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4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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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有了相对充足的食粮之后就要在城门外开场放粥,一方面是收买人心,一方面也籍此招揽合用的人手;这同样也要周淮安去分心关注和甄别、挑选。
  诸如此类的需求林林总总的不一而论,都需要人来筹集和安排相应的计划日程。然后,周淮安发现自己有些尴尬了;正所谓是自己挖的坑得自己填,自己夸下的海口也得自己收场了。
  正所谓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他先从王蟠哪儿讨来了,小范围内征用一切人手和资源,而不受干扰的便宜之权;然后又从后队里挑出约莫五十个,在晚饭后的说古兼自诉小会上,表现的最是苦大仇深而平时做事最为坚决干脆,还要不怕血腥和肮脏的人手。
  先行一步划定场地和布置好相应的陈设和器材,调拨足够额夫役来进行改造和建设;然后按图索骥的派人控制和封闭住,那些城内富有人家的门房出入,而暂时将他们圈禁在家中只允许最基本的食水进出;接下来,就如后世那位伟人说得一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他专门组织安排了两只私下行事队伍;一只由小七手下二十几个少年人组成的市井普查队,专门散步到街头巷尾去打听消息;一方面是了解城中大多数产业的布局和归属所在,另一方面也是以寻访亲友为名,在妇女扎堆的水井、沟渠边上打听消息,主要是对城中一些名望人物的风评和口碑等。
  另一只则是由长相相对老实诚恳而让人容易亲近的士卒组成,他们的任务就是乘着放粥的时候,对那些底层人等进行抽查式的走访,以多加一碗粥水的代价,换取他们对城中大户人家和旧属官吏们的消息来源。
  由此收集上来的信息,虽然有不少缪误和夸大其词的存在,但是在许多样本重复对照的足够概率之下,还是可以交叉形成,这些城中有字号的大户、富家,或是其他有钱人家的基本分布和社会关系的脉络。
  然后,就是下一步具体操作的问题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作为系统性的抢劫和勒索的手段,很早就出现在了人类进化的历史当中了;在后世的经验教训看来,也完全可以做成充满艺术性和文化传统的事物;而直接明火持杖的破门而入,肆意打砸抢烧的威逼对方交出财富的方式,无疑是最低劣也是最没有效率和性价比的做法了。
  至于其中最高端的集大成者,无疑是后世的欧美列强国家,靠在第三世界国家累累尸骨上的红利,享受了几百年殖民时代和工业原始积累的好处之后,依旧可以依靠扶持傀儡政权和买办代理人来,继续在输出和保护民主、自由的旗号下,在所在国的经济命脉上吸血和撸羊毛下去;乃至丧心病狂的以正义和公理为名,在周边地区制造争端和热点,来迫使自己的同盟国家(小弟),支付驻军的维持费用和分摊战争军费,或者干脆以军火采购为名的定期上供和缴纳保护费。
  以上的种种方式和手段,无不是为了达到在普世价值的遮羞布和伪装下,更加隐蔽而稳定的长期抢劫、勒索下去的最终目的;而且,还有许多被收买和洗脑的无良文人、公知,为他们强盗逻辑和黑历史什么的,各种涂脂抹粉和鼓吹洗白。
  这才是强盗逻辑的最高成就啊。
  当然了,现在周淮安还没法做到这个层面和高度,就算是后世他所在的那个国家也远远没有达到;不过他完全可以退而求其次的,在历史经验教训上找一些成功的范例。也就是李自成进北京,大肆拷掠城中王公大臣富商大户的那套东西,改头换面之后拿来活现活用的删减版。
  至少在折磨人和审讯手段上的想象力,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义军,显然没有办法与周淮安这个叶公好龙式的现代人相提并论的;要知道,出于某种恶意趣味他甚至看过唐代流传下来的那本大名鼎鼎的《罗织经》呢。
  至于山羊舔脚心、夹棍勒头、铁板烧什么的都是小儿科了,比如以人体为素材的“蚂蚁上树”“鱼香肉丝”“宫爆鸡丁”什么的,才是切实有效既不威胁和伤害性命,又能达到最大的逼迫效果。
  就算审讯完没死的对象,完全还可以继续下一步的废物利用起来,之前在赵家寨的作为也不过时牛刀小试而已;现在有了州城这个更大的舞台,无疑可以得到更多的实践和发挥。
  比如作为一个网络军史宅,他也曾经读过《关于土地改革问题的报告》,并以此作为干货来打过那些,明明是苗正跟红的贫下中农后代,却总是数祖忘典的妄想着自己祖上是地主剥削阶级而生为少爷小姐们;靠对穷人敲骨吸髓家破人亡的煎迫,来维持着风花雪月的体面与无病呻吟的小资情调,却口口声声辩解说这一切是祖上勤劳致富的网络寄生虫、女权表、公知、果粉们。
第八十二章
公审
  循州州城,已经被清空了不少的大狱当中,布匹商李安平也在无比烦闷与焦虑的在走来走去,因为就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和他一样被关进来的豪商大户们,正在逐渐的减少和消失当中,显然他们已经做出了妥协和放弃了;而另外还有一些则像是死狗一样的在鬼哭狼嚎声中,被好好上了一番刑之后才拖出去的,却都是那些平时很有些为富不仁的名声,或是恶迹累累的风评,而落下的结果和收场。
  显然这些草贼先是封了他们各自的家门,又以盘查勾结官狗抗拒义军,以及包庇私藏官兵、土团残余的名义,把他们拉出来集中起来看押,完全是有备而来蓄谋已久的事情。而不是仅仅接着这个由头敲诈一番钱粮那么的简单。
  而李平安也隐隐有所耳闻,在草贼掌握的这些罪状当中,据说许多对方都是他们的家仆奴婢什么的,在那些草贼的蛊惑和胁迫下,给一一的纠举和揭发出来的,这种颠倒尊卑伦常的事情,也就只有这些肆意妄为的泥腿子,才能做的出来。
  那些草贼甚至还鼓励他们这些身陷囹圄的人来相互举告,来换取相对宽免的条件。于是一些互有仇怨和积隙的人,就开始各种倒霉而陆续开始进来作伴,又在这里相互的揭老底而让那些监管他们的草贼,很是看了好一番的笑话了。
  然而,李安平又有几分庆幸,自己长年寓居在外行商,与地方上头面人物的牵扯有限,最多是被分派过守城的钱粮;平日里对家里奴婢们也最多只是打骂发泄而已,却没有落下什么人命和严重的伤残,再赶出门去自生自灭;所以那些草贼倒也没有直接对他用刑或是拷打,而是一样样的将他在城中的产业具列出来,然后问他可以拿出多少身家来报效和义助这些义军“天补平均”的大业;只是他不能令对方满意的话,就只能饿着肚子并不给睡觉的慢慢艰熬下去;然后时不时的把他拖出去,作为陪绑的看着那些富人和官宦们,在套着头的证人指认下,供认出一桩桩积年日久,也许连他们自己都已经忘却的累累罪行来。
  而到了这一步,他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虽然才过了这几天时光,他好容易养成堪称富态的腰身,就已经严重的缩水了一大圈,富态的面颊也深深的凹陷下去;担惊受怕而单调枯寂的漫漫煎熬,也令他无比怀念起家里那舒适的床塌和随便倒掉的饮食,以及年轻侍女柔软的胸怀了。然后他终于决心从自秘密私藏当中,再拿出五百匹绢来报效对方好了,这样也许能换到一顿有着冰冷油腻鸡肉的饭食。
  ……
  而在州衙前的大校场上,同样也上演着一幕幕热闹非凡的好戏;只见在举刀持枪的义军将士维持的秩序下,无数的围观百姓像是人山人海一般的,将州衙的高阶上赝本用来张榜宣告的大台,给围绕着水泄不通起来,还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吼叫和怒喝声来。
  而作为实际的策划者和幕后的推动者,周淮安也站在州衙制高点的鼓楼上,摆开一桌子的酒食和一干义军头领一起,拿着此情此景且做下酒的佐味和背景。
  与之前人口少少的长乐县城不同,循州州城可是在户籍上足足有三四万长居人口的所在,而且这还是在账面上每家每户的主要家庭成员,并不包括那些老人和未成年的儿女,还有就是大量投身、寄附在豪族、大户、官宦和士绅名下的奴婢等隐蔽人口;可以说管控和治理起来的难度和复杂性,都比之前翻了不止数倍还多。
  再加上破城之后兵荒马乱而恐慌不安之下,除了最基本街头上的有限秩序之外,其他的公共运转和社会职能几乎是一片瘫痪的局面,到处是街市停顿而店铺关门,大多数居民也是紧闭门户不敢出入;方方面面处理起来也是千头万绪的,让他这个号称富有漫长历史经验教训的现代人,也不免要挠头和发慌好一阵子,才能找到开始处理的切入点。
  好在他有这套不知名附身系统的辅助运算和分析归类的基本能力帮助下,才不至于马上陷入手忙脚乱当中。
  要是按照义军过往流动性十足的传统和作风,他们只是短暂的过客而已,因此只要能确保最短时间内罗括到尽可能多的粮草财货和兵员,来扩充和壮大自己的队伍就行了;因此在方式和手段上,倒是不用怎么特别的讲究什么,直接拍人上街去找看起来最豪华最有钱的人家去征用或是套上一个协助官狗的罪名,直接抄家就好了。
  但是这一次王蟠显然是另有别想,而打算在着循州境内好好的修整和补充上一段时间,来消化和吸收怒风营这段时间扩充过快的实力;于是一度夸下海口而变相阻止了士卒们进一步抄掠行为的周淮安,就必须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答案来了。
  拷打和逼问出其隐匿起来的家产,还只是第一步的开始,因此,他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通过这次公开审判的行为,打破城中旧有尊卑使然的秩序和阶级,将那些原本凌驾于顶端的上层存在,给置身在万众汇集而成的怒火当中;而一步步拔下他们用奢侈优裕的生活,所营造、编织出来从容得体和尊贵天然的遮羞布,而暴露出与普通人无二的脆弱和无力,乃至不堪入目的丑态。
  这也是一个毁灭他们世世代代,用金钱和权势的关系网络以及为虎作伥的爪牙,所塑造、积累出来的事实和心里权威,的一个基本开端和渐进的过程。尽管,他也是赶鸭子上架的第一次操作这种事情。
  好在,这次仓促草就而成的简陋公审兼处刑大会还算是相对的成功,虽然还有不少的毛病和错漏;也失之于执行过程当中义军将士的态度生硬和手段粗暴,吓坏了不少人而多少起到反效果。并且台上相应的人手在结结巴巴宣读罪状的时候,还好几次紧张之下念错了词。
  但是仅仅是靠他安排了一些混人群中的托,负责起哄和诉苦开了个头和先例之后,那二十几个退出来作为靶子的大户豪强、官家的当主,在群情汹然的感染之下,差不多就被漫天飞舞各种石头和垃圾烂菜给淹没了;所以最后由站在各个边上嗓门特别大的军士,一遍遍的历数完了诸多罪状,给奄奄一息或是苟延残喘的他们当头一刀,倒就算是某种解脱了。
  而看着那些曾今高高在上的贵人和官人们,毫无形象的被折辱成屁股尿流后,又凄惨无比的死在形台上之后,在场大众众的气氛就不由的被点燃起来,而达到了一个又一个高潮;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气氛感染下怒吼着,咒骂着,唾弃着,就仿佛是在这一刻忘却了这些高不可攀的人儿及其所代表其的身份背景,在平日里是如何的敬畏和惶恐异常的令人望而生畏。
  然后作为他们的狗腿子和帮凶被押出来绑在桩子上之后,表现的就更加不堪了,屎尿齐流恶臭弥漫的有之,痛哭流涕的哀告亦是有之;只是他们死的就没有那么痛快的,而是让那些受过他们荼毒和残害的苦主,逐一上前拿着剪刀钻子镰刀等事物,有怨抱怨有仇报仇的一下下轮流慢慢的在哀嚎声中弄死在当场。
  而酒过半巡,周淮安在台上见到了满脸得色和兴奋的王蟠,看起来这种当众主持公道和宣判,这些高高在上富人、官宦的感觉,让他很是受用和开怀畅快。只见身披大氅而在甲兵环绕之下的他,大声的开始宣布着什么;然后一筐又一筐的铜钱给挑了上来,一把又一把的撒向了人群当中。
  然后州衙的大门全部打开来,又有一车又一车布匹和粮食袋子,还有抄没自那些官宦大户豪强士绅家的各种物件,给一车车的倾倒在了台子下面,这就是在群体煽动之后的现实利益收买和现身说法的刺激了;虽然着几十挑的铜钱看起来很多,但也只不过是州城所获总体价值的很小一部分而已,而那些布匹粮食、家什什么的,同样也是从这些人家宅和产业当中抄出来,一小部分最为粗重不值钱的。并且真正的埋伏和用心也就安插在了这些,明显带有个人风格和印记的家什物件上了。
  当然了,尽管这同样是周淮安的建议和策划,但是这种收买人心的场景他就完全没有兴趣露面和参合了。
  “他们就不怕……事后的报复和算账么。”
  这时候,已经是旅帅的老关却是不免提出个疑问来;因为按照他的记忆当中,义军在北地转战时也曾在民间大小一些大户,而散粮施财给穷苦百姓的;但是看起来显然都没有这次更加能够深入人心和打动百姓的效用,反而还连累了那些受过义军好处的百姓。
  “当然怕啊,所以我们要给推上一把。”
  周淮安却不以为意的道。
  “正所谓是除恶务尽,就看我们的后续手段了;”“反正只要把根子挖干净了,死人就没法卷土重来再做点什么了。”
  “这样为了事后的安危着想,就自然有人要跟我们走才行,”“不想跟我们走,也要担心官府回来的算帐,而往往由不得他们。”
  “此外,我们还可以拿出投名状的手段来。”
  “好好的分辨和处置一番,哪些究竟是真心投附义军,哪些是动摇苟且之辈。”
  周淮安又给他们细数了一些想法和方案。
  “果然读书很多的人,都是不同凡响的满肚子主意和心思啊”这一刻,在身旁的这些义军头目和将领导中,感受道的是一片深深的敬畏混杂着敬仰的眼色和神情。
  而周淮安此刻的感觉则是,果然后世的那位新中国太祖说的没错“阶级斗争一抓就灵”,他仅仅是略作尝试,就已经让这只义军和地方上的百姓,呈现出一往常不同的精神面貌与氛围来。
第八十三章
各般
  又过了数日之后,循州州城里已经恢复了基本的平静;就算是那些已经被清理得空空荡荡的大户宅邸,也已经重新那排上了新的临时住户。
  大多数人们被鼓动起来的狂热氛围和情绪最终还是会消退,而重新回到谨小慎微忍辱负重的日常当中去,但是造成的影响和连锁反应,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过,并且继续产生着各种或好或坏的效果出来。
  好消息是,在公审的消息传开并经过短时间的酝酿,或者说是相继有人回过味来之后,主动投奔义军的青壮数量大增;另外就是城中开始有人愿意和义军做生意了,从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接触和尝试,到堂而皇之的提篮挑担推车上门吆喝;虽然城中的官市、街市和坊市都还是依旧冷清,但是城郊的野市和城门外的早市,却是依旧慢慢的恢复起来了然后不那么好的消息是,因为突然暴增的投军人数,还有城中多出来需要赈济的人口,原本预期足够供应吃上大半年的粮草物用什么的,迅速缩减到了四个月内的消耗量上。
  还有潜在长远的副作用上,就是怒风营由此站在了当地所有士绅、豪族和富有人家的严重对立面上;虽然在此之前也是天然的对头和排斥对象,但是还带还有可以争取和交涉可能性云云。现在则是见面就是不死不休的高仇恨值敌对状态。
  主要是因为有足够的当事人供述和指征,又有家中潜在带路党和内应为止张目,在城内抄没大户和有钱人家的工作进行相当顺利,几乎可以用上天入地深挖三尺,连老鼠洞都无所遁形来形容了;另一方面则是周淮安特别借助了专业人士的技能,来找寻和发现一些被隐藏起来的线索。
  比如在清理牢狱的时候从里放出来,又被扣在义军当中继续赎罪的著名入室窃贼和几个老盗墓人;所以他们在刀子和赏钱的双重激励下,那些大户人家通常的隐匿手段根本是无所遁形的。
  因此除了被隐匿在各种房产和别业当中的粮食之外,最后翻找和挖掘出来的各色财货物资,甚至还要比明面上直接抄到的东西多少好几倍之多。其中甚至还有位数不少存放开有些日子的甲械和旗仗什么的,看起来这些被镇压、抄没和审判正刑的大户和豪商之流,同样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周淮安主导的新规矩当中,抄家抄出来的东西,也开始进行了三六九等分类和价值评估,像是粮食和财货、生活物资什么的统一归公,然后再按照需要划拨给提出要求的相应部伍;剩下的零散物件才是参与行事的将士们的个人福利;虽然在实际执行过程当中,并不是那么严谨和准确,也无法万全杜绝一些私藏小件财物的行为;但这还是在无形之间,也变相提升了周淮安所在后队的语话权和潜在影响力了。
  然后,他干脆又为此专门订了一个小小的规矩,允许这些营中的士卒,用手中掌握的多余战利品和其他用不上的物件,来交换一些后队生产的产品或是相应的服务;并且,以后队派出的流动服务和售卖大车,为最基本的中介和担保,就此形成一个有限互通有无的内部市场。
  至于最后剩下来那些比较粗重又缺少利用价值的物品,也没有直接放弃掉而是置之不管,而是让人直接丢在街头堆成一堆,让附近的贫民百姓想要什么自己去拿;至少,虽说他们不敢跟随义军抢这些大户家的东西,但是从街头拿走一些义军不要的“无主之物”,那就在心里伤亡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虽然这两者在实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而通过这个相对精细而周密的逐步分工与充分利用过程,王蟠为首的怒风营将领们,也由此认识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诸如抄家和吃大户什么的征收工作,同样也是可以作为一件相对组织严密而计划周全的系统性项目来运作的,已达到投入与费时最高性价比的效果;并且,他也由此打算以此作为成功的经验和范例,日后在军中各部慢慢的推广开来。
  用王蟠在专门招待亲近人等的庆贺酒席上,亲手给他敬酒而直言不讳的话说就是:“和尚啊,俺从来就不晓得洗城和吃大户,还能做出这么多文章和花样道道来呀。”
  “真是白瞎了俺们这好些年岁月了啊……都错过了好些个东西啦。”
  然后,他才看着一众心有戚戚然,或又是深以为同感的部下,由衷的回忆道。
  “须知晓,以前咱们义军破了城之后,都是放手抢他娘一番的先,”“有啥鸡鸭猪羊都通通宰了饱吃一顿肉食,再做打算呢”“有什么东西和进项,也都是混同在一处随便使用”“却没有你这般的精细规划和长远编排的手段。”
  “不愧是有见识的读书人啊……想的就是周全”好吧,为什么周怀安觉得这话很有点贬义的意味;不过,王蟠关于推广这种模式的这个想法,却被周淮安以运作还不算成熟,尚有许多对方需要应时变化和进一步改良为由,给建议暂时放一放了;当然了,事实上周淮安只是想籍此集中手中有限的资源,来锻炼出一只规模较小,却比较有执行力和综合应变能力的特殊队伍,为自己将来的预期计划打掩护而已。另一方面也可以通过这支特别队伍的存在,将这种临时的便宜之权,在自己的手底下给变相的延续下去。
  有的时候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上限和增益,可不仅仅体现在面对敌人的勇气上,同样也是可以表现在内部的执行效能和组织架构的加成上呢。虽然他身处的是普遍粗鄙不文的农民起义军当中,但是基础极低的起点也意味着,更大的改善空间和自由发挥的余地,乃至更加丰富无限的可能性和发展方向了周淮安甚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隐隐的成就感和乐在其中了。……
第八十四章
心事
  当头领们为多出来的额外收获,既惊且喜而心思纷纷的同时。已经进补为队正之一的成大咬,却有些意外遇上了来自老乡的招揽。当然了这几日下来,此般的事情并非是无独有偶的仅仅他这么一出;事实上,随着怒风营决定在循州就地重新扩充军制之后;除了那明显撬动不的直属队和学徒队,周淮安所带来的后队麾下兵员,尤其是看起来很有些实力而装备颇好的护兵队所在,也不可避免成为了某些人打主意的对象。
  虽然不能公开讨要人手什么的,但是私底下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诱之以利的“自愿”手段,却是已经纷纷出炉和各般上阵了;而作为其中唯二的资深头目之一,成大咬自然也没有可能幸免的。
  就在一处小小的酒肆,堆满了茄丁杂碎、烧莲藕、煎蘑菇、躁子豆腐、烤细鱼等七八样菜色,和一壶他家乡风味老梁黄的桌案上,这名与他同阶为队正的河南老乡路瘤子,也在殷情的举盏劝说着。
  “咬子啊,都是乡里乡亲,我也往直里说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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