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桥第6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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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水轮流转,苦果该自尝。
  原本就是脱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却演变成了这般这般场景,男人的身影一点点慢慢地挪出视线,陈鸾终于忍不住伸出右手,微不可闻地诶了一声。
  只是除了她自己,没有旁人听见。
  他们每回的争执,分明都是因为再微小不过的一件事,可又不全是因为事情本身。
  按时喝了药,陈鸾的小腹只有些坠坠的隐痛,比早间那会无疑好了许多。
  天很快暗了下来,陈鸾心底存着事,用了晚膳后沐浴散发,她坐在铜镜前心不在焉地瞧着镂空窗外被灯火照亮的小路,再一次开口问:“皇上现下在哪?”
  流月和葡萄对视一眼,前者斟酌了下言辞,皱着眉忧心忡忡地开口:“娘娘,皇上在养心殿呢,您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便去看一眼吧。”
  葡萄接着道:“娘娘您不知道,皇上得知您疼得晕过去之后,连早朝都没议完便赶过来了,又从巳时守到了申时,午膳未用,冰盆不让放,就连娘娘喝下去的药都是陛下亲自喂的呢。”
  流月年长,她先是瞪了葡萄一眼,轻声呵斥道:“娘娘跟前,哪有你这样说话的?”
  而后,她还是对着陈鸾温声道:“娘娘,您还是去一趟吧,皇上在等着您呢。”
  陈鸾睫毛狠狠地颤动了几下,而后猛的闭了眼,葡萄适才说的那些,是她从没有想过的,但这些东西一下子被剖开了掰碎了摆在她面前,她竟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事,是她的错。
  一片好心结果还要被她气走,以他那个脾性,言出必行,日后当真再也不踏足明兰宫也不是没有可能。
  陈鸾到底还是没去。
  夜渐渐的深了,天气凉了下来,她躺在软榻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飘动的床幔,翻来覆去毫无睡意。
  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她却觉着哪哪都不对劲极了。
  睁着眼睛想了大半晌,陈鸾终于明白哪里不一样了,她习惯了一睁眼就瞧见明黄色的流苏络子,也习惯了身边男人火热的温度。
  月光如烟雾弥漫,如轻纱笼罩,陈鸾蓦的从床榻上起了身,手脚冰凉,开始为自己套衣裳,也没惊动旁人,只和流月和葡萄说了声想出去走走散心。
  流月不放心:“娘娘身子弱,这夜风又刮得厉害,若是染上风寒了可怎么办啊。”
  更何况这天彻底黑了,若是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主子,那她们伺候的也是难逃其咎。
  陈鸾勾唇浅浅地笑,摆了摆手,道:“不会出什么岔子的,等会便回了。”
  她态度摆明了,葡萄和流月也不好说什么。
  回环曲折的宫道幽暗,两侧的红墙绿瓦失了白日里昭昭荣光,变得收敛而沉静下来,迎面而来的风吹起了她的一侧衣角,倒是将她吹醒了几分。
  明兰宫与养心殿隔着并不远,哪怕她走得这样慢,也在一盏茶的功夫后到了养心殿的大门口。
  守在外边的是常跟在胡元身边的小太监,模样瞧着颇为老实,脑子却极为灵活,早就将这宫里的形势摸了个清楚。
  实则也没什么可摸的,毕竟这偌大的后宫,也只有一个皇后,还被皇上那叫一个如珠似宝的捧着,旁的美人看也不看一眼的,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陈鸾很顺利的就进了养心殿。
  小宫女进来撤换了她喜欢的熏香,陈鸾下意识地皱眉,细思之后才发觉,莫说在明兰宫,就是现在的养心殿,也多是以她的喜好为主。
  茶是她爱喝的茶,香是她爱闻的香,就连那扇价值连城的屏风,也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被换了下去。
  这些,她以往都没有注意过。
  男人还在前边议事,陈鸾放了半面帐子下来,而后躺到了床榻上,熟悉的龙涎香充斥着鼻腔,陈鸾喟叹一声,终于能合上眼。
  纪焕议事回来之后,养心殿一片清冷,他先在椅子上坐了会,揉着眉心疲惫倦乏,声音却仍是颇具威严的,他沉着声问胡元:“那边如何了?”
  胡元连忙接道:“这个时辰,许是已经睡下了。”
  纪焕便起身到窗子前看了会夜色,双手负在身后,沉默片刻后又开口道:“让那边多看着点,药每日按时送,多提醒几次,她惯爱耍性子,这事由不得她自己。”
  男人低沉的声音似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淌进陈鸾的耳朵里,烛火幽帘,她竟觉着在做梦一样。
  纪焕沐浴更衣之后,胡元进来熄了灯,黑夜静无声,他才躺下去,一双手臂就从背后缠了上来,女人身上熟悉的桃香一缕缕袭来,男人的身子陡然僵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没有车的言情不完整(狗头)压抑住蠢蠢欲动的小手。
第59章
  在那双纤柔手臂环上来的时候,
纪焕的神情冷到了极致,才要怒斥出声,便被那一缕幽幽桃花香安抚下去,
僵硬的身躯悄然放松。
  同床共枕数月,他熟悉小姑娘身子的每一处,
更遑论鼻尖还萦绕着那每每勾得他欲罢不能的桃花香。
  “你怎么来了?”纪焕半坐起身,
将侧躺着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跟前,神情晦暗复杂。
  一片的静寂无声里,
陈鸾一只手轻拽着他雪白寝衣的袖口不松,
也不说话,只是抬眸与他对视,借着外头仅存的一盏烛火,纪焕恰能看清她眼里的粼粼水光。
  像是一个小勾子,能勾出男人心底所有的柔软与怜惜。
  纪焕忍不住想,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女人,分明她前来服软,
还未听得她开口说半个字,
他险些就要将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了。
  他心底叹了一口气,
温热的大掌抚了抚她纤瘦的后背,透过一层单薄的衣物,
分明摸到了一根根骨头,他忍不住皱眉,声音严肃了几分:“太医开的药,可是按时吃了过来的?”
  陈鸾如实点了点头,
小脑袋一啄一啄的,难得的乖顺模样,纪焕心尖点点发烫,俯身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尖,到底有些无可奈何地低叹一声:“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男人夜里歇息时不喜灯火通明的照着,因此此时的养心殿仅剩一盏不明不暗的雁足灯燃着照明,陈鸾垂下眼睑,环着他腰的手臂力道更紧了几分。
  “对不起。”她抿了抿唇,与男人幽暗不见底的剑眸直直对上,模样十分诚恳,许是觉着这样一句太没头没尾,她又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那会只是睡糊涂了。”
  “你别难过,我要说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陈鸾第一次跟人解释,一时之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才好,倒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纪焕在见到她的时候便有所预料,但依旧为这番话而动容,他冷硬异常的棱角似被春水浸泡过一般,变得格外柔和起来。
  “嗯,我不难过。”男人细细地勾勒描摹她优美的唇形,将梗在心里半晌的事一笔带过,继而问:“肚子还疼不疼?”
  陈鸾摇头,伸手覆上他苍劲有力的手掌,眼神闪烁几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那你还生气吗?”
  这问题一经问出,倒叫男人愣了一会,旋即将她拥得更紧了些,他的下颚磕在她的发顶,两人离得这般近,就连心跳也是一样的频率,像是浑然融为一体般。
  “就说是个傻的。”纪焕闷闷发笑,“哪里舍得真的与你置气?”
  陈鸾一直皱着的眉终于舒展开来,她浅浅地笑,露出两侧小梨涡,一双如玉藕的长臂环上男人脖颈,似水蛇一样的柔,顷刻间就叫男人的身子僵了个彻底。
  素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不堪一击的被击碎瓦解,男人眼底幽幽蹿出一团黯淡的火苗来。
  小姑娘虚虚的挂在他怀中,那两条胳膊看着使了些劲,却还是娇娇弱弱的,仿佛一折就断,可偏偏他享受得很,视线从小姑娘艳若芙蕖的小脸上落到了锁/骨处,继而停在了那不堪一握的楚腰上。
  纪焕尚是皇子时,也听过男人间常说的一些荤/话,都说女人的腰,夺命的刀,那会他实在是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这会却奉为真理了。
  当真是勾魂夺命的刀。
  只是今夜无福享受,他也只能干看着苦笑,将小姑娘哄得昏昏欲睡了再轻手轻脚出去外头冲个冷水澡。
  陈鸾这回睡得很快。
  纱帐随风而舞,整个皇宫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只待晨起的第一缕霞光升起,万物复苏。
  这样的安静,没能一直维持下去。
  外头的走动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杂,陈鸾睡意朦胧睁眼,推了推睡在外头的男人,而后将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含糊不清:“你去瞧瞧。”
  这蛮横的小性子,倒像回到了从前那段时光一样。
  纪焕无声无息地睁眼,将锦被拉到小姑娘脑袋以下,继而翻身下榻,朝着外头道:“何事?”
  胡元在外头来回走动,正急得直跺脚的时候,终于听见了万岁爷的声音,当即面色一喜,轻手轻脚推门而入,神情严肃,目光半分不敢乱瞥,恭恭敬敬如实禀报:“皇上,方才侍卫巡逻,路过妙婵宫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声,他们忧心公主安危,于是上前相问,竟……竟在公主偏殿发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
  胡元捏着拂尘的手全是细汗,他咽了咽口水,顶着倍增的压力接着道:“同样衣衫不整的还有伺候公主近身的大宫女。”
  “奴才方才亲自去看了,才发现那男子是晋国的皇太子,皇上您看……”
  他实在不敢再说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陈鸾与纪焕到了妙婵宫的门口,伺候的宫女太监以及深夜巡逻的侍卫跪了一地,只是纪婵没出来,袁远也没出来。
  夜风徐徐,全然不似白日那样闷热,陈鸾行得快,三步做两步就进了内殿,主座空着恰巧留出了两个位置,而袁远与纪婵相对而坐,地上跪着面若死灰的大宫女巧巧。
  一时之间,众人面色皆算不上好看。
  伺候的人皆被挥退,这殿里便只剩下他们相熟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外加一个无声缀泣,衣衫半解的巧巧。
  “说吧,怎么回事?”纪焕将殿中场景尽收眼底,而后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袁远,漠声发问。
  袁远面色铁青,眉心上青筋跳动,目光却死死的落在了纪婵的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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