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050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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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国风物,源源不断。百官举家俱欢颜。
  唯有万石三公,方能领受的九九归原,亦提前揭晓。乃是国医馆华大夫呕心沥血,亲手调配之『九九归原丹』。补气通络,明目健耳,延年益寿。传闻,服此丹数日,竟一夜风流,重拾人伦。家中美妾,久旱逢甘霖,悲喜两重天。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不出三日,一药难求。
  原本居于洛阳内城,与蓟王若即若离,刻意保持距离的太尉张温、司徒崔烈,顾不得许多,当即登船拜谒。
  刘备百忙之中,入殿相见。
  本以为家国事大。岂料竟为床笫之私。这有何难?药断不会断。
  得蓟王许诺,二老竟伏地行大礼,口呼:王上厚恩,无以为报。
  此事,难不成,比家国还大?
  蓟王麒麟圣体,七日礼赞百姬而雄风不减,自然无觉。寻常人等,待步步为营,熬到出头之日,已“垂垂(请注意)老矣”。为何食嫩娶小,只因老不服老。亦是补偿心理作祟。
  正因求之而不可得。故才感叹,成名趁年少。
  九九归原丹,谁用谁知道。用过皆说好。
  另有『九九驻颜膏』,进献二宫太皇及西园太后。果有奇效。
  华大夫,一技成名。
  得朝堂上下,一片嘉许之声。
  于是赐位特进,见礼如三公。蓟王又尊太皇诏命,改国医馆为蓟太医寺。
  “赐位特进,见礼如三公”,乃首开蓟国万石高官之先河。
  换言之。太皇金口御封,蓟国百官品秩,由二千石,增至万石。月谷三百五十斛,年俸四千二百石。
  既是太皇所赐。蓟王自当心安理得,绝无僭越之嫌。正如少年时,先帝赐蓟王鼓乐编钟,亦无僭越。蓟王本虑及人言可畏,不敢轻言。不料竟迎刃而解。华大夫乃食蓟国俸禄,并非朝官。太皇所赐,自当由蓟王承办。
  于是“萧规曹随”,后为万石者,便可循此例。
  蓟王大喜。
  九九归原,否极泰来。果不其然。
  雪后初晴,西园宫妃再来。
  西园宫妃,皆先帝枕边人。因无子嗣,而被送往文园守陵。后得太后赦免回宫,感激涕零。今函园上下一心,同仇敌忾,见缝插针,泼水不进。
  先帝未亡人,容貌殊丽。香车宝马,招摇过市,不断往返船宫。且每次来人,皆不同。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久而久之,蓟王焉能不惧。
  终归人言可畏。蓟王若如三公九卿这般年岁,自全然无惧。
  奈何翩翩年少,成名太早。汝等皆哭丧而归,莫非孤王出师不利?
  不得已。唯有约定时日,入园赴太后宴。
  以防万一。刘备遂与何氏作伴,同车入西园。见一路上,夫君目不斜视,严阵以待。何氏不禁莞尔:“夫君威信天下,如雷贯耳。为何翩翩对太后如此戒备。”
  “太后……非常人也。”刘备无可奈何。
  “夫君当知晓。太后先前,并非如此。”何氏柔声言道:“大汉深宫,冷暖自知。”
  “言之有理。”刘备轻轻颔首。然却未放松丝毫。
第086章
好生思量
  蓟王临朝辅政,手握八关都邑,陵园陈列幕府精兵。位同大将军,内秉国政,外钺专征。又年少多金,长情之主。走南闯北,无往不利。
  重回洛阳,宗亲权贵,封君列候,列队相邀。蓟王皆在船宫设宴款待,从不轻身赴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瓦当无故脱落,正中天灵的几率,即便再渺茫,亦不可不防。正如蓟王这般。一般宅院,哪有三足踆乌,铁壁铧嘴,坚船利炮,守备森严。
  尤其西园内有一万禁卫。蓟王顶风冒雪,只身赴宴。虽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然风险,确不可控。一旦入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尤其蓟王牵一发而动全身。各方利益牵绊,争相拉拢。亦有看不见的“三方势力”,虎视眈眈。自当,不可不防。
  史涣等绣衣吏,各个如临大敌,足见一斑。
  诚然。若想暗算蓟王。需先想好,当如何收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君王一怒,血流漂橹。
  车驾列队驶入西园。
  便有院内左驺,前方开道。“(光和)四年春正月,(灵帝)初置騄骥厩丞,领受郡国调马。”“厩马非郊祭之用,悉出给军。”
  换言之,騄骥厩马,皆为西园卫所用。约有千骑。披装楼桑兵甲,堪称虎狼上士。
  今只为迎宾,彰显太后礼遇。
  千秋殿乃万金堂改造。金碧辉煌,气象万千。
  万丈高楼平地起。汉人造楼,先夯实地面,再石砌台基。后世谓“平台”者,便是指此。台上起高楼,四周碧水环绕,上跨桥架,通登台阶梯。
  先帝不敢登高,却喜造高楼。四百尺千秋观,便是明证。后有诗篇:“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可惜诗仙未曾活在时下。便是不敢登高的汉灵帝,亦起四百尺高楼。百尺竿头,还需更进一步。短小如斯,如何敢称“危楼”。
  便是前大将军府霞楼,亦高百尺有余。
  为此宴,西园上下,一干人等,忙碌数日之久。新任长乐太仆赵忠,涂唇傅粉,沐浴香薰。精神焕发,领一众亲随小黄门,殿前接驾。
  自从毛遂自荐,为蓟王暗查涂鸦襄楷上疏之人。赵忠终得安心。虽说大将军何进,并非死于其手。然终归难逃干系。前长乐太仆郭胜,出宫辟祸,却被太后迁怒,当场绞杀,悬尸于阙下。足见太后心机手段。
  然,赵忠却欢天喜地,接任郭胜身后之职。究其原因,若不避入西园,或早死于御史风闻奏事之下。解铃还须系铃人。太后既然收留,可证赵忠清白。如若不然,何必悬尸阙下。
  总归是嫁入天家为帝后。何太后与大将军何进,利益取舍,皆有不同。
  因是家宴,故设在后殿。
  蓟王与何氏,相伴入内。车骑将军何苗,替太后迎于轩下。
  除大将军何进外,何氏三兄妹,皆同出一母,舞阳君。彼此自然亲近。入殿后,见上首未设垂帘。只对设紫琉璃屏风二面。蓟王这便了然,何太后并舞阳君,皆在。
  话说,大将军何进兴兵入宫前,太后将何氏一门,接入宫中。躲过兵灾。今大将军身首异处,入土为安。家小索性便长居太后寝宫。大将军府亦改做车骑将军府。
  尤其何苗,一无大兄压制,再得太后庇护。尽收大将军残势,与董骠骑幕府,分庭抗礼。志得意满,步步生风。
  因是家宴,遂请蓟王夫妇入客席。时下,并无女子不可入席之俗。
  事实上。古往今来,只说男女不同席,并非女子不入席。《礼记·内则》:“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即是说,男孩女孩到七岁时,便不宜同席共食。
  至于食不连器、坐不连席,男女授受不亲。亦需分关系、场合。不可拘泥。若夫妻亦授受不亲,麻姑仙派当香火鼎盛。试想,普天之下,皆需麻姑施以飞针受孕。门派焉不大兴。
  蓟王夫妇共席而坐,亦合乎汉礼:大而化之,无为而治。
  刘备窃以为。封建礼教对女子的禁锢,当在胡化之后。
  待恭迎何太后并舞阳君,共入主位。宾客方各自落座。
  所谓“置酒高会”,简而言之,便是于高台之上置酒会。高朋满座,亦有此意。后引申为贵宾。汉人处处以高为贵。刘备初临洛阳时,何进在菟园高台置酒会,便循此例。
  取蓟王进献翠玉琼浆,盛用琉璃酒器。玉色琉璃者,亦称本意。
  太后守丧期间,不宜饮酒。遂以茶代酒,频频举杯。蓟王沾唇即释,浅饮小酌。胡姬轻歌曼舞,雅俗共赏。如前所说,先帝好胡物。园中来自西域的歌舞伎,首屈一指。
  自屏间镂空,偷看蓟王表情。何后言道:“此女来自康居国,去长安万二千里。康居乐舞,急转如风,俗谓之胡旋。”
  “胡女居一小圆球上舞,纵横腾掷,两足终不离球,其妙如此。”何苗乃是行家。
  蓟王号绿洲之主。绿洲五十五国山水民情,成竹在胸:“康居国,居于大宛西北,大月氏之北,乌孙、塞种以西,奄蔡之东,丁零、坚昆以南。与大月氏同种。口六十万,兵马十二万,国都卑阗城。为行国。冬季游牧于‘乐越匿地’,夏天则在‘蕃内’,两地相距数千里之遥。”
  何苗赞叹:“王……玄德对西域,了如指掌乎。”
  “然也。”刘备笑道:“(刘)备,职责所在,不敢怠慢。”
  “西域大兴,可为藩屏。”何后柔声道:“王上功不可没。”
  “太后谬赞。”刘备言道:“西域扼葱岭,乃为西出必经之路。待诸事了,当重返西域。”
  “王上欲征西否?”舞阳君忽问。
  “正有此意。”刘备实言相告。
  “传闻葱岭之外,无尽沙海。大泽无涯,何必涉险。”舞阳君又问。
  “俗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开疆拓土,名著青史,乃毕生所愿。”又答。
  “原来如此。”舞阳君似有所悟。
  “玄德麒麟圣体,百无禁忌。我等凡夫俗子,不敢望背。”何苗举杯:“且满饮此杯。”
  “请。”刘备举杯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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