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39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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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争一愣,只好再次坐下。
  “钱相有事不妨直说。”
  钱肃乐凝视吴争许久,没有说话。
  看得吴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这时钱肃乐开口道:“想必马相已经与你说过,当日大朝,首辅率百官欲拥立你登基之事吧?”
  吴争点点头道:“是,马士英已经与我说过此事。”
  “你打算怎么做?”
  “我回绝了。”吴争干脆地回答道。
  这下轮到钱肃乐震惊了,“你真无意染指至尊宝座?”
  吴争笑了起来,“钱相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钱肃乐受不了吴争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蹩眉道:“事关宗庙社稷,岂容如此轻狂。你怎么想就怎么说!”
  吴争收敛起笑意道:“不想当皇帝,这肯定是假话,天下恐怕找不出几个人,不想当皇帝。当皇帝多好啊,一后四妃八夫人……”
  “呃!”看着钱肃乐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吴争不得不止住了胡扯,“吴争不是圣人,也有贪念,可也这十府之地称帝……呵呵,吴争自认没那么厚的脸皮,这个回答,不知能不能令钱相满意?”
  钱肃乐看了吴争许久,其实他也看不懂吴争,说他奸,有时的做法堪比圣人,说他忠,这颠覆了钱肃乐对忠臣的认知。
  这就是个妖孽,钱肃乐给吴争做了个定义。
  对吴争的回答,钱肃乐信了七、八分,他知道吴争没有必要在他面前说谎。
  钱肃乐之所以没有在朝堂上附和陈子龙拥立吴争,倒真不是因为是吴争的泰山岳父。
  象钱肃乐这种人品的文人,私情根本无法与公义相提并论。
  钱肃乐是发现了吴争身份阐述中的一个疑点,准确的说,也称上疑点,只是,有些突兀罢了。
  吴争如果真是惠宗后裔,而吴老爹真是世代守护惠宗后裔的忠义之士,那么吴争怎会远离吴庄,而去嘉定?
  吴老爹怎会允许吴争身陷险境?
  就算吴争离家出走,那吴老爹也该去寻找。
  况且再怎么说,以宗室自重,吴争又怎会三番两次,冒性命之忧与清军血战?
  要知道,这要是有个不测,惠宗一脉可就是断了香火。
  十代人的守护,就没了后续、全功尽弃,这种情形,是不是很难理解?
  有这个疑问在胸,钱肃乐这才保持沉默,但毕竟不是圣人,他虽然怀疑,因为没有证据,也就没有和陈子龙等人说起此事。
  毕竟有太祖遗诏和传国玉玺的存在,这事还真不是想颠覆就能颠覆的。
  钱肃乐现在这么问,存得也是想探探吴争的心思。
  可吴争的回答,还真让他无所适从,根本分不清吴争究竟是忠是奸。
  吴争答得那就是实话,虽说这实话中是九分真一分假,可往往这种话最能取信于人,连钱肃乐这等阅历之人,也难辩真伪。
  “你有这等抱负、胸襟,钱某心感欣慰,至尊之位,该你总会是你的,万事还得讲究个水到渠成……急不得。如今长平公主殿下监国、内阁一心图治,我朝有了复兴之迹象,还望你看在天下生灵的份上,不可操之过急。”
  吴争算是听明白了,钱肃乐对自己的防范犹存,所以笑道:“钱相放心,真有一日,马跃长城,想来天下无人可阻拦我入主奉天殿,我还未及冠,不急。”
  钱肃乐突然起身,郑重向吴争长揖道:“若真如镇国公所言,我朝能复归顺天府,钱某当在承天门外,匍匐倒履,以迎尊驾。”
  吴争一愣,遂回礼道:“钱相今日之诺,吴争绝不敢忘。”
  “去吧。”钱肃乐挥挥手道。
  吴争微微一顿首,转身离去。
  当吴争跨出门槛时,背后传来钱肃乐的声音,“只不知你欲如何安置小女瑾萱?”
  吴争站住脚,没有回头,想了想道:“岳丈但请放心,吴争无意悔婚。”
  一声叹息之后,钱肃乐悠悠道:“能如此就好,也不枉这傻丫头的一片痴心。”
  吴争有些意外,这个刚正不阿的倔强老头。
  终究在不经意时流露在心底最终柔软的一面。
  想到钱翘恭出征之前,钱肃乐也为儿子,向自己求过情。
  吴争心中默默念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第478章
肯定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个
  毫无悬念。
  有了三个阁臣支持的吴争,顺利取代了陈子龙,成为与清廷谈判的主使。
  陈子龙虽然愤怒,奈何一时找不到反击点,也只能默认。
  不过坊间传言,镇国公吴争欲以镇江、丹徒与清军交换仪真残部。
  一时间,朝野物议纷纷。
  有激进之学子、生员聚集于正阳门外静坐请愿。
  让吴争非常被动,甚至不敢从镇国公府大门进出。
  这种舆论的压力,确实非常棘手,特别是对吴争在江南明人心中如同战神,浑身都闪着光的形象,是一种玷污。
  正常情况下,吴争该上疏自请卸去此差事,以避嫌自证清白。
  可吴争什么性格?
  谈判在第三天继续展开,这已经是明清之间的第三轮谈判。
  当吴争带着张煌言、王翊、董志宁三人出现在洪承畴等人面前时,着实让洪承畴一惊。
  这是二人第三次见面了,而前两次,一次是洪承畴狼狈而逃,一次就是明清之间第一次停战协议的签署。
  那两次,洪承畴不但没占到便宜,还在谈判时落了下风。
  洪承畴确实有些怵吴争,不是因为吴争逢战必胜,而是怵吴争不按常理出牌,他身上没有一丝读书人的“气节”,准确的说,那就是不讲理。
  洪承畴自恃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最不怕与人讲理,当然也就最怕人不讲理,特别是有实力的人不讲理。
  所谓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在洪承畴眼中,吴争就是那个不讲理之“兵”。
  果然,没有让洪承畴失望。
  吴争方一露面,就笑着冲洪承畴拱手道:“洪大学士,咱们可是老熟人了,一年多没见,怎么没见你老啊,我还想着你该赋闲在家贻养天年了,没想到这次谈判又是你,……也罢,轻车熟路,咱们长话短说呗?”
  洪承畴当然是陪笑拱手道:“洪某也不曾想到,两年前还是个黄口孺子,今日竟成了堂堂国公,看来庆泰朝无人啊……啊,洪某没别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得,既然镇国公要长话短说,悉听尊便!”
  话中带刀,与这等人耍嘴皮子,吴争直接就落了下风。
  吴争身边张煌言大怒,霍地起身打算争论,被吴争一把拽住,“你说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象个小孩似的沉不住气。”
  整个应天府,怕也只有吴争能这么与张煌言说话了,要知道,现在的张煌言那可是阁臣之一,庆泰朝的都御史。
  洪承畴微笑着,想看二人起争执。
  可令他失望的是,张煌言根本没有对吴争的这番话有任何反应,而是选择了依言坐下。
  洪承畴有些吃惊了,吴争领兵在外,有战功不假,可要说能让张煌言如此服气,就太不合大明朝文武官员之间的惯例了。
  就在洪承畴心中惊愕之时,吴争继续对张煌言道:“人家远来是客,虽说是恶客,但终究是客,瞧瞧人家一大把年纪,且做了罄竹难书、天怒人怨诸多恶事,说不定被你一气之下,有个好歹,不知道的还说我朝不懂待客之道呢……呃,洪大学士别见怪,吴争也是实话实说。既然是熟人,那就不多寒喧了,直接谈停战之事吧。”
  洪承畴本来都想好反击了,偏偏吴争转换了话题,只好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闷声道:“那就谈吧。此次双方交战,缘于庆泰朝无故毁约,派出水师援助福建。致使双方在长江一线发生战争,无数生灵涂炭。故责任在你方,我朝上体天心,不忍目睹江南变成一片废墟,故同意与你方重新签署停战协议,但你方须撤出镇江城,并对我朝因此战造成的伤亡进行赔偿。”
  庆泰朝一方出席官员无不怒容满面,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吴争,他们希望这个少年国公,在谈判桌上也能象在战场上,给清廷雷霆一击。
  吴争脸色平静,端起茶盏嗞了一口,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清廷怕是有了证据,毕竟前去福建的人数太多,这事明着抵赖反倒落了下乘。
  那边庆泰朝官员面面相觑,清廷那方也莫名其妙,还以为吴争在思考怎么应对洪承畴的话。
  可半晌过去,吴争象是睡着了一般,就差点打呼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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