息过来,想来也是他知道自己儿子品性,知道苏秉诚如今做生意成功,怕自己一死。儿子没出息要找到他,这才欲绝了与他的来往。
可惜元老相公越是这般考虑的多,苏秉诚心中就越发感恩。他感念元老相公恩德。将这片自己还没来得及报的恩情报在月氏与元府身上,元府不争气也就罢,可对月氏,他确实是真心实意,就算明知月氏与他之间相差极多。生活苦闷不堪,他也从未生起过要另纳小妾偏房的念头,从没用这些东西来给月氏添堵,女人不必为难女人,可惜这些月氏没尝过的苦楚,以及自己对她的尊重爱戴。使她一天到晚没了事做,自己内院干干净净的,便要搅得儿子孙子内院不得安宁!那朱氏做出的事情。说实话,在他看来就算休了她都算便宜的,月氏明知朱氏不是个好东西,可为了给华氏添堵,她却偏偏这样做了。她自己是个头顶上没婆婆压着的,没尝过那样的滋味儿。不是千年媳妇熬成婆,可是却比世上任何一个熬过来的婆婆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孙子的婚事原本不该她插手,可华氏都已经让了,娶回一个朱氏一向对她不敬,只知讨好着月氏,月氏心头清楚,却故意为之,这些年来她性格越来越放肆,苏秉诚不由反省,是不是自己当初那样对她,确实是错了?
有些人就是贱皮子,人家对她好了,她偏偏是不乐意的,若是人家对她差一些,她说不定反倒颠颠的贴上来,听话柔顺得多。自己只得月氏一个妻室,从未纳旁的,儿子也只得苏青河一个,月氏就是太闲了,后院没有婆婆压她,让她立规矩,她便一天到晚的让华氏立。后院没有女人庶子给她添堵,她就偏偏多多给儿子送些女人过去,多生些庶女出来让华氏熬心,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若是华氏不能生便罢,可她进门便生了两个儿子,这已经是为苏家立了大功,月氏自个儿都只生了一个独生子的人,却偏偏嫌弃人家生的儿子太少了,借口开枝散叶的机会塞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女人过去,使得苏秉诚名声严谨一世,可惜最后儿子却因为房事关系,落了个好色名头,这些月氏知道不知道,还是说她心中明白,却偏偏为了要跟华氏斗气,不顾儿子名声与感受,不顾苏家的体面,故意如此的?
越想,苏秉诚越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也跟着凉了下来,见月氏焦急跟自己解释,突然之间就觉得索然无味。他忍了这样些年,是真累了,当初若是娶的一个普通寒门女子,能断文识字一些,夫妻感情融洽,也好过自己疲惫大半生,临到老了儿孙都有了,却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白过了。月氏跟元老相公之间有什么瓜葛,说实话,苏秉诚心里梗着是有些不舒服,没哪个男人会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但因元老相公已经过世,死者为尊,再加上苏秉诚对他又极为尊敬,因此自然不可能这会儿对他心怀怨恨,唯一有的不爽快便发作到了月氏身上。
“你也不要再说了!”苏秉诚一把将自己的袖子从月氏手里慢慢一点一点的拖了出来,语气淡然,虽然看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但神态间却多了几丝疏远与冷淡:“事情过去了,我也不想扯这些陈年往事,使小辈们笑话,往后只要你安份守已一些,过去的事我也既往不咎,只是往后你老了,就该自个儿呆在院子中,不要外出,外头的事,若是青河媳妇自请求去,你也自个儿再想想,若是一心如此,我也不多说什么了。”苏秉诚说到这儿,月氏虽然还有些不满,但听到华氏要被休,却是不由自主的咧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她今儿实在是恨苏丽言母女的紧了,刚刚泼那样一盆污水便是为了逼得华氏在苏家无处容身,甚至无法再活下去,如今一见目的达成,哪里又有不欢喜,再加上苏丽言又泼了她一盆更大更脏的污水,这会儿她自个儿尚且恨得咬牙,见华氏倒霉,心中甭提有多得意了!月氏看了伏在苏丽言怀中,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的华氏一眼,心里说不出的得意与欢喜,拐了嘴角笑着,表情不屑,连带着看苏丽言的目光中都带了痛恨鄙夷与得意。
只是谁也没料到,他得意了没过多少时间,那头苏秉诚却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叹了口气:“今日闹到这般,海哥儿媳妇也被休了,屋中没个主事的妇人也不成话,待世道一平稳下来,我会重新聘平妻进门,再照顾苏家!”月氏得意的脸色登时间便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像是登时被雷劈过一般,张着嘴,吃惊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只下意识道:“你说什么?”
苏秉诚看也没看月氏一眼,只是冲儿子点了点头。苏青河脸色灰败,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今日的事情在他看来如同一场闹剧一般,先是月氏称华氏偷人不守妇道,接着又暴出月氏当年恐怕与元老相公有染,最后更暴出自己老爹一把年纪要纳妾的传闻来。如果说苏秉诚要纳妾,而且是被他称为平妻的,证明新娶进门的妇人身份地位就算是不比月氏,可也不会比她低到哪儿去,以前家中除了父母之外只得自己一人,可往后除了见父母外,见着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他还要行礼问好。
最为重要的是,苏秉诚一旦再纳妇人,就证明他不再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虽说他为嫡长,但苏家从此却并不一定全是他的,苏青河虽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计较这些问题,但种种麻烦,他却是第一时间想了起来,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同样是男人,也知道男人只守着一个女人过需要经历的不止是心中的挣扎,还有坚定的意志力,就连他自己一向都是三妻四妾各个份例不少,另有通房丫头无数,如今苏秉诚要纳妾,他一个做晚辈的,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
而这会儿苏秉诚说到纳妾,脸上并不是欢喜的笑意,而是带了些疲惫,证明他心中并不是因为纯粹好色才生出这样的念头,极有可能是因为他对月氏感到厌烦了,无奈而又放弃她了,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若是说苏秉诚只和月氏赌气,恐怕二人之间凭着几十年的夫妻情谊,这事儿还有缓和的余地,但一旦苏秉诚露出这副模样来,便证明事实远比两人之间赌气吵嘴的情况要厉害得多,苏青河自己也是个男人,说实话,若是将心比心,自己娶的老婆也跟自己老娘一个德性,估计他两个儿媳此时不用赶,早就自己请去了,而苏秉诚这一辈子的生活只能说过得下去,并不敢说圆满,因此到了这会儿,听到老爹要纳妾,苏青河竟然想不出一个拒绝的念头来。
“你要纳妾?我不许!”月氏一听到苏秉诚这话,本能的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心中便生出无尽的恼怒来,立即摇了摇头。她以前从未想过苏秉诚会纳妾的事儿,而且也从未有过要跟其他妇人分男人的念头,自己的儿子当然不可能只配华氏一个女人,但自己就算只生了一个儿子,自己老公也是准纳妾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月氏闹人心离
苏秉诚见月氏摇头,就冷笑了一声:“我是娶妻,不是纳妾!”这话打击得月氏半晌回不过神来,苏秉诚这会儿却是看到她也厌烦,直接开口道:“往后的事你也别管了,待回苏家之后,你自个儿去西侧院子养老罢,往后就是过年过节,你也不要再出院门了,若青河媳妇儿不想离开苏家,往后也不用天天过去立规矩,隔个三五年见上一次便好了!”这话若是由华氏说来,便是大逆不道,可由苏秉诚说来,却是压得月氏没了反驳的机会。
不过见他这样说,显然心里不是开玩笑的了,月氏一听要将自己关进西侧小院之中,岂不是说苏秉诚要软禁了自己,她顿时便着了急。西侧小院荒芜异常,而且那地方听着便不吉利,平日连下人都不往那地方去的,她倒是借着收拾华氏时当年让她去住过几回,可现在要自己去,而且不是住上几天,苏秉诚的意思是要让自己长久的住在里头,月氏怎么肯甘心?一想到这儿,月氏顿时着了急,连忙道:“我不去!府中大不了往后我少做些主便是,夫君,妾身今日错了,不过是自家人闹些别扭,您又何必如此绝情?”月氏这会儿看得出来苏秉诚动了真火,哪里还敢想着要跟华氏母女算帐,连忙就开口认错解释,一边道:“言姐儿是胡说八道的,妾身当年虽说曾侍候过元太夫人,但乃是她贴峰的”
“好了!”苏秉诚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月氏不要这样急着解释还好,一旦她这样开了口,便越发让他心里不舒服:“陈年旧事,我也不欲追问太多,只是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个儿都避之而唯恐不及的事情。偏偏要推到旁人身上,青河媳妇儿侍候你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头,末了就换你一个想逼死人家的念头!”苏秉诚这话一说出口,月氏心中不舒服,下意识的就反驳道:“媳妇侍候婆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也要看你心里将人家当做自己人,当做儿媳妇没有!”苏秉诚这会儿对她说话毫不客气,没等月氏接着往下说,便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丝毫没有给她留任何的脸面。月氏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嘴唇动了动,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丈夫看自己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冷,连带着儿子眼中的神色也不像之前一般带着全然的孝顺与恭敬,更令她感到心惊的,则是两个原本对她百依百顺的孙子,这会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显然心中已经生出龌龊来。
月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如今她为了逼死华氏,可是却将自己的丈夫儿孙都逼离了自己身边,顿时她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惶惶不安之感,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般,一把扯了儿子的衣袖。有些慌:“青河,你是知道母亲为人的,并不是像你父亲说的那般。你帮我说说。”
苏青河看她慌乱成这样,像是印象中从没看过月氏这样狼狈的表情般,苏青河心下也有些不忍,但他就是因为太知道月氏为人了,才深知苏秉诚所说的。只不及她本性千分之一而已,华氏吃过的苦头。他心里都清楚,可就正因为月氏是他亲生母亲,血浓于水,他哪一回不是压着华氏而站在了月氏身边,若没有自己和父亲苏秉诚的相助,月氏哪里又会像现在一样嚣张?苏青河这会儿明白了一些苏秉诚的打算,恐怕就是因为苏秉诚的后院太干净了,月氏没地方施展,才将他的后院弄得一团乱,使得大儿子成婚以来过得不快乐,二十多快三十岁的人了,屋里通房还没半个,被朱氏压得死死的,连带着孙子至今也未曾抱上。
连这样儿子的婚姻大事华氏都依了月氏折腾,还要怎么样讨好你,我的母亲,你才会满意?苏青河心中生出一股股无奈来,任由月氏捉着他衣襟,也不躲避,只是叹息了一声:“母亲,您年纪大了,是该歇歇了。”这话一说出口,别说月氏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置信,连带着靠在苏丽言怀中面若死灰的华氏也微微动了动,显然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其中以月氏最为吃惊,一向对她百依百顺,那种维护程度不下于丈夫的儿子,此时竟然站在了别人的一边,就因为一个华氏,今儿事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变化!
也许是因为太过吃惊,月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苏青河低垂着头,也没有去看她的脸,轻声道:“您也许是平日太过闲了,去西院中静养也不错,平日念佛颂经,对您身体也好。父亲一辈子对您情深一片,想来就算新人入门,也不会对您不敬。”他这样说,显然就是同意了苏秉诚打算的意思,月氏吃惊之下想也不想便推了儿子一把,尖叫道:“你说什么?”给儿子纳妾时,受苦的不是她,便可以多多送些女人过去,只说要苏家多子多福,可如今搁在她自个儿身上了,月氏才尝出其中三味来,就是眼前说话的人是自己的儿子,也恨不能将他一脚踹开才好,更何况若是别人?这会儿月氏是真有些后悔,但并不是后悔针对华氏,而是后悔自己没有早日对华氏下手,以至于引来今日这样的大祸,使得儿孙丈夫都跟自己离了心,还有苏丽言那小贱人,害得自己落到这样的田地来。
月氏面色变幻之下,心下也定了决心,突然间一下子坐起身来,朝着华氏方向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床上,大声道:“我糊涂了,媳妇儿啊,你原谅我吧!”月氏人不傻,知道自己今日闹的根源就在华氏,苏秉诚这样做,虽说有他自己也觉得心里厌烦的原本,但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华氏。月氏这样一与她道歉,就算往后苏秉诚不见得要对她像如今一般,可至少也不会再让她关禁闭与纳妾的。月氏深知苏秉诚为人,逼不得已之下做了这样的事情,心中不由恶意的想着希望自己此举折了华氏的福,也让她恶名远扬,要让婆婆给她下跪,就算华氏往后回了苏家,洗清了名声,看她如何在世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心里打着恶毒主意的华氏一念及此,越发露出可怜状,这会儿竟然哭了起来。华氏没有反应过来不说了,苏丽言却是连忙拉着她往旁边让了一下。月氏果然是个难缠又不要脸皮的,这样不顾自尊的法子也亏她想得出来,古人常说跪天跪地跪父母,一些为奴为婢的除了要跪主子之外,还没听说为了这样一个自己挑起的事儿,要给儿媳下跪认错的,月氏这是还没有死了心,不过她这样一来好处却也是立见的,苏秉诚见她这模样,恐怕少不得会心软,更别提苏青河了。
果不其然,那头原本还一脸坚定之色的苏青河见了月氏这动作时,愣了一下,面上露出复杂之色,亲自要扶月氏起身,哪里还见之前的怒火与疏离,一边后着月氏道:“母亲,您起来,哪里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
“你甭管我!”月氏看了华氏一眼,自然也见到了儿子眼中的神色,心下冷笑了一声,狠狠推了苏青河一把:“今日老婆子说错话,使媳妇儿伤了心,今儿我便跪着,她原谅我时,我才肯起来!”这话就像是在说华氏逼着她一般,实则谁逼着谁还不一定。华氏吃了这样大的亏,恐怕今日苏丽言没有跟着过来,被月氏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偏偏这会儿她还自己恶人先告状,把她自己摆得如同一个受害者似的。苏丽言心下不耻,干脆一下子拉着要死不活的华氏站起身来,直接道:“您已经是老人,我也常听人说,老人走过的桥恐怕比我走的路还要多,想来您心中自有成算的,今日事情扯不清,我先将母亲带回我那边住上几日,待她心情平复下来再说罢!”说完,苏丽言拉了华氏便要走。
一听这话,苏青河顿时有些着急,却看华氏目光根本没往他这边看,又有些不是滋味儿,苏秉诚愣了片刻,听得出苏丽言话中已经跟苏家离了心,顿时不由感觉疲惫,原本才对月氏生出的一丁点儿怜惜,此时又散了个干净,他也知道要让苏丽言重新对苏家生出归属感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做到的事情,因此也不强求于一时,勉强点了点头:“你先带你母亲回去住上几日,冷静些天,我也在元家留得够久,如今灾难既已过去,我们也不耽搁了,过几日将苏府收拾好了,便先回去,也不给你添麻烦。”
苏丽言点了点头,拉了华氏便要出去。月氏一见她们不理睬自己,她刚刚才说过华氏不原谅她便不起身的话,若是华氏一走,难不成她还要一直跪着?虽然说这样一来容易给华氏脸上抹黑,可她自个儿却要吃上不少的苦头,月氏这些年娇贵惯了,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头,便想也不想重新坐回床上,一边着急道:“你要将你母亲带到哪儿去?她是苏家的人,如今苏家还没写休书,她便不能走!更何况她为人媳妇儿的,刚刚做错了事,不知侍候婆婆,哪里便有自己去享福的道理!”
第二百七十五章华氏心生离意
月氏心下恨华氏得紧,这会儿见她连自己也不侍候了,若她一离开,连最后想找机会收拾她报仇都不行,又看苏青河神色软了下来,顿时便将要她留下来侍候自己的话脱口而出。
“哼!”苏秉诚一声冷哼,使得月氏身体抖了抖,也不敢再说了,只眼睁睁看着华氏被苏丽言扶了出去,顿时松懈下来,才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月氏嚎叫了一声,倒在床上,苏秉诚父子等人除了苏青河有些不忍看了月氏一眼之外,连苏平海兄弟二人都没有再搭理月氏一眼,两人反倒是神情沉重的给苏秉诚行了礼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朝苏丽言院子行去。月氏要死不活的被丢在床上,苏青河一辈子当贯了大老爷,说着孝顺,实则每回侍疾给月氏动手的,哪一回都是华氏,他就是有心想照顾月氏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这个念头一生起,苏青河心中更感愧疚,一边招了早已经吓呆住的婆子过来将月氏扶稳了,一边却是让人去厨房要了热水过来,给月氏净面洗伤口。而另一头华氏整个人如同死过一回般,她虽然不想靠在女儿身上,怕她撑不住,但刚刚的事情令她这会儿双腿还发着软,抖得不成话,根本站不稳,她此时面色惨白双目通红,幸亏之前有小李氏的事情闹过一回,下头的人此时还兀自害怕,院中路上根本没几个侍候的,就是有,刚刚听到月氏院落里的嘶吼,哪里还敢抬起头来看,都个个低垂着头,深怕有人发现了自己一般。
对华氏这个状态苏丽言心里其实挺担忧的,但此时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因此抿紧了嘴唇,只将华氏扶着出了院门,后头月氏招呼那一声她听到了,月氏这样恨华氏,自然不可能是让她好心留下来,恐怕不是打着想让华氏侍候她的主意,便想着要将华氏留下来折腾一番,虽说这样想有些太过阴暗,但月氏不是个什么好人,苏丽言自然也就当那一声没听到便是了。苏家两个郎君低垂着头跟在后面。他们自小生下来起便被月氏抱到跟前儿,使得两兄弟跟华氏间的感情算是比较生疏,不如苏丽言。当年只是个小丫头,月氏看不上,再加上苏丽言身体又弱,因此才一直被养在华氏身边,华氏是一心扑在了女儿身上。有苏丽言体质弱不得不多照看一些的原因,也有两个儿子跟自己不太亲近,苦闷之下将一腔慈母心放在苏丽言身上,更有些内疚的原因,当初苏丽言身体不好,全是因为她在怀孕时受了月氏折腾。种种原因之下,使得华氏对这个女儿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两兄弟小时候也不是没有怨过。
可此时见华氏出了问题。站在她身边的是已经出嫁的苏丽言,二人不由都觉得有些羞愧,若是换了以往,他们恐怕不觉得有什么,但刚刚月氏所说的话令他们心寒。也看得出华氏之前的可怜之处,毕竟母子骨肉相连。苏家两个郎君这会儿心中也确实是不好受,一路便默默的跟在了苏丽言身后。
想到刚刚就连苏青河都说过话,这两人却是一言不发,虽说长辈在场没有晚辈说话的份儿,不过若是真一心为了华氏,就肯定拼命想要想法子保全她,而首先想的不该是什么规矩才是,苏丽言心中对苏平海二人感情并不如何深,原本只当是自己穿越过来与这两人无话可说便罢,没料到他们跟华氏之间也僵成这样,母子感情如此薄弱。想来也是这样,若是两兄弟真如苏青河一般孝顺,就算当初那朱氏是月氏做主娶进门儿的,可只要苏平海态度端正,那朱氏是怎么也不敢做出那样行为的,追根究底,这事儿两兄弟其实也该有一分责任在。
全家人都只知孝顺月氏而不知关心华氏,平日可以想像华氏的日子过得是有多艰难,而华氏一旦从苏丽言这儿得到些什么好的,便都巴巴的拿回去,一想到这些,苏丽言才真正替华氏觉得有些心酸。
华氏一路跟失了魂似的,回到苏丽言的院子神情还是恍惚的,身体却是抖得厉害,那张脸惨白里透着青色,眼睛空洞,看到她这个样子,苏丽言心下不由一酸,也没顾着唤华氏醒过神来,反倒是自个儿脱了斗蓬交给面露担忧之色的元喜等人,又让丫头们招呼着苏家两位郎君在外间陪着华氏坐一阵,自己进了空间之中,想了想,从空间里沾了一滴玉髓出来放进干净的杯子中,将那晶莹淡紫的玉髓放了进去。
晶亮的紫色珠子静悄悄的滚进了杯子里,将那原本黯淡无光的紫砂杯衬得登时像是发着光亮一般,刹是好看。苏丽言见多了这样的情景,也不像一开始时那样惊奇,拿了水壶倒了些温开水进去,顿时那紫色玉髓化入了水中,空气里泛出一股淡淡的香气来。这东西头一回吃效果好得自然是不用提,苏丽言这是准备给华氏吃的,不是舍不得给她喝得太多,但这会儿也不能让她头一回吃便露出那样的异状来,想了想自己又取了个杯子先倒出大半来喝净了,这才重新又渗了些水进去,那芝兰似的香气这才转为幽担
外头苏家两兄弟此时面色沉寂,正坐在华氏下首处,两人神情有些忐忑不安,直到看到苏丽言端了杯水出来时,二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苏大郎苏平海起身朝苏丽言拱了拱手,愧疚道:“母亲今日有劳妹妹了。”他们原是男子,对于内宅妇人之事本就不该插手,更何况今日掐架的还是两个长辈,便更感尴尬,幸亏有苏丽言盯着,不然恐怕今日华氏要吃了大亏,若是华氏被逼死,不止是他们二人心中无可奈何,恐怕往后对于苏家名声也是不好听的,因此今日苏丽言虽然将月氏气得够呛,但说实话,两兄弟心中都只有感激而没有不满的。
“母亲亦是我的母亲,又如何能不多费些心。”苏丽言微微笑了笑,却是一语双关,看了元平海一眼,那话中带着的意思令两兄弟二人顿时又羞愧的低下头去,说不出话来。华氏是她母亲,所以她才出言相帮,可华氏并不止是苏丽言一个人的母亲,就算以前在苏府时月氏防得紧,但对于两个亲生儿子,华氏没少操心,今日这样的事儿苏丽言都晓得哪头亲近一些,而两兄弟却是一直默不作声,直到这会儿她开口,二人才都觉得脸上挂不住。
华氏表情有些茫然,眼神空洞得厉害,苏丽言看着便觉揪心,也不管这两兄弟,反倒是端了手杯递到华氏唇边,一边轻声哄道:“母亲,您累了,喝些水罢。”她声音温柔,神态又亲和,华氏看着她熟悉温婉的媚眼,眼中才渐渐找到了些光彩,只是一回过神来,那眼圈儿便顿时一红,眼睛里就沁出了层层泪花来。华氏忍耐不得,低头忍不住从袖口中掏了帕子出来将脸捂住,肩膀无声抽动。见她哭了,苏家两兄弟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苏丽言,见她一哭,心里才真正松了口气。华氏只要肯哭便好,她这样一哭出来,心头郁结才会散得开一些,能哭总比强忍在心头,一心求死没精打采的来得要好。
今日华氏是受了大委屈的,她是一心为着月氏好,才拉了自己过去,谁料最后月氏发疯,闹了这样一出事儿来,难怪她心里头不舒坦。苏丽言将杯子放在桌上,一边伸手便将华氏揽进了怀里,她几乎没有挣扎,也顾不得面前还有旁人,一旦伏进女儿怀中,感觉到女儿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一开始只是小声啜泣,到后来华氏便忍耐不住,大哭出声来。苏大郎一见这情况,顿时心下也有些酸楚,这些年来华氏过得如何二人竟然没有认真观察过,反倒两人多少都因为当年苏丽言出嫁带了不少嫁妆走一事儿而心中不满过,后又见华氏一心记挂妹妹,两人心里还觉得她偏心,与她离心,如今看她哭成这般,到底是至亲母子,二人也忍不住面上露出几分凄惶来。
“我自进苏家门,便将她当做祖宗一般,不知吃了她多少苦头。”华氏一旦哭了出来,心里头便有不少话不吐不快,这些事情她闷在心中多年了,也不知道该与谁说,就算大华氏也同样嫁在盛城,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儿她如何好与姐姐说得,说来不过是让人笑话,更何况哪家婆媳便没有一点矛盾的,只是她自己命苦,遇着的婆婆特别苛刻,更何况月氏当年侍候余氏的,手段阴毒,许多事情让人吃了苦头却不好往外倒,这些年下来,她实在是忍够了。
“当年怀着海哥儿时,她当时便说我身子重不好侍候你爹,便将她身边的汪氏给了你爹,其实她早就从中动了手脚,那汪氏并不是头一回与你爹好,所以大姐儿与海哥儿出生只差了两三天,幸亏是个姐儿,若是个哥儿,哪家里有庶子先于嫡子出生的?”这些事情埋在华氏心头久了,忍了多年下来,每每忍得便都胸口都疼了,偏偏还要咬牙强忍着,可月氏却连这样都不满足,当年在生孩子一道上月氏便摆了她一回,让她有苦说不出,后来大姐儿出生时月氏只对人说是早产,但苏青河自个儿心里头明白,大姐儿是不是早产的!为此,她没少受冤枉气,华氏一想到这事儿,就算事情已经过去几十年,却每回一想起便就难受上一回,如今一旦开头,也不准备停下来,反正今日家丑都已经闹得够多了,她这厢兜着月氏不领情,今日还泼她污水,她又何必再去多操这份儿心?
第二百七十六章就在元家住下
“当时我虽说明眼上看着便是明媒正妻的,可是坐月子过得倒是比一个妾室还不如。生完海哥儿没几日便闹着要侍疾,那汪氏生完孩子舒服躺屋里有人侍候着,我身子虚还偏偏得在她床前侍候,那趟险些便连命都没有了。”华氏说到以往,眼中露出恨意来。苏家两兄弟一听这话,便都吃了一惊,这些事情以前他们从未听到过,也没曾想到华氏背后竟然吃了这样多的亏,他们虽然不是妇人,也没见过妇人生产,但华氏生苏丽言时两人已经不小了,曾亲眼见过那样的情景,两人心里都觉有些心疼华氏,但因华氏说的是自己祖母,便也不好插话。
苏丽言倒没料到华氏当时竟然吃过这样的苦头,之前她还想着苏青河算是个好的,如今看来苏青河愚孝,也不是个好东西。苏丽言心里头丝毫没有将苏青河当成父亲的意思,反正她来到古代之后,对这个父亲印象便不深,甚至就是苏丽言本身记忆中,也是极少见到这个父亲的样子,唯一印象像是他时常皱着眉头的模样,感情也是要培养的,这样的情况下说有多深的父女情实在是勉强。苏丽言拍了拍华氏的背,一边道:“既然如此,母亲也别回去了,我与夫君商议一番,母亲不如往后便住在元家罢,离得近了,我也好照顾您。”
“这怎么行?”苏家两兄弟一听这话,顿时便沉默不下来了,皱了眉头喝斥了一句:“母亲乃是苏家之人,又岂有住在出嫁女儿之家的理?传出去岂非是惹人笑话!”两人说得斩钉截铁,像是丝毫没有犹豫一般,苏丽言诅咒这该死的古代制度,若是在现代时,丈母娘想去女儿家养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女儿不是那等刻薄不孝的,女婿也不是那等计较的,便是养到老也有不少,可如今元凤卿还没有说话,反倒是苏家人开始不同意了起来。
她心里清楚得很,别看华氏这会儿喜欢她,但实则在华氏心中还是以两个儿子为重,毕竟此时人养儿防老的观念已经深入了人心中,若是苏家两个郎君不愿意。恐怕华氏当真不会留下来!苏丽言一想到这儿,心中不由有些无奈,只看了华氏一眼。见她低垂着头,半晌没有说话,不由就替她将头发重新取了以五指作梳,便将她头发拢了拢,重新挽了上去。
“只要母亲心里愿意。便没什么不可能的。夫君不是那等小器之人,更何况如今元家家大业大,母亲平日还能帮我瞧着秋哥儿,我忙不过来时正好还要麻烦您一些。元家再是不堪,可只要有我在,也不会缺了您一口饭吃。没有哪个敢给您脸色看,更没有哪个欺负得着您。”说这话时,苏丽言目光溜到了两兄弟身上看了一眼。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一眼,却是将二人看得脸色通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他们以前明知华氏日子过得不甚舒心。但却看月氏给华氏没脸时,没有哪个人帮着华氏说上一句的。就连今日月氏说了那样过份的话,二人都没有出言相帮,这会儿被苏丽言看了,实在觉得心中虚得很。
他们心中唯一依仗的,便是认为华氏应该是会跟着儿子,毕竟这天底下只听说有母亲养儿防老的,还没有听说过养女儿防老的,女儿长大了总归是别人家的,更何况苏丽言如今已经出嫁,元大郎一瞧又不是那等会以老婆为重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同意这样的事儿,苏丽言这会儿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是被他得知,恐怕他不一定会同意的。
苏家两个兄弟一想到这儿,顿时心中便松了一口气,谁料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华氏听完女儿的话,顿了一阵,才突然间抬起头来,看着苏丽言道:“当初怀着你时便是中了你祖母的道儿,使得你一出生身体便不好,我心中一直都对此感到过不去,幸亏如今姑爷爱护你,使得你这些年身子也跟着渐渐养得好了起来,我才放心了些,前些年我总小心翼翼着,你没一日离得开药的,我心里头就是不好受,如今我也放心了些。”说完这话,顿了顿,又看了两兄弟二人一眼,苏平海二人听到这儿,才恍然大悟华氏平日对苏丽言的照顾,心下不由又有些愧疚,那头华氏却是看了兄弟二人一眼,勉强笑了笑:“如今你们兄弟二人也大了,我在苏家是呆不下去,今日闹了这样一回,别说我有没有那个脸回去,就算是有那个脸面,我也是累了。”
苏平海一听这话,眼皮顿时便跳了跳,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华氏却望着女儿笑:“我要是住元家,日日与你相对那是盼不得的,只是不知姑爷心中是个什么想法。”华氏这会儿想得开了,反正她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说实话,苏家实在是让她寒了心冷了肺,捂了几十年,依旧捂不热月氏那颗冰冷的心,而她爱惜了几十年,当成一片天的苏青河没有在关键时刻给她将倒塌下来的天撑起来,累死累活苦死哭死便都是她一个人的事,苏青河就算对她有心,可在他心中,自己却比不上苏家,比不上生养他的月氏,可惜这些事,华氏是直到今日才明白过来。
她这会儿也累了,一把年纪,没兴趣再继续在苏家熬着,她看清了月氏为人,是一刻也不愿意再与她多见面的,苏青河她也想开了,其实这个男人不属于她的,甚至两人的结发之情他也没能做得到,三番四次的有女人塞进来,一个月进她房门的时间还不到三五日,说实话,苏青河的印象也就是最开始两人刚成婚那几年时有的印象而已,这些年记在心里的,便只有月氏传来要将谁给苏青河为妾,或是儿子公婆有事时,见上一面的情景,两人这样比陌生人还不如,就算是苏青河对她还有些情,可有月氏中间夹着,两人终究走不到一块儿去。
苏青河总拿月氏年纪大来说嘴,华氏以前也相信自己总有熬出来的一日,可今日发生的事情如同一耳光,重重括在了她头脸上,月氏如今老当益壮,还能越闹越凶,相较之下她却是已经疲惫不堪,若照这个样子下去,恐怕哪一日她熬死了,月氏还活得好端端的!华氏想通这些,觉得这些年来自己活得如同一个梦般,若是以前没有去处就罢,逼不得已只有在苏家熬着,就为了那样一个虚无飘渺的梦,待月氏哪一日不行自己当家做主,自己来骗自己。如今苏丽言都已经要说留她,女儿这份心,再加上刚刚危难之时的维护,给了华氏很大勇气,她说实话,之前那一刻时,她想过去死的,既然连死都不怕了,以前怕的被休与名声不好听,以及顾忌丈夫儿子等等,又何必再惧?
人总得任性上一回,与其在苏家过得不快活,倒不如任性一回,只要元凤卿肯收留她,她便留下来陪女儿,带外孙,比回苏家自在了一百倍。她疼了记挂了多年的儿子,被月氏教导得只知长辈尊卑,也不知道心疼体贴她,与这样的儿子过着,往后就算自己熬出头来,恐怕家中也只有规矩没有亲情。华氏一旦看明白了,心中便很快下定了决心,反正元凤卿若是不留她,她便再想法子就是,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反正最差的生活,不会比在苏府的时候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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