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08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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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轻轻颔首:“子敬之意,孤已尽知。既为民做主,当与民为伍。”
  遂看向右丞荀攸:“函园内,可有适宜之所。”
  “阳港市旁,永宁里邸舍,可改为官寺。”园中草木,皆在荀攸心中。
  “甚好。”刘备笑问:“子敬以为如何。”
  “臣,无异议。”鲁肃下拜。
  “命将作馆,改永宁里邸舍为官寺。”刘备言道。
  “喏。”
  如前所说,蓟国官寺,皆在园中建有分支。幕府与封国分庭并立,却又断难分离。毕竟,国君与大将军,皆是刘备。
  东郭殖货里,金水小市,乃蓟王产业。故非市舶寺所辖。乃属南宫披香殿少府。如此说来,十里函园,亦隶属蓟少府所辖。
  门下署并少府,分掌蓟王内外家事。门下乃蓟王私臣,少府掌理王室。诸如陵园、宫殿、园池、苑囿等,及一切宫中用度,皆为少府所辖。
  甚至,金市子钱家,亦由少府所辖。隶属于中藏府。
  鲁肃暂居国邸。待永宁里官寺改造毕。便将与麾下百余游侠,走马上任。稍后上疏蓟王,将麾下游侠,皆编入刺奸、贼捕。领护园内安防。不出一月,气象一新。
  鲁肃之能,何必多言。
  若将二崤城,比作南北宫城。九坂悬台,比作洛阳内城。函陵令可比洛阳令。同为千石俸。蓟王将伏路把关鲁子敬,封于函园。其深意,不言自明。若有一日,蓟王归国就藩。幕僚随行,四辅将军,分驻四大都护府。函园守备,便由鲁肃一力承担。
  料想,以鲁肃大才,足可护园内近四十万百姓周全。
  函园乃蓟王陵。园内编户,皆是守陵人。市租赋税,充入少府。为蓟王家用。获利之丰,可想而知。再加遍及蓟国四百城的酒垆、客舍、汤池、寝肆……蓟王富可敌国,并无虚言。正因如此,蓟国赋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蓟王自食其力,从不与民争利。更无需搜刮民脂民膏。
  天光三殿,后宫妃嫔。不满千众,皆食家俸。足见一斑。少府女官,多来自白湖女校。年十五出仕,年三十五致仕。出宫嫁人,相夫教子,食民爵岁俸。如中书令赵娥,中书仆射荀采,则嫁入王家,为蓟王妃嫔。
  上下皆有出路。
  蓟王已下令。凡致仕女官,皆保留门籍。可出入宫闱,风闻奏事。乃是防嫁人后,不受待见。有少府撑腰,夫家必不敢轻慢。
  窃以为,蓟王乃多此一举。
  娶妻娶贤。蓟王大婚时,长姐三十有九。故在蓟国,三十五岁成亲,并非大龄。且披香殿女官,皆有少容。锦衣玉食,焉能显老。
  退一万步说。士大夫,一妻一妾。总可慰藉。
  更何况,女官皆有品秩,匹配民爵。称“女爵”。亦不可等闲视之。出嫁时,蓟王亦陪嫁丰厚。故又称“王家(嫁)女”。
  汉代娶妻之难,何须多言。有少吏年五十未婚,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同僚怜之,共筹聘资,方得如愿。
  能娶王家女爵,自为人艳羡。
  此皆是后话不提。
  世上无不透风之墙。自年初,衣带诏首次外泄。及二月末,洛阳内外皆有风闻。最近又传,此诏乃蓟王授意。何、董二戚,及其党羽,人人自危。
  董重、何苗,心照不宣。借政务繁忙,先后迁出函园乃至西郭,分入城内步广、永和二里栖身。
  朝堂内外,暗流涌动。百官肃然,轻易不起争端。董太皇自从帘后迁出,避入永乐宫,偃旗息鼓,不问政事。唯有窦太皇,并少帝,勤于朝政,日日不缀。
  漠北都护府,如期设立。
  以辅北将军,蓟王三弟张飞,都护漠北。立都护府于北海之滨,蓟王离宫。领护:肩水金关以东,辽海郡以西,远至北海,广袤漠北之地。
  前期筹备,无需张飞亲临。由漠北都护府将兵长史,没鹿回部大人之子(窦)宾,并(将兵)从事,右北平无终人田畴,全权代劳。
  田畴,年十八。好读书,善击剑。年少抗节(坚守节操),素有大志。年十四入蓟学坛。苦读三载,学业有成,被举出仕。先为葛城长,安置归降白波众。与田豫等,合称“五子三明一国让”。今已为千石城令,广有政绩。
  恰逢用人之际,调任漠北都护府,正当适宜。
第140章
祓禊之会
  月末大朝。
  少府张俭上疏。言,三月上已日,大会宾客,宴于洛水。请少帝并三宫帝后,携文武百官出席。
  少帝欣然应许。窦太皇亦无异议。
  然传至永乐并长乐二宫。董太皇与何太后,却丝毫不敢大意。
  “莫非。等不及蓟王就藩,党魁便要行衣带诏。”永乐董太皇,自帘后言道。
  “臣,亦如此想。”董重嘿声一笑:“党魁名扬四海,党人锦绣文章。却皆是眼高手低,碌碌无为之辈。大肆结党,阴谋兵谏,然行事不密,不知早已走漏风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可笑,可叹!”
  “骠骑将军,有何良策。”见董重摇头晃脑,惧意全无,董太皇遂问道。
  “禀太皇。只需伏刀斧手百人于帐下。摔杯为号。顷刻间,砍成肉泥。如杀鸡屠狗,何其易耳!”董重切齿言道。累日担惊受怕,疑神疑鬼。心中积怨,可想而知。
  “蓟王又当如何?”从始至终,董太皇心忧,唯我蓟王。
  “臣,窃以为。衣带诏,乃出窦太皇之意。蓟王并不相干。”董重有备而来。府中智囊,已有万全之策。
  “姑且说来。”
  “蓟王磊落。恪守臣节,从未暗行不端。且三宫鼎足,乃蓟王所立。焉有反复之理。更有甚者,若蓟王有心大位。时至今日,试问天下,还有谁人能螳臂当车。手到擒来,又何必多此一举。”董重言道。
  “有理。”董太皇,轻轻颔首。
  “先前,党魁与大将军何进,霞楼盟誓,共诛黄门。为收服党人,为己所用。大将军不惜兴兵入城,火烧南北二宫。今,黄门势衰,曹节、赵忠等,余下中常侍,行将就木,不足为患。
  而党人所求,亦由铲除内宦,变为把持朝政,执宰天下。纵观朝堂,能与之分庭抗礼者,唯臣与何车骑。”董重一席话,头头是道:“故矫衣带诏,暗结外镇,欲将臣与何车骑,除之而后快。只为独霸朝纲。”
  “名曰清君侧,实为夺大权。”董太皇一语中的。
  “然也。”
  “当如何破?”董太皇又问。
  “臣已有良策,太皇只需拭目以待。”董重信心十足。
  董太皇仍叮嘱道:“今时不同往日。无黄门掣肘,党人于朝野,皆声势大涨。尤其洛阳内外,百官之中,已居半数。董骠骑切不可一意孤行,受党人口诛笔伐。为千夫所指。需人赃俱获,铁证如山。令一干人等,断难翻案。”
  “臣,遵命!”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党魁以少府,兴‘祓禊集会’。臣,窃以为。乃为奉(衣带)诏举事。料想,必事先伏死士于芦苇沙渚。席间摔杯为号。于众目睽睽之下,将臣与董骠骑,并一众府吏,悉数拿下。就地诛杀。从此往后,朝中再无掣肘,党人大权独揽。”何苗府中,亦有高人。
  “党魁如此大胆妄为,将蓟王置于何地。”何太后冷笑。
  “近日传闻,衣带诏乃出蓟王授意。”何苗欲言又止。
  “一派胡言。”何后怒叱:“若蓟王有半分私欲,朕又何须千里投怀。阿斗又何须流火天降。”言下之意,蓟王若非赤诚磊落,恪守臣节,举止有度,从未僭越。料想接二连三美人计下,早与何后苟且。以蓟王之强势无匹,勃勃生机。别说一个阿斗,一群阿斗,何后亦生得。
  比起袁绍等人,深信不疑。曹操,将信将疑。何后,嗤之以鼻,全然不信。
  论知蓟王最深者,除蓟王枕边人,及一众肱股重臣。普天之下,莫过西宫何太后。
  “臣,失言。”何苗急忙告罪。
  “党魁所求,乃执宰天下。故不欲与外戚分权。窦太皇暗授‘衣带诏’,多半受其蛊惑。蓟王想必早已知晓。之所以按兵不动,只因皆是道听途说,无有实据。为防授人以柄,惹来党人,群起而攻,故引而不发。且蓟王有言在先,辅政五载,便归国就藩。党魁何其急也?”何后所言,不无道理。
  “太后之意……”何苗不解。
  “料想。此‘祓禊集会’,不过寻常聚会耳。实无大碍。”何太后言道:“然,亦不可不防。何车骑,自去做万全之备。谨防万一,切莫有失。”
  “喏!”何苗这便领命而去。
  平乐观,平乐馆,党魁精舍。
  收党人密报。曹操等人,披星戴月,舟车劳顿,齐聚洛阳。
  待众人到齐,党魁姗姗来迟。
  环视舍中同谋,党魁语出惊人:“三月上已,祓禊除恶。”
  众人无不愕然:“何其急也。”
  便有河内太守王匡,起身言道:“蓟王临朝,赫赫虎威。此时动手,自寻死路。”
  “王府君,所言极是。何不待蓟王就国,再行大事不迟。”南阳太守袁术,亦言道。
  “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料想,何、董二戚,亦如此想。”党魁高深一笑:“先前,老夫于馆中置酒高会。嘉宾如云,高朋满座。然,独缺董骠骑并何车骑。京中皆言,党人与外戚,渐不两立。‘衣带诏’,必为二戚所知也。故,事不宜迟,迟恐生变。”
  袁绍、袁术二人四目相对。心照不宣。先有袁术泄密于何苗当面。后有孔融暗禀董重于密室。何董二戚遂入宫通禀,于是南北二宫,渐起风传。往来宫中之皇亲国戚,久而久之,亦略有耳闻。随后散播文武百官,殃及洛阳内外。众虽不知“衣带诏”之名,更未亲见诏书。然党人与外戚之争,已露端倪。总归是,纸包不住火。
  “蓟王怪罪,又当如何。”后将军董卓,亦心生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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