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43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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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远所虑极是。”曹操强笑。
  “前汉王侯,与今汉宗室,皆出高祖。‘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臣不忠,是为人子不孝也’。发先王之丘,如自掘祖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倒行逆施,必失朝望。此生恐难,再有寸进。孟德既有匡汉之心,又岂能掘汉家坟。何况尚有我主乎?”
  闻此肺腑之言,曹操这便离席下拜:“操,受教。”不惧人言可畏,只患为蓟王所忌。
  许攸亦离席回拜。
  见曹操悔悟,这才道明来意:“我主知孟德必有缺铜之困。故急令(许)攸,挟五千具装相助。”
  “唉……”曹操终是动容。五千具装,作价十亿。时关东群雄,南阳立帝。苦无钱粮,难以为继。不得已,袁术渡河求于蓟王座前。蓟王豪掷一亿,这才助二袁渡过难关。
  今又以五千具装相赠。解燃眉之急,除心头大患。曹孟德焉能不感同身受。虽说金玉有价,情义无价。然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舍金玉而全情义。更加天下三分,用武之地。五千具装,倍加昂贵。
  心结尽解,涣然冰释。与许攸举杯对饮,一醉方休。
  翌日。便有车队,自滎阳将五千具装运回。拆封视之,皆是吞光秘鳞甲。
  战士甲衣,仅用四式复合甲片。甲片一端平直,一端抹圆呈舌状。排列齐整,密如鱼鳞。计有九百三十五片。其中身甲十六排,计四百八十九片;肩两幅,计三十八片;披膊两幅,每幅九排,计百九十八片;甲裙五排,每排四十二片,计二百一十片;甲重七十八(20Kg)斤。甲片以钢丝编联。软革衬里,丝绢包边。其甲裙、披膊,皆收缩自如。
  另有相应马铠,并全套长短兵器。
  人马具装。刀枪不入,箭发不进。重骑摧枯拉朽,破阵锋利。
  心愿已了,岂能节外生枝。曹操即命程立,将一干人等召回。发丘之事,绝口不提。
  闻许子远朝发夕至,送来五千具装。甄都朝野,上下皆惊。具装大铠,非蓟国不可锻造。“一件具装铠,成百上千鳞”。五千套耗费几何,可想而知。
  蓟王遣许子远,送曹孟德。乃出私交也。
  先前,万匹良马,被吕布索去一半。只因乃出抄家所得,于公皆可用。今,具装大铠,蓟王私赠。无关公事,自当免开尊口。
  曹孟德,本就有盖海舰队,坐拥机关之利。再得五千具装铁骑,冲敌破阵,关东无人可争锋。太师王允听闻,亦颇欣慰。蓟王忠义两全。不徇私枉法,亦不灭私交。曹孟德获利,便是甄都获利。
  许攸奉命渡河,朝发夕至。然毕竟幕府南閤祭酒,掌河北四州官吏升迁罢免,监察评定。虽憾未能入谋主之列。然亦是蓟王身侧肱股重臣。甄都权贵,闻风而动。竟不顾有失高贵,列队于曹操府前。只为能与许子远,结一面之缘。
  蓟国枕山跨海,横亘幽冀。黄巾乱后,迅速恢复生机。幽冀并凉四州,早与蓟国比同。富庶远超关东。不求出仕蓟国。能迁官河北,亦是仕途之幸。
  许攸来去匆匆,两袖清风。
  甄都权贵,争先恐后,仍追之不及。唯望河兴叹。
  蝇头小利,如何能动我许子远。
  三日往返,入宫复命。知曹孟德再无发丘之意,蓟王这便安心。如前所说。国中稻作过半,东境大建在即,四州吏民初定,江南之行不可免。举国上下,实无暇他顾。
  万幸蓟国吏治完备。国相治国,幕丞治府。驾轻就熟。
  千里封国,四百城港,十万楼台。终归万丈高楼平地起。事在人为。
  待诸事皆入正轨,三足踆乌出鸦巢。蓟王携观天女仙并后宫佳丽,顺下江南。赴巫山云雨之会。横海左艂舰队并干支海市,伴驾随行。
  或有人言,为何伴驾出巡,多是左艂。
  只因时人以西为右,指东为左。
  右艂舰队,破贼校尉凌操部,戍守南皮港,巡弋河北水路。左艂舰队,楼船校尉郭祖部,戍守金州港,巡弋半岛珠链。先艂舰队,锦帆校尉甘宁部,戍守泉州港,巡弋千里蓟国渠。后陈(阵)舰队,戈船校尉文聘部,戍守黎阳营,巡弋大河沿岸。中垒本部,由横海将军黄盖统领,坐镇南港,兼顾四方。
  先艂舰队,锦帆司马苏飞,率队戍守象林港,分去一半兵力。锦帆校尉甘宁,不可轻动。
  是故左艂舰队,最为便利。且楼船校尉郭祖,麾下多白波大舡,长于输运。更加东海无战事。金州港又距泉州甚近。便有海贼来袭,甘宁足可应对。力保东境不失。
  风和日丽,如火骄阳。
  蓟王扬帆南港,顺下巨马水路。于泉州港,汇合舰队。浩浩荡荡,顺下江南。
  飞车桨、翀嚣帆。日夜三千里。
  何其迅捷。
第090章
海岛传声
  珍珠岛链,东瀛列港,江表十港。几将沿线海域,归为内海。
  中继港,乃海路置驿。船舶择机停靠。补充粮秣,修缮船只,躲避风浪。除此之外,中继港津,亦可逆入内河航道,辐辏内陆。与诸多枝津河港,连成纵横网络。
  蓟国四百城港,皆循此例。便是三南之地,亦现雏形。比起翻山越岭,披荆斩棘。穿毒瘴,避虫蛇,死伤无数,修筑五尺通道。分水劈波,顺下枝津,修筑良港,辐辏内陆,无惊无险,乃上佳之选。
  海外荒洲,一季三登。连耕三载,地利尽显。待向化岛夷,皆通稻作。大汉再无缺粮之困。若论稻作,扶南国必不可缺。扶南女王,早与蓟王约定。待凿穿顿逊海渠,便助其复国。是否行和亲,尚无定论。扶南毕竟一国。论开化程度,远非海外荒洲可比。更加海商往来,潜移默化。信仰原始宗教,民众亦不排外。当可为蓟王一用。
  循例。南下走近海航线,逆入大江,泊云梦大泽。回程时,顺下大江,经象林港,绕行顿逊海崎,再由叶调国,北上荒洲列岛,沿半岛珠链,重返泉州。
  待重归南港,已是金秋时节。
  路过郁洲山。蓟王特意经停连云港。
  港长许钦,字伯恭。乃门下功曹掾,名士许靖长子。太学门生,比三百石出仕。蓟王已下王命。郁洲山,围亘三百里,筑三城。待三城筑毕,可为一洲长令。
  “臣许钦,拜见主公。”港长许钦,入爵室拜见。
  三足踆乌,海上坞堡。爵室凌然高绝。三面落地舷窗,可饱览郁洲山景。
  “免礼,赐座。”蓟王如沐春风。
  “谢主公。”船宫女官捧来坐席,许钦再拜落座。其父许靖,乃门下五吏之一。为王近臣。许钦年初被儒宗举荐出仕。领将作寺能工巧匠泛舟南下,择址筑连云港。半年已过,初见规模。蓟国营城,月起千楼。可想而知。
  “遥见山中炊烟,洲中可有人家。”蓟王笑问。
  “回禀主公,郁洲山中,确有田氏邑落。”许钦答曰。
  “可是田横后人。”蓟王又问。
  “正是。”许钦答曰。
  话说。秦末汉初,群雄并起,逐鹿中原。韩信攻齐,齐王田广兵败被杀。齐相田横,率五百将士退据此岛。高祖称帝,遣使诏田横降,田横不从,称“死不下鞍”。后于赴洛途中自刎。噩耗传来,岛上五百壮士挥刀殉节,无人偷生。唯家眷幸存。后世代通婚,聚成邑落。
  “楚汉相争,余威犹存。”蓟王慨叹。
  “四百年,白驹过隙。郁洲山民,已与汉人无异。”许钦青年才俊,知王心声。
  “伯恭,言之有理。”蓟王轻轻颔首:“田氏若愿出山,当可迁入城中安居。如若不愿,亦无需强求。”四百年光阴似箭。还余多少执念,尚未可知。
  “喏。”许钦领命。
  蓟王此来,乃是路过。待补给装船,便南下江口。“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许钦遂趁机进言:“禀主公,日前有会稽名士,僦船北上。因避风浪,夜泊港中。樯桅折断,尚未及去。主公何不,召来一见。”
  “来者何人。”蓟王礼贤下士,天下皆知。
  “会稽盛孝章。”许钦答曰。
  盛宪,字孝章,会稽名士。为人器量雅伟,初举孝廉,补“台郎(尚书郎)”。与孔融一见如故,“宪下车执融手,载以归舍,与融谈宴,结为兄弟”。前被扬州牧刘繇,拜吴郡太守,以疾去官。稍后江东为合肥侯所占,刘繇北徙州治至寿春。又举盛宪入甄都为朝官。北上途中,遭遇风浪,避入连云港。
  “请来一见。”蓟王欣然应允。
  稍后。便有会稽名士,升船来见。
  “会稽盛宪,拜见王上。”
  “免礼,请坐。”蓟王慧眼识玉。然观其气度,似有难言之隐。许是仕途失意。
  “谢王上。”盛宪称谢落座。
  “闻君与孔北海相识。”蓟王先言。孔融今为北海相,故称之。
  “我见文举,‘如旧相识’,约为兄弟。今已近二十载。”盛宪答曰。
  “此去当与孔北海相见。”蓟王笑道。言指北上甄都,当路过北海国。
  “诚如王上所言。”盛宪恭敬如旧。
  “不知刘扬州,举君何职?”蓟王又问。
  “尚未知也。”盛宪如实作答。
  “前途未卜,心有忧思。”蓟王观其言行,这便了然于胸:“此去北海,旧友相见,若为前途所累,岂非不美。”
  “王上明见。”盛宪拜服:“宿疾初愈,本不欲远行。然刘扬州相召,不可不去。”
  “既如此,甄都可不必去。”蓟王言道:“孤,徵君为勃海相。”
  “这……”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蓟王言道:“刘扬州当面,孤自会手书相告。”时至今日,蓟王欲用何人,又有何人能拒。
  待船宫尚书冯美人,取留白敕令一蹴而就。长御安贵人,捧来辅汉大将军金章,蓟王亲自下印。新任勃海相,已为盛宪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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