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19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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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流逝,足利义辉的侧近们也渐渐发现这些足轻们并不好对付,他们原本发热的头脑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也开始收拢队形,准备按照原先的计划向山坡撤退。突然对面的敌人发出一阵欢呼声——“战象,战象来了!”
“快,让这家伙跑的快些!”阿劳丁坐在象背上,用最大的嗓门催促着坐在大象脖子上的象夫。
“可,可是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大人!”象夫小心的答道。
“别哄我,我可知道这些大家伙能跑多快!”阿劳丁喝道:“别告诉我不知道你手杖上铁尖是干啥用的,快用那玩意刺象脖子,这头大家伙就会跑的比老虎还快!”
被逼无奈的象夫不得不用手杖末端的铁尖刺大象的脖子,那儿是一头大象身上皮肤最薄的地方之一,如果战象在战场上受惊发狂威胁到己方军队的安全时,象夫就要用手杖的铁尖从那儿刺入战象的后脑,迅速杀死这头巨兽。吃痛的大象长鸣了一声,以飞快的速度奔跑了起来,阿劳丁险些被从象背上摔下来。他不但不着恼,反而大笑起来:“好,做得好,追上去,那个将军的首级一定是我的!”
“天啦!”足利义辉瞠目结舌的看到那头长鼻子怪物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了过来,速度甚至超过自己胯下那匹骏马。所有敢于抵挡,或者来不及从前进路线上让开的人和马都被撞开,一个侧近被象鼻抓住,甩向天空。这个倒霉的家伙刚刚落地,便被大象的前脚掌踩中,惨叫声立刻戛然而止,唯一留下的只有地面上那摊肉泥。
这个恐怖的场景摧毁了侧近们的抵抗决心,这并不是说他们不勇敢——恰恰相反,能够被选进将军的侧近之中,勇气、武艺、忠诚都是在水准之上的,哪怕是面对着数量占优势的敌人也会拼死战斗,确保将军的安全。但战斗是一回事,和被这种超乎自己想象的怪兽单方面屠杀就又是一回事了。
坐在象背上的阿劳丁居高临下,他迅速的找到了那匹红棕色的骏马背上的足利义辉,他拿起一根短矛,瞄也不瞄,便熟练的向其投去。足利义辉措手不及之下,只能本能的一提缰绳,坐骑人立而起,短矛从贯马胸而入,足利义辉飞快的将右脚扯出马镫,便向远处跳去,刚一落地,便感觉到左脚一阵钻心的疼痛,回头一看,原来自己左脚来不及脱出马镫,被中矛倒地的战马压在下面了。
阿劳丁跳下象背,这里的战斗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他所在的位置除了大片的尸体,已经没有还能凭借自己双腿直立的敌人了。乌鸦在上空盘旋,等待着这些人离开,好把尸体留给自己大快朵颐。他走到足利义辉面前,只见对方躺在地上,一条腿被马尸困住,一只手撑在地上,另外一只手紧握肋差,正警惕的看着自己。
“丢下这玩意吧!”阿劳丁拔出腰间的马利克士长剑,挽了一个剑花,叶状的剑刃上复杂的花纹反射出炫丽的光:“您的时候到了,别做无谓的反抗了。相信我,您不会感到任何痛苦的!”
“是周可成让你杀我的?为什么他要这么做?”足利义辉没有放下肋差,冷冷的看着阿劳丁。
“问这么多有什么意义呢?反正死后您自然会知晓一切!”阿劳丁叹道:“当都最后的时刻来临的时候,勇士应该勇敢的面对一切!”
足利义辉看了看四周,终于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肋差。竭力让自己坐的端正一点,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念道:“梅雨如露亦如泪杜鹃载吾名至云!”阿劳丁上前一步,双手握剑举过头顶,喝道:“得罪了!”随即便一剑斩下。
三好家本阵。
“这就是公方殿下的首级呀!”三好义贤有些感慨的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首级,脸色平静,双目微闭,除了面色有些惨白,与生时无异。
“不错,公方殿下的马回众遭到我家大人领兵夹击,大殿不得不向山坡转进,不想战马中箭摔倒,将大殿的左腿压在下面,动弹不得。大殿眼见武运将绝,便拔刀自刃了!”山田高国小心的答道。
“好一位刚强的将军,果然不愧是清和源氏的嫡流!哎,我辈持弓矢之人,无论是何等的勇武刚强,但在战场之上,性命旦夕不保,只是还是如花一般的年纪,便已经命丧黄泉,我本以为自己早已是铁石心肠,但今日心中还是生出哀悯之情来!”三好义贤说道这里,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三好义贤这番表白,看上去虽然有些突兀,但却着实是真情流露。在日本人的精神生活中,深深浸透着一种叫做“物哀”的美学思想:即人心接触外部世界时,触景生情,感物生情,心为之所动,有所感触,这时候自然涌出的情感,或喜悦,或愤怒,或恐惧,或悲伤,或低徊婉转,或思恋憧憬。固然足利义辉是三好义贤的仇敌,但既然已死,仇敌的关系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三好义贤看到对方身份尊贵,又是十六七岁的好年华,便因为时运不济而宁死不辱,自然触动了内心深处的同情、怜悯、钦佩、哀伤之情,为之哭泣也就没有什么奇怪的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今川
“丰前守殿下!”山田高国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好的白纸,双手呈上:“这便是公方殿下临死前吟唱的辞世歌,已经抄录在这里,还请您收纳!”
“哦!快拿给我看!”三好义贤接过白纸,拆开读道:“梅雨如露亦如泪杜鹃载吾名至云!哎,早上还是英武少年,晚上便已经阴阳相隔,人世间最可怕的便是无常呀!”
一旁的十河一存却没有那么多感伤,他看了看山田高国,笑道:“高国殿下,这等大事为何周先生不亲自前来?”
“周大人?”山田高国露出讶异的神色:“他已经回去了,如果算时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上船了!”
“为什么这么快?”十河一存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哦,开战之前他就得到一封急信,说堺那边有要紧事,所以他就把这边的事情交代了一番,就直接去海边坐船了!”山田高国笑道:“周大人的生意做得很大,事情也多得很,打仗的事情他平时也多半交给手下处置,自己也很少插手的!”
十河一存与三好义贤兄弟俩交换了一下眼色:从对方的目光中都看出了失望和惊骇。当初他们应允周可成一同对付足利义辉,原本就有利用之意,有杀死足利义辉之后便将其扣留或者杀掉的打算。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仗还没打就先走了,由兰芳社的坚船利炮来看,只要其上了船就是龙归大海,谁也拿他没有什么法子了。兰芳社的真正实力是在舰队上,若是攻击这里的兵马,既不能予其伤害反而会激怒对方,实在是徒劳无益。
“周先生如此人物,我本想借着这次机会见上一面,却想不到如此不凑巧!”十河一存笑道:“高国殿下,你回去后替我转告一句,有机会的话还请来芥川城一趟,义贤必定出门相迎!”
“在下一定把大殿的话带到!”山田高国恭敬的俯身跪拜:“周先生也托在下转告二位殿下,有时间的话请前往堺一游,他一定扫阶相迎!”
足利义辉的死就好像一阵狂风,掠过整个日本的上空。上至天皇、下至大名都处于一种愕然的呆滞状态。在历史上,将军被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比如镰仓幕府的二代、三代,室町幕府的六代都是死于家臣的刀剑之下,但是像这样在两军阵前,刀兵相见,将其首级斩下还是第一次。许多人禁不住想到,莫不是幕府的末日终于来到了?
骏河府。
当今川义元走进偏殿的时候,发觉母亲和师傅的脸上都带着神秘的笑容时,立刻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道。
太原雪斋(今川义元的老师,当时著名的学问僧、武僧、外交僧,骏河临济寺和兴津清见寺的住持,也是骏河临济宗的始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递给今川义元,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四月十五日,足利义辉被三好军临阵讨取!”
“公方殿下他——”今川义元的声音有点颤抖:“消息可以确定吗?”
“已经从两个渠道得到了印证!”开口的是寿桂尼(今川义元的母亲,为人精明强干,有女大名的绰号),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快的笑容:“实在是想不到,三好长庆死后,三好家居然就没有一个长脑子的继任者!”
“大方殿!”太原雪斋用寿桂尼出家前的称谓说:“在此之前公方殿下连战连胜,三好军的形势已经十分窘迫了,狗被逼进了角落也要咬人,何况三好义贤?”
对于太原雪斋的不同意见,寿桂尼倒是不以为忤,捂着嘴笑道:“嗯,雪斋殿说的是,作为女人,对于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武者毕竟还是不够了解呀!”
“啊呀,贫僧失言了!”太原雪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笑道:“大方殿虽然是女人,但对于武家的事情却比我们男人知道的多多了!”
看着师傅和母亲大声说笑,今川义元却是一直保持着沉默,他很清楚面前的了两个人在军政两道之上有多么出色的才能。但自己才是战国名门今川一门的家督,所以他们都在等待着自己的决断,而自己也不能让他们失望。
“时机已经到了!”今川义元突然说:“取得天下的时机已经到了!”
太原雪斋和寿桂尼的笑声停止了,他们的目光集中到了今川义元的身上。今川义元却仿佛没有感觉到,站起身来继续自言自语道:“世人都说公方无嗣吉良继,吉良无嗣今川继。如今公方一门凋零,拥有实力重振幕府的唯有我今川一族,应该到我今川氏上洛,铲除逆贼,夺取天下的时候了!”
“大殿有这样的雄心壮志,老身十分欣慰!”寿桂尼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还是春耕的时候,出兵至少要到七月之后,在此之前,应该先要巩固与武田、北条两家的联盟,方能放心上洛!雪斋殿下,您觉得呢?”
“嗯!”太原雪斋点了点头:“确实只有巩固了与武田、北条两家的联盟,大殿才能放心上洛。不过照贫僧看,做到这一点其实并不难,武田信玄从去年开始修筑前往信浓的道路,显然要是全力经略信浓;而北条家则一心控制关东,如果打个比方的话,我们三家面前都有一块肉,在自家的肉没有吃完之前,都不会有余暇去打别人面前肉的主意,所以北条也好,武田也罢,对我今川家上洛,都会乐见其成的!”
第四百三十三章来客
听了太原雪斋这番分析,今川义元和寿桂尼纷纷点头,太原雪斋话里的那番比方打的十分恰当,今川、武田、北条这三家都算得上日本当时首屈一指的大名,对于他们来说最有利的策略是先尽快的吞噬相邻的弱者壮大自己,而不是与力量与自己相近的强者进行冒险的战争。因此只要三方身边还有可供吞噬的弱者,这三方之间的盟约就是稳固的。所以如果今川家上洛的话,北条和武田不但不会拖后腿,反而会很高兴自己可以专心扩张,不用担心今川家背盟了。
“那您的意思是——”今川义元知道自己这位师傅足智多谋,但却有一个坏习惯,很多时候喜欢打禅机,话只肯说出一半来,所以还是问清楚的好。
“贫僧以为上洛之前必须要做好两件事情!”太原雪斋笑道:“首先,既然将军被害,那么最好就要在出师前准备好继任的人选,与其联络,获得其允许,这样一来名正而言顺;其次,调略尾张、近江当地的大名,为大军路线扫平障碍。”
“雪斋师傅所言甚是!”今川义元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近江到也还罢了,六角家正在与三好家交战,可以说与我有共同的敌人,而尾张国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我经过的,必须花上不少心力,雪斋师傅,那这件事情就交由你了!”
“遵命!”太原雪斋赶忙俯身跪拜。这时一名小姓在门口单膝跪下,道:“大殿,京都有客求见!”
今川义元看了一眼母亲,露出了探询的神色,原来其母寿桂尼出身显赫的藤原北家,劝修寺流,父亲是权大纳言?中御门宣胤,受她的影响,今川家对于京都公家的歌人、文人都十分优厚,是以骏河也有小京都的称号。所以小姓敢在这个时候前来打扰,今川义元还以为是母亲那边的亲眷朋友。
“是哪一家的公卿?”寿桂尼笑道:“你将其请到偏殿歇息等候,晚上再去看望!”
“回寿桂尼的话,来人并非公卿,他自称是将军的侧近,堺之代官,说是为了关乎天下的大事前来的!”
“将军的侧近,堺之代官?”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诧。堺代官这个官职虽然并不高,但是却掌握着重要的财源,如果不是深得足利义辉信任的人,是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的。在足利义辉刚刚被杀的节骨眼上,这个人就跑到骏河这里来,背后隐藏的东西就很耐人寻味了。
“大殿!”寿桂尼对今川义元道:“这个人来的有些蹊跷,不如我和您都先退到屏风后面,由雪斋师傅见他?”
“也好!”今川义元向太原雪斋微微一笑:“那就劳烦师傅了!”
“分内之事!”太原雪斋:“何谈劳烦!”
“殿下,请进!”
“多谢了!”勘兵卫竭力让自己不去盯着对方的脸瞧,带路的小姓虽然做武士打扮,但却如京都的公家那样脸上敷粉,牙齿涂黑,看在勘兵卫眼里觉得怪异的很,他害怕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厌恶,赶忙低下头撩起袍服的前绔,迈过高高的门槛,向殿内走去。
偏殿内只有一人,却是个身着黑袍的僧人,正襟危坐,正朝自己看过来。勘兵卫与其视线一交接,便觉得对方的目光凛冽之极,下意识的低下头去,心中暗想:“此人到底是谁,眼神好生厉害!”
“勘兵卫殿下,这位便是太原雪斋座主,大殿的老师。大殿今日有事,不在骏河,便由雪斋座主来见您!”
听到身后小姓的介绍,勘兵卫心中不由得一凛,他自然听说过太原雪斋的大名,赶忙俯身跪拜道:“在下勘兵卫,今日得见尊颜,其不胜惶恐也欤!”
“殿下请免礼!”太原雪斋的眼力何等出色,立刻从勘兵卫的礼节、手足中看出其出身应该不高,心中不禁生出一份疑念来,不过他城府极深,脸上却没有什么表现,吩咐手下送上茶水来,寒暄了几句便问道:“你自称担任过堺之代官,还说有关乎天下的大事,不知有何凭证?”
“友野二郎兵卫在堺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在下这次来便是住在友野二郎兵卫家中的!”勘兵卫笑道。
勘兵卫口中的友野二郎兵卫乃是骏河特权商人“友也座”的首领,曾经前往堺与勘兵卫有一面之缘,此人与今川家有极为密切的联系,决计不会在勘兵卫身份的事情上撒谎。太原雪斋闻言脸色微和,笑道:“事情关系重大,方才得罪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无妨,这也是应有之义!”勘兵卫笑道:“在下这次来骏河,乃是受新将军之命,带一封书信给今川殿的!今日虽然没有遇上今川殿,但遇上座主也是一般,还请收纳!”说到这里,勘兵卫便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上。
“新将军?”太原雪斋大吃一惊,他从小姓手中接过书信,却没有看,问道:“敢问一句,您口中的新将军是何人?”
“先将军未有子嗣,继任将军的自然是曾在兴福寺一乘院出家的弟弟法庆殿下,在下出发前,殿下已经在堺还俗元服,改名为足利义昭,成为幕府第十五代将军!”
太原雪斋听了这番话,沉吟不语,半响之后方才问道:“继位之事,可曾得到朝廷认可?”他这句话问的颇有深意,须知当时朝廷虽然早已没有实权,但说到底征夷大将军还是朝廷的臣子,官位的授予还是需要朝廷的认可的,若是正常年景,继任将军之人必须在京都举行繁琐的仪式,得到朝廷的授官方才可以正式就任。如果已经得到朝廷认可,那今川家的扶立之功就要小多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雪斋
“时间紧迫,还未曾得到朝廷的认可!”勘兵卫笑道:“座主可以看看信封的落款便明白了!”
太原雪斋拿起那封来信,只见上面书写的是“将军家的当主”,不由得松了口气。显然那位足利义辉眼下还只是自称足利家族的当主,还没有真正成为征夷大将军,今川家若是插手其中,还是可以在新幕府中得到最大的一块蛋糕的。他小心的将信放回原处,笑道:“勘兵卫殿下,贵主君虽然是前公方的亲生弟弟,但将军家子嗣甚多,比如将军家连枝,比如鞍谷公方、阿波公方等,他们理论上也有继承大位的可能,历史上也有先例,以贫僧所见,令主自称将军还早了些吧?”
“你去了今川家后,对方若是愿意出手,恐怕一开始反而要质疑将军继任的合法性,那时你不用惊慌,先后退一步,表明相求之意!”勘兵卫想起临别前周可成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不由得暗自钦佩,这位周先生不说别的,在洞彻人心这一道上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幸好自己是与他在一边的,不然当真是头疼的很。
“座主所言甚是,确实这几家公方也有继承大位的可能,不过我家祖上若是论血缘,却是最亲近的。”
“话是说的不错,不过仅凭血缘却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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