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残(校对)第608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608/746

  “唯有城西的通化、春明、延熹三门守备最为松弛懈怠;城头几不见多少巡哨,儿郎们都已然摸到了外门道内,依旧未有所觉。”
  “启禀堂老,上京城东南角的曲江池园与城外黄渠出口处的失修崩塌处,已然寻觅到了,只待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始作业了。”
  “且不要急于动手,免得打草惊蛇了。”
  听到这里,一直闭目养神的宰相郑畋突然开口道:“依旧按照议定的方略,削减羽翼而断其后援,再徐徐然图之……泾源、玢宁、鄜坊、延绥,都是有所心向朝廷的地方,即可征发民役、也可以获钱粮赡济。”
  “此外潼关、武关之贼窃据山河之要,分守关东、山南之孔道,亦是须得严防部署,多设寨垒营栅以为封堵一时。如今,这两关之贼尚且未尝有所动静么?”
  “回堂老的话,武关并蓝田城隘的太平贼甚为沉稳,无论儿郎们如何在城外挑拨、叫骂和邀战,都始终不为所动。”
  在场的一名军将连忙拱手道:“倒是且观潼关之贼行伍旗帜颇为凌乱,器械陈旧而士卒孱弱,然而据以雄关之险闭门不出,一时也莫能奈何之。”
  “这便足以。且派人射书去劝降潼关的贼将,只要愿意献城以投,便就许以藩镇旌节……蓝田峪、大昌关和蓝田(县)城内的贼军,皆依此办理。”
  郑畋再度开口道:事实上这也是最惯用的手段,在他这一路过来期间早已经以朝廷的名义,册封了至少十几个节度使和经略、观察使的头衔;甚至连那个半路投降于连云堡,并且带领官军骗开群龙无首,却依旧坚拒不退的萧关最后城防的贼将黄石,也得到了一个豪宋观察使的头衔和告身。
  当然了,相应的后果已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了。对他来说,只要官军能够在关内取得最终胜利,那自然就有时间和功夫去慢慢收拾中原之地,而逐一兑现这些封赏。如果这场集三川、河陇之力的最后反击也失败了,那决意与国同休的他,也自然没有那个机会去兑现了。
  是以此时此刻他心中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患得患失,反而更多是以身许国而名垂千古的慷慨决然,或者说早已经做好以国运相博的全盘打算,而相对的平静和坦然。就像是当年淝水之战前,布阵于幕府山上的名臣谢安一般……
  唯一可惜和遗憾的是西北的情况错综复杂,一番梳理下来之后却错过了前年,崔安潜发动代北、河东军试图光复关内的决战;不然以西北、剑南和河东三个方向合力发动之下,收复两京的希望和胜算自然大上许多……
  而在他心底最为警惕的威胁,则是已经席卷了大半南方之地的太平贼势力。因为相比空有新朝之名却没有多少权威,也难以合力共赴的黄氏大齐;对方才是真正拥有周密的章程和制度,并且以扫除天下旧有势力为基本主张和义理;如今已经蛊惑和聚附到大批的追随者,并暨此建立起各级地方官府,所谓真正的家国心腹大患。
  因此,对于太平贼方面许以官爵厚禄的效果,他其实并不抱有太大的指望。然而就算事有不成,多少也可以令其内部互疑、自相扰乱一时吧!这样就可以为官军争取到更多的开展布局的缓冲时间。事实上,相对于如今困守在长安城内的黄逆所部;他在关内后续的战略布局更多是针对,如今据有商洛——武关要道的太平贼。
  就在重新合眼假寐的郑畋,慢慢在脑中构思完善相应的战局布置,并且琢磨其中诸多细节上的可能性和变数之时,突然有前后两名身穿裘皮大氅的藩将,相继推帐而入的通报声却是让他再度惊醒过来。
  “启禀相公,在玢宁、鄜坊方面的回鹘军来报,发现大队贼军的行踪。”
  “启禀堂老,潼关城内有所异动,疑似有关东的敌援抵达了。”
  “好,正中下怀!”
  原本在假寐中还有些超脱清逸气度的郑畋,却是骤然变得威严深重而气势十足的不惊反喜道:“传我令下,东面的肃州游骑、甘州藩骑,鄯善部和凉州马队,就此放开华阴、郑县、新丰一线的大路,静候来敌吧。”
  “再令北苑的归义军本阵,末温十三部联营前出富平、美泉一线,准备策应回鹘军马;夹击来犯之敌。”
  “传令于阗、苏毗、吐蕃等三民部,并同西州、河州团结,佯攻于蓝田县城,凉州营兵移防白鹿原,以待大昌诸关内之敌来援;”……
  而在山南东道的金州,安康县境内,白雪皑皑山岭之间的方山关附近,石泉谷道里。作为太平军特殊客将身份李罕之打头,一支身穿片扎甲头戴夹耳帽做官军打扮队伍,也沉默而严整的行进在谷道之间。
  甚至,就连牵挽的坐骑和驮马;都被塞上了不能发声的口嚼,因此,在高山空谷万籁俱寂的一时之间,除了队伍行进的沙沙踩雪声和踏断雪下枯枝的脆响之外,只有雪花飘落的噗噗声和偶然积雪倾泻而下的哗啦声。
  然而身形彪悍而长相凶狠的李罕之心思,却是重新飘回到了之前;与刚从淮南境内转道回来,却又随即辗转奔赴山南东道,参与备战事物的旧部杨师厚,偶遇在樊城当中,而又得到语重心长的一番劝说和告诫之言:“大人,时代变了。这世道亦不同以往了。”
  “往昔操练一队矛手进退转向,须得半载功夫;善使刀排剑盾的熟手,则要一年光景;而阵前合用的射声之士,亦是不下于此。”
  “故而指如臂使的经制之师,须得打熬磨合数载,方能成军啊……然而今太平军的新式行伍战阵之法,只需操练多久知道么?”
  “寻常铳手只要三月,白兵亦须五月,而掷弹之士只要一个月啊!只消一声号令遂然成军,这是什么概念和成效,你又可知这时为何缘故?”
  “因为这些士卒前身,大多在营田屯庄内东练春操,早早就用农闲功夫习惯了行伍相关的阵型器械了啊!而这般的屯庄在四道十路,百余军州之间,无所不在、遍地皆是啊!”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就算是以往日朝廷、藩镇倾出的精悍之师,全力对阵杀败一支人马的同时,彼方却可以随时随地举发南方半壁之力,再增补上数倍、十数倍的人马来啊!”
  “更何况,太平军还有大小火器的催阵拔城之利,水军自走车船纵横诸水的阵容鼎盛与输送如潮;要说唯一有所缺憾的,也不过是南人缺少大马,而部伍多不善骑战的旧弊而已。”
  “然而,太平军已然在大江南北遍设厩场牧围,因地蓄养牛马大畜。如今有所欠缺的,也不是是操训和带领马队的人手尔。而这正岂不是我辈得以投身和报效其中,而追遂天下大势风潮的唯一机缘了啊!”
  又过了不知多久,就见前方不断走高向山的地势,突然就向下骤然一降而变得宽缓起来。而轮番走在最前一小队前哨,顿时有些猝手不及的相继失足,从满是积雪的坡地上跌坐滑落下去,而消失在李罕之的视野当中。
  然而,当李罕之为首的前队连忙赶上坡顶,却发现在宽缓的坡道下方的山谷折转处;赫然也刚刚冒出来一支身穿青灰色袍服,打着绣着不怎么规整“太平”两大字青旗的队伍;就这么与他们这支“官军”隔着谷道当中冻结起来的洋水冰面,面面向觎起来了。
  “吹号,跟我杀!!”
  下一刻,李罕之就当先怒吼起来:却是身先士卒的冲下坡面而去,这一刻他还怎么不会明白过来呢?这显然是抱着同样打算的两支敌对阵营人马,恰巧给撞在了一起。既然如此,也唯有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而对面那支“太平军”,稍后才恍然大悟一般的反应过来,而同样爆发出怒吼声来挥举着刀枪剑盾,在山峡之间呼啸如潮一般迎面对冲过来。然而比起首当其冲的李罕之更快接敌的,却是已经在雪坡上仓促具列成数排横队的铳手。
  他只听得身后一阵啪啪脆响,那些刚冲上冰面的“太平兵”,就相继突然如退到桩子一般的仰面栽倒、扑滚在了坚硬的冰层上,而变得稀疏错乱起来。
第九百三十章
按剑心飞扬(中)
  然而,当携行而来的三门短管山炮的轰鸣声,也开始响彻在山峡谷底之间的时候。就连身经百战而自认见多识广的李罕之,也要难掩惊惧和骇然之色。因为在炮声轰鸣之间,两侧山峡峭壁上的大片积雪,突然间就这么仿若飞瀑一般的滚卷下来。
  仅仅是几个呼吸系之间,就轻易在大片扑卷滚荡的风雪烟尘当中,彻底淹没了大半个厮杀中的冰面战场,也将那些尸横枕籍的血色斑驳,给彻底盖在了重归寂静的遍地素白之中。
  其顺着陡峭山壁而下的势头和冲击力之大,就连站在雪坡顶上掩护射击和牵制战场的铳手队,都被吹飞的七零八落而不复阵型了;而厮杀正酣身在期间的李罕之更是被迎面裹卷起来,又摔滚的七荤八素的而差点人事不省了。
  过了好一阵子满头满脸都是雪粒的他,才被后方站得高的友军给重新拉着拔拉出来;然而作为他们对手的敌军方面,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位于地势低处的对方阵容,几乎是随着一大段山谷低凹处的冰面,被彻底掩埋了起来。
  因此,在紧锣密鼓的抢救和清点完毕被波及的同袍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将那些同样被埋在雪里,只能慢腾腾挣扎出来,被冻成青紫颜色的敌兵,像是拔萝卜一般的逐一俘获出来。
  然而在喝了几口用来活络身体的烈酒之后,李罕之却是突然失声大笑起来。这种骤然兼徘徊于生死一线的感觉,居然让他觉得很不错,甚至有一种饮了醇酒而回味无穷的错觉。
  下一刻,就是兵指洋州州治所在的西乡城(今陕西西乡县)了。虽然接下来因为雪崩的缘故让路程变得颇费周折起来;但是真正抵达了西乡城所在秦岭巴山之间,一条褶皱带上的西乡河谷之后,事情有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了。
  几乎不用怎么叫门,位于蒿坪山下的西乡城里就自然而然的打开城门来,然后跑出一个青袍的官员来大声质问,怎么就这么快回来了。然后就被当面不由分说的裹挟着冲进了西乡城内,又一鼓作气抢占了城门诸要等处。
  这时候,城内的洋州刺史以下的官吏才反应过来;却又以为是军中发生了临阵哗变;居然还让人挑着酒水、驱赶着牛羊前来城门处以为安抚。李罕之等人也当场决定将计就计,收下了对方的东西却依旧占据着城门不动,又提出了更多的条件。
  然后,等到隔天重新清理了淤塞谷道的后续大部人马也抵达之后,西乡城上下才恍然大悟的惊觉起来,却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包括刺史宋珧以下百余官吏,连同城内尚存的两千多名团结兵,都只能做了瓮中之鳖。
  接下来,沿着西乡盆地相对开阔地势四出的太平军,很快就顺势拿下了洋州的兴势、黄金、兴道等其他三县城。而取下兴道县(今陕西)之后,隔着秦岭群山与之比邻的兴元府城固县,也仿若就在不远之处了。
  然而,这一段同样是也是山南西道和山南东道两大地域之间的要冲之处。遍地群山叠嶂而只有一条因为汉水支流兴水流过,而被称为兴势道的谷道与之相连;同时也是洋州与梁州/兴元府唯一往来的孔道所在。
  而位于兴势谷道出口处的城固县城,北依秦岭南麓,南屏巴山北坡,中纳汉江平川,最早可以上溯至战国世代秦灭蜀期间,由左庶长司马错分兵所筑的军寨;因此夹山临川,可谓是地理险峻的所在。故以“山城险固”而得名。
  而且因为数年被太平军攻陷过一次洋州西乡城的缘故,兴元府方面在这条狭窄孔道当中,又依托山势开阔处赠筑了好几道作为关卡的寨垒;因此,想要逐一拿下来,就得依托山势逐段的仰攻过去了。
  随后,在比邻谷道的兴道城内军议上,作为这路偏师统将的后厢郎将郭言,不由顾盼左右道:“这么说,只能做好攻坚的准备,等待器械运上来再说。”
  “谋以为,还可以试一试出其不意的手段。”
  旁观了好一阵子的李罕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一路相处过来,他只觉得这些太平军将固然甚有章法和手段,在很多事情上只要遵循住底线就很是省心省力,但也实在是太过四平八稳了,有时候稳健的一点儿就连奇兵制胜的风险都不想冒了。
  “李参将的意思是,打算故伎重施么?然而洋州既下,兴元府那头怕不是有所警觉了?”
  郭言不由转头过来和颜悦色道:“自然并非如此,重新扮作官军自然不成;但若是告警和求援的信使呢?”
  李罕之沉声道:“某听城内俘获说,这洋州本地的将吏兵马,与那兴元府内的外来兵马其实并非一路:而兴元府内的外来兵马,又有旧日荆南军和南下的尚氏部属之别呢!此事当有所文章可做不是?”
  “那李参军可有什么详细章程和打算呢?”
  郭言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要想尽量建功的心思占据了上风。
  仅仅是新的一天天色刚蒙蒙亮,浑身浴血的李罕之就站在了兴势道中的第一处关垒,瓶口寨的墙头上。而另一名同行的校尉颇为恭敬的拱手道:“依照参将的计策,寨中共计五百一十六人,一个儿都没有跑出去。”
  “好,那咱们补充下器械,就可以再接再厉的炮制下一处了。”
  李罕之断然挥手道:接下来的大半天时间里,兴势道内设置的平夷寨、乱山寨、曲坡栅等七座木制、土木、木石搭建的关垒,就在这一伙轮番抵近的“报警信使”面前,相继被里应外合投掷的火器给逐一攻陷和夺占了下来,前后斩获和俘获的守兵已达一千二百余人。
  但是在靠近兴势道西北向出口的最后一处城寨——天盘垒时;却是因为久战疲惫而有所失手,让掩藏在路边山林中的暗哨,给点燃了山腰上用来告警的烽火。结果,这一小队“信使”在靠近天盘垒脚下的路口时,被居高临下的一阵乱箭给射回来。
  就连,带头的李罕之也难免中了一箭;不过还在太平军提供的布面甲,既能保暖也足够结实耐用,钉在在他臂膀上的箭矢也堪堪只穿透布面下的衬铁和篷布套衫,拔掉之后只留下一点点的皮肉刺伤而已,贴块预置药包上剪下来的白药膏,就基本毫无妨碍了。
  而后,李罕之才注意到了这处天盘垒的主体,居然是设立上数十丈高的山间突出岩盘上,三面尽是陡峭的崖壁,唯有后方隐隐一条小路盘旋而下。这时候,天色已然慢慢黑了下来。他们也之好后退,与负责支援的选锋队汇合待机。
  待到了半夜里,在作为临时宿营的一处山壁凹陷处。听着雪花掉落的沙沙声,篝火堆里煤球和木柴燃烧的筚拨作响;裹在厚实的夹绒睡袋而靠坐在绒毯上的李罕之,却是有些夜不能寐。心中却是往复回味着在天盘垒前受挫的点滴。
  越想就越有些烦躁起来,不由松开相对暖和的夹绒睡袋,而披上更有安全感却难免硬邦邦生冷的布面甲。那种彻骨的森冷让他有些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激灵着清醒过来。下一刻,他突然就听到了与茫茫一片雪花掉落声略有不同的动静。
  那是与普通野兽踏断枝干完全不同的感觉;更何况,外围雪地里还布置了树枝削尖的签子,绑上了带铃铛的细线;怎么可能不被触发响动起来了。霎那间,李罕之就拿起一支小旗,在火堆上撩燃之后,就骤然拨开帐幕对着黑暗全力挥投出去。
  而他这一番动作,也足以让同帐的将士惊觉起来,顿时纷纷抄拿兵器而往身上披甲。下一刻,就听到燃烧小旗投出的方向,传来压抑不住短促惨叫和惊呼声。这就像是一个万籁俱寂雪夜里的突发警号似的,霎那间这处山壁营地就顿然炸醒一般的沸腾起来。
  一时间,只听得激响的哨子声,从帐篷理直接向外放射的铳击声,刀剑交击的脆响,砍劈在肉体上的惨叫和哀鸣,障碍物被推开的翻倒声,帐篷顺风点燃起来的呼呼声,激荡而炽烈的嘶喊和怒吼声,此起彼伏的交替在这处山壁营地内外;而随着几枚专门用来纵火的火油弹;从营地最内侧飞投到了外围的那一霎那,在点燃了几个凄厉呼号、惨叫身影的同时;也在闪烁的火光之间,照出了三五成群杀入营中的敌军,有些惊慌失措的形貌……
  然而他们已经失去了乘夜潜袭的突然性,面对的也不再是那些容易哗营和惊散的对手,更被从所未见的火器打乱了势头和节奏……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山壁下乱战的一切就已然重新尘埃落定了。
  前来夜间袭营的敌人大概留下来上百八十具的尸体,以及十多名受伤的俘虏;只有少部分人在火铳放射的追击下,不管不顾的重新逃回到雪花纷纷的黑暗中去。而经过小半宿的厮杀而难免伤口再度开裂泌血,而眼睛通红神情亢奋的李罕之,却对着左右跟随的将士们鼓动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可有人愿随某来个大的。”
第九百三十一章
按剑心飞扬(下)
  待到天明时分的淡淡晨霭中,统将郭言带领本队也赶了上来之后,却发现足容一团选锋之士的山壁营地里已然空了大半。询问起来留守的人员才知道,其他尚且完好的士卒,都随着李罕之连夜出击,号称要去反袭天盘垒了。
  郭言闻言不由当场大惊,连忙下令抬上分解成数大块的短山炮,带队沿着大片错乱踪迹一路追寻而去,一直逼近到了天盘垒所在的崖壁附近,这才惊觉起来高耸的天盘垒上,已然是笼罩在隐隐厮杀声中而点点烟火四起了。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608/746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