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58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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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倒是只有一份!”
“好,好”朱载垕笑道:“我还以为这家伙每天不吃饭不睡觉呢?这么能折腾,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朝廷上就没人了!”
“圣上,其实海大人这些弹章倒也是有理有据呀!”静音苦笑道。
“就是有理有据才麻烦呀!”朱载垕叹道:“寡人一开始还想借他之力把申王那边的人敲打敲打,可他倒好,给我来个一锅端了。什么人都是一股脑儿都打趴下,你说这怎么行?水至清则无鱼呀!这样下去谁受得了他?他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圣上,可是海大人的官声却很不错!”静音沉声道:“京城周围,不,江南的百姓都很崇敬他,称他为海青天!所以——”
“寡人明白你的意思!”朱载垕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把他那份拿过来,让寡人看看!”
“是!”静音拿起那份弹章,呈送了上来,朱载垕接过一份,随便看了几眼,突然眼睛瞪大了,双手青筋暴露,一把抓住那弹章,将其一扯两半,喝道:“胆大包天!”
静音被朱载垕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跪了下去。朱载垕喘了几口气,突然喝道:“来人,快去将海瑞拿下,莫让他跑了!”
“圣上?”静音赶忙膝行了两步:“不知海大人他有何罪状?”
“有何罪状!”朱载垕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弹章:“你看看,这是为人臣子应该说的话吗?”
静音小心翼翼的捡起弹章,拼在一起,刚看了两行心里便咯噔一响,原来这弹章竟然是请求圣上封“孺子”为王,而眼下朱载垕唯一的子嗣就是曾经被徐阶和李春芳扶上帝位的那位,海瑞在弹章中的“孺子”自然不会有第二个人。
“海刚峰敢碰这件事情,难怪圣上会如此大怒!”静音心中暗想,他不敢再看后面的内容,磕了个头道:“圣上,据贫道所知,以海刚峰的为人,他既然敢上书提这件事,就绝不会跑!”
朱载垕将目光转到静音的身上,片刻之后方才冷哼了一声:“道长你倒是替他说话!”
“圣上,贫道只是实话实话,海大人不是怕死的人!如果您派人去拿他,只会惹来恶名!”
“那寡人就任凭他胡言乱语?”朱载垕怒道:“什么‘背上不慈之名,有伤盛德’,这种话是为人臣子可以对君父说的吗?”
“陛下,海大人他一向都是如此,直言敢谏,不计生死!您知道,天下人也都知道。您如果为了此事将其拿下,天下人也不会说他,只会觉得您度量不够!”
“寡人就不信天下人都这么有眼无珠!”朱载垕冷声道:“寡人当然知道登基为帝不是那孩子的错,但不管怎么说他也已经坐过帝位了,再封他为王合适吗?废为庶人,置于高墙之中才是最好的!”
静音点了点头,从朱载垕的角度看,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也有道理,以他的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垂首等待。几分钟后他听到朱载垕的声音:“先留中不发吧!”
吴府。
“今天海刚峰总算是把关于孺子的弹章递上去了!”吴伯仁低声道。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圣上是什么反应?”
“还能什么反应?发了大火呗!”吴伯仁笑道:“不过静音道长劝了劝,最后还是留中不发了!”
“嗯,圣上倒是个仁厚之君!”周可成笑道:“我上书封孺子为王他能忍住不稀奇,海刚峰这么直通通的顶过去,他也能忍住,这性子真不错,可惜了!”
“是呀,换了先帝,诏狱里是肯定要走一遭的!”吴伯仁笑道:“海刚峰的运气不错!”
“这就要看怎么说呢!”周可成笑道:“海刚峰这等人,做梦都想着青史留名。他要能进一遍诏狱,将来史书上肯定就要留下重重一笔的,这样反倒是没了机会了。”
“大王你又在说笑了,天底下岂有喜欢进诏狱的,海刚峰也就是刚直耿介,又不是神经病!”吴伯仁笑了笑:“对了,那这件事情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海刚峰这个性子,当上左都御史,手下又有独立调查办公室这个利器,不把朝廷弄得个天翻地覆才见鬼了!”周可成笑道:“不要怕这把刀砍了咱们,海刚峰把这把刀磨得越利,将来咱们用来杀人就越方便!”
“这还不算天翻地覆?”吴伯仁苦笑道:“大王,您知道吗?他这些天砍了咱们多少刀呀?南京周边的产业原先不少都是勋贵的,后来咱们乘机吃下了不少。海瑞当上左都御史后不少漏网之鱼去投了诉状,这些弹章有不少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你怕什么?伯仁,你难道忘记了,当初这些产业都是经过拍卖的!”周可成笑道:“咱们的人当初都是合法买下来的,银子也都交了,这合情合理呀!难道他还能否决当初的拍卖不成?那朝廷就先自己完蛋了!”
第六百五十七章
变迁
“这倒是!对了,您这次来秘密来京师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这次不是秘密来京,来之前已经上书天子了,得到恩准了!”周可成喝了口酒:“目的嘛,就是为了把那孩子送来!”
“那孩子?您不再坚持了要封他为王了?”吴伯仁惊道。
周可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伯仁你要记住了,我们只是建议圣上封那孩子为王,但最后封不封,什么时候封都是圣上最后定夺,我们做臣子的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又怎么能固执己见呢?坚持要封那孩子为王是海刚峰,不是我们!”
“是,我明白了!”吴伯仁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那若是圣上真的要将其发配到凤阳高墙去呢?”
周可成笑道:“这个可能性不大,毕竟海刚峰现在已经把这事情搞的天下人皆知了,照圣上的性子,应该也不至于和民望硬顶着干,最多是即不封王,也不送凤阳,在南京随便找个地方放着,等风头过去了再说。反正只要天下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是圣上的骨血,那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这倒是,不过这位毕竟还小,如果有个闪失,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嗯,这倒也是!”周可成想了想之后道:“要不我从身边的侍女中选几个派去,便说是孩子的仆妇,如何?”
“这是个好办法,圣上身边可用之人不多,应该还顾不上这孩子!”吴伯仁点了点头,他知道随着周可成在海外的势力日涨,身边也汇集了一批奇人异士,有可以隐藏土中数日不饮不食不死的,有可飞檐走壁者、有可擅使毒物药蛊行刺的,这些人在阵上厮杀用处不大,但用来刺探情报
、暗杀、保护却事半功倍。
“我在京城不会久留,这孩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伯仁,一定要确保这孩子的安全!兰芳社在大明的未来就寄托在这孩子身上了!”
公元1566年七月下旬的一天,谢文山一身青衣,和几个好友约好了一同去龙广山游玩。当天的天气很好,虽然正是七月,但由于天上有不少云彩,山风吹在身上,让人觉得分外的舒爽。谢文山和几个好友各自骑驴。在仆从簇拥下,观赏着山脚下不远处宫城的景色,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文山兄!”一名士子笑道:“自从你考上了那个劳什子调查员,便难请出来了。大伙儿都说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瞧不起往日的朋友了,真的假的呀?”
“休得听那些烂舌根的胡说!”谢文山啐了一口,叫起撞天冤来:“还身份不一般?你们谁愿意来干我都和他换。我这几个月每日里早出晚归的,比你们胯下的那些驴子还累,不行你们可以问方同,哪天我不是天还没亮便出门,天黑了还没回家的?”
“是呀,这个我可以作证!”方同赶忙接口道:“谢兄这些日子当真是忙于公务,我原先还有些不相信,后来陪他出了一趟公差才知道这每个月二十个银币的俸禄真不是白吃的,我在旁边看着的回家都累的起不了身,更别说他干活的了!”
“哦?方兄,谢兄他这个调查员到底是干什么的?”那士子好奇的问道:“我在外头也有听过一些传闻,说那海刚峰这些日子风头甚健,莫不是与谢兄干的事情有些相关?”
方同看了谢文山一眼,见对方没有反对便叹道:“自然是相关的,海刚峰这些日子为何弹一个,倒一个?还不是因为他的弹章里头都是真凭实据?可他又不是三头六臂,一个人哪里能知道这么多?还不是多亏了谢兄他们在外头一一查证?”
“啊,这不是仆隶所为之事?以谢兄之大才,岂可受此大辱?”那士子闻言大吃一惊,其他同行的士子也露出激愤之色。
“话不能这么说,我倒是觉得还好!”谢文山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诸位,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呀!”
“谢兄之言小弟不敢苟同!”那士子昂然道:“不管怎么说,眼下还是大明的天下,谢兄父子二代鼎甲,自己又早中科名,岂可妄自菲薄——”
“刘兄!”谢文山摆了摆手,打断那士子的话语:“听谢某一句话,如今虽然还是大明天下,但此一时彼一时,时势已经不一样了。你们知道吗?这次海大人招募独立调查员,一共是二十名,其中有多少个出身讲谈社的?”
“多少?”
“十五个,只有五个士子不是出身讲谈社的!”谢文山叹道:“你们明白了吧?”
“这其中定有徇私舞弊之处!想不到海刚峰也和兰芳社有一腿!”士子中有人喝道。
“不是的,只要你们考过一次就明白了,人家是凭真本事考上去的!或者说,只要是进了考场,能赢的十之八九便是讲谈社那些人!”谢文山说到这里,指了指方同:“你们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方同,他也是参加了那次考试的!”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了方同的身上,他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不错,考试非常难,时间短,题目又多,一般人连写完的时间都没有。后来我去过两次谢兄办公的地方,他那些同僚办差事的时候快的吓人,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就连喝水上厕所的时间好像都是掐着点的,当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练出来的!”
“那谢兄的意思是?”刘姓士子不解的问道。
“我的意思是今后科场就是那些人的天下了,如果我们还挑三拣四的,将来恐怕就只能一辈子白衣了,更不要说什么振兴家业了!”
第六百五十八章
别业
听到这里,众士子个个面如土色。不管他们家中有多少资财,但归根结底保持家业的唯一办法就是获得功名,功名也是他们把自己与寻常富户区分开来的唯一界线,还有什么能比一辈子白衣,不能出仕更可怕的前景呢?
“文山兄也未免太过妄自菲薄了吧,我等也是世代诗书之人,科场上倒也未必输给那些人!”那名刘姓士子还想辩驳。下面山路上却来了一行人马,谢文山眼尖认出前头开路人的服色,赶忙低声道:“快让开,是宫里的贵人!”
士子们闻声赶忙退到路旁,下驴跪在地上,只见那行人前头是四五个身着锦袍纱帽的跨刀侍卫,当中是一顶明黄色的官轿,轿旁跟着两个婢女和四五个粗使妇人,谢文山跪在地上,屏住呼吸,等待这顶轻轿过去。这时突然一阵山风刮来,谢文山唯恐眼睛进了沙土,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用衣袖遮挡脸,正好那轻轿的窗帘被吹起,露出里面人的脸来,谢文山看得清楚,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出了差池,亡羊补牢道:“该死,眼睛又进沙子了!”一边伏下身去,用衣袖遮挡住脸,装出眼睛进沙的样子。轻轿旁的婢女冷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谢文山一眼,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径直跟着轿子离开了。
待到那轿子走远了,谢文山重新站起身来,盯着远去的轿影,心里却是咯噔咯噔跳个不停,他方才看的清楚,轿子里坐着的不是别人,却是据说离开南京了的嫩娘,可问题是这秦淮名妓什么时候与宫里扯上了关系呢?
“谢兄,谢兄?怎么了?”
方同的声音将谢文山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与谢文山相交颇深,看出对方有些不对:“那轿子有什么不对吗?”
谢文山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和好友透露一点,他点了点头:“嗯,轿子里有个熟人。”
“熟人?那可是宫里的轿子呀!”方同惊讶的看着好友。
“方兄,我想跟着那轿子看看,这里的事情你替我敷衍一下!”
转眼之间,谢文山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上了驴,也不管身后同伴们的话语,径直追了上去。幸好那行人的速度并不快,谢文山也不敢靠的太近,便落下了半里多路程,远远的缀着,约莫走了四五里路,便看到那行人在一间别业前停下来,谢文山躲在树后,只见从那轿子上下来一个丽人,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依稀正是嫩娘。
“奇怪了,嫩娘什么时候和宫里扯上了关系?还有那孩子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在谢文山的脑海中回荡,他却全无头绪。按说他对嫩娘其实原本不过是一点占有欲,但嫩娘的突然神秘消失反倒给谢文山的那点欲望添加了不少燃料,而突然而来又一次相遇让他胸中那把火烧的越来越旺了,反倒是忘记了当初的那点初衷。想到这里,谢文山伸手招来仆人:“你想办法打探一下那别业是何人的产业,平日里都是谁来居住!”说到这里,他从腰间摸出五枚银币来:“这些你拿去花用,打探清楚来我另有重赏!”
回到住处,谢文山随便了点饭食,倒头就睡,到了晚饭时分才醒来。此时仆人已经回来了,禀告说那别业曾经是魏国公的一处产业,裕王南下之后易手,现在属于某位来自南洋的巨贾。至于现在的住户深居简出,只知道其是个出手甚大方的年轻女子,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难道嫩娘被宫里的某位贵人看中了?所以才突然消失,隐姓埋名住在这里?”谢文山皱起了眉头:“可她是吴伯仁爱妾的手帕交,以吴伯仁的权势,又有谁敢动她呢?难道说——”想到这里,谢文山心中一动,如果自己揣测的没错,那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吴伯仁的权势大大衰弱,已经无力保护自己爱妾的这位手帕交,沦为另外一位贵人的盘中餐;还有一种可能则是虽然吴伯仁的权势并没有衰弱,但那位贵人的身份要高于吴伯仁,所以可以无视吴伯仁的保护。无论是哪一种,背后代表的含义都非同小可。
“老爷,时候不早了,您明早还要当差呢!”
“罢了,我明日不去了!”谢文山摆了摆手:“你替我到衙门告个假,就说我昨日感染了风寒,要休息几日!”
“是!”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谢文山使尽了浑身解数,打探那处别业的内情。经过几天的努力,他终于发现了一个规律:每旬的第三天和第七天天刚黑,那位身份尊贵的贵人都会来到这处别业,而天不亮就会离开,而那个孩子平日便住在别业里,显然,这个孩子与那位大贵人有极为密切的关系,甚至就是贵人之子,而还剩下的谜题只有一个了,那位神秘的大贵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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