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消失的八门(校对)第24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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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朱山闲讲完之后,丁齐是哭笑不得,皱着眉头问道:“朱区长,您这是自黑呀!找人闹事抗议区领导以权谋私,这不等于把矛头对准你自己吗?”
  朱山闲:“道理不辩不明,人不被揭很难自证清白。下一步简单了,区政府会站出来公开辟谣,关于医院建设用地,雨陵区建设规划早有预留,不需要动迁居民小区。我们甚至可以把规划图公开贴出来,劝说广大群众不要信谣传谣,更不要扰乱公共秩序。”
  丁齐:“这好像跟市里某些领导的意思不一致啊,朱区长又想怎么交待?”
  朱区长横了他一眼道:“哪个市领导?要什么交待?确实有人打招呼告诉我,博慈集团想动迁南沚小区建医院,而我也已经汇报了区里的方案。这件事目前只是在可行性商讨阶段,市里并没有下件,区里也没有改规划。至少在这个时间节点,我是实话实说!”
  丁齐:“假如市里还是决定要动迁南沚小区呢?”
  朱山闲:“那不是我的权力,也不是我的责任了。反正区里已经辟过谣了,谁要是在这种情况下,还强行决定动迁南沚小区,我愿意挨这个耳光,区里只好服从决定,这边再想别的办法是了。”
  庄梦周插话道:“谁也不是傻子,已经闹了这么一出,没有人还会蹦出来强压的,只会劝博慈集团另选地方。不是一块地皮嘛,收了博慈集团好处、替他们出面的人,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内情,总之想收购南沚小区在官路是走不通了。朱区长这招很损啊!”
  朱山闲:“我也是没办法。”
  丁齐:“其实照我的估计,博慈集团并不会真的逼南沚小区动迁。”
  庄梦周却摇了摇头道:“不管博慈集团会怎么做,朱区长这一招叫铁门栓,先把路给堵死,也把对方可能用的后招都封住。
  但是朱师兄啊,你用了这招铁门栓,南沚小区动迁的麻烦是没有了,但锦绣小区那帮人恐怕还会抗议的,因为区政府的辟谣结果不是他们想要的,你打算怎么收场呢?”
  那些闹事者的诉求是动迁锦绣小区,而且认定锦绣小区是先被投资商看的地方。如今区政府出来辟谣,说这事和锦绣小区一点关系都没有,动迁根本不存在,区政府早预留了医院建设用地。
  对于那些抗议者而言,诉求还是得不到满足啊,动静已经闹出来了,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收场的。
  朱山闲却答非所问道:“你们进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散了吗?”
  丁齐点头道:“确实都散了,发全家桶是个好主意,发盒饭好。那些人领完了东西都趁热拿回家了,估计是带回去给小孩子吃了,队伍也自然解散了。”
  朱山闲:“我安排的人今天在组织队伍、控制秩序,如让他们走人行道、不要占用机动车道,不论是在区政府还是南沚小区门口,都不要堵住大门,而是站在大门两边抗议,不要妨碍正常秩序……但是明天区政府出来辟谣澄清之后,没有这种好事了。”
  丁齐:“你安排的人会撤?”
  朱山闲:“是的,我安排的人会抽身。区政府正式辟谣之后,假如还有人闹事、扰乱了社会公共秩序,那视情节依法处理,该教育的教育、该带走的带走、该拘留的拘留。说句实话,这次闹得欢的那批人,早该找个机会收拾一顿了!”
  丁齐:“谣言是你放出去的,这些人听信谣言去闹事,然后再被你收拾,这算不算钓鱼执法呢?”
  朱山闲摇了摇头道:“当然不算!信谣传谣也罢了,关键看他们的行为与诉求是否合理,消息未经核实闹事、为不动迁而闹事,这合理吗?而且在区政府正式辟谣之后,假如还有人要扰乱公共秩序,那是自己找事了,我们又不是没辟谣!”
  庄梦周:“朱区长啊,咱不说这些了,一回来被你把话题带偏了。九年前嫖娼是怎么回事,是现在说呢,还是等老谭到了再一起交待呢?”
  这时冼皓和石不全也先后推门进来了。石不全一进屋说到道:“朱师兄啊,那帮人领了全家桶已经撤了,你明天准备好好辟谣吧……咦,庄先生怎么也来了?丁老师什么时候回来的?”
  冼皓扯了丁齐的袖子一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丁齐:“都办完了,还在禽兽国遇到了庄先生,我们一起回来的。”说着话发送一道神念给冼皓和石不全,这两人都愣了半天。
  过了一会儿,石不全才长出一口气道:“我总觉得静沙岛和岩境之间关系不简单,看来还真不简单!但没想到静沙岛背后居然是博慈集团,更没想到的是,朱师兄还有故事呢!”
  冼皓:“我刚才在门外听见庄先生说,是现在交待还是等老谭来了再一起交待,谭师兄等会儿也到吗?”
  朱山闲:“老谭一下班赶过来,快得话也得八点多了,大家要是不饿,等老谭来了再一起吃晚饭。我知道你们想要问什么,到时候再说吧,省得我讲两遍。”
  石不全:“那咱们聊聊静沙岛和博慈集团的事,可以不?”
  朱山闲:“好吧,先吃些点心,这些情况得问丁老师……”
  晚八点半,终于开饭了。赶到镜湖的谭涵川了解道最新的事件始末后,小声问了一句:“是阿芳吗?”
  朱山闲神色惆怅地点了点头道:“嗯。”
  这一听有故事啊,而且谭涵川居然还知道内情。众人心的八卦之火立时熊熊燃烧,纷纷追问道:“老谭,阿芳是谁啊?”
  谭涵川有些为难地答道:“你们还是听老朱自己说吧。”
  朱山闲缓缓开口道:“她的姓名属于个人隐私,我不说了,反正小名叫阿芳,老谭也听说过她。她原先也在南沚镇住,是我家邻居,我小四岁,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石不全插话道:“差四岁而已,你们应该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朱山闲并没有反驳,而是苦笑道:“也算是吧。当年我看她了,想跟她处对象来着,但是她们家却没有看我。”
  石不全有些夸张地叫道:“不至于吧!多拽的人家,连朱师兄这等人才都看不?”
  朱山闲:“那时候我是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基层公务员,一没背景二没后台,他们家人看不我也正常。”
  冼皓:“那阿芳自己呢?”
  朱山闲:“阿芳对我应该是有好感的,我们还在小河边约会过……她家包饺子的时候,她总给我偷偷装一饭盒拿过来。”
  石不全:“那你们曾经在小河边吃过饺子喽?”
  朱山闲:“怎么了,有问题吗?”
  石不全:“没问题,当然没问题,我只是想起了一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谭涵川:“阿全,你别提这首流氓歌曲了!”
  丁齐:“对对对,听朱师兄说,又不是听你说。”
  朱山闲的视线似是望着远方道:“那条小河已经看不到了,后来变成了一条臭水沟,再后来经过治理,被加盖变成了暗渠,是我在城建局工作亲手做的规划。”
  丁齐自己又忍不住插话道:“谁问你小河了,说小芳,不,阿芳!”
  朱山闲:“阿芳虽然对我有好感,但她这个人没什么主见,什么事都听父母的。后来她嫁给了别人,夫家姓王,在八十年代已经是万元户,九十年代又开了个汽修厂,算是最早下海经商的那批人,当时资产差不多有几百万了吧。
  阿芳的父母找了这么个女婿,当时是很神气的,后来南沚镇动迁了,他们一家人也都搬走了,听说阿芳的夫家在白山区那边买了两套大房子,汽修厂也开在那边。境湖市这么大,我后来没有见过阿芳了,也没有再打听过她的消息,谁都有自己的生活。”
  庄梦周突然开口道:“郊区小镇这种地方,很多事情都瞒不住的。你喜欢阿芳,还想跟阿芳处对象,甚至在小河边约会过,这事很多熟人都知道吧?”
  朱山闲:“是啊,很多邻居都知道。”
  庄梦周:“所以你是被熟人算计了!”
  谭涵川终于也插话道:“是的,老朱当时是被熟人算计了。幸亏那个叫任钟谨的警官恰好认识他,顺手把他给放了,这是事先谁都没想到的。”
  庄梦周在禽兽国听了丁齐的转述,认为九年前的事朱山闲是被人设计了,而事实果然如此。当时朱山闲已是区城建局的副局长,还是江湖爵门传人,靠山拳练得不错,足以一个打十个,望气术也略有小成,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某一天,突然有个从小认识的老邻居特意跑来告诉他,在白山区的某家洗浴会所里看见了一个小姐,样子长得极像阿芳。
  老邻居当时没敢认,但记住了号牌,是五十九号。朱山闲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便打听是哪家洗浴会所。老邻居说自己记不清名字但是知道地方,可以带他一起去。
  朱山闲便跟这位老邻居约好时间去了那家洗浴会所,他装成熟客的样子,直接点了五十九号小姐的钟。他先进包房等候,结果五十九号小姐推门一进来,四目相对,来者是阿芳。
  朱山闲当时确实没做什么需要脱衣服的事情,至少在任钟谨警官打开门之前没有。阿芳见到朱山闲感觉简直无地自容,还哭了十几分钟……朱山闲一直在劝慰她,等阿芳情绪稍稍平复之后,才问起她为何沦落至此?
第265章
老铁
  阿芳丈夫的老家在境湖北边的刚涂市,阿芳婚后没多久也跟着丈夫去了刚涂,婆家在那边也开了一家汽修厂。后来阿芳的丈夫接管了家族事业,资产一度接近千万。
  但也是回到老家之后,丈夫交了一些狐朋狗友,渐渐染了赌博的恶习,越赌输得越多,越输越想翻本,赌得也越来越大。没几年功夫,他先是变卖了在境湖的汽修厂,然后连老家的汽修厂都快保不住了,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坏,经常打骂阿芳。
  最终这个男人进去了,罪名还不是赌博,而是销赃和走私。因为他输得太多了已无力翻本,又有人给他出了主意,只要接一些“大生意”可以免了赌债。他利用汽修厂为掩护,首先是销赃,然后发展到转运走私汽车。
  在世纪末到本世纪初这段时间,走私亦称为走水,很多地方一度水货猖獗。但这种买卖当然不得长久,后来阿芳的丈夫进去了,而且被重判了十年。
  在丈夫没有被抓起来之前,阿芳在婆家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公婆甚至把气都撒在阿芳头,认为儿子娶了这个女人之后走了背运。当丈夫进去之后,阿芳离婚带着孩子走了,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境湖市父母家。
  听到这里,朱山闲也在心暗暗叹息,他已经想通了很多事。阿芳的丈夫应该是被人坑了,所谓的赌局是犯罪团伙精心设计的。
  当时在江淮省的北部地区,尤其是乡村以及市郊一带,民众的精神生活一度很匮乏,赌博非常流行。于是有很多人组织起来开赌设局,他们与其说是江湖人,还不如说是黑团伙。
  这些赌局往往都通过熟人介绍拉肥羊入局,而且事先都摸清楚了肥羊的家底,直至把对方的家产掏空为止。有不少拿了拆迁补偿款的动迁户,都是栽进了这种赌局里。
  阿芳的丈夫遇到的赌局更险恶,因为后面还有门槛,引诱他从事非法犯罪活动来抵赌债,当犯罪行为暴露之后,又利用他背锅顶缸进监狱。但是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这个男人自己有问题,为何要沉迷于赌博呢,而且已经丧失了正常人的底线!
  曾被赌局坑害过的人有不少,但像他这种下场的人却不多……
  阿芳是边抹眼泪边说的,断断续续讲了很长时间,当时两人在包房里根本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刚刚讲到一半的时候,任钟谨警官进来了。还有很多情况,是朱山闲后来找机会询问货通过其他渠道打听到的。
  阿芳的丈夫变卖了很多资产,阿芳的嫁妆都赔进去了,连娘家的拆迁补偿款也被借去不少。幸亏娘家这边在境湖市白山区还有两套房子,一套大的是以阿芳父母的名义买的,一套小的是父母以阿芳的名义买的。
  阿芳带着女儿和父母一起住在那套大房子里,将小房子出租补贴家用,但是显然还不够。女儿从幼儿园升小学,各项开支都很大,两位老人身体不好,养老金也很微薄。而当时的业环境也不怎么样,阿芳没有学历也没有专业技能,很难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
  这时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介绍者是前夫以前的朋友,至于这份工作是什么不必说了,总之她来到了这家洗浴会所“班”,刚刚干了不到一个月,结果碰到了朱山闲……
  朱山闲感觉很痛心、很惊讶也很愤懑。他能理解阿芳这种有老、下有小,走投无路的处境。但有些话却又没法说,阿芳显然什么都不懂,也根本不明白这行买卖的讲究,给她“介绍工作”的人更是心黑透了。
  通常干这一行的,没有在老家当地从业的。打个方,如大连夜总会里的小姐可能是来自黑龙江的,最近最近的老家也是普兰店的,也是说都得在外地干,不能在当地干,因为那样很容易遇到熟人,只要传出去这一辈子也没法再抬头了。
  以阿芳当时彷徨恍惚的精神状态,也许还没来得及想,她可能是觉得孩子还小、老人身体又不好,所以留在当地照顾更方便,编了个找到夜班工作的理由出来班,而把她拉下水的人居然连最起码的规矩都不讲了!
  朱山闲将往事介绍到这里,石不全忍不住又插话问道:“阿芳现在怎么样了?”
  朱山闲:“她现在带着女儿生活在南方的某个城市里,而且母女两都改名换姓了,有一套房子还有一间小门面。小门面没有出租,阿芳自己开了个彩票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女儿今年也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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