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建大顺朝(校对)第22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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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甲胄沉重,他依然决定穿着这身铠甲去检阅士兵,因为三年前自己就是穿着这身铠甲将李自成打的大败,只剩下一十八骑逃入深山,这场大胜是他一生中第二个高光时刻,第一次,是在黑水峪大败高迎祥,将他活捉,献俘阙下。一名将领一生中有两次这样的胜利,就足够骄傲了,可以吹嘘一辈子了。但对孙传庭来说还不行,他还要再次上阵,打败第三个对手,比他年轻将近三十岁的一个青年,叫范青。
  他感觉亲兵在用力勒紧腰带,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伸手摸摸腰带,猛然醒悟,自己瘦了这么多么!是啊!胸口、后背、腰腹间以前都是硬梆梆的肌肉,现在都不见了,他的身体就如现在的大明朝一般,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外面看着雄壮威武,实际上,已经老迈不堪了。
  他微微叹息,这都是三年牢狱的结果,如果这三年自己不在牢狱中度过,而是一直在陕西练兵,焉能让这些流寇坐大,什么李自成、范青早就成了阶下囚。他十分懊恼,但他非常忠君,并不怨恨崇祯皇帝。他只怨恨当年进谗的那几个小人,还有自己的命运不好。
  帐外传来呜呜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孙传庭把佩剑戴好,收回思绪,大步走出军帐。这是出潼关之前最后一次检阅了,虽然练兵时间很短,但他希望这些士兵可以与流寇一战,毕竟他们还是秦兵。秦人天生就是战士,他一直抱有这样的信念。
  号角铮鸣,高亢的声音充满了压迫和催促的感觉。校场上的校尉在大声呵斥“快些,再快些!督师大人检阅,你们都给我好好表现,别磨磨蹭蹭的。”
  数万名士兵跑到校场中,虽然事先演练过几次了,但仍然有些混乱。直到孙传庭大步走入检阅台,校场上的士兵才刚刚站定。
  孙传庭表情威严的扫视校场上黑压压的士兵,从外表上看,这些士兵同以前他带过的那些兵没什么不同,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兵似乎缺少了一股锐气!是了,他们的眼神不够锋利,不是在战场上舍命拼杀过的战士,没把锋锐的武器刺入过敌人的肚子,也没听过敌人临死前的惨叫哀嚎,更没感受过,敌人伤口中的热血喷溅到口中,那股腥热的味道。所以眼神中没有那种老兵的杀气,看起来畏畏缩缩。
  孙传庭微微皱眉,他目光转到身边的众位将领身上,按着职位高低,依次是副将高杰、白广恩、左光先、郑嘉栋,偏将若干,也有十几人。这些将领的面孔都十分熟悉,都是陕西将领,三年前都曾是自己的麾下,按理说,这些将领还在,他应该感到安心,但他却不知怎么,总觉的这些将领似乎也与以前不同了,好像也失去了锐气,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开始吧!”孙传庭发令。
  “接令!”副将高杰接令后,再给旗牌官发令“检阅开始!”
  旗牌官站在高台上,数万士兵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静静的等他发令。
  只听又是一阵呜呜的号角声,随后旗牌官红旗一挥,口中大呼道:“前队变动!”只见校场上的士兵开始骚动起来,前列的士兵纷纷转移位置,向两侧奔跑,开始还像模像样,比较整齐,可是跑到侧翼的时候,已经是列不成列,行不成行。
  旗牌官继续指挥,手中各色旗子摇动,口中同时呼喊,“扬黑旗,后队变动!”“扬青旗,左队变动”“扬白旗,右队变动。”
  几面旗帜不停变换,各个队列前进或者后退,向左或者向右。越到后来,整个校场的队列越散乱,没有一条队列是齐的,不是歪了,就是斜了,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歪歪扭扭,散乱不堪。
  孙传庭目光冰冷,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对眼前这群士兵的演练很不满意,但他不想大声呵斥。因为负责训练士兵的是副将高杰,他现在很倚重高杰,自从把不听话的贺人龙给斩首之后,高杰就是他的最亲信将领了。
  好不容易等到检阅完毕,步兵退场,随后进入场地的是火器营。原来的计划只是这些火铳兵、炮兵排列走过检阅台,就完事。可当这些拿着火器的士兵从台下走过的时候,孙传庭忽然改变主意道:“摆上标靶,让这些士兵实际操练一下。”
  负责火器营的是副将郑嘉栋,他听到命令,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不过还是下去准备了。
  片刻功夫,校场上摆上了标靶,郑嘉栋率领几十名火铳兵过来,站好位置,请孙传庭发令。孙传庭冷冷的看了郑嘉栋一眼,忽然伸手,在火器营中随便指了一群士兵出来,道:“不用你那些人,就他们几十个吧!”
  郑嘉栋无奈,只好让他们站好队列,一共两列。这群火铳兵都将火铳靠在肩膀上,严阵以待。
  孙传庭微微点头,虽然没有射击,但气势还可以。
  只听一名发令官,一声喝令,“取枪!”
  两列火铳兵一起吼道:“取枪。”哗的一声,一起将火铳拿在手中。
  “竖枪”
  唰的一声,两列火铳兵一起将火铳竖在地上。
  “装弹”
  两列火铳兵一齐将准备好的火药和铅弹塞入火铳口内。
  “取搠杖”
  两列火铳兵又是一齐抽出通条,往火铳内捅了三下,将火药铅弹捅实,然后将通条插回。
  “持枪!”
  两列火铳兵又是一起将火铳架起做射击姿势。
  发令官扬起小旗,猛地一挥。火光大做,烟雾腾起,啪啪声连续响个不停。
  可前方一排靶子,只有几个木屑横飞,其余的都没有任何动静。
  孙传庭脸色铁青,一拍座椅扶手喝道:“停!”
  他大步走下检阅台,直奔这群火铳兵,一把从一名火铳兵手中将火铳夺了过来,只见这支火铳已经朽烂不堪,枪管上都是锈迹,木质的枪托也烂的不成样子。他用力一掰,铳管和铳托就断成两截。
  孙传庭将这坏了的火铳掷到地上,怒道:“这能用吗?”
  这名火铳兵吓得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人息怒,上级发给我们的火铳就是这样啊!”
  孙传庭转向郑嘉栋,怒道:“郑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郑嘉栋拱手道:“总督大人,属下连续几年都领不到足数军饷,弹药火铳都无法补充,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孙传庭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后面骑兵和炮兵的检阅也不看了。他知道郑嘉栋说的是实情,朝廷欠饷严重,皇帝派他来练兵,只给他几万两银子,够做什么的?此后他一再上书求饷,但从朝廷发来的圣旨对饷银只字不提,却一再的催逼他赶快出潼关作战。他在西安时,曾想让当地的士绅大户捐饷,但这些士绅却不出血,每家只捐献了几十两银子了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战在即,没有饷银是个要命的问题啊!
  回到军帐,高杰也跟着孙传庭进来。孙传庭叹了口气道:“做梦也想不到,我的陕西兵会变成这副模样!”
  高杰叹道:“缺饷是大问题,只是听说京师里的消息,皇帝筹饷也很困难,为这把首辅薛大人和一名贵戚都给逼死了,也没筹到多少饷银!”
  孙传庭叹道:“粮饷两缺,防务废弛、需要造火炮,重新购买各种火器,练兵还需要时间。而敌人的大军已经逼至潼关,这让我如何是好呢!”
  高杰知道孙传庭的难处,轻声道:“大人何不奏明皇上,说明咱们的难处?”
  孙传庭叹了口气,“只怪我从狱中出来,不知道形势变化,夸下海口说只需五千兵,半年时间就能击败流寇,可到了陕西我才发现流寇已经强大到如此地步,而咱们的军队却又废弛到这种境地,此消彼长,咱们已经很难是流寇的敌手。而当今皇上多疑,我若禀明情况,就怕他会认为我是借故拖延、拥兵自重、有旨不遵。再把我抓回到牢狱当中,大丈夫岂可重对狱吏?”
  高杰道:“事到如今,不向皇帝禀明情况,难道还有别的出路,或许皇上会网开一面,宽延咱们一段时间。”
  孙传庭点点头,道:“眼前别无他法,只能向皇上请罪了,实不相瞒,几天前,我已经向朝廷密奏了现在的情况,要求皇上提供军饷,同时宽延时日,我想,现在皇上已经收到这份奏折了!”说完,他下意识的抬头向东面望去,眼神中露出企盼的神色。
  崇祯所过的岁月好像是在很深的泥泞道路上,一年一年,艰难地向前走,两只脚愈走愈困难,愈陷愈深。不断有新的苦恼、新的不幸、新的震惊在等待着他。往往一个苦恼还没有过去,第二个苦恼又来了,有时甚至几个苦恼同时来到。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他有时似乎明白,有时又不明白,根本上是不明白。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断绝要当大明“中兴之主”的一点心愿。近来他不对臣下公然说出他要做“中兴之主”,但是他不肯死心,依然默默地怀着希望。
  今年年初以来,不断的败报,使他的“中兴”希望大受挫折。中原的失败和关外的失败,几乎同时发生。他原指望左良玉能与范青在开封城下决战,击败范青,收复开封。对这个名声赫赫,却又桀骜不驯的平贼将军左良玉,崇祯抱有很大的希望。
  然而事出他的意料之外,范青不但没有被消灭,反而大败左良玉,一直追到湖广,连襄阳都丢了,可谓是惨败。汪乔年也在这场战斗中被杀,这是继丁启睿之后,死掉的第二个总督。
  差不多在这同时,松山失守了,洪承畴被俘,邱民仰和曹变故等文武大臣被杀,锦州的祖大寿和许多将领都向满洲投降了。这样,崇祯在关内关外两条战线所怀的不可捉摸的希望,一时都破灭了。另外,他还得到奏报,说张献忠进军四川,现在四川通往外界的消息已经隔绝,估计四川也已经落到流贼之手。
  
第326章
探望田妃
  到了夏季,新的打击又来了。在洪承畴被俘后,他曾一心希望洪能够为国尽节,为文武百官作出表率,鼓励大家忠于国事,没想到洪承畴竟然在沈阳投降了。他还曾希望商丘城能够坚守。只要商丘城能坚守,范青在河南的建设和发展就会被阻滞和牵制。他没有料到商丘城那样一座十万人口的城市,粮食充足,城高池深,竟然在两三天内就失守了。
  就在各种不幸军情败报接连着传到乾清宫时,田妃的病越发重了。国事,家事,同样使他忧愁和害怕。随后他希望对满洲议和能够顺利成功,使他可以腾出一只手来专门对付“流贼”;希望孙传庭到陕西练兵,可以重振雄风,再现三年前潼关南原大败李自成的一幕,虽然他觉得现在的范青比李自成还可怕,但仍然对孙传庭抱有很大的信心。
  他还希望田妃的病情会能好转。为着这三件心事,他每日黎明在乾清宫丹埠上拜天祈祷,还经常到奉先殿跪在祖宗的神主前流泪祈祷,希望上天和二祖列宗的“在天之灵”能给他保佑。住在南宫中的僧、道们不停地做着法事;整个北京城内有名的寺院、有名的道观和宣武门内的天主堂,也都奉旨祈祷,已经许多天了。
  但是国运并无转机,田妃的病情毫无起色,反而一天比一天沉重了。几年来,每逢他为国事万分苦恼的时候,只有田妃可以使他暂时减轻一些忧愁。他的心情也只有田妃最能体贴入微。虽然他从来不许后妃们过问国事,但是在他为国事愁苦万分时,田妃会用各种办法为他解闷,逗引他一展愁眉。所以尽管深宫里妃嫔众多,却只有田妃这样一个深具慧心的美人儿被他称为解语花。
  如今这一朵解语花眼巴巴地看着枯萎了,一点挽救的办法也没有。因为医药无效,他只好把一线希望继续寄托在那些僧、道们的诵经祈攘,以及天主堂外国传教士和中国信徒们每日两次的祈祷上。
  入秋以来,崇祯的因过分疲劳而显得苍白的脸孔忽然露出了难得看见的喜色。近侍太监和宫女们看见了都觉得心中宽慰,至少可以避免皇上对他们动不动大发脾气。但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对崇祯这样严厉、多疑而又容易暴怒的皇上,他们什么也不敢随便打听。乾清宫的“管家婆”魏清慧那天恰好有事去坤宁宫,便将这一好消息启奏皇后。周后听了也十分高兴。她多么希望皇上能趁着心情愉快来坤宁宫走走
  崇祯今天的高兴有两个原因。首先是陈新甲进宫来向他密奏,说马绍愉在沈阳同满洲议和的事已经成功,不久就可以将议定的条款密奏到京。虽然他明白条款对满洲有利,他必须让出一些土地,在金钱上每年要损失不少,但是可以求得短期间关外安宁。只要关外不再用兵,他就可以把防守关外的兵力调到关内使用。想到将来能够专力“剿贼”,他暗中称赞马绍愉不辱使命。而陈新甲虽然在某些事上叫他不满,毕竟是他的心腹大臣,在这件秘密议和的事情上立了大功。
  另一件使他略觉宽慰的事是,孙传庭说他只需五千兵,半年时间就可以歼灭流贼。虽然根据多年的经验,他不敢相信能这样轻易地把范青歼灭,但又在心中怀着希望:即使不能把流贼歼灭,只要能打个胜仗,稍稍抑制流贼猖獗的势态,让他稍稍喘口气,也就好了。近日来他总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不过,他刚刚接到奏报,说孙传庭已经率领大军进驻潼关,寻找机会与流贼决战,于是他今天感到略微轻松了。
  他决定到承乾宫去看看田妃,但又想到应该先去皇后那里走走,让皇后也高兴高兴。于是他从御案前站了起来,也不乘辇,也不要许多宫女、太监跟随,就走出乾清宫院子的后门,向坤宁宫走去。
  看见崇祯今天的心情比往日好得多,周后十分高兴,赶快吩咐宫女泡了一杯皇上最喜欢的龙井茶。崇祯喝了一口,就向皇后问起田妃的病情。皇后叹了口气,说:“好像比几天前更觉沉重了。我今日上午去看她,她有一件事已经向我当面启奏了。我正要向陛下启奏,请皇上……”
  崇祯赶快问:“什么事儿?”
  “田妃多年不曾与家里人见面。我朝宫中礼法森严,自来没有后妃省亲的制度。现在她病重了,很想能同家里人见上一面。她父亲自然不许进宫来。她弟弟既是男子,纵然只有十几岁,自然也不许进宫。她有个亲妹妹,今年十六岁。她恳求准她将妹妹召进宫来,让她见上一面。我已经对她说了,这事可以向皇上奏明,请皇上恩准。皇上肯俯允田妃所请么?”
  崇祯早就知道田妃有个妹妹长得很美。倘在平时,他也不一定想见这个妹妹,但今天因为心情好,倒也巴不得能看看她长得到底怎样,便说道:
  “既然她要见见她妹妹,我看可以准她妹妹进宫。你定个时间,早点告诉田妃。”
  周后听了,马上派大监到承乾宫传旨,说皇上已答应让田娘娘的妹妹明天上午进宫。因为田妃平时的人缘很好,所以旁边侍立的太监、宫女听了都很高兴,特别是大家都知道,田妃恐怕不会活很久了。崇祯又坐了一阵,本想往承乾宫去,忽又想起还有一些文书未曾省阅,便决定次日上午等田妃的妹妹进宫后再去。他在坤宁宫稍坐一阵,忽又满怀愁闷,又回到乾清宫去。
  第二天上午,崇祯正在乾清宫省阅文书,一个太监进来启奏:首辅周延儒在文华殿等候召对。崇祯点点头,正待起身,又一个太监进来奏道:田妃的妹妹已经进宫,皇后派人来问他是否要往承乾宫去一趟。崇祯又点点头,想了一想,便命太监去文华殿告诉周延儒,要他稍候片刻。他随即走出乾清宫,赶快乘辇往承乾宫去。
  田妃这时正躺在床上。她这次把妹妹叫进宫来,一则是晓得自己不会再活多久,很想同家里人见一面;二则还有一件心事需要了结。现在趁着皇上驾到之前,她示意宫女们退了出去,叫她的妹妹坐到床边。
  妹妹名叫田淑英,刚进宫来的时候,对田妃行了跪拜大礼。她不但很受礼仪拘束,而且战战兢兢,惟恐失礼。这时她见皇贵妃命宫女们都退了出去,亲切地向她招手,拉她坐到床边,又成了姐妹关系,单这一点,就使她十分感动,不觉热泪涌满眼眶。
  田妃用苍白枯瘦的纤手拉着妹妹,轻声叹了一口气,哽咽说道:“淑英,我是在世不久的人了。宫中礼法森严,我没法见到家中别的人,所以才奏明皇上和皇后,把你叫进宫来。今天我们姐妹幸而得见一面,以后能不能再见很难说,恐怕见不到了。”
  说到这里,田妃就抽咽起来。淑英也忍不住抽咽起来,热泪像清泉一般地在脸上奔流。哭了一阵,淑英勉强止住泪水,小声安慰姐姐说:
  “请皇贵妃不必难过,如今全京城的僧、道都在为皇贵妃祈祷,连宣武门内的洋人们也在为皇贵妃祈祷。皇贵妃福大命大,决不会有三长两短;过一些日子,玉体自然会好起来的。”
  田妃说:“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了。你也不要难过。我要对你说的话,你务必记在心上。”
  淑英点点头,说:“皇贵妃有什么吩咐,清说出来,我一定牢记心上。”
  田妃说道:“皇上在宫中为国事废寝忘餐,却没人能给他一点安慰。虽然三宫六院中各种各色的美人不少,都不能中他的意,所以他很少到别的宫中去。我死以后,他一定更加孤单,更加愁闷。我死,别无牵挂,就是对皇上放心不下。如果他再选妃子,当然会选到貌美心慧的人,但是那样又会生出许多事情。另外,我们家中因我被选到宫里,受到皇上另眼看待,才能够富贵荣华。我死之后,情况就不同了。大概你也知道,父亲做的许多事使朝廷很不满意。几年来常有言官上表弹劾,皇上为此也很生气,只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格外施恩,没有将父亲处分。倘若我死之后,再有言官弹劾,我们家就会祸生不测。每想到这些事,我就十分害怕。如果日后父亲获罪,家中遭到不幸,我死在九泉也不能瞑目。我今天把你叫进宫来,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淑英似乎有点明白,但又不十分明白,两只泪眼一直望着姐姐,等待她再说下去。田妃接着说道:
  “妹妹的容貌长得很美,比我在你那个岁数时还要美。我有意让皇上见见你,如果皇上对你有意,我死之后,把你选进宫来,一则可以上慰皇上,二则可以使我们家里长享富贵。妹妹可明白了么?”
  淑英的脸孔通红,低下头去,不敢做声。她明白姐姐的用心很深,十分感动,但皇上是否会看中她,实在难说。正在这时,忽听外边太监传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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