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16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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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是说。民爵虽是终身制,却不可传于后辈。新一代蓟人,需如父辈那般,亦步亦趋,为国效力,方可积功升爵。
  以上种种,皆非蓟国首创。乃两汉四百年,积威犹存。被蓟王慧眼识珠,发扬光大。才有今日爵民兴起。若与后世相比。爵民或可视作大汉的“中产阶级”。乃是封建时代迈向帝国时代的标志之一。
  若无爵民,必兴门阀。于是封建时代退化成农奴时代。家国天下,劣化成家天下。再无国民,只剩家奴。而后“种姓”大行其道。不看德才兼备,只看门第出身。
  故蓟王窃以为:自汉而后,华夏封建文明,一直在退化。直到农耕文明被工业文明所彻底取代。单从制度的优越性而言,上下五千年,皇朝更迭,两汉是顶峰。
  后世儒教,常把孔孟之道,挂在嘴边。却从不觉“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黎庶如何显贵?
  且看蓟国二十等爵。
  蓟王麒麟天降,应运而生。正助推大汉,斩断枷锁,振翅高飞。冲向帝国时代。
  北宫,无极殿。
  天光大亮,秀色可餐。
  昨日国宴,为李儒、戏志才,接风洗尘。蓟王难得多喝几杯。入合欢殿安寝,稍有恣意。安贵人等,便迟了早膳。
  待梳洗更衣,返回无极殿。后宫佳丽,多已餐毕。蓟王子嗣众多。王子公主,皆安居东宫。许多母妃,用膳后,已赶去哺乳。幸有值夜宫姬与安素等人相伴而食,方不显空旷。安素自幼出入南北二宫,见多识广,即来则安。奈何冯嫽,谨小慎微。安素遂相伴为其壮胆。
  俗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王宫横竖一里,周回四里。楼高七重。内置殿堂馆舍,亭台楼阁。各种功能建筑,错落有致,不一而足。足不出宫,便可自娱自乐。安素与七妃,自幼相识。如今共侍一夫,自当无话不谈。得七妃引荐,安素遂与众妃相识。
  蓟王后宫,天南海北,五湖四海。皆深谙汉宫仪,幽州汉话精纯。便是汉隶,亦书写工整,字迹娟秀。
  初见略有不适。久而久之,习以为常。无有不同。话说,安素亦有一半安息血统。五官异于汉人。便是公孙长姐,亦如此例。如前所说,两汉以来,幽州常有东胡内迁,分封王侯。天生异相者众,实不足为奇。
  比起洛阳南北二宫。蓟王宫,胜在错落有致,别样惊喜。若非蜜月之中,频繁侍寝。安素自当一览无余。奈何此时此刻,心有余而力不足。用膳毕,便与冯氏相伴入二楼寝宫,休养生息,以待夙寐夜兴,承欢榻上,早日珠胎暗结,母凭子贵不提。
  洛阳东郭殖货里,金水汤馆,后院精舍。
  婢女引访客至。
  只见许攸,衣衫不整,高卧堂前。似宿醉未醒。
  “贵客昨夜赴党魁平乐会,大醉而归。鸡鸣时,方才睡下。”馆中婢女,实言相告:“必是借酒消愁无疑。”
  访客不置可否:“速备醒酒汤。”
  “喏。”
  一碗醒酒汤,顺服入腹。许攸悠悠转醒。忽见一人负手立于堂前,浑身一震,急忙翻身下榻,长揖及地:“卑下,拜见将军。”
  “长史酒醒否?”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车骑将军何苗。
  闻此言,许攸心中暗喜:“卑下酒后失仪,将军恕罪。”
  “无妨。”多日闭门思过,何苗亦有长进:“此来,乃奉太后之命。请长史入宫相见。”
  “敢不从命。”许攸肃容下拜。
  “且去洗漱更衣,随我入宫觐见。”何苗表情淡然。
  “喏。”许攸不疑有他,自去洗漱更衣。
第043章
骨肉至亲
  西宫,长秋殿。
  何车骑领长史许攸,入殿觐见。
  “臣等,叩见太后。”
  “免礼,赐座。”帘内何后,云淡风轻。
  “谢太后。”二人再拜落座。
  “长史可知,所为何来?”何后先问。
  “恕下臣愚钝,尚不知也。”许攸答曰。
  “陛下假扮史道人,暗中联络群雄,骤然发难,独掌内外大权。今为平息关东士人与西州武人之争,又纳太傅之言,调名臣回京。前将军臧旻等,先前奉命戍守四方,蓄养兵士。如今齐聚京城。敢问长史,陛下此举,只为息事宁人乎?”何后索性明言。
  许攸斟酌答曰:“闻待稻作毕,蓟王当乘冬初信风,南下征讨林邑。下臣,窃以为,岭南战事一起,蓟王当无暇他顾。陛下或趁此良机,数路兵发,讨伐关东。名臣归京,或另有他用。”
  “好一个,另有他用。”何后又言道:“长史以为,胜算几何?”
  “不敢隐瞒太后。”许攸言道:“当在五五之数。”
  “哦?”如此敷衍,何后焉能满意:“当真胜负难料。”
  “陛下先前,曾遣太傅并太仆,持节抚慰山东。尤其荆州牧、益州刺史、青州刺史、扬州刺史,四州长吏,皆出汉室宗亲,心向洛阳。只待陛下传檄天下,必四面合围,威逼南阳。如此,大局已定,胜负既分。”
  “莫非,并非如此。”岂止是少帝,何后亦如此想。
  “蓟国大汉一藩。蓟王威赫天下。若蓟王置身事外,料想,天下汉室宗亲,皆作壁上观。”许攸一针见血:“卑不谋尊,疏不间亲。洛阳与南阳,乃叔侄之争也。至亲莫过如此。试想,汉室宗亲,天下宗王,又有谁人,能亲过叔侄。”
  “原来如此。”太后如何还能不醒悟:“若四州作壁上观,陛下与合肥侯旗鼓相当。急切间,确难分胜负。此战当不可速决。”
  “太后明见。”许攸再拜。众人皆说太后迁居西园,博览群书,知行倍增。果不其然。
  “既如此。朕,又当如何自处。”何后问的突然。
  许攸答的坦然:“二宫太皇,远遁避祸。三宫唯剩太后垂帘监国。陛下远不及元服,却急于亲政。此举,有悖祖宗家法。亦与礼法不合。太后宜当‘劝谏’。”
  “长史之言,甚慰朕心。”何后又问:“当如何‘劝谏’。”
  “下臣斗胆。”许攸心生得意,面上却越发谦卑:“党魁当可一用。”
  “闻董太皇,以日易月,年内二次赐婚蓟王。党魁上疏劾奏,此举与礼法不合。党人皆饱学之士。陛下未及元服,便强行亲政。亦与礼法相悖。”何后轻轻颔首,继续追问:“得党魁相助,又当如何。”
  “卫将军张济等,本出董骠骑幕府,与后将军董卓,虽同出西凉,却非刎颈之交。左中郎将吕布,更身受蓟王大恩。今西州武人被百官群起而攻,故行同舟共济。若能分而化之,何愁大事不定。”许攸早有定计。亦深知西凉边陲民情。
  “愿闻其详。”何后心领神会。此才是关键之所在。
  “西州,饱受羌乱之苦。故民风彪悍,匹夫之勇。边鄙之人,习于夷风。下臣观董卓之辈,皆生性多疑。诚如‘狼性怯,走喜还顾’。太后岂不闻,蓟王平羌时,巧设留白离间之计乎?”许攸确称足智之辈。
  “蓟王‘金城太守’表中,不书录姓名,只做留白。”蓟王一举一动,太后焉能不知。
  “此乃出脱于春秋时,晏子‘二桃杀三士’之计也。”蓟王并贾诩,君臣相契,共设无双连环,一举平定西凉,许攸如何能不深究:“太后只需巧施此计,令西凉众,暗生间隙,相互见疑。乃至刀兵相向。大事成矣。”
  “离间计。”太后不置可否:“当从何处着手。”
  “董卓与陛下。”许攸眼中精光乍现。
  何后微微一笑:“计将安出?”
  “太后只需如此如此……”
  “妙计。”饶是何后亦不禁称赞。
  “太后,谬赞。”许攸目露得色,急忙下拜遮掩。
  电光石火。帘内何后似已窥见。
  南阳,新帝宫。
  二袁,卖官鬻爵,中饱私囊。志得意满,赶来相见。人皆一样。陡掌大权,喜大忘形。先前不过一郡之守。如今手握关东吏员升迁任免。权利之大,何必多言。
  “弘农王(少帝)调名臣回京,意欲何为?”新帝亦觉此事,不同寻常。故急诏二人入宫。
  袁绍答曰:“传闻,乃为息文武之乱。”
  “若如此。皇甫嵩、朱儁二人足矣。四方将军齐聚,麾下十万精兵,人吃马嚼,耗费无数。区区洛阳百里之地,何以久持。”新帝果然知兵。
  “回禀陛下。前将军臧旻、右将军田晏、左将军夏育,成名已久。先随凉州三明,平定百年羌乱。又联手蓟王,北伐鲜卑,一战成名。后与皇甫嵩、朱儁等,讨平黄巾。”袁绍斟酌言道:“莫非,洛阳欲用兵。”
  新帝言道:“闻稻作毕,蓟王将泛舟南下,讨伐林邑。若果真如此,弘农王许冒天下之大不韪,攻伐关东。亦未可知。”
  “陛下且安心。”袁术奏报:“雄关障道,易守难攻。且洛阳出兵,必经徐豫七国。七国唇亡齿寒,焉能束手待毙。大河之上,另有飞云、盖海,二舰队。若乘其不备,偷袭孟津、小平津。亦或是逆入阳渠,兵临城下。洛阳必乱。臣窃以为,弘农王不及元服,焉有此胆略。不过聚兵壮胆耳。”
  “话虽如此,却不可不防。”新帝稍得安心:“传命,加紧督造雄关,万勿有失。”
  “喏。”二袁领命自去。
  新帝面上阴霾,一闪而逝。
  二人大肆卖官,敛财无数。朝廷内外,任人唯亲。关东人尽皆知,新帝焉能不知。只是恰逢用人之际,岂能自断臂膀。
  待稳坐大位,再徐徐图之。
  蓟王都,北宫外,御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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