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1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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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入大堂,忽见一人背身而立。
  “你是何人!”胡毋班手握佩剑,朗声喝问。
  那人闻声回头,笑行一礼:“奴婢,见过国相。”
  “原是黄大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豪强黄纲。先前为废帝暗中招募死士,兵乱鞠城。后受宫刑,侥幸活命。与程中大夫同投合肥侯。今为内官,亦是心腹。
  “不知大人抵京,未能相迎。”胡毋班和煦一笑:“请坐。”
  “国相请。”黄纲颇知进退。
  各自落座。官婢送上香茗果品,胡毋班遂问:“敢问大人,所为何来?”
  “奴婢奉主公之命,以机密事相托。”略作停顿,黄纲转而言道:“国相位列‘八厨’,常赴党魁平乐会。故此事,需借党人之力。”
  “哦?”胡毋班心中一震,莫非事已泄。这便不露声色:“不知主公何事,需借党人之力。”
  黄纲故作神秘:“国相且附耳上来。”
  胡毋班不疑有他,这便暗中戒备,隔案倾听。
  黄纲这便娓娓道来。
  胡毋班之震惊,可想而知。
  黄纲洋洋得意。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此事当真!”兹事体大。胡毋班焉能轻信。若一切成真,二戚之争可休矣。
  “千真万确。”黄纲言道:“先前,程中大夫奔丧回京。于养父病榻之前,悉知当日密情。《废帝诏书》乃矫诏无疑。主公仍是汉帝。”
  “程璜临终之言,只入程中大夫之耳。并无人证,又无物证。如何能取信天下。”胡毋班语速飞快。
  “凡我朝诏命,皆录二书。一书授出,一书留存。是否矫诏,一查便知。”黄纲气定神闲。似胜券在握。
  “嘶……”胡毋班已会其意:“莫非,黄大人此来,便是要托党魁,暗查此事。”
  “此其一也。”黄纲正色道:“主公先前举兵鞠城,乃为除宦官之祸。伤及宗亲百官,亦非我主所愿。今,蓟王不辞而别,传闻身中仙术,长睡不醒。何董二戚,欺少帝年幼,争权夺势,多行不轨。眼看便有折足覆餗之危。若我主重登大位,拨乱反正。二戚之争,可休矣!为江山社稷,长久计。国相当说(服)党魁,扶立英主,再续国祚。”
  “原来如此。”胡毋班心领神会。只需坐实《废帝诏书》乃是矫诏。合肥侯并未真被废黜。如此,只需党魁牵头,党人群起上疏,再继帝位,水到渠成。
  更何况。如今朝中董骠骑虽占得先机,然却无必胜之力。合肥侯乃董太皇次子。心向董氏,顺理成章。只需重扶合肥侯登基。董氏一门,必胜矣!
  更有甚者。合肥侯夫人,乃出汝南袁氏。若再加名门相助。何氏势单力孤,如何能敌。
  思绪如脱缰野马。胡毋班竟一时神游天外。
  见时机已到。黄纲又添一把火:“国相满腹经纶,当世人杰。却屈居侯国,百里之地。若主公登基,国相从龙有功,他日位极人臣,执掌天下权柄,一展治世长才,亦未可知也。”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重利之下,无人免俗。
  一声长叹,胡毋班起身离席,南向肃容下拜:“臣,遵命。”
第179章
三人为众
  十里函园,兰林里。河东太守袁绍别馆。
  从弟袁叙、袁胤(yìn),双双登门。汝南袁氏,天下名门。先前,二人结伴南下,先往南阳,拜访从兄袁术。又顺访合肥。一路游玩,今日乃归。
  家门兄弟,断不可冷落。即便昨日赴宴,残酒未消。袁绍亦起身想见。
  “一路可好。”袁绍笑问。
  “百般皆好。若游学皆如此,弟岂用人催促。”袁叙答曰。
  “有家门照应,必大有裨益。”袁绍意味深长:“待学业有成,先举孝廉,为郎官。不出三载,当出为二千石太守也。”
  “二千石官,何足为奇?”袁叙低声道:“乞兄长,屏退左右。”
  “咦?”袁绍心中一动,略作思量,这便示意左右皆退。
  待堂内只剩兄弟三人,袁叙这才从袖中取出密信,呈于袁绍当面:“兄长且看。”
  见是合肥侯封泥,袁绍顿生疑窦:“可是从妹手书。”
  “正是。”袁叙答曰。
  查验封泥完好,袁绍这便取书一观。
  不及看完,便霍然起身。迎光堂前,细细辨认。见绢上黑字,言之凿凿。这才确信,并未看错。
  “何以知之?”袁绍落座发问。
  “乃长信太仆程璜,临终遗言。经由程中大夫转述。”
  “合肥侯,意欲何为。”袁绍明知故问。
  “临来时,姐命弟问:重登大位,可乎?”袁叙答曰。
  “合肥侯所求,乃是天下。”袁绍略作思量,遂问道:“此事,伯业、公路,知否?”
  “尚未知也。”袁叙答曰:“唯兄长与我二人,知之。”
  “如此,切莫声张。便是伯父、家父,亦暂且隐瞒。”袁绍亦有定计:“知否?”
  “喏。”二人肃容下拜,随即避入后舍。
  “来人。”袁绍一声清喝。
  “在。”便有心腹廊下应答。
  “曹兖州、孙豫州,何在?”
  “皆在京中。”
  “速去投帖,相约胡姬酒肆一见。”
  “喏。”
  西郭平乐馆,党魁舍下。
  合肥侯相,驱车拜见。
  昨夜置酒高会。今日休沐,党魁犹在酣睡。只因胡毋班本就是党人,且位列八厨之中。故引入内舍静候。
  少顷。党魁张俭,洗漱更衣,赶来相见。
  “拜见少府。”胡毋班起身行礼。
  “季友所为何来。”既是同党,张俭自不见外。
  “禀少府,乃为国事而来。”胡毋班收拢心神,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
  “不料竟有此事。”张俭声色不动:“既出程璜之口,必有缘由。诚如季友所言,我朝诏命,皆一文二书。其一,授于受命之人。其二,入尚书台封存。《废帝诏书》,若是黄门暗中行事,急切间未能遮掩周全,尚书台必无此诏。只需彻查,当真相大白。”
  “少府所言极是。”胡毋班言道:“故主公命我来求:少府可否代为彻查,还天下以清白。”
  “兹事体大,不可不防。若先行泄露,恐为人所乘。”暗忖片刻,张俭言道:“宜当暗中行事。”
  “学生,亦如此想。”胡毋班言道。
  “《废帝诏书》,告庙后,封存于灵台。太史令单飏,与我乃是故交。查验此书,当无不妥。然尚书令曹节新丧。尚书台无人主政,尚书令一职,二戚皆志在必得。急切间,恐难如愿。”
  “敢问少府,若证《废帝诏书》乃出矫诏。又当如何?”
  “尸子言:‘扬清激浊,荡去滓秽,义也。’”张俭斩钉截铁:“自当拨乱反正,重立新帝。”
  “学生,告退。”胡毋班大喜而归。
  张俭此来,另有目的。二戚相争,朝臣分立。眼看大乱在即,惊闻《废帝诏书》乃出黄门矫诏。若从此处上溯。废帝不当退位,少帝本不应后继。然,即便矫诏确定无疑。依今时今日二戚之权势,必不愿轻易苟同。废帝早已元服,且聪慧机辨,不在先帝之下。一旦重登大位,必行集权亲政。
  那时,二戚又岂甘心,将手中权柄,拱手相让。二戚之争,遂变君臣相夺。二戚必行狡辩。推托曹节身后,尚书台群龙无首,乃至存档遗失,亦情有可原。诸如此类,定不会让合肥侯轻易如愿。如此互相角力,各不相让……
  虑及此处,张俭脱口而出:“二日并天。”
  合肥侯若得助力,未尝不可,自行称帝。
  “逮至尧之时,十日并出,焦禾稼,杀草木,而民无所食。猰貐、凿齿、九婴、大风、封豨、修蛇皆为民害。尧乃使羿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邱之泽,上射十日,而下杀猰貐,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万民皆喜,置尧以为天子。”张俭眼中,闪烁戾芒:“置尧以为天子!”
  西园,长乐宫,长秋殿。
  “臣等,拜见太后。”助军左校赵融,助军右校冯芳,左校夏牟三人,出外募兵,今日始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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