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3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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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夫人忽道:“蓟王。”
  “夫人何意?”吕布仍未觉察。
  “庞舒乃蓟王门下。”
  吕布一时惊疑不定:“莫非,王允所谋,蓟王早知。”
  严夫人却未说破:“如夫君所言。待问过阿父,再做计较。”
  “也好。”吕布今夜,注定无眠。
  二崤城,官堡,蓟国邸。
  主记蒋干,正襟危坐。
  下首一人,正是游徼庞舒。
  “禀主记,卑下尚有一事不明。”
  “游徼且直言。”蒋干笑道。
  游徼,“掌徼循,禁司奸盗”。本为门下督郑泰所辖。门下督盗贼,为诸官府佐吏,掌兵卫,长官出,则带剑导从,居则巡逻察禁,以防奸盗。
  蒋干先为耳室主记,乃幕府所立。虽称门下主记,却非隶门下署。
  自蓟王立幕府南閣,拜许攸为南閣祭酒,蒋干已为南閣主记。
  于是乎。门下游徼,一分成二。守备东郭殖货里,辅汉大将军府,皆更名南閣游徼。入函园守备,仍称门下。
  换言之,幕府南閣,便对应蓟王门下。便是所谓,幕府与封国并立。俗称“宫府并立”。
  洛阳吏民,未知详情。故仍习称蒋干,门下主记。实则,谬矣。
  蓟国俸禄,屡次抬升。
  以门下署为例。门下祭酒司马徽为万石国老。二曹掾,东孝西直,皆为二千石。郭嘉自不必说,先前徐庶自荐,平长城边患。时蓟王与之相约,若能一战定边郡十年无乱,当与郭嘉同领二千石俸。
  二人得偿所愿,二千及冠。
  门下五吏:贼曹刘翊、督盗贼郑泰、功曹许靖、主簿孙乾、主记张节,皆为千石俸。
  幕府亦不例外。南閣主记蒋干,亦食千石高俸。代理洛阳事,亦不显位卑。
  “如此行事,主公知否?”庞舒道破心忧。
  “我等奉命行事。毋论祭酒、中丞,皆为主公心腹,肱骨重臣。何必见疑。”言下之意,做好份内事即可。至于其他,则无需多问。
  “话虽如此,然兹事体大。”庞舒亦是豪杰,直言道:“洛阳之事,若主公不知。事后怪罪,我等当如何自辩。”
  “游徼多虑。”蒋干风轻云淡,莫测高深。
  “如此,卑下告退。”庞舒言尽于此。
  待其自去,蒋干低声言道:“中丞当知。”
  翌日。洛阳白马寺,后院僧舍。
  翁婿相见。
  吕布取手书视之。
  严佛调一眼扫过,这便言道:“确出我手。”
  闻此言,吕布终得心安。却难免生疑:“外舅何故弄险。万一救之不及,夫人恐性命不保。”
  “奉先可还记,康师留言。”
  “莫为虎伥。”吕布脱口而出。
  “那日,王太仆只身入寺。以密语相告。这才窥破天机。小女曾言:梦见仙人,自降府中,言,某山某树下,藏金无数,奉先问何山何树,位于何处,仙人笑而不语,随风化去。”
  见吕布点头。严佛调又道:“某山某树,藏金无数。正是万岁坞中鱼梁台。言指董卓盗铸小钱无数,积满楼台。俗语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虽不为虎伥,却必为虎所害。唯有将恶虎除去,方能免祸消灾。于是便有此书。”
  谶纬之术,神鬼之言,时人皆深信不疑。何况僧人乎。
  先托梦示警,再有王允登门。
  一前一后,因果呼应。严佛调自深信不疑。
第268章
十日未卜
  知晓前后诸情。吕布亦下定决心:“外舅所言极是。不杀恶虎,必被反噬。”
  “只需杀董卓于宫门之下。奉先认贼作父之污名,当可洗尽也。”时人重名。话说,先前崔烈买官,身染铜臭,为清流所不齿。乃至声名日衰,今非昔比。便如马腾,位高亦知爱惜羽毛。足见名声之重。
  “今老贼视我为心腹。常伴身侧,杀之易耳。”吕布仍有心忧:“然虑夫人身陷囹圄,不敢妄动,如之奈何。”
  严佛调,微微一笑:“奉先毋慌。不日当有计较。”
  “外舅何不明言?”事关身家性命,吕布岂敢怠慢。王允当真还留后手不成。莫非,连环计乎?
  “王太仆言,十日之内,必见分晓。”严佛调言尽于此。
  “十日分晓。”吕布忙问:“从何时算起?”
  “当从王太仆下狱之日。”严佛调诵曰:“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
  此乃京师童谚,路人皆知。
  吕布模棱两可,自去不提。
  入万岁坞。牛辅已等候多时。
  “丞相有令,护祠南郊。”
  “吕布领命。”今日乃五供之始。吕布早起出门,入白马寺问候外舅,亦是常情。只需不误大典。董卓自不会怪罪。更何况,严夫人实为人质。虽锦衣玉食,极尽礼遇。然却轻易不得出门。董卓将一众心腹家将,皆迁入坞中安居。除去全护之意,亦有防备之心。换言之,便是心腹,亦举家为质。无人得免。除非如伊阙都尉李肃,家小皆不在京师。董卓防备之心,可想而知。
  祠南郊,为郊祀之礼。于郊外祭祀天地,南郊祭天,北郊祭地。郊谓“大祀”,祀为“羣(群)祀”。
  既是大祀,董丞相自不可缺席。
  吕布、牛辅,领兵护佑,亦是必须。话说,董卓前后二次遇袭。死里逃生,奋起反击,方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成今日之一门显贵。然朝野上下仍有余孽,居心叵测。尤以太仆王允为首。
  只需将王允之流,连根拔去。朝堂之上,再无忤逆。
  那时,足可安枕。享尽,荣华富贵。
  金华青盖,爪画两轓,竿摩车内。董卓前呼后拥,昏昏欲睡。
  黄门北寺狱。
  王允虽置身监牢,却从容应对。
  遵董卓之命,为防串供,同党皆远隔。故左右监内,皆空无一人。
  饮食起居,皆由黄门令左丰,亲自服侍。只为防其自尽。换言之,除左丰外,闲杂人等,一概勿近。
  左丰捧朝食入内。
  见王允端坐草席,神情自若。不禁叹道:“太仆,非常人也。”
  “老夫,故地重游,何惧之有。”王允从容不迫。
  多年前,王允因恶张让,十日之内,连下二狱。时司徒杨赐,恐严刑受辱,遣人赠鸩药。却被王允痛斥:“吾为人臣,获罪于君,当伏大辟以谢天下,岂有乳药求死乎!”
  遂有典出:乳药求死。
  细算下来,今已三入狱。
  忆往昔,左丰慨叹:“时有安贵人,假扮黄门,为太仆施药。不知今日,又当如何。”
  言及安素,王允笑道:“少令似有所指。”
  左丰近前数步,隔槛低语:“奴婢窃以为。太仆之事,此刻王上已知。只需稍加时日,必有王命抵京。论亲疏,太仆乃王上(义)外舅。必不会见死不救。然董丞相,亦知。恐先行问罪。若无意外,十日之内,必见分晓。”
  “少令所见,与老夫略同。”王允笑道。
  “奴婢告退。”左丰言尽于此。
  南宫,玉堂殿。
  虑及天子年幼,恐染风寒。五供之礼,皆由董卓主持。
  百官皆同行。此时玉堂殿中,唯剩虎贲中郎将王越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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