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16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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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赢下这个倭人!”
众人纷纷齐声喝彩,吴伯仁看在眼里,正想上前让平佐认输,免得白白受伤。突然听到平佐一声大喝,故技重施,平地跃起当头一刀劈下来。却不想唐顺之早已提防他这招,长棍往地上一撑,身体就势向右边一跳避开这一刀,合身一转长棍直扫到平佐的小腿迎面骨上,顿时扑地就倒!平佐还要起身,却吃不住那一棍的分量,起不得身,只得让两个仆人扶到一旁去。
“唐先生果然枪法如神,非那倭人一刀流可及!”吴伯仁看了平佐的伤势,发现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筋骨却是无碍,不由得松了口气,赶忙过来向唐顺之道贺。唐顺之却摆了摆手:“话也不能这么说,吴公子,你可否在南京多呆上几日,我还想向贵仆好生请教一番!”
吴伯仁闻言一愣,他方才看的清楚,与第一次交手不同,第二次交手唐顺之从头到尾都占据着主动,平佐根本没有丝毫翻盘的机会。既然已经找到了克制对方剑术的办法,为何还要学呢?看唐顺之的打扮,也不像是那等嗜武的武夫吧?还没等他把心思说出来,旁边便有人插口道:“唐先生,这倭人的什么一刀流我看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您只需将方才办法传授给我大明将士们,自然就能克敌制胜了,又何必去请教一个败军之将?”
唐顺之叹了口气,道:“你们有所不知,其实我方才也不能说是赢了,或者说赢了也没什么用处!”
那会首赶忙笑道:“唐先生你这是过谦了,方才明明是你赢了呀?大伙儿都亲眼看到的!”
“呵呵!”唐顺之笑了两声:“我方才是怎么赢的你们也都看到了,若是一对一在校场里较量,我这样的确算是赢了。可若是在战场上,两军相遇,白刃相对,你死我活,又哪里有地方容我这样绕圈子?我与他交手是想找出克制着倭人剑术的办法来,又不是为了一己的私名,这般的赢对我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众人听到这里,才明白了过来,正如唐顺之所说的,他方才虽然赢了,但用的却是一人敌的武艺,却是对于战场上厮杀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方才虽然赢了,却也全然没有喜色来。
“莫非这倭人一刀流剑术便是没有破解之法不成?”那胡姓男子吐出了众人的心声。
“天下岂有不破的武艺!”唐顺之笑道:“其实大明的枪法倒也不会弱于这一刀流,若是在平旷之地,以重甲长枪为叠阵,两翼以弓弩火器射住阵脚,如墙而进,倭刀虽利,又如何挡得住?只是两浙多湖泊稻田,山区丘陵,摆不开长枪大阵,南方士卒又不惯披重甲,才让这些倭人逞一时之威罢了!”
第三百五十二章拉拢
“那依先生所见,如何在南方也能克制着倭人呢?”
“这个——”唐顺之沉吟了一下答道:“以在下所见,倭刀锋利无伦,倭人剑术又走的是刚猛剽悍的路子,若是以长、重兵刃,使其无法走中路而入,自能破之,只是——”
胡姓男子见唐顺之欲言又止,赶忙追问道:“只是如何呢?”
“若是长、重兵刃之人,必然行动不够轻捷,且易遭倭人的弓矢、投枪所害。为了保护其人,就须得有牌手相随,而仅有牌手、进攻力量又少了些,须有长枪手、弓手、三眼铳手,这般看来,须得以花队列阵。诸般兵刃之配合,阵型,牵涉甚多,在下一时间倒也想不出来!”
“好,好!”胡姓男子听到这里,连声称好,他也知道编练阵型的事情一时间急不得,笑道:“唐先生高才,今日胡某得见,实在是佩服不已,他日必来拜访,还请唐先生不吝赐教。”说到这里,他从身后仆人手中接过两份名刺,递给唐顺之一份,又递给了吴伯仁一份。
吴伯仁接过名刺一看,上面的名字却是胡宗宪,立刻便想了起来,刚刚卸任的湖广巡按岂不就是这个名字?此人乃是嘉靖十七年的进士,是朝中有名的干吏,而且深得严嵩的喜爱,是那种自己有本事,又朝中有人的红人。他赶忙敛衽下拜道:“学生不知是大人来了,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罢了!”胡宗宪伸手将吴伯仁扶起,笑道:“胡某今日来这里是为了叙一叙乡谊,想不到竟然遇到吴公子这等人才,好,好,好!”
“学生庸碌之人,当不得大人如此夸奖!”
“诶,弱冠之年便亲身平寇,又写下这等雄文,这要是庸碌之人,那何人还敢称俊才?”胡宗宪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官威自然而然的显露出来了,旁人纷纷赔笑应和。他越看吴伯仁越是喜欢,笑道:“吴公子,你现在可有功名?”
“回大人的话,去年学生在乡试里侥幸中了!”
“哦!那你为何不在家好生准备来年的春闱,却来江南游历?莫不是贪恋荣华?”听说吴伯仁已经考中了举人,胡宗宪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起来。
“并非如此!”吴伯仁听出胡宗宪的口气,赶忙答道:“大人,学生去年侥幸中了举人,本欲在家用功读书,来年更进一步。却不想曾一本作乱,八闽之地,竟无一处平安。幸好明府招募乡勇,严加设防,又得海外义商相助,方击破曾一本,保得八闽安康。当时学生也在其中效力,自觉虽然读了十多年圣贤书,但兵谷射御之术一无所知,上不能卫社稷,下不能守乡里,实在是惭愧之极。所以此事之后,学生决定暂且不参加春闱,在这三年功夫里行万里路,多在经世济用的学问上花些功夫,三年之后再求取功名不迟!”
“嗯!”听了吴伯仁这番话,胡宗宪不禁微微点头,脸上原本严峻的神色也渐渐消去了,他虽然是考中了进士,但出身却是世代锦衣卫,为官时也是从县令、巡按一级级做上来,为官的地点也多为边疆、苗疆等战乱以及发生灾害的地区,累积了极为丰富的军政经验。以他的见识自然知道科举考的四书五经与实际行政的巨大差异,但他更知道在大明的实际政治生活中,一个进士出身的重要性,而科举考试,尤其是考进士是一个不确定性极大的事情。俗话说场中莫论文,胡宗宪见过太多满腹才学,却一辈子也没考中进士的人了。像吴伯仁这样的人才若是因为错过了科考而蹉跎半生,那也未免太可惜了。
“吴公子,经世济用自然要紧,不过考中了进士之后再去历练也不迟嘛!”胡宗宪笑了笑:“若是要行万里路,考中了之后再行也不迟,考进士的事情,松懈不得,须得一鼓作气。明年春天这一科你一定要去考,成不成不要紧,见识一下气氛也是好的。刘公!”
“小人在!”那会首赶忙应道。
“你这会馆可有空闲清净的房间?”胡宗宪问道。
“有,有!”那会首也猜出了几分意思,笑道:“在会馆后面有几个偏院,都是用来安置临时住宿的同乡士子的,眼下都空着,与外面隔着四五重院落,最是清净的不过了。”
“好!”胡宗宪指了指吴伯仁:“那这位吴公子这几个月便住在这里,衣食什么的都由你安排了,可有问题?”
“哎呀,吴公子肯落脚在这里,那真是蓬荜生辉呀!”那会首拊掌笑道:“还请公子卖老朽一个薄面,千万要留下来,日后公子入阁拜相,也算是留下一段佳话呀!”
吴伯仁没想到自己参加一次聚会,竟然遇到这么多事情。但显然胡宗宪对自己是一番好意,这幅做派已经是当做自家子侄看待了,自己也只能接受了,反正这新安会馆就在南京城内秦淮河畔,也不妨碍自己拜师访友,早些见识一次春闱也没有什么坏处。想到这里,他赶忙敛衽向胡宗宪下拜道:“既然胡大人如此安排,那伯仁也只有却之不恭了!”
“罢了,起来吧!”胡宗宪受了吴伯仁这一拜,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也不是在公事上,也就不必什么大人长大人短得了,我也久闻尔父的名声,也算得上是神交了。今后私下里你称我一声伯父也就是了。”
“是,伯父!”吴伯仁应了一声,赶忙站在胡宗宪一旁做子侄状,他自然知道自家父亲在官场上名声地位距离胡宗宪甚远,又不是什么同乡同年,父亲在书信里也从未提过这位“神交”,对方多半是看在自己的份上才肯当这个伯父,心中也不禁暗自得意。旁人看到这里,赶忙纷纷凑过来道喜。
第三百五十三章暗流
众人回到楼上,胡宗宪自然坐了首座,吴伯仁以子侄自居,不敢坐下。那会首推让了半天,胡宗宪才开了口,让吴伯仁在下首坐下,众人也依照功名、年岁、贫富坐下。刘会首吩咐送上酒肴,又让香二娘过来唱了两首凑兴的小曲,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活络了不少。那刘会首见胡宗宪心情不错,小心翼翼的说:“大人,您此番从湖北巡按任上立下大功,想必回到京师后朝廷定然另有重用吧?”
“呵呵!”胡宗宪笑了两声:“刘公说笑了,侥幸而已,无功无过已是万幸,哪里还敢期望其他!”
“胡大人!”那会首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我前几日听到京师传来的风声,听说朝廷对张大人御倭不利一事颇为不满,宫里有传闻说圣上想要换人。”
“嗯?”胡宗宪的眉头皱了起来:“此事当真?”
“是南京留守太监何公公那边传来的,他有位义子眼下是麦公公面前的红人,这个消息花了我五百两银子,应该是真的。”
“麦公公?”胡宗宪放下酒杯,他自然知道说的是当今天子麦福,这位公公可是在当今天子身边几十年了,始终深得圣上的信任,若论天子的心思,天底下恐怕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不过当今这位圣上整日躲在深宫之中,却操持两端,玩弄权术,心里想的什么,做的什么,谁也不清楚,那位麦公公恐怕也未必真的明白。
“张大人上任多久了?”
“已经一年多了!”
“嗯!”胡宗宪点了点头,喝了一口酒:“刘老,这酒有些薄了!”
“酒薄了?”那会首一愣,没想到胡宗宪怎么一下子把话题跳到了酒味的厚薄上,赶忙喝了一口,舔了舔舌头,这酒味明明没啥问题呀?难道是自己老到舌头都迟钝了?
“还请大人见谅,小人立刻让人换酒来!”他赶忙向胡宗宪赔罪,正要叫人来换酒,却被胡宗宪拦住了:“刘老,这酒虽然薄,但也爽口,多放些时日也就是了,倒也不必急着换,你明白吗?”
那会首这才明白了过来,赶忙点头:“小人明白了,这御倭的事情小人再也不会碰了。”
“不!”胡宗宪笑了笑:“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刘老,当今圣上不是个没耐心的人,这平倭的事情,就算要换人,至少也会让张大人干满两年,别忘了当初朱纨朱大人搞得闽浙两省人人皆欲其死,圣上也是等他把事情都干完了才治他的罪的呀!”
“是,是!”会首听到胡宗宪的话语里有几分对当今天子的不敬之处,额头上不由得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来。
“我知道你想要我来平定倭患,立下大功,然后入阁拜相。”胡宗宪笑了笑:“但是这件事情可不是那么简单呀,张大人是什么人?他在两广的时候,可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藤峡百年之寇被他一鼓荡平,手下的土司狼兵也是使老了的精兵。他都这个样子,我来一定就能成?你也未免太看得起我胡宗宪了吧?”
“是,是!”会首此时除了连声称是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胡宗宪笑了笑:“你明天把那位吴公子的那本《海上荡寇志》弄一本来,送到我那里!”
“是!”会首赶忙应道。
香二娘唱完了三首小曲,依照行院里的规矩,便放下琵琶,到主桌的胡宗宪面前谢赏。她向胡宗宪屈膝行礼,目光却落在一旁的吴伯仁身上。只见这公子生的容貌俊美,衣饰雅致,风度潇洒,正是一位俊俏人物,心下不由得留下了几分柔情——对于像她这样的行院中人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嫁给富贵人家做妾了,若是能给像这位吴公子这么俊俏的人物作妾就好了!香二娘禁不住暗自遐想道。
“嗯,不错,打赏!”胡宗宪摆了摆手,随口答道,他的注意力并没有落在面前的美人身上,收下吴伯仁这个弟子也是意外之喜,不过他今天的主要目的却是在唐顺之身上。刘会首方才说的并非空穴来风,朝中确实对张经在闽浙劳师糜饷,却久战无功颇有怨言。环顾朝中的封疆大吏,知兵、又能抽调的出来的也就那么两三人罢了,而自己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若是能够把这差使办好了,回到中枢为兵部尚书、乃至入阁拜相也不过是十年以内的事情了;可若是办得不好,朱纨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在胡宗宪看来,之所以倭乱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倒不是因为倭人的战力如何强悍,而是由于其朝廷对于禁海御倭一事态度的反复无常,其焦点就在于朱纨的命运之上,其受任出京时身兼二省之巡抚,身后有首辅夏言撑腰,到任之后立即雷厉风行的采取行动,先后在双屿、浯屿、鸟仔溪等地给予海商势力极为沉重的打击,在军事上可以说是极为成功的。但随后形势急转直下,利益受到极大损害的闽浙缙绅官员抓住机会,严加弹劾朱纨诸般大罪,加上夏言败于严嵩,被处死。朱纨也随之一败涂地,他一死,原先颁布的诸项行之有效的律令自然也随之废除,立功将吏也入狱的入狱,处死的处死。其后张经再来平定倭乱时,形势自然也大不如前了。
但即便如此,胡宗宪也并不认为在军事上击败倭寇有什么太大的问题。虽然倭寇中不乏丰富军事经验的武士作为骨干,加上大量富有海上经验的闽浙渔民,汪直、徐海等从个人看也有不错的军事和组织才能。但其归根结底不过是武装商人集团,是无法和帝国军队这样的专业暴力机器相抗衡的。
第三百五十四章祝酒
张经之所以受到几次挫败,也不过是因为前任朱纨获罪之后,费尽心力才建立的海防系统又崩坏了。他要重建海防,选拔得力的将官需要时间,而且他刚刚从其他地方调任,对两浙的明军系统不了解,随他而来的狼兵与当地明军配合也不够默契,急于求成之下吃了两次亏。只要给张经足够的时间熟悉情况,选拔人才,整练军队,军事上取得成果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张经的问题是朝廷是否有足够的耐心。
因此胡宗宪考虑假如自己易地而处,恐怕九分心力要花在应付闽浙两地的缙绅和朝廷上,只有一分才用来对付这些倭寇。所以他希望能够在自己的幕府里多招募几个熟悉军事,了解倭寇情况的人才,操持军务,自己好把主要精力用来应付和朝廷和当地缙绅,这唐顺之就很不错的人选。想到这里,他捋了一下胡须,举起酒杯对唐顺之道:“唐兄,学生方才看您以长枪使得精彩,不知这枪法从何处习来?”
“不敢!”唐顺之赶忙举起酒杯:“在下自从十余年前免官回乡之后,便游历四方,在枪法上学过沙家杆子、马家枪等诸路枪法,后来又遇异人杨松,向其学的杨家枪,博采诸家之长,得其妙。”
“哦?那这各路枪法又有什么不同?”胡宗宪问道。
“沙家杆子乃是长一丈八尺(按明造尺,约576米),竿为竹制;杨家枪,长一丈四尺(约448米),马家枪,长九尺七寸(约31米),杆皆用木制。竿子最长,枪腰软,枪头重,动作扩展大开,行枪粗疏缓慢,强调步法的运用,以跳、闪、进、退、步法迅如奔鹿、身法快如闪电为极致。马家枪,枪身短重,枪腰刚劲有力,枪头轻巧,动作紧密迅速,强调手法的运用,以杆子吞吐变化、身似轻云随风、手臂如同活蛇凫水为最极。而杨家枪兼有步法,手法之妙,须得将马家枪、沙家杆子都练熟了,也就自然而然就会了!”
“嗯,想不到枪法虽然是小道,也有这么多奥妙!”胡宗宪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唐兄,你既然深得枪法中的奥妙,为何不将其编印成书,广为流传呢?”
“学生在拙作《六编》中的《武编》中就有记录,只是这枪术若是让歹人学了,不免为害一方,所以——”说到这里,唐顺之停住了,众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纷纷点头。胡宗宪笑道:“唐兄考虑周全,果然不愧为前辈。不过我在湖北时,发现军中少有武艺精熟的,唐兄可否愿意屈身学生幕中,教习武事呢?”
“这个——”唐顺之犹豫了一下:“胡大人相召,本来学生应当从命。只是如今倭寇横行,唐某略有薄技,希望可以为乡里出力一二,只得多谢了!”
“唐兄说的也是正理!”被唐顺之拒绝,胡宗宪也不着恼:“不过若是如方才刘公所言,胡某他日来两浙御倭,还要请唐兄于幕下出力呀!”
唐顺之慨然道:“若是如此,自然义不容辞!”
“好,好!”胡宗宪笑道:“今日来见诸位乡里,想不到竟然遇上二位贤才,实在是不胜之喜。”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扫到一旁的香二娘,便笑道:“这位小娘子,你今日来这里,却还未曾祝酒一杯,这却不能少了!”
香二娘笑道:“诸位大人老爷们方才说的都是大事,奴家一个小女子如何敢打扰了,既然您开了口,奴家自然少不得!”说话间,她便从一旁的婢子手中接过一只白玉酒盏儿,倒满了来到胡宗宪面前,婷婷嫋嫋的屈膝福了一福,便要敬酒。却被胡宗宪拦住了:“且慢,我等桌上这么多人,你岂能只与我一人对饮,若是让你尽数对饮,只怕又不胜酒力。这样吧,你便在我桌上选一人便是,不过这酒也不能白白喝了,须得有个说辞!”
“说辞?”
“不错,须得让旁人皆满意的说辞!”胡宗宪诸事皆了了,心情也不错,见眼前女子媚态天成,着实是少见的好女子,便想要出个难题,与其戏耍一番。香二娘稍一沉吟,走到吴伯仁面前,曼声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歌喉本就极好,有冠绝江南之说,此时用了心,到了最后一句“岁岁常相见!”更是有开金裂石,绕梁三日之感,唱罢了,将手中那酒吃了半盏,将剩下半盏残酒送到吴伯仁面前,竟然是要与对方共饮这一杯酒。
“这个——”吴伯仁看到香二娘那只手,与所捧的那白玉盏儿一起,竟然分不出哪里是玉,哪里是手,如水的目光里更满是情义,推辞的话到了嘴边便说不出来。
“伯仁,美人恩重呀!”一旁的胡宗宪见状,拊掌笑道:“若我是你,便是这杯中是穿肠毒药,也一口吃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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