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5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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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身为太平军委任的温州主簿兼淮南沿海游弋官孔利落,也有些不甘心的看着远方已经合流在一处的数面刺眼旗帜;以及身后拖倒旗帜和刀枪争相奔逃而走的人群,最后还是狠狠跺脚就此转身加入了这些败退的人流中。
第八百六十七章
战城南,死郭北(续)
  谁又能够想到孔利落费了好多天准备功夫,才将城内的守军给调出来的这场歼灭战,居然本身也是一个针对自己这边的陷阱和诱饵。而孙儒的蔡州军与宿敌刘汉宏的淮西军合流,也是让孔利落有些措手不及的事情。
  因此在这些多重因素的叠加之下,他就尝到了自己平生第一次的大败战了。哪怕他的军队中配属了相当比例的火器,但是在来自淮西军轻装掩袭的马队冲击面前,他仓促组成的阵列还是没有能够坚持到正面战场的回援和接应,就已经被冲垮了。
  就连他身边军旗和信号杆都被人砍倒折断了;而他也被人从马上掀翻下来。虽然在左右拼死护卫之下侥幸冲出一条性命来,但是对于其他正在围攻蔡州军部队的指挥,也就彻底泡了汤,而陷入到了无力挽回的崩坏局面当中去了。
  而在深陷敌围当中救了孔利落的命,还是靠那两门急忙放射的散丸,当场打乱和惊吓住了一边的敌骑,而让他能够在举目皆敌的情况下,询着声音方向奋力突杀了出来,而与最后一点城建制度的人马汇合在一起。
  对于是否能够逃脱敌人的后续追击他倒是不怎么担心,只要余下这些人手能够沿着漕河安然退到高邮湖畔,就能够得到来自太平水师的水面力量的支援。只可惜了那些跟随有年的部下还有被迫放弃的物资了。
  要知道,他部下主要战斗力的核心和骨干,都是来自当初在广府城中聚拢和收编的那些番生子,也就是历代外域胡商、番人,乃至各种行院中的胡姬,在当地留下(遗弃)的混血后裔。在广州易手之后这些流落街头的弃儿们,被在那位贵人的建议下被集中起来。
  其中长相上稍类华夏的,自然都被补充被收编进义军个营之中。而形貌上更类异族的,则是被另外编做一部,而历经广府之变那位贵人开始主政后,就辗转编列道了孔利落手下,成为了他行商和开拓域外的长期护卫武装,以协助他驾驭住那些外域就地招募的兵源所在。
  又经过这些年在域外各种武装冲突和遭遇战斗的损失和后续补充,才锻炼出这么一支名为“番外义从”的武装护卫团和精干战斗队来。如今在这里当场损失和溃散掉一大批,就算时候还能聚集回来一些,却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重新补足起来了。
  至于其他的物资器械倒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主要还是那两门来不及带走的小炮。虽然已经用铁仟定死了火门,就算是被缴获了也没法使用了;但光是那大百来斤的上好铸铁,难免让人觉得可惜和肉痛不已。
  作为太平军如今治下百余位州官(主簿)之中,屈指可数归化人出身的孔利落,自然也有相应的追求和指望的。只是随着那位大都督眼看越发像是上古“查士丁尼”大帝一般的缔造出种种的丰功伟业;而他想要自对方麾下脱颖而出,就此中土版“贝里琉撒”的指望,却是难免因为这一战失利再度遭到了挫折和打击。
  “我一定会回来的……!”
  在奔逃当中不断脱掉甲衣、袍服和大氅还有头盔和发巾,最后已经变得和大多数人一样难以分辨的孔利落,也在心中怒吼着:而在与此同时的山阳城下,难掩伤痕累累和疲惫之色却又精神振奋的蔡州军,也在某种兴奋和得色当中努力打扫着战场,时不时还因此爆发了数起叫骂和争斗的冲突。因为在他们的缴获之中,总能不断发现一些前所未见的好东西。
  无论是那些纸包的粗板糖和肉脯、鱼松,酱菜、梅干和压缩饼干构成的定额口粮;还是大桶装的酒水和茶汤,或又是背包里的陶瓶和竹筒装的荤素罐头,都足以让这些长期以来习惯了有事啃干饼,没事喝菜粥的蔡州兵,惊喜过望,而毫不犹豫的当场撬开敲裂了,囫囵用手这么抓着大吃大嚼起来。
  而身为蔡州军的将校们,也暂时放弃了对于这些士卒的约束和管制,将注意力给集中到了另外一些战利品上来;因为在这些“太平贼”之中所缴获的铁器比例多的几乎吓人,似乎每个贼兵身上都有好几件到十几件,大大小小的铁制物件。
  “我看这太平贼也不过如此而已,怎会令尔等如此束手束脚呼?”
  身为主将的秦宗衡,也志得意满的看着诸多缴获的军资器械,对着左右意味深长的蔚然道:“都说什么火器犀利,也只是占据了埋伏和偷袭的先发之势,一旦被马队掩袭近身了,也不过是一个脑袋两腿两手的凡胎肉体嘛。”
  “三率所言甚是。”
  “将军说得好。”
  最后,还是决胜都指挥使孙儒为首的本地将弁,多少有些底气不足或是强颜欢笑的勉强附和起来。
  然后,秦宗衡又看了看琳琳满目的刀兵甲械,却是从哪些棒槌一般的三眼铳和大口短铳一一略过去,最后落在那两门被破坏了轮毂之后横倒在地上,又被数十人力给套绳强行拉回来而沾满泥泞的小炮身上。只见他用力踢踏了两脚感觉纹丝不动,这才朗声道:“当初便是这玩意打破了我防阵么?倒是犀利得很,可惜放射的太慢了,一个照面就被人冲到近身了。”
  然而他又厉声道:“也是怪你们没看好手下的,事后连几个受伤的活口都不留,却让我哪里去找能晓得使唤这些家什的人手啊!眼下空有这百十斤的好铁,回头却只能拿去打炉化兵了。”听到这话,依旧低眉顺眼的孙儒背后几名将校,却是面面向觎的微微变色,又难免露出不忿颜色来了。要知道就是他们这些作为诱饵的本地人马,在大多数士卒不知情的情况下,出城与那些太平贼死战不退,才争取到了外援到来的决胜时刻。
  然而下一刻,因为原本职业缘故而在军中别号“木匠”的骑校尉马殷,却是不顾本包扎起来的血淋淋半个身子的伤势,而满脸阿谀之色的凑上到孙儒身边,恰到好处的遮掩住他们的动静和表情,卑声道:“实在是儿郎们被着玩意打的老惨了,一时发狠起来难免收不住手,千万请三率见谅啊。要不等追敌的人回来,说不定还有几个活口奉于三率鞍马下呢?”
  “也罢了。”
  见到他的这幅惨状和低姿态,秦宗衡却是在鼻中重重哼了一声,却是再没有继续借题发挥下去了。
  因为原本作为他得力部下的龙骧指挥使刘建峰,在眼见救援无望的情况下,居然带船上的残余人马重新渡水投奔下游的兖海节度使泰宁军地盘去了。因此,他在接机打压和分化这些外系将弁之余,终究还是要继续驱使和利用这些本地人马,来威慑和制衡刘汉宏的淮西军而不能凌逼过甚的。
  这时候就像是应他所想,远处再度飞驰过来高举旗标的一骑,而后又落马在秦宗衡的面前,却是负责与淮西军联络的校尉许德勋,只见他当即开声道:“秉报三率,淮西马队已经自追敌中转还了,即刻就要前来山阳会兵了。”
  听到这句话,孙儒为首的山阳诸将却是难免脸色再度一变,因为他们当初在广陵城下,就是被被正在与寿濠军对战当中的淮西军,合力夹击打的大败亏输而逃的。如今在击败了悲伤的太平贼之后,谁知道还会不会旧事重演呢?
  然而,就见似有所感的秦宗衡眼珠子一转,继续追问道:“那可还有说什么别的么?”
  “有的,有的,那领兵的蒋瑰声称,除了城下斩获要分成其六之外,还望三率尽快拿出当初邀约的担保之物来。”
  许德勋连忙开口道:“六成!!”
  听到这里,在场的山阳诸将不由再度有些难掩愤愤然起来;要知道最大的伤亡和代价是他们付出的,这些淮西马队只是冲了几回合,就想要分走他们所获的大半数了。然后,却被眼神晃动的秦宗衡抬手给按捺下来道:“就给他六成又如何,只是让咱们的人先行挑拣好了,剩下给人就行了……接下来,就该如约奉上诚意了……毕竟,日后保不准还要携手共抗太平贼呢?”
  说到这里,他突然喊了一个名字:“毕鹞子!”
  刹那间,正混迹在诸将当中自广陵投奔而来的昔日淮南左都兵马使,别号“毕鹞子”的毕师铎突然就浑身一个机灵张口欲说什么,就被来自身后骤然暴发的巨力,给灰头土脸的强行按倒在地上,又在左右退开的瞬息之间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被塞住嘴巴无法发声的毕师铎,不由瞠目欲裂的瞪向了孙儒为首的山阳诸将,却见到的多是一片闪烁顾盼和规避开的表情和神色。这时候,秦宗衡才慢条斯理的对他道:“莫要怪我,这也是为了大伙儿好;当初那刘(汉宏)雀儿许以暗中结盟的条件,便就是你们这些背弃过黄王的老兄弟、好兄弟了,看来他是打算向长安献上一份重礼啊!!”
  随后又有人陆续回报道:“留在城内的秦彦不知所踪了。”
  “那张神剑暴起杀了咱们捉拿的人手,就此冲出城去了。”
第八百六十八章
战城南,死郭北(续二)
  而在格外阴郁而冷风越显刺骨的天气下,河东道昭义军节度使的理所潞州上党城外(今山西长治县)。已经夺取了昔日昭义军下辖河北境内的邢洺磁三州,又通过收买和扶持的内应突破了井陉天险的成德军衙内都虞侯王镕,也志得意满的看着这座为四面林立的旗帜和阵营给围困的水泄不通的孤城。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从上党之地(盆地)北面泽州(今山西阳泉)派出的最后援军,连同带队的主将泽州刺史兼团练使李殷锐,都在琉璃陂一战被他前出的伏兵打得溃不成军,就此束手成擒于阵中了。因此在事后分兵前去夺取的他看来,兵力和防备无比空虚的泽州也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毕竟,前昭义军节度使留后孟方立及其弟弟孟迁在内的一众成年亲族,都伴随着昭义军的精华战力相继覆没在了长安之战当中。因此实际上城中就是被孟氏所驱逐,又在出征后重新被请回来的监军院使吴全勖,所扶持的从弟孟道为新留后,以及衙前指挥使奚忠信等人在主持局面而已。
  但是事实上,在王镕引成德大军兵临城下之前;上党城内已经有包括逃回来的洺州刺史马爽、都将马溉和袁奉韬在内文武部属,在与之暗通曲款或是讨价还价交涉起可能的投降事宜了。此外,他在磁州还得到了一个重要人物,就是曾经被孟方立所架空和驱逐的前任昭义节度使高湜。
  所以,在无论是大义名分还是实力优势兼具,又有城中诸多内应的情况之下,就算是眼下上党城中,尚有监军院使吴全勖等人想要拼死顽抗到底,他对于这座州城的志在必得也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就在城墙上一阵紧接过一阵的喊杀声中,满是风雨飘摇而人心惶惶意味的昭义军节衙内,同样也是一片萧疏清冷的景象。而在无所不在吹过楹窗梁柱间的呼呼冷风之中,新被推举为昭义军留后的孟道,也在脸色薰红的据案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直到厚厚的门帷和帐幕被人给掀了起来,一阵迎面的冷风吹得孟道不由一个机灵,身上的酒意也消退了大半数。然而他依旧醉眼酩酊的抬起头来,对着来人不由慢腾腾的开声道:“大郎,你怎么来了啊。”
  “大人,难道您就在此坐以待毙么?”
  被称为“大郎”乃是孟道的长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却生得英挺凛然的孟知祥,却是脸色不渝道:“那又能如何?你可知道这留帅又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他们逼着我坐上的……我还能怎样?若不应允了此辈,你我父子就连坐以待毙的机会都没有了!”
  孟道摇头晃脑的摆手道:“正因为如此,大人才要奋发作为,以为自救啊!”
  未及弱冠的孟知祥却是厉声道。
  “怎么自救?就凭你伯爷(孟方立)留下的这几个人,怕不是连节衙都走不出去?”
  努力睁开一条眼线的孟道不由呵斥道:要知道这节衙当中的将吏之属和奴仆下人能跑的都跑了,不然以他堂堂储帅之尊,又何须在无人服侍之下就这冷菜自斟自饮呢?
  “眼下便就不一样了啊!眼见得生死存亡之际,衙内将吏自然有的是想要随我孟氏,谋求一条活路之人啊!”
  孟知祥涨红了脸却踏前一步急切道:“又什么活路?”
  这下孟道顿然彻底从醉意中汗淋淋的清醒过来,就连手中一杯酒水金属倒在胡须和下颌上都浑然未觉了。
  “当然是拼力一搏,死中求活的路子了!”
  孟知祥毫不犹豫的应道。而直到这一刻,孟道才像是重新认识了一般的打量起自己这个未及弱冠的长子来半个时辰之后,正在点集城中丁壮和粮械的监军院使吴全勖,也带着一众随从踏入了看起来空荡荡的节衙后宅之中。他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穿堂过室越过多段回廊和门户之后,才出现在了孟道所在的起居楼阁外。
  在这里他也终于见到了一名守候在外,面上皱纹多得眼睛都要睁不开的老苍头,却不由嘴中嘀咕了起来:“这也太不像话了……人都到哪儿去了,好歹是一镇节衙的体面啊。”
  这时里间也终于传来了有气无力的传唤声:“留后有请吴都监,入内叙话。”
  面白无须而眼中血丝泛红的吴全勖,闻言不由皱了皱眉梢却是抬脚踏步走了进去。然而他径直穿过数重帷帐之后,却在装饰富华的内室里没有见到一手推举起来的留守孟道,却只有一张同样空荡荡的坐塌和吃剩的冷涎残羹。
  他不禁心中呀然顿又骤得一紧,毫不犹豫的飞快抬脚转身向外奔去,口中还尖锐的呼喊出来:“来人。”
  下一刻一柄从帷帐背后刺出捅入他后背的刀刃,就让吴全勖的叫喊变成了短促凄厉的惨叫声。刹那间他迸溅而出的鲜血沾染了一大片的帷幕,却又顺势卷裹着帷帐滚倒在地又努力手脚并用着向外攀爬而去,口中再度嘶声呼救道:“快来。”
  然后就见侧向梁柱背后举起一柄雪亮的大刀再度斩下;下一刻,吴全勖那个面白无须表情狰狞的头颅,就已然带着一滩血迹在地上滴溜溜得滚出了一大截。这时,满脸心有余悸的孟道才从后帐重新走了出来,木讷的看着已经身首异处的吴全勖,却是依旧难以置信这个在城中甚得人心,甚至一度被推举为代帅的监军使,就这么被自己的儿子带人杀了。
  而外间随之骤然爆发的刀兵交击和砍杀、惨叫声也渐渐结束。随后,就有都将马溉提着一个人头进来禀报道:“吴阉贼带来的监院兵依然尽数伏法了……还请留守示下?”
  这时孟道却是微微畏缩了下身子,而将目光投向了策划了这一切的儿子孟知祥,按照事先的约定有些结结巴巴道:“此……此……此间事,便有我儿代为全权处置了。”
  “谨遵大人之命!”
  孟知祥却是毫不犹豫的顿首应道又过了个把时辰之后,城外成德军大帐内主将王镕的面前,也奉上了一封来自城头上的投射寄书。他却是看完后渺然顾盼着向着左右慨然大笑道:“城中孟氏余党请降,只要保全举族身家性命,便就可以杀了守将而献城?”
  “恭喜都率,尽得上党之地亦”衙前将张文礼却是毫不犹豫的抢先喊出声道:然后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竞相附和道:“衙内真乃天命所归。”
  “此乃天助我军。”
  “成德万胜,衙内万胜!”
  因此在不久之后,顶盔掼甲的王镕亦是在大开的上党城东门外,下马亲手扶起了牵羊肉坦出降的昭义军留后孟道,又宽慰了几句一大片跪在在起身后的将校,这才引兵入城而去。随即又在某种哭喊和叫骂的喧嚣声中,开始了占领军对于失败者的例行清算和抄掠。
  既然作为泽路之地聚集了最多抵抗力量,也最为坚固的首府上党城都拿下来了,那将散布在上党盆地中的其他十几个城邑传檄而定,也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因此,这一刻王镕的心情无疑是欣然而快慰着,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的怅然若失。
  因为,这场攻伐的前期大部分准备,其实都是在他的父亲常山王王景崇的策划之下,早早就已经布局完成了;而他只要抓住机会按步就帮的出兵布阵,逐一收取胜利果实就好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舔了舔有些干渴的嘴边,想要寻找另外一些乐趣以为枯燥单调军旅之中的慰籍了。
  而左近的亲兵也早已经心知肚明的行动了起来,开始在新占据的后宅当中搜括那些战败者的家眷亲族,以为从中找出比较年轻貌美,而符合这位衙内口味的“奸细”来,以供帐下好好的审讯和盘查才是。
  然而,随后自北面飞驰入城的一骑,却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他派出的行军司马李蔼已经夺得了虚不设防的泽州(今山西阳泉),坏消息是,作为泽州连通晋中、太原等地的麓台山谷道和平城镇,已经被一支打着黑旗的军伍给抢先占据了。
  尽管如此,在派出援军之后的王镕也没有怎么太过在意,而在那些连夜举火持杖抢劫不息的将士声嚣当中,开始专心致志享用起了包括高浔、高湜、孟方立三代节帅留下的姬妾。然而,正当在温柔乡里尽情欢愉了三天的王镕,在夜里再度被亲近牙兵给唤醒的时候,却是得到了一个不择不扣的噩耗。
  原本身体有所好转的常山王、成德节度使王景崇,在后宅娱宴时酒后吹了风,居然再度病情加重而昏迷不起了。因此,留在当地的判官周式在第一时间就派出了许多波信使,快马建成前来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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