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校对)第17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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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古葫芦虽是神器,但也是天材地宝,炼器材料本身就已经是神器,足见其珍奇。张果有这么大本事吗?连梅振衣都没把握去炼化这种东西,事情的经过还要从头说起。
  张果自从听了奈何渊的事情,就时常在定坐中见到奈何渊的景象,注意,不是做梦,就是在灵台定境中真切的看到,而他这一世从来没有去过昆仑仙境,更别提见过蛮荒深处的白蝙蝠了。
  星云师太听说了这件事,认为张果看见的是前世景象,历苦海机缘已到,两人之间还有一番私下里的对话。星云师太问道:“过奈何渊如历苦海,那么白蝙蝠来去自如,难道皆已有缘觉成就吗?”
  这个问题很刁钻,张果也回答不了,临行前,两人到敬亭山去问清风。清风反问道:“星云,你为何不去向观自在菩萨发问?你可去问神像,我也可以告诉你去找一个人。”
  张果在一旁道:“这是我想问的,请仙童赐教。”
  清风取出白葫芦道:“此物为神器,却非神灵,有其神用而已。白蝙蝠称异兽,此为其异处,音波障能穿透震伤炉鼎,却不伤它自身。更厉害的是它能激发神识中所遇种种念,以为袭扰,使定心散乱陷入渊中沼泽,此念只在你心中激起,与白蝙蝠无关。”
  张果:“白蝙蝠就无前世吗?为何袭扰不了它自己?”
  清风:“若有那么一只白蝙蝠,灵智已开自感修行,修为达到苦海岸边,也会受音波障袭扰神识,见前世种种,是祸是福那就难料了。”
  星云师太插话道:“我还是不明白,为何音波障能激起神识中的种种念,见前世种种呢?”
  清风笑了:“那是因为本人修为已到苦海岸边,音波障只是引发历劫的机缘,你带着一个葫芦穿过奈何渊,你可成地仙,葫芦成不了地仙。”
  星云师太:“贫尼之修行,无地仙一说。”
  清风:“所依心法不同,佛门弟子不求炉鼎形神飞升无边玄妙方广世界,一世修行未成或修来世,修行已成或寂灭往生佛国,但都要过了苦海神识明净才行。”
  张果:“苦海中可以见到仙界经历吗?”
  清风摇头:“苦海中只可见众生轮回之事,跳出轮回之外的经历见不到。”
  谈话大概就这么多,金仙开口玄妙非常啊。张果去了龙空山,亮出信物盘古葫芦,十妖王放他进奈何渊。与梅振衣的经历不同,梅振衣是过去了就完了,他穿过奈何渊用了三个月时间,然后在毒舌岭下定坐了一年。
  张果前世曾经就是一只白蝙蝠,灵智开启自感修行,修为达到苦海岸边,历苦海未成葬身奈何渊中。
  星云师太是在张果历劫圆满后才穿过奈何渊的,张果就陪着她一起再度穿行,生怕星云师太出什么意外陷落沼泽。星愿师太过了奈何渊在毒舌岭下定坐了三年多,张果也在她身边陪了三年多。
  这三年时间内,张果经常在奈何渊施展盘古葫芦的妙用,企图用收集音波障,也就他才会有这种念头,那是前世曾有的天生神通,结果……盘古葫芦给炼化定形了!音波障没有收集到,葫芦却炼化出一种妙用,能发出与白蝙蝠一样的音波障,是张果自创的独门法术。
  法术威力的大小取决于两点,一是张果本人的修为,二是他平日修炼时注入到葫芦中的法力。前者相对固定,后者可以蓄积威力一次发出但有极限,有点像一张可重复使用的符箓。
  白蝙蝠不是白色,通体漆黑,脑门到后背以及两翼上有三道醒目的白纹,此时盘古葫芦的样子也变了,仍是通体雪白,但是上面多了三道醒目的黑纹。
  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梅振衣笑道:“恭喜张老炼成这一件威力极大的神器,记得我的第一件法器长鞭,就是你给我炼制的,这个葫芦就送给你吧。……但这事情做的确实不妥,还是得罚一罚,就罚你半年的大管家奉银,同时在听松居亲自凿建园林。”
  “多谢少爷,老奴惭愧啊!……听松居,星云不是住在那里吗?”
  “星云?你这称呼连师太两个字都给省了?在听松局做照顾花朵的园丁,不是正合你愿吗?……你的事说完了,我倒想问问师太事情,她为什么不回翠亭庵?”
  张果欲言又止,有些尴尬的说道:“少爷为何不自己去问她,老奴有些不好开口,星云想还俗呢。”
  梅振衣:“你不好说我也不好问,万一当面问出什么难以启齿之事呢?这几年你一直在她身边,我不问你问谁?……师太和你去了一趟昆仑仙境,回来就要还俗?还躲在青漪三山不出去,你究竟把她怎么了,难道是有了动情之举?以你的修为,如果不是故意的,不至于暗结珠胎啊……”
  张果的脸已经臊成了紫红色,连忙打断道:“我与星云最亲近的举止,不过是携手而行,她确实有事,但与我无关,是她自己的身世。”
  梅振衣:“难道是前世业障不能堪破?不对呀,如果是这样,她也过不了苦海。”
  张果:“不是前生之事,就是她的身世,已历苦海当然能看透,但一样会伤感啊,就连仙人也有流泪时候。……唉,我全说了吧,看少爷能不能帮忙拿个主意。”
  星云师太的身世梅振衣以前听说过,她是前朝宰相褚遂良之女褚云行,但还有一段往事他不知道。星云师太的生母姓殷,是褚遂良在同州刺史任内所娶,也是当地官宦之女,姑且称之为殷小姐吧。
  褚遂良在高宗永徽元年被弹劾,外放同州刺史,永徽三年召还,任史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复为宰相。当圣旨招褚遂良回京的时候,他轻骑简从先行,在同州的家眷就是新娶的殷小姐随后进京。
  殷小姐在渡河之时被强人劫去,其时她已有身孕,为了腹中胎儿忍辱偷生。同州府追缉强人未得,近一年后却因为一家尼姑庵中的师太报信,救回了殷小姐与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褚云行。
  世人传说的版本是这样的——殷小姐温柔且聪慧,生下女儿之后对强人说:“我已被你所虏回不得家,只得随你。我母姓佛,我也自幼信佛,昨夜观自在菩萨托梦,说我与你是前世的冤孽,今生难免有这番纠缠,我也就认了。菩萨还说,让我在女儿百日之时到庵中烧香谢罪,同时把女儿和交代的书信留下,庵中的师太们自然会把女儿送回褚家。”
  巧合的是,他们的住处附近就有一家供奉观自在菩萨的庵堂,更巧合的是,那强人姓刘名洪,昨晚也做了一个梦,梦中有菩萨自称观自在,命他将殷小姐之女交还褚家。刘洪惊疑不已,想想此事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就答应了殷小姐的请求。
  褚云行百日这一天,殷小姐抱着她到尼姑庵中给观自在菩萨烧香还愿,刘洪也跟着监视,离去前找了个没人的机会趁机将褚云行放下。没想到的是,殷小姐在婴儿襁褓中秘密留下了另一封信,庵中的尼姑拣到婴儿立即送到了同州官府。
  官府按密信中线索很快就找到了刘洪的藏身之地,刘洪伏法供出一切,而殷小姐与女儿得救回到褚家。不久后,殷小姐趁身边无人之时从容自尽以全名节,这是最大的遗憾。
  当时褚云行尚在襁褓之中,当然不会知情,但这段故事曾传遍京中,褚云行长大记事后自然有所风闻。数年后褚遂良因开罪武昭仪被贬,客死岭南,褚云行颠沛流离,感叹身世飘零落发出家,自谓与观自在菩萨有佛缘。她后来住持翠亭庵供奉观自在菩萨也是有缘由的。
  以上是公开流传的说法,似乎有些不合常理之处,但真人真事有据可查,同州府也有追缉与问案的公文记录,细节上虽有些出入,而事情经过大致如此,除了一些附会添加的传说。
  但是星云师太在苦海劫中的经历,却了解到自己真正的身世,虽然是一样的经过,但内情大不相同。苦海中能见前世种种,也能唤醒此世有生以来的一切见闻。当年殷小姐确实去了一家叫行愿庵的寺庙烧香还愿,不是百日,而是在褚云行满月的这一天。
  她对刘洪是这么说的:“郎君,我们做下今日之事是迫不得已。我母姓佛,我也自幼信佛,等孩子满月的那一天,我们带着她去行愿庵烧香许愿,求观自在菩萨慈悲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更不要因为你我的罪孽将来让女儿遭遇不幸。”
  殷小姐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抱着女儿,历苦海的星云师太当然也听见了,还有一些事她没有亲身经历,但根据所见所闻略一推演,事情的真实经过已如明镜一般。
  刘洪是殷府对面一家杂货铺兼绸缎庄掌柜的儿子,殷府内宅中买的东西,诸如衣料阵线、胭脂水粉之类,都是刘家店铺送货。刘洪小时候就经常出入殷府送东西,很早就结识了殷家小姐,算是两小无猜的交情。
  殷小姐长大后也经常到刘家店铺卖东西,喜欢到店铺后面的内堂中,把各色货物摆出来慢慢挑。这时刘洪已经成了掌柜,每次殷小姐上门,他都尽量对外歇业只让她专心挑选货物,宛如现代名品店的闭店贵宾服务。这些都是幌子,其实是殷小姐与刘洪有私情。
  刘家还算有钱,却没有太高的社会地位,配不上殷家小姐,殷小姐的祖父可是已故大唐开国功臣陈国公殷峤。但殷小姐偏偏喜欢刘洪,暗定终身,并嘱咐刘洪设法谋一功名出身,好到殷府提亲。这只是她一厢情愿而已,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殷家将女儿许配给了新近丧妻的褚遂良,恰在褚遂良奉旨还京官复原职之前,这种巧合也不知其中还有什么内情。这样的婚姻殷小姐是抗拒不了的,只得嫁给了褚遂良。
  殷小姐成亲之后,刘洪就卖掉了店铺遣散了伙计,据说是回邻县老家去了。不久后褚遂良先回京,殷小姐在进京的路上遭遇强人不知所踪。不用说,强人就是刘洪领着一伙人扮的,他用这样的方式抢回了心爱之人。
  殷小姐根本就没反抗,自己愿意跟刘洪过日子,官府并不清楚这回事,殷小姐到了刘洪的老家一直深居简出,这案子当然很难追查。大约十个月后殷小姐生了一个女儿,就是褚云行——她是刘洪之女。
  在女儿满月这一天,刘洪与殷小姐去行愿庵烧香许愿,时间已经过去快一年风声早淡,再说这个地方没人认识殷小姐,行愿庵离家也不远,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就是这一天出的事,殷小姐在行愿庵被住持认了出来。
  这个尼姑法号清远,原先在同州城中的一家庵堂中修行,殷小姐随母亲进香时见过她多次,如今来到了此地为行愿庵住持。殷小姐一见到清远师太就花容失色,抱着女儿私下哀求,并许以重金,希望她不要声张出去。
  回家的路上刘洪问殷小姐在后堂与师太都说了什么?殷小姐道:“祸事临头了,郎君快准备一笔钱给行愿庵送去。”刘洪大吃一惊,一边紧急商量对策,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贵重细软。然而还没等他出门,当地的衙役就已经找上门来,清远师太报了官。
  清远师太为什么不拿刘家重金而报官?可能是维护自己心目中在当时年代的正义,也可能是害怕事情败露把自己也牵连进去,还可能是想拿一份“安全”的赏钱——殷家与褚家也出了悬赏,这些就不得而知了,总之刘洪被捕了。
  后来的事情还有另一点转折,刘洪在公堂上并没有把他与殷小姐的私情供出去,他招供的内容就是自己劫走了殷小姐,劫财也劫色。而清远师太的证词也没有提及殷小姐私下央求不要声张之事,只是说在行愿庵认出了殷小姐。
  招供中还有一点与事实不符,那就是褚云行的出生时期,当时她刚刚满月,刘洪却说已经百日,那就意味着殷小姐被劫时已有身孕。其实褚云行什么时候出生不难查证,但没有人去查证,刘洪一招供就立刻定案了。
  这样一来,殷小姐仅仅是受害者,殷、褚两家也保住了起码的颜面,而且恶人已伏法,是最理想的结局。
  应该说刘洪这个人很聪明,也敢作敢为,他招供的就是官府想问的。当地官府也想不审出他与温小姐有私情一类的事情,那样就成了是殷、褚两家的丑闻,想遮掩还来不及。
  刘洪在被捕前短短时间内,还交代了殷小姐几句话,大意是:“万一被缉拿,我已罪不可免,只希望能保全你与女儿,若有人问起,你就这么说……”
第214回、有情无情何牵绊,直言无忌问童心
  褚遂良是否知道褚云行的身世有问题?就算没有查证实情恐怕心中也有数。在那样的年代,中下层官僚中可能有昏聩无能之人,龙椅上也可能有昏庸无知的君主,但是能爬到宰相位置上的官员没一个不精明的,无非是忠臣、奸臣、清官、贪官之别,更何况一代名臣褚遂良。
  但褚遂良什么都没说,也没流露出任何异状,所以褚云行对自己的身世从未起过一丝疑心。至于传闻中观自在菩萨显灵之说,是在流传过程中附会编纂的,也不知出自何人之口添油加醋,有了这些传闻,那家行愿庵一度香火鼎盛。
  星云师太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世后,心中感慨可想而知,又无他人述说,身边只有张果,于是就对张果讲了,并说道:“我不欲再为翠亭庵寺主。”
  星云师太不想当翠亭庵的住持了,原因很复杂不是很容易说清楚,总之获悉当年的真相之后,她落发出家这段经历多少显得有些荒诞,至少从缘起上来讲就是个误会,令人心酸的误会。
  不去翠亭庵她又能去哪里呢?本就是无家可归之人。还好有张果,直接把她安排进青漪三山的听松居中,她曾是梅振衣文读启蒙老师,在这里当贵宾住着也没人说什么。
  但总不能让一个尼姑在听松居不明不白的住一辈子吧?星云师太究竟有什么打算,张果想问又想劝,却总觉得开不了口,而星云一直很沉默,在听松居中足不出户。今天听少爷提起,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希望梅振衣能给拿个主意。
  梅振衣听完之后有些发晕,第一念想到的不是星云师太,而是《西游记》中描写唐僧的身世。西游记正文中没有这一段,但在第八回与第九回之间插了一段很突兀的附录,标题是“陈光蕊赴任逢灾,江流僧复仇报本”。
  这里面给唐僧杜撰了一段身世,说其父陈萼,字光蕊,中了状元,夸官游街的时候被绣球砸中,扔绣球的是殷开山的女儿温娇,标准的才子佳人故事,陈萼娶了温娇。不久后陈萼外放江州做官,却在半路上遭遇强人,陈萼被杀温娇被劫,这个强人的名字就叫刘洪。
  刘洪带着温娇冒充陈萼去江州赴任,其时温娇已有身孕,为了腹中的孩子忍辱偷生。等孩子生下来到了满月这一天,趁着刘洪出门,她抱着孩子来到江边,在襁褓中留下一封血书,将孩子放在木板中顺江流飘走。这孩子飘到金山寺外被一位名叫法明的和尚所救。
  这孩子在金山寺长大,剃度出家就是玄奘,十八年后法明长老拿出血书告知他的身世。玄奘带着血书去了江州暗地里见到了母亲,确认身世之后到长安外公家报信,结果自然是刘洪伏诛。其时陈萼被龙王所救起死回生,一家人又重新团聚,但后来殷温娇自尽了。
  这一段完全是杜撰的,梅振衣穿越到唐朝之后,玄奘法师早已名满天下。玄奘的身世来历清白,父亲陈惠祖父陈康都是一时名士,根本没有陈光蕊这回事。而且抛绣球择婿的传说也出自编撰,自古以来汉地绝无此事,壮族倒是有抛绣球的风俗,但也是节日里的一种游戏,有男女借此传情而已,总之这样的传说只是古代文人的一种意淫。
  那么《西游记》中为什么会给玄奘描写了这样一段身世呢?大凡神话故事的编撰,都有自古以来各种民间传说的影子,估计作者是将褚家的这段传说改头换面按在了玄奘头上写成故事,而故事中那一段江流僧的经历,也能看出传说中岳武穆公的影子。
  梅振衣可以确定后世之人写《西游记》,附录这一段的素材来源就是星云师太的身世,因为星云师太的父亲就叫刘洪,而母亲也姓殷,是大唐陈国公殷峤的孙女。他又想到了吕洞宾戏观音以及与白牡丹之间的传说,那不就是自己经历的故事吗?但是在民间口口相传到了千年之后,已完全是另外一个版本。
  想到这里,梅振衣长叹一声,张果很紧张的问道:“少爷有什么主意吗?”
  梅振衣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落在谁的头上都不好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真不好说什么。师太毕竟是女子,又是难以启齿事,我也不好问更不好劝。……既然师太对你说了,肯定是希望你能帮着拿个主意,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劝慰她呢?”
  张果也叹息道:“我也不好开口啊,既不能劝她回翠亭庵,但若劝她还俗,又仿佛显得我有私心。”
  梅振衣一瞪眼:“你难道没有私心吗?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事到如今,你对星云师太究竟是什么心思?”
  张果憋了半天,才硬着头皮说道:“若师太是殷小姐,我愿做那刘洪!……但是这话在这个时候,叫我怎么开口?”
  梅振衣追问道:“张果,我再问你一句实话,师太对你说这一段往事的时候,你抱没抱过她?”
  张果把肩膀一缩头一低,仿佛要在脚尖前面找一条地缝,嗫嚅着说道:“抱了,我当时把她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头,仅仅是安慰,绝无别的意思。……少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梅振衣一拍桌案:“那样的场景不难推测,你连尼姑都抱了,就要负责到底!”
  张果又叹一声:“我倒是很想负责,但也得人家愿意啊,这种时候我如果多说一句话,就有趁人之危嫌疑,星云若是尴尬,也不好待在青漪三山了,你让她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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