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者穿越了穿越者(校对)第5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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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之前为了支持北伐和失利之后的收拾残局,已经在这半年内,反复加征十几遍各种名目的捐课,已经达到了无物不可税,无税不逾年十数载的地步来。
  故此。
  现如今的东南诸道,除了正常的户丁钱和田赋,以及茶盐酒诸税之外,又有耗米、折帛、科配、和籴扽传统名目,还新增了前支、充桩、军纳、助饷等不定期追加的花样……林林总总已经达到了三四十种之多。
  以至于,如今当地的收税名目,都已经打到了田间青苗和瓦片上去,即所谓的芽钱和叠架钱。
  其中抽税之繁,就连流动性较大的苦力和水夫,这种社会最底层的卑微群体也不放过,同样要交所谓的“在地钱”和“定抽”,而且是过一地收一次。
  因此,我让人在当地临时征募一些搬运的脚夫,几乎是应者云从,甚至还有好些商人找过来送礼,希望能够抱团尾随同行。
  我之前还有些不太明白,东南之地应该没有什么道途的风险才是。现在才知道他们畏惧的是另一种比猛兽和匪类,更加穷凶恶极的东西。
  因为跟着我的队伍走,沿途那些官吏不敢随意敲诈和强征,而可以省下一大笔成本而已。
  事实上,道路上也偶有几个不信邪的人,或是没什么眼力的句营之辈,明目张胆的上来盘问和质询。
  但具体交涉的结果,就是被我的手下,以冲撞了国朝赐予的仪仗为由,剥光衣物痛打了一顿挂在路边的树上,自此前路就彻底消停了下来。
  也让我在地方官府中,留下了某种名为跋扈、骄横,不好亲善的名声和风评,也让我的旅途变得清静了许多。
  不过这与我何干,我的前程和考量,又不需要依靠他们,适当的非名反倒对于我这个位置有所好处的。不在地方骄横跋扈的,那还叫一方守臣么。
  这也多少可以掩盖掉一些东西,比如我所关心的地方情报收集。
  而在此之前,那些探亲回来的将士,事前亦有向我请示,希望将他们仅有的家人,转移到淮东的治下之地去安置,却是也有此般的缘由和考量的。
  而且根据他们的说法,在地方上,很多时候是一税多征而不给手凭,然后短期内不同的人反复再征。其中为了鼓励激发各级官吏卖力催逼收缴,又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倍实收之外的行政成本了。
  而据我所知,大梁并有这些地方时间尚短,又因为是江南全面易帜,而保全了原有的架构和现状的缘故。因此,目前也只是初步完成了,对于道府州县的各级官员替换,而在地方基层,几乎还是留用原来的一套体制和人手。
  故而,地方一些积年的老吏和豪强世家,几乎是换了个名头和旗号,就继续为新朝做事了,甚至连原本的号服都不用更换。
  而国朝显然也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好好的整顿和消化,就不得不强行运转起来为前方战事服务。
  因此留下的各种隐忧自然是不在少数的,比如人为造成的行政成本剧增什么,各种弊端和乱象,在上有压力下有对策的情况下,也就开始变得层出不穷起来了。
  而国朝新委到任的这些官员,同样也不是什么善茬。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捐输助国的恩旨,而破例得到官身的。因此在成色上就不免良莠不齐而泥沙俱下了。
  其中大多数所想所虑的,也不外乎是把之前跑官谋职的花销,给尽早连本带利的给赚取回来,而不是抚土安民之类吃力不讨好的勾当。
  因此,在这一点上与那些地方吏目,倒是形成了一致,故而经过上下层层催逼增殖之后,正所谓的“每摧一课而必十数倍其费”,在这种情形下,东南之地再怎么田土富庶而出产丰饶,也是禁不住如此折腾的。
  大户豪强固然可以贿买勾结官吏,然后向下转嫁负担甚至从中取利,但寻常人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转眼多年储集一朝尽空,乃至卖儿卖女或是举家出亡才是常态吧。
  说不定在导致这些地方百姓破家逃亡的中,亦有输供我淮东方面的一份子在内。想到这里,真是让人心情复杂而百味交加。
  同时也就更加坚定了我,培养起来一套拥有自己特色与理念,相应行政班底的决心。
  于是,我的随行虞侯们,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沿途的社会调查报告和民生评估,以及官府执行效率与行政成本的考察。
  不想,这又因此生出一场是非来。
  因为是非正式调查,所以我刻意放慢了行程,然后以寻访、采买、观览、联络地方等名义,将这些人手派出去。
  结果三天之后在湖、杭交界的武康县附近,新市镇停驻的时候,一名便服外出,籍着采买为由进行市面调查的虞侯,居然没有及时归还。
第555章
序间(十)
  武康县县衙,内堂。
  在海水升阳波拱万丈的老旧背景衬托,和一众戎服披甲的卫士簇拥下。我坐在正堂中,看着面前青蓝谁纹的官窑瓷盏,里面泡着的茶梗都已经没有热气冒出来了。
  而站在我对面的,则是个胡子像只老山羊一般,快要全部发白的青衣主簿,他脸上愁苦的皱纹都能堆在一起,夹死苍蝇蚊子什么的。
  而在我刻意制造的积威下,他也只会像磕头虫唯唯诺诺的应声。只是他的本地口音又甚是浓重,让人听的拖泥带水的不甚明白。
  我身旁负责问话的人,只是稍微严厉一点,就吓的跪坐在地上告求起来。让人很有一种自己成了反派角色的无趣和乏味。
  但他也就是本地所能找到,最高职介的身份了。面对上这么个风烛残年,说话都不利索的老家伙,原本我准备亮出身份,对当地官府提出严正要求的满肚子腹稿,也都大多没有了用处。
  但我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耐心的完成这点交涉,好为我在当地的放手行事而有所背书。
  至于本地的县令、县丞还有县尉,都不在本地,按照这位留守主簿的说法,新上任没多久的县令本人,据说在数日前已经去州府用事了,县丞也去了外县协调水利人役方面的事宜;最近一位的县尉,则带了大多数公人和杂差,下乡去催收征缴的名目了。
  因此,现在就是这么个看起来就是尸餐素位的糟老头子,以及小猫两三只的站班人员,在县衙里充着最后一点门面。
  看着他畏畏缩缩的在一份地方协力的公文上,抖着手慢吞吞的签押着,我不知为什么可以松下一口气来。
  毕竟这么一个看起来毫无威胁的老家伙,要是被我的人惊吓过甚,猝死当场那就不美了,反倒是一桩麻烦事。
  “拿上这些告帖,跟他们出去找人吧……”
  我吩咐道。
  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了大呼小叫的喧闹与嘈杂声,由远及近的大片脚步声之后,又变成某种明显而短促的惨叫。
  然后,是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撞击和震动声。然后一名满身是血的公人,跌跌撞撞的连滚带爬的。
  “早……早……造。造造反了……”
  他下的神志错乱而口齿不清地喊道。
  “外面全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昏死了过去,然后那些藏在私下厢房里的公差杂役,也像是阴沟里淹水的老鼠一般,纷纷慌慌张张的冒了出来,自发聚拢向我所在的内堂位置。
  “稍安勿躁……”
  我豁然站起来,举个手势让他们做好准备。
  “去查探是怎么回事……”
  随后,几名伸手矫健的卫士,就此打折檐下的斗拱,身手灵巧利落的攀爬上,县衙内厅的灰色瓦顶,用随身携带的晓咫尺镜,观察起来。
  随后我就知道了,却在官衙的所地遭到了围攻。而外面的街道里,已经被各种服色乱糟糟的武装人员,塞得满满当当的,他们打杀了门外的站班两名衙役之后,就开始合力撞门。
  作为颇为老久的建筑,县衙斑驳剥落的大门,也并没能够支持多久,就轰然在密集的捣打声中被闯开了。
  然后在某种大呼小叫的狂热中,这些暴徒几乎是一窝蜂的冲进了县衙正堂的前院。抢夺了排在外面的水火棍,锁链、枷具,已经一切能够看到的东西,然后又顺势冲击起二堂的内门来。
  不过这一次他们要大失所望了,因为相比老旧失修的前门,体积更小一些的内门之后,已经临时被各种搬运而来重物,所堆集满满的,不是他们一时半会,可以冲击的开来的。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来相互托举着,试图开始爬墙进来,这时第一波战斗,才真正触发开来,只听得短促低沉的啪啪声,那些在内墙上探头探脑的头和手,就在开瓤破瓢的红白迸溅中,纷纷栽落了回去。
  外面也再次大呼小叫起来,却是在大喊“有埋伏”“中计了”之类的话语。却又慌乱无比的相互推挤着,重新从大堂正前方,一股脑儿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十几具尸体,满地踩踏和丢弃的各种狼藉。就这样掉头跑光了,站在侧院厢房的阁楼上观察的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心情。
  显然是我按照以往敌人的水准过于高估了这些武装人员,这些显然都是些战斗力补给个位数的战五渣。
  这时,前往后门安排出路的卫士,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就在前门遭到攻击和突破,有被伏击吓退的同时。
  县衙中居然也有人偷偷打开了后门,将另一股武装暴徒也放了进来,虽然很快连同内应,被开道的护卫给击灭当场,但是县衙后门也因此被更多用过来的暴民,给层层重新堵上了。
  这时候,那些仓皇退逃出去的暴徒,似乎在街上又汇合了更多的大队人马,而重新恢复了信心了勇气。
  这时,城中已经是烟火点点冒起,而街道上此起彼伏的汇聚了越来越多呼啸声,虽然看似颇为惊人,但是对于我身边这些久经战阵,从尸山血海蹈出来的老行伍来说,却不过是清风拂面式的败犬之吠而已。
  因为,作为我们的对手,这些暴乱者弄出来的喧闹声既不整齐,也不够合力,更像是某种底气和自信不足下的,相互鼓劲和抱团,形成群体优势来惊吓对手的口号调子。
  虽然他们看起来人多势众,并且熟悉地利而有所准备,甚至还有不少被甲的身影,站在前头鼓舞着什么的。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就算我身边只有这点人手,也不是他们这群仓促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所能轻易啃得动的。
  更何况,她们没有任何战术和组织调度,就这么大呼小叫着,乱糟糟的堆挤在相对狭小的空间之内,再次猪突而入,甚至连准备和侦查的功夫,都直接省了。
  在墙头瓦顶冷静到无动于衷的静默中,耐心的等到那些暴乱者相互拥挤推搡着,气势汹汹的涌入正堂,两侧与厢房的间隔空地,也是最有效的杀伤射界之后,还之以劈头盖脑的弹雨如幕的热烈欢迎。
  霎那间成片的血花和红雾在人群中,层叠连片的绽放开来,密集堵在一起的人体,往往被一个弹丸同时贯穿杀伤两三具,才轰然滚罗拌倒成一团。
  仅仅一个照面的两轮放射,就打的这些突入前院的暴徒死伤过半,寻存下来的也是心胆惧丧的,拼命推搡践踏着喊爹叫娘,忙不迭的拼命往后退,留下院中遍地流淌的血水与尸体,以及犹在血泊中挣扎扭动,而惨号连天的伤者。
  拼命退到门外街口的人群中,已经有人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还有人悲悲戚戚的连片呼喊着某些名字。
  而我身边的卫士们,却还有些是无动于衷的,低头检查着武器和临时掩体,然后将一些收集来的砖石继续码好,就好像是刚刚完成一通例行的操练而已。
  对于他们来来说在临阵应变中,及时判断战场局势和捕捉战机,实在是再平常自然不过的事情了。然后我们轻易重新夺回了县衙的正堂建筑,然后用门窗改成的搭板,在瓦顶和内墙边沿上,重新构筑了居高临下的防线。
  其中他们唯一能够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就是乘乱就近投掷的一些砖石,不小心砸到一名护卫肩膀上,而略微红肿了起来。
  虽然那些暴乱者始终都冲不进来,但也把我们恰巧给堵在了里面。不过,我并没有太过担心,因为时间始终是在我这边的,我也不是只身前来的。
  至少一个火身经百战的精锐健儿,再加上几十条长短铳都对付不了,这么一群连刀剑都配不齐,缺少防护也没有任何弓箭之类投射武器的杂草鱼腩,那也基本只能找块豆腐一头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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