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校对)第8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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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接触下
马蹄声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叫骂声,又三郎知道自己的计策奏效了,那几个骑马的敌人不敢拿自己的战马冒险。“这些狗娘养的,有本事你们追过来呀!”他一边狂奔,一边疯狂的叫喊着,向灌木丛的深处冲去,直到精疲力竭,一头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当又三郎重新清醒过来得时候,发现自己口干舌燥,他小心的爬了起来,钻出这片灌木丛,辨认了一会儿方向,向西边的一个山梁走去,在他的记忆里那个山梁底有一个不大的泉眼。又三郎走了几步,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两个人影,他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是羽茂家的人吗?”又三郎紧张的观察着对面,但太阳已经下山了,只有天边一点暮光,旋即他安慰自己:“只有两个人,又没有骑马,不会是羽茂家的人,毕竟这里是主家的领地。他们现在应该正忙着收割粮食运回去呢!”
“我是河越村的又三郎,过来帮帮我吧!”又三郎高声喊道,那两个人好像听到声音,停住了脚步,向又三郎这边看来。又三郎又惊又喜,赶忙向那边做了过去,突然他看到有一人从腰间解下一个东西,在头顶上甩了两下,接着他便感觉到脚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下便扑倒在地。
“糟糕,我弄错了!”又三郎翻过身来,才发现自己双脚被一根绳索缠的结结实实,绳索的两头各有一个石球。他立刻认出了这是一种十分原始的狩猎工具,猎人发现猎物后便握住绳索的中间用力甩动,待到石球旋转起来再突然放开,高速旋转的石球带着绳索飞射出去,继而将猎物的角或者腿脚紧紧缠住,生擒住猎物。但这种飞石索对使用者的技巧要求极高,若是一般人不但打不中猎物,还会弄伤自己和同伴,只有深山中那些孤僻的俘囚后裔还有使用的,今天怎么在这里遇到了。
“快放开我,我是久知家的足轻头!”又三郎盯着靠近的那两人,绝望的高声喊道,来人皮肤黝黑,高鼻深目,双颊满是刺青,与过去听村中老人提过的深山中的俘囚全然不一样。这些人是哪里来的?——这是又三郎被打昏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他站在阵中,箭矢如雨点落下,敌人长枪如林,杀声震天。他想要举起长枪,却发现手中空无一物,去摸腰间的佩刀,却发现只留下一个空鞘。他惶恐的回过头,寻找首领,却发现对方坐在马背上,浑身被射的和刺猬一样,双目泣血,瞪着他喊道:“又三郎,你想要逃走吗?”
“不,不!”又三郎惊坐而起,心脏狂跳,浑身冷汗。眼前漆黑一片,自己现在在哪里?他闭上双眼,记忆渐渐恢复了过来,自己被那两个装束奇怪的家伙俘虏了,那两个人呢?
房门被推开了,火光照了进来,又三郎下意识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两个拿着火把的士兵进门,抓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向外面拖去。“你们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又三郎惶恐的喊道,但那两个士兵脸色如铁,一言不发。借助火光,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站满了武士,火把把他们的盔甲染成了橘黄色。其中一人高举长枪,枪尖有旗帜飘动,在夜里却看不清旗面上有什么。四周都是火把,任何东西看起来要么是黄的、要么是黑的。
“说出你的身份,还有河里的尸体都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被俘后又三郎第一次听到日语,他几乎有点惊喜,顺着声音看去,突然发现黑暗中有一个庞然大物,声音便是从那个庞然大物身上发出来的,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天狗吗?又三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我的时间很宝贵,不要考验我的耐心!”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时一个士兵举着火把走了过去,借助火光又三郎看清了那个庞然大物——一头他从未见过的巨兽,足足有两人高,长长的鼻子,大大的耳朵,还有两个尖利的角,在火光下闪着寒光,一个身着铁甲的人坐在这头巨兽背上的宝座上,方才说话的应该就是他。
可能是为了印证自己方才的威胁,象背上那个人做了个手势,又三郎的膝盖弯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他顿时跪了下去,紧接有人揪住了又三郎的头发,迫使头低了下去,露出颈部。
“我说,我说!”又三郎连忙高声喊了起来,,他的眼角瞥见一个汉子拔刀高举,显然只要那人一声令下,自己就会人头落地,此时他哪里还顾得上过去从久知家武士口中听过的那些东西,一边奋力挣扎,一边高声喊道:“不要杀我,我是久知家的足轻头,河越村的又三郎,我什么都说!”
“久知家的足轻头?”周可成上下打量了下跪在地上的那个倭人:“那河里的那几句尸体是怎么回事?是你杀的?”
“不不,不是我杀的!”又三郎听对方的口气似乎是要拿将杀人的罪状扣到自己头上,顿时魂飞魄散:“那几具尸体也都是久知家的,我如何会杀他们?”
“那是怎么回事?”
“昨日羽茂家出兵来抢割我们久知家的稻谷,两边白天在上游打了一仗,这些尸体可能是上游漂下来的。”
“哦,久知家与羽茂家今天打了一仗?”周可成又惊又喜,这倒是个出乎意外的好消息,他从象背上下来:“放开他,让他走近些!”
又三郎听对方的口气,不像是要拿自己开刀的样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磕了个头,上前两步又跪了下来:“小人与同伴逃散了,躲在芦苇丛里,害怕被羽茂家的抓住了,不想冒犯了殿下的,还请饶恕!”
第一百零三章审讯
周可成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又三郎,满脸尘土,嘴唇皲裂,俨然是个惊魂未定的逃兵,微微一笑向一旁的亲兵低声吩咐了两句,那亲兵便解开腰间的皮囊递给又三郎。
“我问你,羽茂家取胜之后,会不会乘胜围攻久知家的居城呢?”
“这不太可能!”两口清水下肚,又三郎的精神好了许多,他自然知道这伙人马来历不明,对自己的主家恐怕未必抱有善意,但自己的性命操于人手,由不得自己不说。再说自己不过是个足轻头,连最低级的武士都不算,也犯不上为了久知家赔上自己的性命。:“羽茂家这次来的人太少,并不足以攻下久知家的山城,应该只是抢割两家边界的稻谷。而且佐渡一国的形势也不允许羽茂家这么做!”
“哦?为何这么说?”
“殿下您有所不知,在佐渡国人众中实力最强的就是羽茂家,若是羽茂家抢割些稻谷回去也还罢了,若是围攻久知家的山城,企图将其吞并,那其他国人众就会一齐出兵的!”
听了又三郎这一番解释,周可成才明白了过来。原来佐渡一国虽然只有区区一万七千石的石高,但也是个袖珍版的小战国。作为大佛北条氏(大佛是北条氏的一支)的代官,本间氏在承久之变(1221年)时渡海前往佐渡,以佐渡守护代的身份支配一国,在接下来的百余年时间里,本间氏在佐渡岛上苦心经营,一边替大佛家征收年贡,一边将一族的庶子派到岛内各地担任代官,并将一国分为石田乡、波多乡、羽茂乡、久知乡、木野浦乡、大浦乡等,这些庶子便以他们担任地头的村落作为新的姓氏,好与原本的本间宗家相区分。眼看着佐渡一国渐渐成为本间一族的私有领地,就等着一个机会将自己的主家大佛氏踢飞,好把“守护代”的那个“代”字去掉。但让本间家督没有想到的是,后醍醐天皇起兵推翻北条幕府,作为北条一族的大佛氏也随之绝灭时,那些早已羽翼丰满的庶子分家们却纷纷起兵,与宗家抗衡,并从新建的足利幕府手中得到了安堵状,成为了与本家分庭抗礼的幕府地头。进入南北朝之后,佐渡岛上的战事愈发激烈,攻陷了宗家的羽茂家成为了岛上的最强,但却无力征服其他国人众,于是乎岛上各家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实力平衡,各家之间虽然烽火不断,但却没有任何一家能够通过吞并其他国人来壮大自己的实力统一全岛。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可成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会又三郎,在这个文盲遍地的时代,有这样分析和语言表达能力就是难得的人才了,若是就这么一刀杀了倒也可惜,他点了点头:“羽茂家这次出兵有多少人马?”
听出周可成有打羽茂家入侵军主意的意思,又三郎心中一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赶忙说道:“大概有三百军势,不过大半不过是抢割与搬运稻谷的足轻,真正可战之兵不会超过一百二十人!”
“那他们什么时候会撤退?”
“至少他们还要在上游待两天,那样才能把边界附近的谷物都收割完!”
“两天?”周可成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又三郎,突然笑道:“又三郎,你在久知家的俸禄有多少?”
又三郎的脸上一下子胀的通红,旋即便变得惨白:“禀告殿下,小人不过是个足轻头,最多减免一些劳役,连二驮二人扶持都没有的!”
周可成微微点了点头,他与本间氏康呆的时间久了,对日本的很多情况倒也了解了不少,所谓二驮就是两匹马驮着的米,大概240公斤,这大概勉强可以养活一个脱产成年男子修习武事,而二人扶持则是说按照一天五合米的标准发给他两个人的基本口粮,当然这点米肯定是不足以养活两个成年人的,可以认为是主家发给武士妻子和长子的伙食补贴,不足之处必须依靠家人参与生产劳动维持。这大概就是当时日本战国时期各家大名给麾下最低级的武士的俸禄标准,各地虽有上下浮动,但大致如此。又三郎连二驮二人扶持的待遇都没有,显然与久知家是没有什么主从的情分了。
“嗯,这么说来你与久知家是没有什么主从家的情分了!”周可成笑道:“那你是否愿意为我效力呢?除去这二驮二人扶持之外,你每年还可以有五贯的酱菜衣鞋钱!”
“五贯的酱菜衣鞋钱?”又三郎的呼吸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当时日本还没有自己铸造铜钱的本事,全靠从大明进口,铜钱购买力很强,按照后世流传下来的后北条军账记载,北条家津久井众的一员,鸟屋村井上一族的井上五郎左卫门,知行700文,总高1750文,换算过来也不过两贯钱。当时米价大概100文买1214斗大米,即便不算先前那些口粮,光是这五贯酱菜衣鞋钱的就能买六到七石大米,足够让一个四口之家一天两顿大米饭了。这个价码一下子就把又三郎对久知家为数不多的忠诚给冲没了,他赶忙跪下来磕了个头:“小人蒙殿下错爱,自当以死相报,为——”说到这里,他才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自己要投靠的新主家是谁。
“呵呵!”周可成看出了又三郎的为难,对一旁的亲兵道:“把火把举起来,把我们的大旗照亮!”
“是,大人!”亲兵应了一声,举起了火把,火光照在飘荡的战旗上,阴暗的闪烁。又三郎抬起头,看到一个熟悉的图样,他惊讶的张大嘴:“十六目结纹?”
第一百零四章夜袭上
“不错,正是十六目结纹!”周可成点了点头,对方认出这个图样他并不奇怪,毕竟眼下佐渡岛上各家国人追溯上去基本都是本间家的分家,自然家纹中都会保留这个图样。
“我等乃是本间宗家第二十一代家督佐渡守本间氏康大军!乃是为了恢复旧领的!”
“本间宗家?”又三郎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词汇,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您说的莫非是杂太城的物领家?”
“不错!”
“那,那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久知家呢?”又三郎小心的问道。
“呵呵!”周可成笑道:“这与你又有何干呢?”
又三郎一愣,旋即就明白了周可成的意思,假如自己成为他的属下,那自然久知家未来的命运与自己就无关了,假如自己拒绝,恐怕活不到关心那些事情的时候了。转瞬之间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小人又三郎愿意为您效力!”
“好!”周可成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你就是我的人了,告诉我那些羽茂家的叛贼在什么地方!”
夜鸦声声,让人无法入眠。
羽茂高信猛地睁开双眼,他感觉到背上满是汗水,将背上的衣服都黏住了,又湿又冷十分难受,他下意识的将手伸向枕头边,指尖接触到熟悉的刀柄,这才安下心来。
作为羽茂本间氏的继承人,羽茂高信并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即便是像他这样的高级武士,战国也是一个残酷的时代,屠杀、纵火、背叛、毒杀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其他国人众是敌人,羽茂一族之内又何尝不是敌人?父亲已经老了,早有退隐出家为僧,让自己继承家督的意思,但一日没有登上家督之位,就一日不能算数。
羽茂高信在床上深吸了几口气,心情也渐渐平复了下来,突然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好端端夜鸦为何会鸣叫,难道是久知家的夜袭不成?他猛地从草席上坐起身来,心脏砰砰狂跳:“来人,外面有人吗?”他的脚在寻找鞋子一边高声叫喊:“五郎、予一郎你们没有听见吗?”
帐外的小姓听到了动静纷纷起身,予一郎钻了进来:“怎么了?殿下,听见什么了?”
“乌鸦的叫声!”羽茂高信终于找到了一只鞋子:“你们没有听到吗?是敌人来夜袭了!”
“乌鸦叫声!”予一郎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哆嗦起来:“应该不会吧,他们白天刚刚打了败仗,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还敢——”
“可能是久知家,也可能是别的国人众!”羽茂高信终于找到了第二只鞋子,予一郎赶忙帮其穿上,又帮助羽茂高信穿上盔甲。羽茂高信一边拿起佩刀,一边高声道:“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来了,快都起来!”
号令还没有传下去,声音便穿过黑夜,陡然而至——这一次不再是不祥的乌鸦,而是刺耳的号角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转眼之间,整个营地都沸腾起来,所有的人都忙着穿衣服,拿起武器。羽茂高信走出帐篷,第二声传来,这一次不像是号角,倒像是什么巨兽的咆哮,直穿耳膜,动人心魄!
“停步,变横队!”刘沿水娴熟的发出口令,顺手将手中的火把插入土中,士兵们按照他的命令排成了四列横队,前面两排是长矛手,后面的则是两排铳手,铳手们点着火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臭味,那是战争的气味,死亡的气味。他咽了一口唾沫,检查完毕自己的部下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那个巨大的黑影,等待着发起进攻的号令。
“看来敌人已经发现我们的到来了!”周可成坐在象椅上,俯视着不远处的羽茂家营地。
“已经来不及了!”米兰达侧耳听了听,笑道:“发出进攻的号令吧!”
“不,黑暗对我们也不利,谁知道敌人的营地前面有没有壕沟和刺桩?”周可成转过头笑道:“疤脸,你的人在夜里也能行动吗?”
“当然!”疤脸傲慢的抬起头:“凯达格兰人的猎手隔着两座山都能闻到猎物的气味!”
“很好,你挑选二十个人,不要点火把,慢慢靠拢敌人的营盘,找到一个没有壕沟和刺桩的入口,然后举火为号!”
“明白了!”疤脸应了一声,转身离去,空气中传来高亢的土著语号令声。
“一个没有壕沟和刺桩的入口?你难道打算在夜里用那玩意?”米兰达惊讶的问道。
“没错!”周可成笑嘻嘻的拍了拍象背:“夜里有不知名的大鼻子巨兽冲入营地,四处践踏蹂躏,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的?我不但要赢,而且还要吓破敌人的胆!
“可是大象有弱点,比如说火!”
“不错,可在夜里举火就会成为弓箭手的活靶子,我觉得羽茂家的武士不会这么蠢!”
羽茂营地。
蔓草和泥土绊着他的脚,让羽茂高信的脚步有些踉跄,不过他还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充满自信:“不许举火,保持镇定!”羽茂高信一边穿过帐篷,一边高声喊道:“不用担心,黑暗里敌人也无法布阵,只要我们自己不乱,敌人自然不攻自破!”
当他走到营地边缘,听见外面的叫喊和灌木被踩踏的声音。不会超过三十人,应该是些袭扰的散兵,凭借多年的经验,羽茂高信迅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他走到栅栏旁,对予一郎下令道:“调二十个弓箭手过来,有人靠近就射!”
“是,殿下!”
第一百零五章夜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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