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明(校对)第4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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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在王之仁看来,吴争是不具备造反可能的,不是吴争麾下军队战力不足,而是……吴争太年青,年青到王之仁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吴争。
  长辈?下属?朋友至交?
  都不对。所以,与其难决,不如脱离!
  如今很轻松了,那就是“同僚”。
  但,王之仁是经过宦海打滚的,是人都明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
  有道是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王之仁做了两个决定,一是知会他的心腹亲信贺老三,发动了一场下克上的“兵变”,将大军滞留江都,这其中又有两个打算,一是如有可能占稳江都,那么对自己就是一张足够沉重的底牌,其次,王之仁能坦然面对吴争,因为这支水师他没有占为己有,而是按吴争的意思,派往江北营救仪真钱肃典残部了,至于撤不撤的回来,那是另外的问题了。
  为了这,王之仁是动了不少心思的,一是要对朝廷交待得过去,二是还要保存住这支水师不被清军围剿,造成重大损失。好在江都与长江离得不远,有水师舰船纵横于江上,还能对王一林部起到支援的作用,至少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但这个违抗诏令的命令,是万万不能由主将王一林来下的,这样的话,傻子都知道是王之仁在背后授意,让士兵由下至上,发动一场请愿,这就可以把自己和侄儿王一林给撇清,当然,王一林的领导责任,那是横竖跑不了的。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自己不到,王一林哪怕罢官去职,成了一个大头兵,自己随时都能再将他提升至指挥使,谁叫自己手中有三营水师呢?
  哪怕太子,不也得容让自己三分吗?
  第二个决定,那就是将吴争曾经为新建第三营水师支付的钱财,分文一少地退给吴争,这也算是有始有终、好聚好散吧,王之仁的意思非常简单,这支水师我训练的,你花的钱还给你,不但还给你,我还多给二万两,从此之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谁也别记恨谁,这支水师,你也就别想染指了。
  王之仁现在不缺钱,他侄儿王一林劫掠江都,那可是几十船财货啊,虽说分成了三份,那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说到底,王之仁终究还是在心里忌惮吴争,否则,以他能与方国安在绍兴府截留浙东六府七、八十万两夏税的手段和狠辣,这笔钱是断不会还的。
  王之仁的算盘确实打得“啪啪”响,可他终究不能预料,有长江之隔的江都,究竟会上演出怎样的一出大戏。
  如果他能有先见之明,必定追悔莫及。
  ……
  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个意外。
  临安伯夏完淳带伤返回太平府,这才知道他的恩师陈子龙假借他的名义,调走了一半建阳卫。
  夏完淳心急如焚,生怕对吴争不利,于是集结了一千人,迅速北上。
  吴争在得知密报后,立即派人前往夏完淳来路报信。
  得到吴争密信时,夏完淳正打算强行通过大胜关,若吴争的信使稍迟一个时辰,怕是夏完淳真会攻大胜关了。
  好在消息到得及时,夏完淳正式打出拥戴太子登基的旗号。
  于是,朝廷下旨,临安伯忠勇有加,为世人楷模,大军驻囤大胜关南,待新皇登基之后,论功行赏!
  除了朱慈烺,怕是所有阁臣都猜得到夏完淳此来要干什么。
  可谁会去捅破他?
  先不说夏完淳是临安伯,掌控一万建阳卫(原本有二万,此战建阳卫在丹徒伤亡巨大),就说与吴争的关系,谁敢与吴争过不去?
  连镇国公都改变了立场拥戴太子登基了,能把事太太平平地办了,谁吃饱了撑着去捅破这个篓子,引来一场内讧?
  最主要的是,首辅陈子龙,是夏完淳的恩师。
  陈子龙都不说话,谁敢说话?
  要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谁能保证新皇登基之后,首辅是不是能一手遮天?
  于是,所有眼睛、嘴巴都闭上了。
  应天府,一片详和!
  
第551章
你不能拦我
  五日之后。
  新皇登基,改元义兴,定次年为义兴元年,并大赦天下,除十恶大罪外,皆在赦免之列。
  朱慈烺以一身旧黄袍行登基大典,祭太庙、拜社稷坛,创下大明有史以来最“简朴”帝皇之先例。
  此举被臣民交口称颂,都道新君是明君,大明朝,复兴有望。
  次日大朝,新皇封赏有功之臣。
  钱益谦接替马士英为户部尚书。
  廖仲平接替张国维为京卫都指挥使。
  原副都御史王翊取代张煌言,执掌御史台。
  ……连差点成为“反臣”的夏完淳,也以丹徒之战论功从临安伯晋为太平候。
  几乎所有官员都有晋一、二级不等。
  唯有镇国公一脉,虽说没有人被贬,但去职已经不是秘密。
  一时间,应天府中流言漫天飞,都道镇国公要失势了。
  谁跟镇国公近,就该倒霉了。
  这一、二日,镇国公府外,门可罗雀。
  与前几日盛景,乃天壤之别。
  有好事之人,甚至已经在东市布下档口,以一赔三、五、十,来赌镇国公什么时候被罢黜。
  直到长平公主的车驾驶入镇国公府,久久未出。
  许多人这才如梦初醒,一时间,应天府许多档口,破产者多不胜数。
  朱媺娖为送周思敏而来。
  她是奉旨前来。
  看着眼前一脸平淡的吴争,朱媺娖已经痛过无数次的心,依旧疼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一定要站在最高处,去俯瞰众生。
  难道象现在这样,不好吗?
  十九岁的国公,除非是宗室王爵,怕是再无人可追赶得上了。
  为何一定要谋取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自己为明室传承尽一份力,做错了吗?
  虽说陛下……有些不近人情,可任何人都不是完美无瑕的,不是吗?
  朱媺娖思绪万千。
  千言万语,等出了口,却变成了,“我……我不该留思敏在宫中。”
  吴争的脸色慢慢凝重。
  “吴争,别怪我,我……我是真不知道,若早知有今日,我会让思敏随小妹一起离开京城。”朱媺娖的话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哭音,这对于一个已经执掌庆泰朝一年多的监国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或许任何人都一样,只有卸去身上的重负,卸去那难以承担的责任,才能流露出自己的真性情。
  吴争也一样,他自觉并非是一个贪得无厌之徒,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救世主,可真得到了这个位置,就会发现,很多事不是想放手,就能放手得了的。
  就算自己想放手,也有人逼你放不得手,这不肯让你放手的人中,有友,也有……对手。
  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不想造反,更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不想做皇帝。
  树欲静而风不止,吴争看着屋外,灰蒙蒙的天空,问道:“陛下何意?”
  朱媺娖忧虑地看着吴争,道:“陛下旨意,思敏不得离开应天府。”
  吴争一直僵立着,但他的身子在微微抖颤,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别的原因所致。
  许久,吴争霍地转过脸,盯着朱媺娖的眼睛,厉声问道:“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明君,这就是你退位让贤拥戴的新皇……这下,你满意了?”
  朱媺娖开始被吴争的凶狠所惊,她的泪水簌簌而落。
  可等吴争说完时,她反而平静下来,睁着泪眼,朱媺娖道:“吴争,陛下虽说此举有些不近人情,可按制,将军领兵在外,家眷须留在京城,这是律例,古来有之。”
  吴争气极反笑,“在你们兄妹眼中,我就是一个带兵在外的将军?”
  朱媺娖被吴争逼问得有些恼了,她怼道:“吴争,你莫要以为,光复十府之后,这天下就该属于你的!”
  吴争呵呵一声道:“想来这话,你也就敢在我面前说说,鞑子占了多少大明土地,你倒是去向他们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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